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齊禾回程途中越想這事越覺得不對勁。
為何每次都這般的巧, 她在這站著時這人不過來,一準備離開這人就出現。
齊禾腦海中回想著,突然發現隻有當她自己一人時就會遇見這個人。
第一見到這男子時不正是她自己看著鋪子。
那時雲棠剛剛接了嫁衣繡活, 不在鋪子中。
然後..
齊禾猛的發現, 每一次這人出現時沈家都有繡活來找雲棠。
齊禾覺得脊背發涼,一個不好的念頭出現在她心中。
難道這整件事都是沈家安排好的,要不為何放著府城蘇記繡莊的繡娘不去找,非要來她這小鋪子尋雲棠。
可為何這人要將雲棠支走呢,齊禾始終沒有想明白。
回到鋪子時天已經亮了。
齊禾將鋪子中的繡品重新羅列好正打算打開鋪門開張, 就見雲棠急匆匆的抱著那嫁衣走了進來。
“禾禾,熬了個大夜我終於繡完了, 你瞧。”雲棠一邊說著一邊將嫁衣展示給齊禾看。
齊禾瞧著一眼, 總覺得這上麵的繡樣似乎見過。
“反正那沈家也沒提什麽要求,我就按照上次嫁衣的繡樣重新在這上麵繡了。”雲棠衝著齊禾眨眨眼睛道。
繡娘接成衣繡樣一般不會在不同的衣服上繡一模一樣的繡樣, 齊禾早就告訴過雲棠,可她這次還是做了。
雲棠瞧出齊禾想說什麽,忙解釋道:“我曉得你要同我說什麽,但這是沈家的嫁衣, 我就是有私心, 再說上次那嫁衣是做給二小姐的,她們可能拿到手瞧都沒仔細瞧。”
雲棠說最後一句話時偷偷看了齊禾一眼。
“下次可不許這樣了。”齊禾無奈道。
雲棠將那嫁衣疊好,點頭應著,“曉得了,曉得了。”
雖然嫁衣提前繡好了, 但雲棠並沒有想今日就送過去, 畢竟沈家沒安好心,雲棠怕送的早了那沈家又來挑理。
齊禾見她得了閑便將最近府城的流言蜚語同她說了。
畢竟她已經發現了端倪, 就等著揪出是由罷了。
雲棠一怔,臉上帶著淺淺的怒意說道:“這麽大的事你怎麽還瞞著我。”
齊禾一開始沒有想到事情會鬧成現在這樣,也沒想到那人會這麽死纏爛打。
她安慰道:“好好好,下次我一定早早同你說,我這不是怕讓你分了心繡不好繡樣。”
雲棠一聽這個更來氣,沈家的嫁衣怎麽比的上齊禾重要,可齊禾怎麽就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呢。
“我覺的這事肯定不會結束,這幾日你在屏風後坐著便是,等那人再來,我就咳嗽一聲,到時候你好好瞧瞧,可識得。”齊禾將自己法子同她說了說。
事到如今也隻有這麽一條路可以走了,雲棠心中生悶氣但還是答應了下來。
一切都如齊禾料想的一般,晌午過後鋪子中便來了兩個客人,隻是進來轉了轉沒買東西便走了。
他們前腳離開,那沈鳴後腳便走了進來。
齊禾輕咳了兩聲,示意給屏風後的雲棠。
“可是今早被涼風吹著了,怎麽咳嗽了起來。”沈鳴關切道。
齊禾打斷他:“這位公子,我想那些話我已經同你說的很明白了。”
沈鳴聽了這話也不生氣,他身子往前探了探,伸手想撫摸齊禾的臉。
齊禾與他隔著一個櫃台,他倒是碰不到,但齊禾還是覺得這人行為有些惡心,身子又往後退了一下。
“齊掌櫃的,齊禾,我今日過來是想同你好好商量一番。”沈鳴道。
齊禾並不覺得他嘴中會說出什麽好話,但為了知曉他的目的還是讓他說了出來。
“哦?是嗎,那你不妨現在說一說。”齊禾冷聲道。
那沈鳴在鋪中打量了一番,最後指了指屏風道:“這外麵不是說正事的地方,我們不妨去那裏麵聊。”
不說現在她讓雲棠藏在裏麵,就算裏麵真的沒人,她也不會進去同他商量。
“就在這說吧,青天白日的,難道您怕被別人聽了去?”齊禾道。
沈鳴越看齊禾這倔強的樣子,心中越是喜歡,他就喜歡看獵物掙紮卻逃不出去的樣子。
“外麵傳聞想必齊掌櫃的已經聽聞了,我對齊掌櫃的心意你不是不知道,若是你願意,明日我便來提親。”沈鳴微微一笑,可這笑落在齊禾眼中卻充滿了算計。
“若不同意的呢。”齊禾冷笑道。
沈鳴猜出她會這麽說,語重心長的勸道:“齊掌櫃的何必這麽想不開呢,你畢竟嫁過人守過寡,以後就算再嫁也不會遇到更好的了不是嗎,再說現在外麵傳聞成這樣,想必也不會有人來提親了吧。”
雲棠在屏風後越聽越氣,一個沒忍不住了便直接從後麵走了出來。
她大聲罵道:“就你,就你也配說這種話,也不瞧瞧自己是什麽東西。”
雲棠那會聽見齊禾咳嗽便偷偷看了一眼,當即就認出他就是那日在湖邊打人之人,也是推搡她的那人。
隻是齊禾沒有讓她出來的意思,她隻能在後麵躲著,可剛才那番話她聽得真真的,實在氣不過這才走了出來。
沈鳴聽見聲音幾乎嚇了一跳。
轉身瞧見身後的人臉更是黑了,怎麽她會在那裏,明明他派人進來時這鋪子中沒人。
難道齊禾早就看出來了?
他不可置信的又看向齊禾,見她一臉平靜的樣子,心一下子便涼了。
好,好的很,虧他還打算這次用真情打動齊禾,沒想到她竟然在算計自己。
既然被認了出來,沈鳴便沒有再遮掩,放下一句話便甩袖子離開了。
等鋪子中就剩下她們二人時,雲棠才反應過來齊禾剛剛沒讓她出來。
“禾禾,我..我不是故意出來的,我..”雲棠磕巴道。
她剛才真的是被氣糊塗了這才...
齊禾心中已經猜出了大概,她拍了拍雲棠的肩膀問道:“那人可識得?”
雲棠點頭道:“認得,他就算化成灰我都認得,他就是那日在湖邊打寧恩樹的人。”
和齊禾猜想的一樣。
若不是他的相貌被雲棠和顧默書看到過,要不為何一直躲著他們二人,隻敢在沒人的時候過來。
齊禾那日擔憂半天,千算萬算生怕那打人之人算計顧默書他們,沒想到兜兜轉轉,那人算計到的卻是她自己身上。
“禾禾,他今日這般落魄離開,你說還會再來嗎?”雲棠沉默了一會兒問道。
她記得那沈鳴可是凶悍的主,打起人來時真的下毒手,今日鬧成這樣,若說他會罷休雲棠自己都不太相信。
齊禾歎了口氣,她也不知道這事還能鬧成哪樣,但現在知曉了他的身份,知道他是沈家的人那也算有了眉目。
隻是沈家費勁心機鬧成這樣真的隻是因為那日她們救了寧恩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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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鳴一出鋪子便上了來時的馬車。
隻見車中坐著沈家大少爺,他閉著眼聽見動靜後問道:“她同意了?”
沈鳴沒有出聲。
那沈家大少爺笑道:“若是你三言兩語就能將她拿下,那她這幾年在府城真是白待著了,不過你不算沒有用,好好把我交代你的事情辦了,若是成了,上次你失誤導致三妹被嫁出去的事就算過去了,若是還不成,你自己掂量掂量後果。“
沈家少爺臉上帶著笑意可說出的話卻讓人心生害怕。
沈鳴點頭應著卻不敢看沈家少爺一眼。
等馬車離開了外城,沈鳴這才跳下了車鑽進了一條黝黑的小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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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下午,齊禾都在想沈家此次的真實目的。
她和雲棠早早關了鋪子兩人一直坐在院子中的石桌旁,將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捋了一遍。
要說他們與沈家的交集,也隻有那次救寧恩樹。
除此之外他們可什麽也沒有做,為何這沈家卻步步緊逼呢。
“禾禾,你說會不會那人真的看上你了。”雲棠道。
“應該不會,我與他從未見過麵,可他第一次來鋪子時便早已安排好人將你支了出去。”齊禾眉心緊皺。
雲棠也想不出還能有何原由,難道他們與沈家還發生過別的爭執?
宋沅剛從縣城來沒有多久,且一直在食肆中根本不可能碰見沈家人。
而她一直帶在鋪子中就那次出手相救了寧恩樹。
那麽剩下的便隻有顧默書了,顧默書在書院上學,那寧恩樹在書院教書,難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齊禾不知道?
“默書可曉得此事?”雲棠問。
齊禾搖了搖頭,這個時候她怎麽會將此事告知顧默書。
“禾禾,這事你不告訴默書,他從貢院回來後定要生悶氣。”雲棠自己被瞞了幾日都要生氣,更何況是顧默書了。
“明日再看看外麵的傳聞,這事得早些解決,不能再拖著了。“齊禾心中打定了主意。
第二日,齊禾剛打開鋪子門,就見外麵地上被扔了好些菜葉。
齊禾瞧著周圍沒人也沒有在意,以為是昨夜過路的人不小心將東西落在她門前的。
誰知她剛清理幹淨,就見一阿婆從對麵小巷走了出來,手中提著食籃走到她的鋪子前伸手將籃中菜葉子扔在了地上。
“阿婆,你這是做什麽?”齊禾正好在鋪子中往外瞧,將人抓了個正著。
那阿婆手中還拿著菜葉,卻一點也不心虛,罵罵咧咧道:“一個寡婦還瞧不起窮人,呸,若不是大家買你鋪子的繡品,你能掙錢?”
齊禾聽聞這話一臉懵,正想問清楚,就見旁邊又來了兩個人,這次那爛菜葉子竟然直接往她身上扔。
齊禾忙躲閃開來,對著他們問道為何。
可這幾人仿佛聽不見齊禾說話一般,一個勁的將竹筐中的菜葉子扔出來。
沒法子,齊禾隻能將鋪子先打烊。
到底怎麽了,怎麽一夜之間會鬧成這樣。
齊禾在院子中打了一盆清水,剛打算梳洗一番,就聽見哐哐的敲門聲。
她想也沒想便走過去打開了門,誰知道一開門就被外麵的人潑了一身爛菜葉。
從頭到腳,齊禾從未這麽狼狽過。
那人拋了東西便急忙跑了,齊禾心中有氣,卻沒法子。
她關上門,將身上的菜葉子一點一點擇下來。
剛清理好了,又聽見一陣哐哐的敲門聲。
這次她學聰明了,站在門裏麵對著外麵問道:“誰啊。”
“我,季葉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