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齊禾臉上的笑意都沒了, 可那沈鳴還自顧自的說著非讓齊禾收下玉簪。
兩人僵持了半天,直到鋪子中又來了客人。
齊禾將那錦盒推給沈鳴便去招呼其他人,再也沒有看他一眼。
這事明眼人都能瞧出來, 齊禾沒那意思, 這是拒絕他了。
可那沈鳴卻不這覺得,隻當她見周圍有人不好意思收下這才婉拒。
“齊禾,東西我放這裏了,你別忘了。”沈鳴故意當著眾人的麵直接衝著齊禾的方向喊她的名字說這麽一句莫若兩可的話。
這種情形下人們總是會誤解什麽。
齊禾轉過身子想告知他做人要有分寸,誰知一扭頭那人便消失了。
齊禾深呼吸平複了下自己的心情, 她還是第一次遇見這麽無恥的人,像個狗皮膏藥怎麽甩都會黏上來。
“齊掌櫃啊, 那人是誰啊。”來買繡品的那兩位小娘子眨眨眼睛探究的問道。
“不認識。”齊禾冷漠的回道。
畢竟在她眼中, 這人隻是一個總來她鋪子買繡品的人,她現在甚至都不曉得他的名字。
可那兩個小娘子卻不相信齊禾的話, 兩雙眼睛一個勁的往那錦盒中瞟。
若是真的不認識,那人能叫她齊禾?
若是真的不相熟,那人能送她玉簪?
她們可不信這個,但看著齊禾一臉不願承認的樣子, 也隻能作罷。
但這消息當日就被傳了出去。
齊禾對此事一概不知, 還是季葉梨第二日顛顛的跑過來同她說的。
“你真不認識那男子?”季葉梨坐在桌邊一臉探究的看向齊禾。
齊禾搖搖頭,疑惑的看向季葉梨,問道:“我連他姓甚名甚都不知道,到底怎麽了,你也問他?”
季葉梨瞧齊禾是真不知道的樣子, 便將外麵傳的消息告知了她。
也不知是誰傳出去的, 一開始說有一男子追求齊掌櫃的,後來又變成了齊掌櫃的收下了那人送來的禮, 現在成了齊掌櫃的快要成親了。
“外頭人都傳你要定親了,說的可真了。“季葉梨一點也沒有誇大其詞,這些消息還是城郊那農戶同她說起的。
當時聽後她還不信,可一回來連那旁邊宅院的嫂子都專門過來打聽了一番,這不得不讓她懷疑自己不在的這幾日是不是真的錯過了齊禾什麽消息。
齊禾伸手扶額,她是真沒想到流言蜚語傳的這般快。
“那玉簪我從未想收下,他硬塞過來的,還當著客人的麵大喊我的名字,想來這是讓別人誤會了。”齊禾歎了口氣道。
可不能任由流言就這麽的傳下去,得想個法子才是。
可齊禾現在連那人叫什麽住哪裏都不知道,根本沒有讓那人澄清的機會。
“若是別人問起來,你便否了這事,到時候尋機會再解釋,要不一傳十十傳百,你這事不是真的都得成了真的。”季葉梨給齊禾分析道。
當務之急便是讓人們知道這些話是流言,齊禾並沒那個心思。
接下來兩日,每當鋪子中有人買繡品恭喜齊禾時,齊禾都要解釋一番。
這事一直到顧默書第一場考完都還沒徹底結束。
“你去接他回來吧,我在這看著鋪子。”季葉梨喝了口齊禾準備的涼茶道。
這兩日,雲棠一直在屋中繡嫁衣繡樣從未來過鋪子前麵,所以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齊禾也不想讓她煩心耽誤了刺繡樣便一直瞞著沒說。
“要不你同我一起去,順便將槐生一同接回來,鋪子早些打樣罷了。”齊禾將準備好的涼茶裝進竹筒中,說道。
季葉梨擺了擺手,無奈的說:“我那弟弟有人接送這些日子根本用不到我,你自己快去吧。”
齊禾曉得了,拿起裝好的竹筒一刻也沒耽誤便上了馬車。
顧默書從貢院出來時滿身疲憊,但一抬眸便瞧見了遠處馬車旁身著青色衣衫的齊禾,她抱著一個竹筒遠遠的站在那裏似乎在等什麽人。
顧默書看見她那一刹那滿身疲憊一下子便去了,他知道齊禾那是在等他。
他快步穿過人群,往齊禾那邊走去。
“走這麽快做什麽,瞧這一身的汗。”齊禾嘴上這麽說著但臉上卻帶著笑。
她拿起手帕給顧默書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又拿起團扇給他扇了扇風。
“這幾日定是累壞了吧,我瞧著你都瘦了。”齊禾說著又將那竹筒遞給了顧默書。
竹筒中是放好的涼茶,齊禾還在裏麵放了兩個冰塊,現在竹筒的外壁摸上去都是涼的。
顧默書身上衣服都讓汗浸透了,這幾日在貢院那小小的號房當真是憋悶。
他拿起那竹筒擰開喝了一口,身子一下便涼快了許多。
“不累,一切都好。”顧默書這麽說便是告訴齊禾這幾日他在貢院中題答的不錯。
齊禾笑笑,又拿起帕子想要給他擦擦額頭上的汗珠。
隻是這次顧默書沒讓她擦,而是拿過她的帕子自己擦拭了起來,最後不動聲色的將那帕子裝了起來。
兩人光顧著談話誰也沒注意到不遠處的馬車中正有人瞧著他們。
-
“這就是你說的事快成了?”沈家少爺一出貢院便問沈鳴那事情辦的怎麽樣了。
可沈鳴支支吾吾的卻答不上來,最後還是一同前來的小廝將這幾日外麵發生的事情同沈家少爺說了一遍。
那沈家少爺這幾日在貢院中被分到茅廁旁邊本就心中有氣,今日出來了還沒得到一個好消息,那心中的怒火更旺了。
“少爺,那齊禾平日裏見到我臉上都是嬌羞的笑意,誰知道這次這般絕情,到處否認這事。”沈鳴急切的給自己找借口。
那日他從齊禾鋪子離開後,便讓人放出消息讓別人誤以為他與齊禾有情。
他本想著借此機會讓進度加快,誰知道那齊禾卻否認這件事,這一下子打亂了他的計劃,更讓他在沈家抬不起頭來。
尤其是今日她見齊禾像個沒事人一樣捧著竹筒等顧默書出來,心中更是嫉妒。
憑什麽他的示好,她當做看不見,卻將那個沒有血緣關係的養子看的那般重要。
沈家少爺拿著扇子使勁的給自己扇了扇風,想去去身上的汗臭味和茅廁味。
“既然那齊禾這般否認,你不如就順著她。”沈家少爺計上心頭。
“什麽?”沈鳴詫異的看向沈家少爺,不敢相信他會說出這種話。
那沈家少爺掀開簾子,看著齊禾他們的馬車徹底消失後才緩緩道:“她可識得你是誰?”
沈鳴搖了搖頭,這些日子他都是避著那鋪子中另外一位繡娘的,想來這齊禾還不曉得他是誰。
“那便好辦了,既然她不知曉你的身份,那麽你便讓別人誤以為她嫌貧愛富看不上你。”沈家少爺雙眉挑起,狹長的眸子看向沈鳴,傲慢道。
沈鳴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他這話是什麽意思。
沈家少爺像看蠢貨一樣看向他,“你那些時日在她鋪子中買了不少繡品不是,想來花了不少銀錢,那日又送了她玉簪,她定是會將你認作富家少爺,可你的身份不就是個仆從。”
沈鳴聞言臉臊的通紅,這話不僅是告訴他該如何做更是在告訴他不要忘記自己的身份。
不管平日裏他在外麵如何,回到沈家他就是他們沈家的仆從。
“是,少爺。”沈鳴垂著頭應道,袖子下的手卻緊緊握成了拳頭。
-
齊禾去之前便叮囑了季葉梨,回來後也莫要將此事告知顧默書。
他還有兩場考試,切不能在此關頭分了心。
季葉梨自然曉得這個時候孰輕孰重,見到顧默書後便隻問了這幾日在貢院如何,其他的一概沒問沒說。
顧
默書見季葉梨好奇的很,便將貢院這幾日發生的事情同她說了說。
“什麽,竟然有暈過去被抬了出來。”季葉梨睜大眼詫異的看向顧默書。
“秋闈這幾日天氣悶熱,有些書生身子羸弱經受不住也是有的。”顧默書怕她擔心緊接著道,“出來時我遇見了季兄,他無事。”
季葉梨哼哼兩聲,語氣中帶著不屑,“誰想知道那小子怎樣了。”
顧默書聞言哭笑不得。
因著顧默書就在家中休息一夜,明日便又要下場。
回來後齊禾讓他梳洗了一番吃了吃食便又攆回了屋中。
”你說你,怎麽比默書還緊張,又不是第一次下場了。“季葉梨收拾著桌上碗筷打趣道。
齊禾也不知道為何,今日去接顧默書就一直心慌,回到家中也是如此,這心就沒踏實過。
她明明知道顧默書一定會榜上有名,可這心裏就是慌亂。
“你不也是如此,嘴上不問心中惦記的很吧。”齊禾碰了碰季葉梨的肩膀回道。
兩人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的笑了。
第二日三更天,齊禾又陪著顧默書去了貢院。
今日是第二場考試,也是三日,齊禾將昨夜整理好的食籃遞給顧默書,囑咐道:“身子最重要。”
顧默書摸了摸胸口的位置,覺得心裏暖暖的。
“好,我曉得。”他笑著回道。
齊禾同他一起下了馬車,親眼瞧著他進了貢院。
正當她準備離開時,又遇見了沈鳴。
“齊掌櫃的,竟然這般巧。”沈鳴早已等候多時,就等著顧默書進去後再過來。
齊禾像見到瘟神一樣身子往後退了兩步,“這位公子,我想我們還沒有熟到這個地步吧。”
齊禾說完便想上馬車,誰知卻被沈鳴伸出手攔住了。
“齊掌櫃的,我對你什麽念頭你不是不知道,何必躲著我。”沈鳴往前走了兩步,身子離齊禾更近了一些。
“我同您可沒有關係,這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齊禾白了他一眼,彎下身子從他臂下鑽過就上了馬車。
沈鳴瞧著遠去的馬車,嘴角挑起一抹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