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最昂貴的指南

這夜,李治獨自坐在燈下細思‘大唐拒絕薛延陀和親事’,準備明日能給父皇一個好的回答。

良久,他才取過一支新的筆先在冷水裏浸了浸,再取過細布擦幹,然後才飽蘸了墨汁,開始落筆。

李治處的毛筆基本都是狼毫筆,因狼毫筆宜於寫行書——據說王羲之寫《蘭亭集序》用的便是狼毫筆。

一鳳皇帝作為王羲之書法鐵粉,日常寫字自然也多用狼毫,連帶著李治、晉陽這幾個他帶大的孩子,也是一般的習慣。

這一寫就是大半個時辰。

等李治停筆的時候,隻覺得脖子都低的有些酸痛了。

他搖了搖桌上放著的銅鈴。

掖庭中人人都以為晉王宮裏好待,晉王是最好伺候的寬柔主子。但其實真正能混成近身伺候晉王的宦官宮女,都是更小心守規矩的——

晉王有很多獨特的習慣和規矩,是不容人違背的。若是伺候的人不放在心上,粗心大意做錯了,晉王倒也不會打罵人,但絕不會再用這人。

因此如今李治身邊最常用的也隻有兩個小宦官而已。

一個是最常跟著他出門,為人機變會看眼色的小山,還有一個是常上夜班,專門負責他殿中生活的魚和。

此時李治一搖鈴,門上的竹簾被輕輕被撩開,一個身量不高但看起來格外穩重的小宦官走進來,恭敬立在門口:“王爺有什麽吩咐?”

晉王的規矩:凡是他進了書房,若不搖鈴,便不必進來添茶倒水。

書房裏的筆墨紙硯,尤其是寫了字的紙張竹櫝和正在看的書本,誰也不許給他動。

李治隨口道:“你去小廚房看看,有什麽吃的嗎?”

費心寫答卷,讓晉王覺得有點腹內空空。

魚和忙回:“方才盧夫人過來了,聽聞王爺在裏頭念書,就沒有進去,隻留下話,已在小廚房備了好幾道點心和甜湯,隻怕王爺夜裏要用點心。”

盧夫人是李治的乳母。

雖其餘皇子公主們的乳母,不似太子殿下的乳母會有聖旨欽賜夫人之職,但宮中人人也都客客氣氣稱這些乳母們一句夫人。

李治是在皇帝登基後才出生的,那時候長孫皇後為兒子選乳母的餘地多了許多,千挑萬選,最終才定了盧氏。

盧氏也不負所托,照顧李治細致入微。

聽聞乳母給自己備好了宵夜,李治就頷首:“那都端來吧。”

在李治細細整理自己寫好的策論時,忽然很想念去歲在九成宮的時候,在獸苑與媚娘的交談的時光。

那時父皇心血**,問自己怎麽看待隋煬帝的功過。

而他正好又在獸苑遇到了武才人,便也拿這話來當做話題問她。沒成想武才人的回答竟然與自己所想的如出一轍。

可惜,如今沒法與她暢談論事了。

李治更可惜她那般有見識,卻隻能困在掖庭中,見不得人,做不得事。想著,若是武才人跟薑太史丞一樣,有個一展所長的地方就好了,他也不必惋惜明珠暗投。

*

魚和很快提了食盒過來,將幾碟點心一一擺出來。

然後退了兩步遠離了案桌,才回道:“這幾道點心,都是按照王爺交給小廚房的新方子做的。”

李治拿起一個乳酥,笑道:“好。”

這些新方子都是崔朝給他的,是崔家的祖傳秘食之方。

那些世家名門,最驕傲之處就是自家久遠的傳承,他們各家都有密不外傳的藥方、酒方、食方。

素來隻肯做出來待客以增顏麵光輝,但絕不外傳密方。

崔朝不理會這些。

原本他這一脈所有的秘方,他都直接給了晉王一份。

最近更是又送來一些新方子——是崔家族長送給他的。

且說崔朝自打領過使團,圓滿完成任務回到長安,在京中做官的崔家人就越發煎熬了。

人生的好就格外占便宜,以至於每個跟崔朝打過交道的人,都要在美貌的力量下感歎道:果然是崔家子。

之後又不免嘀咕一番,那崔家老六房,行事也太不講究了吧。崔家還是名門世家呢,竟也能幹出買櫝還珠的事兒來,居然想拿這樣的兒郎去聯姻,這見識也不過如此嘛。

這幾年來,在京中做官的崔氏族人,被眾人這般眼神看的欲生欲死。

偏生同僚們隻用隱晦眼光打量他們,還秉持客氣禮貌的態度,從不問到他們臉上去。

以至於他們連分辨都沒有機會:他們好想申明,傻子隻有崔家老六房那一個,他們都是正常人啊!

崔氏要想洗刷這個名聲,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崔朝重新回歸家族,與崔氏在京中的宗族幾房重歸於好。

崔家族長原本是想等崔朝自己低頭的:雖說崔家有長輩虧待了他。但你到底姓崔,一體一身都是崔家的血脈。難道還要家族去給你道歉嗎?何況你把事情鬧得這樣大,傷了崔家的名聲體麵,簡直是‘裏外不分’,不知道胳膊折了往袖子裏藏的大道理,已經是過大於屈了好不好!

於是前幾年,崔家在京中為官說了最算的三房,都沒有理會崔朝,隻等著他上門請罪——

便是聖人把你安排進晉王府,難道你不需要家族助力嗎?自己一個人能做成什麽事?等遇到難事就知道獨木不成林的道理,知道有家族庇護的好處了!

然而等啊等,等了三年也沒等到崔朝上門。

甚至崔朝倒黴被牽連,不得不從晉王處離開,被安排到鴻臚寺後,也沒有任何主動上門的意思。

崔家族長有些等焦了,甚至還暗中動用了一點人脈,讓鴻臚寺一位相厚的少卿為難下崔朝,比如給他安排一處最差的使團,讓他知道官場艱難,沒有後台是何等寸步難行。

更要他知道,晉王這樣的小王爺,是護不住他的。

唯有崔家這種枝繁葉茂的大家族,才能護住他。

然而崔朝還是沒有任何跟家族低頭的意思,據鴻臚寺的人告知崔家:崔朝已經平靜接受了差事,甚至開始認真研究路線,積極做起了各種規劃。

崔家:……

這孩子是不是打小被老六房的人欺負慣了,以至於被弄傻了啊?

多好的對家族低頭的機會啊,怎麽不知道用!

之後,崔朝就接了那樣一個荒僻的使團,帶著一些同樣在鴻臚寺被排擠的小官小吏,一路西行。

誰能想到,他去了那麽一條荒僻的出使之路,竟然按照薑太史丞的神夢,尋回了‘棉花’這種奇物,不但得了皇帝的讚賞,還在鴻臚寺官升了階。

觀崔家其餘子弟,在一樣的年紀上,都沒有他這樣被聖人記住名字的。

崔家開始感受到了什麽叫憋得吐血,

什麽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於是自今年開始,崔家終於主動開始向崔朝表露一點善意。

他們拉不下臉來放軟身段示好,就另辟蹊徑,以崔朝亡父的名義,送去了一批東西,與崔朝說是其父生前寄存在宗族的一些書籍密錄。

裏頭孤本書籍,秘傳曲譜、酒饌食方都有。

算是一份雅致且頗為貴重的禮。

崔朝若是有意,便可以順著台階下來,去本家給長輩們道謝。一來一去,來往幾回,也就趁勢回歸家族體製內了。

然而崔朝沒有,他完全看不見台階似的。

他隻是尋了個白日,去送貨上門的崔氏長輩所在衙署謝了一聲就完了。從此後照樣不登崔家在京幾房的門。

不走禮不論親。

好像他不是崔家人,而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似的。

偏生他雖私下如此冷淡,當麵卻從不行無禮之舉。

與崔家人在朝中遇上,全都規規矩矩一絲不錯的行禮,沒有絲毫怨懟之情似的。

隻是那禮數,跟見了尋常官員是一樣的,一點兒沒有對待自家人的親近。

偏他生的姿容好,怎麽行禮都讓人覺得賞心悅目,愣是沒有人說他一句不敬宗族長輩。

反而都感慨,崔家有眼無珠啊。

凡是崔家給他的東西,他都統統收下,然後轉頭就送來跟晉王一起分享:“他們要送,我就收著。這幾道方子,原來是長房珍藏密斂的點心,請王爺嚐嚐。”

李治倒是問過他一句,要不要與家族修好:“你如今也算在朝上站穩了,又有我在,崔家想必不敢再對你行什麽過分之事。”

崔朝笑意分明,幹脆道:“不了。我不會再去做任由家族擺弄的傀儡。”

“崔家這一代掌事人眼光欠佳,他們是下注魏王的。臣與他們道不同不相為謀。”

李治聞言還笑道:“若是他們知道,你下注於我,隻怕會覺得你眼光不行。”

崔朝莞爾:“是下注,也不是下注。說句僭越的話,在我心裏,王爺不隻是王,也是摯友。王爺以誠待我,特意為我去鴻臚寺講情,又請薑太史丞為我起平安卦,我都記在心裏。”

無論晉王得勢與否,哪怕晉王如他們初見般,沒有奪儲的心思,他也隻會待在晉王的陣營裏。

“我從一開始,就是王爺的東閣祭酒。”

用著夜宵的李治,想起崔朝,也想起媚娘,想起宮正司的薑太史丞……或許圍繞他身邊的人,遠不如魏王那麽多,甚至她們還不能光明正大支持他,但他很清楚的感受到,他們是一條船上的人。

在這宮廷的風浪中,他們同在一艘小舟之上,同舟共濟。

他不禁又想起自幼坐於東宮萬人矚目中的太子哥哥,或許在某些方麵,哥哥沒有自己幸運。

**

這一夜,薑沃也在燈下奮筆疾書。

時隔數月,她於今日晨起接到盧照鄰托人送進京來的名刺。告知她孫神醫將於年底前到長安來,他也會隨著孫思邈回長安,繼續治病。

終於要見到醫神孫思邈了!

於是從白日忙完公務後,薑沃就點開係統,打開買好的《如何在皇權社會做一個善始善終的神醫》,開了帶鎖的櫃,取出一個專門的冊子,開始繼續摘抄起來。

夜裏回來也在點燈抄書。

係統給出的所有【指南】,都符合現代電子書的特點:敘述精細,字數頗多。

畢竟在信息時代,一萬字,跟一百萬字,占據的空間差的微乎其微。

但對薑沃來說,差距還是有點大的:她得用筆一點點抄出來,交給孫思邈。

好在不是一整本幾十萬字都是醫學專業知識——係統術業有專攻,哪怕是一本【神醫指南】,裏麵也有很大部分是講權術鬥爭的案例。

比如著名的曹操與華佗事件,就被拿來重點分析,希望用戶引以為戒,要如題目一樣做一個‘善始善終的神醫’,而不是創業未半而中道被砍的神醫。

這些智鬥內容,薑沃就可以統統省掉,隻抄專業知識。

且專業術語方麵也不用薑沃操心去改,哪怕是西醫的解剖學等知識,也全部已經轉為中醫醫書式的描述。

薑沃隻需要抄就行了。

哪怕如此,這也是個不小的工程。她自從買下這本書,已經陸陸續續抄了幾個月,但才摘抄了大半本。

她算了算距離過年的時間,以及自己的進度——嗯,最近得稍微熬點夜了。

好在李師父最近沒有通知她要上夜班。

“薑老板……”

薑沃察覺到,小愛同學的聲音,難得帶著一點猶疑似的。

於是她頓筆,回應道:“怎麽了?”

小愛同學問道:“薑老板不準備將這本指南換成權力之籌嗎?像是棉花那樣。”

看起來,薑老板似乎要將抄寫出來的版本,直接送給孫思邈。

薑沃心平氣和回答道:“是的。這本書我一定會先私下給孫神醫,不會令太醫署和尚藥局先見到。”

若是交給太醫署,其中有一大部分知識,必然會成為珍藏密斂的皇家秘方。正如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的知識,掌握在世家和勳貴們手裏。

哪怕是一張食譜,他們也會收的嚴密——越少人擁有,才越稀罕,越珍奇。

食譜也罷了,對絕大部分人來說,有世家食譜,也做不起那些精細菜肴點心。

可藥方是不同的。

小愛同學繼續小聲道:“可這本書很貴。”

“是啊。”薑沃至今想起來,還是隱隱心痛。

也就是她專業特殊,本身就會起卦,身邊又有兩個神級大佬隨時可以請教,對係統預測吉凶的需求極少,才能攢下這麽多籌子,一口氣買下兩份指南。

薑沃看得出小愛同學是真有些不解,索性就擱下筆,閉著眼睛開始閉目養神,同時跟小愛同學在腦內交流。

“這本【神醫指南】要比什麽【戶部尚書微操指南】【工部管理學辦法】之類的選修課都要貴,還貴不少。”薑沃早想過原因:“應當是你們係統特意製定的價格,對這些特殊官職進行限製吧。”

係統一向很直白很耿直:它要的隻有權力。

但大夫這個職業,往往是很難攫取到核心權力的,哪怕是妙手回春,能把皇帝救回來,成為當世第一名醫,得到名望和厚賞,但終究不是權力。

所以這本指南係統賣的就很貴——

越難碰觸到權力的指南,價格越高昂,如同奢侈品。係統很明顯的指出一條路,想買也行,得先去搞權力值來兌換。

普通的指南均價在一百權力之籌上下,薑沃的【方士,占侯指迷】貴一些,也還在她承受範圍內,需兩百根籌子。

但這本【善始善終好神醫】,售價750。

是真的貴!

哪怕有打折優惠,也讓薑沃好一陣心痛,並且一夜回到解放前,手裏所剩籌數寥寥無幾。

要不是有淩煙閣回了一波血,她簡直是重回無產階級。

正因這本書這麽貴,小愛同學才覺得該出言勸一勸。

“小愛,我一直沒問過,你是跟我一樣……成為人工客服的嗎?”

薑沃其實一直想問,這些人工客服,和他們這些客戶有什麽不同?都是死過一次的人嗎?

小愛同學理解了她的問題:“不,我從來沒有軀體。我們是高科技位麵的人造智能人。”

智能到能夠理解,自己並不是普通的人類。智能到他們的七情六欲跟人類無異,但卻無需拖著沉重易壞的肉身。

係統就是他們的家,數據就是他們的身體。

薑沃就溫聲道:“這樣呀。”

“小愛,人生病是很痛苦的。”

人類的軀體很脆弱,哪怕隻是一場稍重的流感,就會讓人頭痛欲裂、咳嗽鼻塞到什麽事都做不了。更不要提,各種髒器的大病,足以折磨的一個人除了求生本能,什麽也想不起。

薑沃深有體會。

她對小愛同學說:“我並不是把這本醫書隨意交給一個大夫。”她要交給的人,是藥王孫思邈啊。

是那個將自己畢生所學,寫成世界上第一本包含各科病症的著作《千金方》,流傳下去造福後世的藥王孫思邈啊!

更何況,孫思邈,還是第一個提出要建立婦科的大夫。

他的《千金方》,也是古往今來,第一本專門把婦女的疾病拿出來專門講解診治之術的醫書。

甚至《婦人方》被放在所有病症之首,就緊跟在總論後頭。,豈不是太紮人眼?

但孫思邈依舊未改,並且強調了下:疾病就是疾病,沒有什麽‘婦人見不得人的隱疾’。

實在令人敬佩。

有係統傍身,薑沃此生應當是不會生大病的。

但這世間還有千千萬萬的人。

從人類誕生之際,世上就有男人有女人,然而直到唐朝,直到孫思邈,才提出來,要有婦科。提出婦女的病痛,也值得單獨列一科,不應因羞恥諱疾忌醫。

不得不說是一種悲劇式的荒誕。

把係統裏的醫術交給孫思邈這樣的大夫,讓世間多更多女子的大夫,少更多女子的病患,就是薑沃的理想之一。

就像一個沙漏,哪怕多一粒沙子落下去,從女病人,變成女大夫,都是值得的。

“薑老板。”小愛同學沉默半晌後道:“所以……這是薑老板想做的事情?是將來獲取了權力後,會拿權勢去做的事情?”

“是的。”

小愛同學表示:“我知道了,那薑老板你隻管抄,你抄的內容我都會好好錄入係統中。”

薑沃重新提筆:“謝謝小愛。”

*

薑沃抄完今日計劃,才上床去睡覺。

睡前習慣性瀏覽指南目錄,然後查看下自己的籌子數目——好似一個兢兢業業的入門級別社畜,望著昂貴的房價。

她最眼饞的指南其實是《給你一張農作物的活點地圖》(下麵還有小字備注:活點地圖來源於《哈利波特》小說,即為你實時標注,所需的農作物種子在當前世界的具體位置)。

薑沃第一次看到這份指南名稱時,立刻就餓了:辣椒、土豆、西紅柿。

她很喜歡吃土豆,從前吃薯條的時候,妹妹蘸番茄醬吃,她蘸著土豆泥吃,妹妹震驚表示:姐你這真是原湯化原食啊。

而且土豆也是很重要的抗旱救災之物。

但要買這本,不但本身就需要五千籌子,估計還得搭配買《向著星辰大海出發——你就是海賊王的男人》這本介紹航海造船的書籍。

否則,她的農作物活點地圖,估計有一大半都隻能是幹看著的食譜,不能取得真正的良種。

她研究過係統給的技術書籍,基本都是卡著當前社會生產力來的——比如薑沃絕對買不到什麽‘高射炮電磁炮的研發’‘克隆人的科技指南’。

她如今拿到的《如何做一個善始善終好神醫》裏講的也都是符合當前科技水準但認知正確的醫道,絕不會出現什麽‘需磁共振確診’的診斷手法,或者‘需上除顫儀搶救’這些治療原則。

畢竟寫了也沒用。

就像薑沃來的那個時代,人類做不到衝出太陽係宇宙航行一樣,所有的科技樹,都要一點點來點亮,要跟當前的人口和生產力匹配起來。

而且她早就注意到,這些技術流,都賣的價格很高昂。

顯然是係統無形的指引:一個好的科學家未必是一個好的權臣,要注意好好學習必修課。

也是另外一種警告和保護:一個人要有足夠的權力,才能保得住這些超前的技術和知識。

不會變成小兒懷金過市,沒有實力保住寶物,反招致殺身之禍。

於是薑沃每次有所衝動的時候,都會去點一本最昂貴的指南。

【第一所女校的建立指南與教材】,這本書足足賣一萬五籌子。而且點一下,還會出現高亮備注。

【檢測到客戶處於封建王朝,不建議購買此指南。】

似乎這個高亮備注還不夠警告似的,係統還附帶了一個失敗案例:“元曆1922年,華夏創立平民女子學校,入校一十人,然一年後學校解散。”[1]

薑沃看了這句話半晌,然後平靜地關上了係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