第一百零八章
顧默書趁齊禾醒過來前將手抽了回去, 閉上眼開始裝睡。
剛剛一切似沒有發生一般,齊禾在睡夢中並不知曉。
等齊禾睜開眼時,瞧見的便是仍在昏睡的顧默書。
她揉了揉自己被壓得有些發麻的胳膊, 而後小心翼翼的從腳踏上起身。
那碗放在桌案上的湯藥已經放的有些涼了, 沒法子齊禾隻能重新再煎一副藥。
她剛關門離開,**的顧默書就睜開了眼。
“怎麽去了這麽久,可喝完了?”季葉梨正在小廚房準備晌午的吃食,見齊禾進來後問道。
齊禾看著剛清洗幹淨的瓷碗,微微歎氣道:“他睡著我就沒有叫他起來喝, 我再煎一副一會等他醒了喝。”
季葉梨手中揉著麵團,聞言偷偷看了齊禾一眼, “默書福大命大, 這次還好隻是傷了胳膊,可我怎麽瞧你仍有心事的樣子。”
季葉梨還以為齊禾是憂心今日之事, 畢竟這禍事是沈鳴故意為之,若不是顧默書命大,這人怕不是現在還躺在醫館之中。
齊禾沒有將自己心中所想說出來,畢竟這事她也拿不準, 還得再探探顧默書。
可她又怕得到的答案與自己心中所想的一致。
“最近發生的事太多了, 總覺得心口處被壓的喘不上氣,可能等這些事解決了一切就好了。”齊禾解釋道。
還沒等齊禾煎好第二副湯藥,顧默書就已經下了床來了小廚房。
他歪著身子靠在小廚房的門邊上,神情有些倦怠。
齊禾背對著他坐在小板凳上一邊看著爐火,一邊同季葉梨說鋪子中買賣的事情, 全然不知身後有雙眼睛瞧著自己。
“等你這事情解決的差不多了, 我就去農莊那邊守著,最近去那邊打探消息的商戶又多了些, 我怕他們禁不住錢財**把那法子賣了。”季葉梨正說著一抬頭就瞧見了顧默書。
“怎麽沒有再多睡一會兒,胳膊還疼得厲害嗎?”她問道。
顧默書瞥了一眼被固定著的胳膊,平靜道:“還好,忍受得住。”
齊禾聽見他說話的聲音這才轉過身子看過來。
四目相視,顧默書失笑。
“小廚房悶熱的厲害,你身上還有傷,若是出了汗不方便梳洗,去你雲姐姐那邊坐一會吧。”齊禾望著他說道。
顧默書本想過來陪著她說說話,可瞧了瞧自己被打著板子的左胳膊,隻能作罷。
傷筋動骨一百天,老祖宗的話不是沒有道理。
他今日胳膊成了這樣,穿衣服都難,也隻能先好好養著。
雲棠在齊禾屋中擺弄著小荷包,聽見動靜還以為是齊禾回來了,誰知一瞧竟是顧默書。
她不敢看他,畢竟今日約好瞞著的事情她還是告訴了齊禾。
也不知道齊禾有沒有去問他,若是問了想來得訓誡一頓。
“怎麽了?”顧默書坐下後見她如此慌張便問道。
雲棠支支吾吾將齊禾問她的事說了。
顧默書拿著杯盞的手一頓,他就說齊禾剛剛瞧他的目光帶著一絲探究,原來是因為這個。
“沒事,這事早晚她會知道,既然報了官,衙役們就會去查,瞞不住的。”
雲棠見顧默書沒有生氣,整個人又活絡了起來,“不提這個還好,一想到今日你做的事我都要嚇死了,還好你傷的不嚴重,要不現在躺在醫館的就是你了。”
顧默書笑笑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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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役們辦事利索,直接將沈鳴帶了回去。
沈鳴雖然傷的重,但人至少是活了下來。
他供認不諱,對今日所作所為全都承認了個幹淨。
因沈鳴是沈家的人,所以沈老爺也被叫了過來問話。
畢竟昨日是沈老爺將人關了起來,怎麽這人今日就出現在了貢院外,這其中到底有沒有沈老爺的手筆此事還待驗證。
“陸大人,這沈鳴昨日是我讓人將其關在了柴房之中,可我沒有理由將他放出啊,本來今日讓他登門道歉到時候再發賣了就好,實在沒有必要讓他出來行凶害人啊。”沈老爺為自己叫冤,他實在沒想到沈鳴竟然這麽沒有腦子,在這麽一個節骨眼上犯這種事。
陸知秋瞧著屋中坐著的沈老爺,見他神色如常沒有一絲慌張之態,若不是真沒有做此事那就是這老狐狸太會演了。
就在陸知秋沒拿定主意之時,府中有人前來通報,說沈鳴的父親在外求見。
陸知秋沒想到沈鳴他爹竟然會找到他的府上,可一想昨日他去過沈家,被他瞧見也屬正常。
但陸知秋不會在府上見他。
“去衙門吧,正好瞧瞧那沈鳴,也不知人怎麽樣了。”謝琰在一旁道。
他倒不是關心沈鳴傷的重不重,他隻是覺得沒準可以從沈鳴嘴中得到一些消息,萬一和沈家有關係呢。
就這樣,沈老爺跟著人去了府衙。
衙門中,沈管家終於見到了被帶走的沈鳴。
現在的沈鳴已經站不起來,被人抬著放在了堂中的地上。
沈管家好不容易又見到了兒子,整個人撲上去就痛哭流涕。
“沈毅,你說有事報官,所為何事。”陸知秋問道。
沈管家跪在地上道:“昨夜是我,是我將柴房的門打開,放他出來的。”
陸知秋聞言目光落在沈管家身上。
隻見沈管家解釋道:“他是我兒,自小跟我在沈家辦事,這些年是我養廢了他,我不願看他落得一個被發賣的下場,這才偷了老爺的鑰匙將他放了出來,都是我的罪過。”
沈老爺輕咳了一聲,他就說此事與他無關。
“老爺,求您看在沈鳴一直伴在大少爺身旁,如今身子這樣已經不能說話就救他一命吧,我沈毅下輩子還為沈家做牛做馬。”沈管家唯一的希望都放在了沈老爺身上。
他知道沈鳴逃不過罪責,可若是沈家覺得他成了啞巴不成威脅願意保他,那至少能留下一條命來。
誰知那沈老爺早就下定決心要舍棄他們,他沉默了一會兒道:“沈毅啊,你在府中做事多年,也知老爺我不是那種不通情理之人,可沈鳴這是殺人啊。”
明明昨日沈鳴也是動了手,可沈老爺卻出言維護。
今日在貢院前行凶殺人,就一直撇清關係,這其中怕是有隱情。
沈管家見狀,爬過去抱住沈老爺的腿。
“老爺,就當我求您了。”說完竟起身直接撞上了堂中的柱上。
眾人誰也沒有想到會發生這種事,隻見沈管家滿頭是血身子挺直的倒了下去。
人都死了,可眼睛卻掙著看向沈老爺。
沈鳴躺在地上連轉身子的能力都沒有,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父親死在自己麵前。
“陸大人,他..他雖是我們沈家的管家在府中也做事多年,如今犯了錯以死代罪,但我們沈家不會護這種心思歹毒之人,他兒沈鳴的事還望您嚴查。”
沈老爺見人死了,心中鬆了一口氣。
昨日還要顧忌一下沈管家,畢竟他知曉府中事情眾多,如今人死了,那不能說話的沈鳴是死是活便都隨意了。
沈鳴沒想到沈老爺會說出這種話,更沒想到他爹臨死前求了他,他還會如此。
沈鳴心中怨氣橫生,這麽久以來這些事若不是因為沈家,他怎麽會去做。
他冷笑出聲,他爹讓他裝作傷的嚴重不能說話,就為了沈家願保他,可沈老爺竟然覺得無後顧之憂舍棄他,既然你不仁那我便不義。
齊禾坐在屋中,見謝琰說到一半停了下來,追問道:“然後呢。”
謝琰合上扇子,這才緩緩道:“那沈鳴見自己被徹底舍棄了,便供出來三年前沈家少爺曾指使一姓羅的書生駕車撞人之事。”
齊禾沒有想到,三年前那事竟然也和沈家有關,可沈家少爺和季槐生又沒有冤仇。
“後來怎麽樣,我就不曉的了,陸知秋他不同我說。”謝琰盯著齊禾的脖頸,又問道:“你身子可還好,那日都怪我。”
齊禾見他一臉歉意,忍不住笑道:“隻是有些淤青罷了,沒什麽大事。”
“那這些東西你可都得收下。”謝琰將他帶來的一箱珍貴藥材打開對齊禾說道。
齊禾不願收下,這一箱藥材瞧著就價值不菲,怕是京城一套宅院了。
“齊掌櫃的,你就收下吧,你不收他這心中難安,更是沒臉張嘴同你討要那百鳥圖。”許世頃短促笑了下道。
若不是他提醒,齊禾都要忘了百鳥圖這事了。
她將百鳥圖拿了出來,遞給謝琰,叮囑道:“謝公子,這百鳥圖我這隻此一幅,且家中再無其他,若是您帶回去被人問起,還望能瞞下一二。”
謝琰手中捧著錦盒,臉上全是笑意,“我懂我懂。”
沈鳴入了牢獄,怨恨沈家,就將在沈家這些年所作所為都道了出來。
更是將為何散布與齊禾的流言也說了,這一下便還了齊禾清譽。
聽聞那沈家少爺從貢院一出來便被衙役帶走了,那其中還有樓家的手筆。
沈家現在亂成一鍋粥,本想攀附一下陳家,誰知人家退了親。
但這些都已經和齊禾沒了關係。
事情解決了,就在眾人打算慶祝一番時,齊禾卻發起了高熱。
一連幾日,整個人就沒有清醒過來過。
雲棠她們幾人輪流看著,生怕她燒迷糊了。
今夜輪到顧默書守著,他坐在床榻邊垂眸看著**之人。
也不知是不是這幾日她一直發熱屋中放著的冰塊多了,她的手現在涼的很。
顧默書用唯一能活動的右手輕輕拉起她的右手,給她小心翼翼的揉搓著。
像那日齊禾送考時給他揉搓手一般,他想讓她的手暖和一些。
顧默書情不自禁,揉著揉著竟低頭吻了下去,幹裂的唇一點一點蹭著齊禾白皙冰涼的手指。
齊禾睡夢中覺得手有些發癢,迷迷糊糊睜開眼瞧見的就是這麽一幕,她心中一驚,無數個念頭從她腦海中冒出。
他是在給我試溫度吧...
他一定是不小心...
不對,是我看花了眼..
!難道他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