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曜往山洞看了看, 拉住了白杬。“沒事。”

“嗷嗚~”

細微的叫,奶奶的,聽得白杬心中一跳。

曜隨後鬆開白杬的手, 看著他往夢的山洞跑去。

“阿夢叔。”

“嗯。”虛弱的聲音從洞裏傳來,白杬眼睛適應了光線的轉變, 看見夢正坐在地上。

他上半身赤著,雙手蓋在肚皮。指縫間, 一個有些濕的奶狼在嗷嗷叫喚。

黑色的, 沒睜眼睛的,奶狼?

就兩個小貓崽子那麽大。

白杬驚愕,在原地焦急走了幾步後, 回過神來立馬道:“阿夢叔,我先抱你上去。”

“不用, 阿杬去幫我叫力回來就行。”

“好好好,那你等著,等著啊!”白杬飛跳下洞口。

剛直起身,遠看著大山洞的那邊, 已經有黑狼衝過來了。

是阿力叔。

一陣風從麵前閃過, 白杬還沒看清,黑狼已經掠過了他。

白杬想了想, 還是去端了一盆熱水放在洞口。

“阿力叔, 你給阿夢叔擦擦身子。”

“好。”甕聲甕氣的話傳出來。

白杬向著慢悠悠從大山洞那邊過來的黑狼跑去:“你怎麽這麽快。”

“嗯。”

白杬的雙眼亮晶晶的,他勾住曜的脖子將自己掛上去。聲音小小, 藏著雀躍:“我剛剛看見阿夢叔的崽崽了。”

“是一個小黑狼。”

“好可愛, 他的耳朵隻有這麽一點點。”白杬比了一下半個指甲蓋, “還沒長起來呢。”

“阿杬喜歡?”

“喜歡, 怎麽不喜歡?”

*

下午, 獸人們聚在一起吃飯。白杬見到夢的時候,他已經氣色紅潤,吃嘛嘛香。

白杬端著碗挪到他身邊。

“阿夢叔,身體怎麽樣?”

“沒事兒。”

夢看了一眼自己鼓起的獸皮衣,衝著白杬小小。

接著,他單手在獸皮衣裏掏了掏,將還在睡覺的奶狼往白杬的腿上一放,大方道:“給阿杬玩兒。”

!!?!

“我的阿夢叔,這哪裏是能玩兒的嗎!”

還沒睜眼的奶狼撐著自己軟乎乎的爪子,奮力直起頭,仰天長嘯:“嗷~嚶嚶——”

“哎呀!”

“這是夢的崽崽!”

夢笑眯眯地點點頭。顯然,他的心情現在極好。

小家夥身上的毛毛已經變得蓬鬆,像是沒骨頭似的,趴在他的腿上鬧騰。白杬伸出一根兒手指輕輕摸了摸他的小耳朵。

“嗷~”奶狼哼唧。

獸人們瞳孔驟縮,渾身打了個顫。

好久沒有小崽子的黑狼獸人們靜滯一秒,頃刻圍在白杬的身邊。

飯也不吃了,就傻兮兮地蹲著,一動不動地看小狼崽子。

“好小啊。”

“是誒,比阿杬還小。”

“還沒有我的巴掌大。”

“嗷嗚~”

“呀!他叫了。”

白杬眉梢帶笑,眸光都暖了。他食指輕輕點點小家夥的腦袋。“還小呢。”

“真可愛。”

“阿夢叔,你抱回去吧,我怕摔著他。”

夢見白杬是真的怕,笑了一聲,單手抓著狼崽子又塞進自己的衣服裏。

他動作看著利索,但是力道很輕。

白杬笑了笑,就覺得今天的天氣實在是好。房子動工了,小崽崽也有了。

奶香的味道殘留在白杬的腿上,其餘吃得好好的小幼崽們堆過來,抱著自己的大尾巴坐在白杬的身邊。

“阿杬哥哥,弟弟。”

“嗯,弟弟。”白杬勾了勾他們的尾巴尖尖。

白杬側頭:“阿夢叔,名字想好了沒?”

“名字,笑。”夢道。

白杬展顏:“這個名字好!”

其餘的獸人撫掌:“好,這個名字好!”

白杬聽著周圍的歡聲笑語,好心情猶如泉水,咕嚕嚕在心底冒泡。心中暢快越積越多。

回過神來,就見自己不知怎麽就端上了碗高舉。

獸人們看著他。

白杬眨眨眼,隨即彎眼,朗聲道:“幹!”

獸人們自發學他:“幹!”

隨即,大口吃肉。

腿邊的小幼崽們吭哧吭哧地吃著。白杬聽到聲音,嘴角翹起。

真好。

*

黑狼部落裏添了人口,黑狼們自然是高興。

好一段時間,是有什麽好東西就往夢的山洞裏送。哪怕是在外麵狩獵時看見適合小狼的野花,都要摘下來小心翼翼地送回來。

黑狼們的興奮持續了好一陣兒,直到阿力叔受不了他們來打擾,將黑狼轟了出去。黑狼們的熱情好歹是降下去了。

建房子的事兒有條不紊。

地基打好之後,就是一層一層往上麵砌牆。

一層磚,一層三合土。

黑狼們像玩兒似的,抱有極大的熱情。

十幾個獸人圍著一個房子,越來越熟練。牆麵做好,也不過才十天不到的時間。

一忙起來,白杬也沒多少空閑。

他是崖壁與大山洞這邊兩頭跑。

忙得曜看不下去,自己給他當坐騎。

“阿杬,第一個房子的牆起好了。”金站在一邊,跟白杬說著話。

他頭發依舊耀眼,隻是在室外忙得久了,皮膚的顏色也深了不少。可他臉上的笑容比以往多,說也多了。

白杬看了一眼他的身後。

是炎。

明明長得很魁梧,卻像個小媳婦似的時時刻刻跟在金的後頭。

白杬笑意微閃。

也不知道,金答應炎沒有。

獸人結成伴侶的方式看著很草率,但是看對眼了就是看對眼了。相伴一生的伴侶,他們自己有自己的考量,白杬插不了這個手。

拉回自己的思緒,白杬看著金道:“過兩三天,等牆麵陰幹之後,我們就可以做其他的了。”

“木頭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都放在大山洞裏的。”

白杬點點頭。

第一個房子搭好,獸人們已經開始建第二個房子。

白杬看了一眼,與前一個房子幾乎可以說是複製粘貼。不僅是做出來的東西一樣,連哪個獸人負責哪一方向的牆麵都跟之前一樣。

不愧是金,建築隊很適合交到他的手裏。

*

既然是做房梁,那麽必然用的是結實的整木。

木頭去皮,陰幹。選取的木材必須是耐蟲蛀,長得筆直那種。

木頭是白杬先選的。

在已經決定建房子之前,他就在留意。

木頭選好,直接一整個嵌入房子上專門預留下來的凹槽中就可以固定。接著再用上劈成長條的木板,豎著固定在房梁上後,就可以一塊一塊地放上瓦。

獸人們等著牆麵陰幹的時候,繼續做其他的兩個房子。爭取三個房子一起做好。

快到夏季了,到時候在外麵幹活就不會像現在這麽輕鬆了。

白天幹活,晚上休息。

狩獵隊和采集隊保證獸人們的食物供應充足,廚師隊則每頓讓獸人們吃飽吃好。球的隊伍在空閑的時候幾乎也紮根在了建築隊這邊幫忙。

在雨季來臨之前,獸人們總算是將房子蓋了出來。

*

“轟隆——”

閃電破空,光亮一閃而過。

幾個呼吸間,豆大的雨點砸下。葉片上劈裏啪啦,脆響不斷,像一首激烈雄渾的曲調。

白杬立馬叫在外麵忙碌的獸人們進屋。

幾乎下一瞬,天幕漆黑。

雨幕成了遮擋空間的簾子,連河裏的白鳥都見不到了。

獸人們看著這第一場暴雨,呢喃:“雨季了。”

*

獸人們緊趕慢趕,房子也從春天建到了夏天。

此時雷聲轟鳴,雨瀑如天河倒灌。

今天負責收尾的十幾個獸人全部進了白杬所在的房子。

靠在山洞這邊的房子是第一個建成的。

房子與山洞之間留下了一個百多平米的寬闊空間,方便獸人們運送、攤曬東西。

在外麵看整個房子,像是一個人工蜂巢。除了傾斜的屋頂,四處都是方方正正。並沒有多少看頭。

房子裏麵也是空****的,現在還什麽都沒有。

獸人們盤腿坐在地上,衝著站在屋簷下的白杬招手:“阿杬,別站在那兒了。“

白杬回身笑笑,走到他們周圍。

好久沒有住過房子了,冷不丁地看著有點新奇。所以就那麽傻愣愣地站在外麵看屋簷上落下的細雨連成珠。

房梁橫亙,瓦片猶如一條條脊梁一樣,整齊排列,傾斜而下。

雨點落在瓦片上,啪嗒啪嗒,讓心神都鬆弛了。

獸人們也隨著白杬抬頭上看,漸漸被房子上的瓦片所吸引。

也不知道想起什麽,他們相視一笑。

五六天前,他們頭上著地方還是空****的。天光熱烈,透過木頭的縫隙能直接落入這房子裏麵。

獸人們圍在一起,聽白杬講話。

阿杬說隻需要一片一片像放葉子一樣,疊著放就可以了。

他們兩眼一抹黑。

這能擋雨?要是被風吹走了阿杬哭怎麽辦。

哪知白杬雙眼清澈,並沒有絲毫開玩笑的意思。甚至自己爬上去示範。

獸人嚇得哆嗦,立馬告訴了曜。

最後他沒弄個幾塊,就被曜強製拎著下了房頂。

前一秒信誓旦旦,後一秒委屈耍賴,惹得大家哭笑不得。

獸人們隻能試著去做。

小心翼翼踩著那木板,就怕給踩斷了。

偶爾掉下去一張瓦片,房頂上的獸人立刻像壁虎一樣緊緊扒在上麵,哭嚎道歉。

回想起他們當時在房頂上磕磕絆絆的場景,再對比現在一點不漏水的房子,大家心裏的成就感可想而知。

笑也是舒心自豪的笑。

兩個月過去,房子建成了,獸人們心裏的大石頭落地。

此刻再看這瓦片,不禁想:怪不得是要做成那種形狀,原來是讓雨順著凹槽往下留。

“阿杬,咱們以後就住這個大房子了?”獸人心神微恍,語氣輕柔。

白杬指了指裏麵的地方,道:“還沒做床呢。”

獸人們無所謂地擺手:“不用石床,裏麵這麽幹淨,直接用獸皮鋪在地上就可以睡了。”

白杬失笑:“要這樣住,咱們何必不直接住在山洞裏。”

“也是。”獸人們揚著唇角,眼神溫柔地看著此刻為他們遮風擋雨的房子。

“阿杬!”狼嚎從崖壁那邊傳過來。

這一聲肯定是叫吃飯的,但獸人們一個個都沒什麽反應。

白杬應道:“誒!”

“飯做好了,過來吃!”樹的嗓門兒嘹亮。

白杬回:“嗷——”

白杬看了看一臉癡迷的獸人們,笑著繼續回道:“你們先吃,等雨小了我們再回!”

豎著耳朵聽,那邊沒了聲音。

白杬身子側回,目光在室內遊走。

房子做得大,五六十平米。蔥蘢樹下,青磚黛瓦,乍一眼,這裏仿佛是哪個人跡罕至的江南小村口。

內觀房子,一麵留了個四四方方的窗戶。

牆壁有個洞,是為了之後盤炕做的準備。窗子白杬打算夏天用菖蒲或者竹子做,冬天就掛上幾層獸皮。

因為沒有透光的玻璃,整個上端鋪的都是實心的瓦麵。所以要是不開窗門,屋子便會暗一點。

“阿杬,是不是要做門。”

剛想到,金就提到。

白杬點頭:“做門。”

冬天為了不讓暖氣跑出去,還得做一層厚重的簾子。部落裏獸皮那麽的多,用獸皮做即可。

“那我們現在做?”說著就要往外走。

白杬忙道:“等會兒,等雨小了再去。”

炎跟在金的屁股後頭,看了看外麵,道:“還要很久雨才會小。”

這是獸人經驗。

白杬:“也行,身上打濕了喝一點刺刺草湯就可以了。”

他臉上的笑意收斂,看著清冷如月,挺唬人。

獸人們癟嘴:明明以前還是那麽溫柔的。

他們看了一眼白杬,乖乖回到自己的地方。

白杬展顏:“我不攔你們。”

“可是要喝刺刺草。”

“這有什麽,捏著鼻子喝就沒味兒了。”

獸人們不走,還捏著互相靠近了一點。總覺得這會兒的阿杬在嚇唬狼。

白杬見狀,笑著道:“趁著現在有時間,我們來說說之後要做的事兒。”

*

草:“阿杬還沒過來?”

樹回到山洞,挨著草坐下:“他說等雨水小了過來。”

草望著幾乎是流下來的水,道:“那還要好久。”

曜聽了他的話,手一頓,鬆開擦著自己頭發的獸皮。剛剛在這邊幫著收了東西,身上打濕了一點點。

“我去看看。”帕子蓋在頭,衝入雨中。

“誒!”樹伸手。

草抓著他的爪子收回,道:“阿杬在那邊,又這麽大的雨,他肯定不放心。”

“東西都收回來了?”

“當然。”樹挺起胸膛,“我做事兒,你放心。”

這幾個月,部落的變化無疑是巨大的。

先不說大山洞那邊幾座拔地而起的房子,單說崖壁這邊。

天氣晴朗的時候,獸人們狩獵采集,手頭上的其他活兒也沒忘了做。

現在部落裏最柔軟的獸皮已經裝滿了整整一個山洞。

吃不完的肉做成的肉幹,醃製的熏大腸內髒上千斤。

再有野菜幹兒、筍幹兒,四個山洞裏,都是大獸皮袋子堆起來放滿了的。

黑狼部落幾乎是搜羅完東邊五六個山頭,裏麵的竹筍、野菜一茬一茬地收。到最後要不是白杬阻止,今年的林子就別想有新生的筍。

菜千斤、筍萬斤,全部做成的幹兒。

有這麽些,冬天起碼是不用愁菜了。

除此之外,圈養的灰灰鳥全部已經長大。三四斤的樣子,獸人們見一次,饞一次。也就導致現在就還剩下兩隻灰灰鳥。

大荒牛已經完全適應了部落裏的生活,狩獵隊看他們在部落裏也竟然比外麵還能長得壯,隔三差五地抓一頭回來養著。

現在部落裏已經有八頭大荒牛了。

再有就是兔子。

因為上次給幼崽們獎勵的事情,幾個被幼崽說是“部落裏身體最弱”的獸人們可能受到點兒打擊。

此後幾天食欲不振,嚇得部落裏其他的獸人以為他們生了重病。

後來從梧祭司那裏知道事情的始末,獸人們氣不過他們糟蹋自己的樣子,最後演變成了獸人輪流說教。

四個獸人就坐在山洞。

其餘獸人從黑狼部落領頭,山貓部落結尾一對一溝通。中途紅狐獸人們覺得說得差不多了,白杬硬是讓他們來。

這一下不僅讓他夢回當初自己在大山洞的時候,也狠狠讓幾個獸人長了教訓。

尤其是成天表麵笑嘻嘻,心裏不知道頹喪成什麽樣的山和天。

親切的溝通時間持續時間一天。不耽擱其他獸人幹活,隻到了他們自己就過來說幾句。當休息一樣。

這一天過完,白杬看到四個獸人眼神都恍惚了。

他心裏直樂。

既然是在黑狼部落,那自然是要用黑狼部落的方式解決問題。傳統的溝通程序走完,接著是治本工作。

兔子繁殖快,也可以籠養。冬天正好搬到山洞裏去養著。

要是養成了,冬天就不用吃那麽多的肉幹兒,多一點點的新鮮肉吃。

白杬看他們幾個就是沒事兒做,閑的。所以他抱著試一試的態度,讓幾個獸人養兔子。

現在兔子的數量不僅有百來隻,個個油光水滑的。它們大多是被抓來的,但抓來後,生活過得比以前更滋潤。

牲畜多,阿山四個又分出去成一小隊作養殖隊。牛、兔都交給了阿山叔幾個。

他們的事兒處理好了,冬季現在也可能有新鮮的肉吃了。

下雨之前,所有攤在外麵的東西都已經被帶了回來,牛、兔子、灰灰鳥被趕到了崖壁前那一排排的專門為他們搭建的草棚子底下。

部落現在不說是糧食滿倉,但是至少不會餓成以前那個皮包骨樣。

樹收回視線,招呼獸人:“我們先吃,不然涼了。”

*

雨下得大,那股濕意滲透身體,像喝飽了水一樣。白杬身子鬆散,歪歪扭扭地往牆上一靠。

觸及溫熱,白杬嚇得險些一跳。

“阿杬。”

白杬回頭,眼神迷茫。瞳孔倒映出幾乎像從水裏爬起來的曜。

“你怎麽來了!下這麽大的雨!身體強壯就可勁兒折騰是吧!”

三句話,語氣一句比一句重。

獸人們笑笑,看著曜,心想:你也有今天。

房子裏什麽都沒有,曜隻能這麽濕噠噠地站著。不多時,他腳邊就積攢了一灘的水。

獸人們臉上的笑沒了。

“哎呀!打濕了打濕了,房子裏打濕了!”

“曜!出去出去。”

白杬知道獸人們對房子的愛護,一邊磨牙一邊拉著曜衝出雨幕。“你個笨狼!”

“誒!阿杬!”

白杬一走,獸人們呼呼啦啦立馬跟上。

豆大的雨水砸在身上,還有有一點點疼的。激烈的雨水落在臉上,像打仗似的,砸得他眼睛都險些睜不開。

白杬不得不邊跑邊在自個兒臉上擦。

曜低頭,奔跑之餘還有閑心手指輕輕地在他臉上碰了下。

要不是冰冷的雨水之中那尤其明顯的一抹溫熱,白杬還感受不到。

“你跑過來做什麽?!”雨聲大,白杬說話用喊的。更顯得氣勢洶洶。

“擔心阿杬。”曜輕聲。

他迅疾地伸手攬著白杬的腰跟腿彎一抱,加快速度。

白杬緊緊抱著他的脖子,埋頭藏在他的肩膀,嘴上不忘了嘀咕:“下這麽大的雨往外麵跑,你身子骨好,你皮多,你毛厚……”

黑狼全速奔跑,白杬抱著曜的手越來越緊。

後麵一大片的獸人竟然連他們的尾巴都沒有追上。

“哎喲!不是說雨停了再回來嗎?”看見雨中的黑影,樹嚷嚷。

曜眼神兒不給他一個,抱著白杬腳下一蹬,跳上了自己的山洞。

白杬被放下的時候,一捧雨水直接從他和曜緊挨著的胸口落下。

“嘩啦”一聲,尤為明顯。

白杬眨了眨眼睛,還沒緩過神來。

曜三兩下扒了白杬的毛衣褂子,將幹燥的獸皮披在他的身上。就這麽輕輕地從頭揉搓到腳底。

白杬垂眸,看著自己的腳丫子被大手托在掌心。

圓圓的腳趾頭蜷縮,白中透紅。大手麥色,單手全部握住他的腳,無端的色氣。白杬看得有些別扭。

不知怎麽臉有點熱。

他抬手,撩了一縷曜的發絲轉移視線。

頭發濕乎乎的,因為太黑,淋了雨之後像抹了一層油,黑得發亮。指彎的一縷與其他的發絲勾勾纏纏,難分難舍。

“阿杬,別碰。”

白杬全身上下被擦幹後,身子一輕,接著陷入了柔軟的獸皮中。

“你身上擦一擦。”白杬拿著獸皮,蓋了自己半張臉。隻露出濕漉漉的眼睛。

“嗯。”曜直接用白杬用過的獸皮,囫圇往自己的頭發上擦。

白杬皺了皺鼻子:“用幹的。”

曜停下,灰眸看了他一眼。“好。”

白杬唇角翹起。

身上擦幹,換了一身獸皮,隨後曜重新抱著白杬出去。

白杬坐在曜的手臂上,兩個手被他另一個大掌握住。

他熱氣足,即便是淋了雨也熱乎乎的。白杬指尖如蔥,摸了雨水有些泛白,索性就勾著他的手指玩兒。

“來了來了,快來吃。”

山洞前也做了高高的棚子,下雨天能直接走。

進了山洞,裏麵熱熱鬧鬧的。

獸人們吸溜著碗裏的湯,笑得滿足。

白杬:“今天下午吃什麽?”

樹嘿嘿一笑:“房子建完,獎勵一頓好的。”

白杬看著那鍋:“我知道了,火鍋。”

“不是不是。”

等白杬坐在曜的跟前,從他手中接過自己的碗時,才看清裏麵一個一個打著結的熏腸。

燉肉啊。

白杬點點頭:“這個可以。”

好久沒吃了,現在吃起來滋味更甚從前。

熱湯下肚,剛剛被雨水滲透的濕意頃刻散了個幹淨。

白杬喟歎,放鬆了身子靠著曜。“房子好了,建築隊的獸人們休息幾天。等雨停了,我想跟著狩獵隊的獸人們出去看一看。”

曜:“嗯,我一起。”

白杬眼睛彎成月牙,湊在他耳邊小聲:“跟屁蟲。”

曜鼻尖碰了下他的臉。

不言不語,回去繼續吃他的飯。

*

洞外依舊雷聲陣陣,閃電劃破天幕。

“雨還要下多久啊?”

一直保持這麽大的雨下下去,白杬都要懷疑這邊會不會被水淹了。

星祭司小小地吹了剛剛練完的獸皮,慢悠悠道:“明天早上就不下了。”

白杬:“星,是不是看天氣這東西我也要學?”

“當然。”星換了一張獸皮道。

白杬看向梧。

梧點點頭,眼神柔和:“這個難,最後學。”

白杬心想:瞧瞧這學的東西,要不怎麽說祭司是一個部落的寶貝呢。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活脫脫的知識寶藏。

白杬額頭撞了撞曜的肩膀。

還好時間他能自己安排,不然得累死。

曜長睫垂下,眼珠看著擠在自己胳膊上的臉。指尖微動,隨後將自己的碗遞到白杬的唇邊。

白杬看了他一眼,意思意思喝了他碗裏的湯。

曜趁機順了幾下白杬的頭發。

一直烤著火,外麵一層差不多幹了。

飯後,獸人們待在一起聊天兒。

房子已經完工,剩下的大活兒就是盤炕。以及做門之類的。分派完各自的活計,獸人們歪歪扭扭,開始閑聊。

白杬盤著腿,就這麽被曜端起來,放在了他的麵前。

白杬按在他肌肉鼓起的手臂,眼含不解。

“做什麽?”

“頭發。”

曜握住他的腳踝,帶著他細長的腿擱在自己的身側,讓白杬跟他麵對麵坐著。

白杬被他的手心燙得一縮,緊盯著曜的臉。

曜鼻尖碰了碰他的額頭,隨後直起身。溫熱的大手勾著他的後頸,帶著他額頭貼靠在自己肩膀。

隨後一手勾著他的腰,一手梳理著他一頭長發。

火光就在身前,烤了一會兒,白杬僵硬的身子放軟。他輕輕揪住曜獸皮褂下擺,稍微直起身,胸膛貼著胸膛,將下巴擱在他的頸窩。

後腦勺暖洋洋的,時不時還有大手輕柔地在發縫中穿梭。

白杬像陷入了蠶絲被中,他舒服地眯了眯眼。手順勢虛虛抱著曜的精瘦的腰,像被哄睡的貓兒,緩緩闔眼。

耳畔,白杬的呼吸輕柔。

曜隻側頭蹭了蹭他的臉。

隨後一邊聽著獸人們的閑話,用更輕的動作梳理他的長發。

“最近咱們部落領地裏食草部落的又增多了。”

“咱們部落這麽好,正常得很。”

“部落裏來來回回就是這麽一點事兒,還沒阿杬的故事好聽。”

“哪裏,是有件大事兒。”青按耐不住,脫口而出。

“什麽大事兒?”

青壓低聲音:“蒼鷹部落的獸人被從獸王城裏扔出來了。”

其餘的獸人一滯。

“怎麽可能!”

“他們不是很厲害嗎?”

“你們不知道?!”青故作驚愕。

拙劣的演技看得獸人們白眼一翻。

他們哪裏能知道這些,就隻要經常在外的狩獵隊和采集隊知道這些。

青的話可能不一定是真的,但是暗的話一定是。

獸人們齊齊看向暗。

青癟嘴:“你們問我啊,我說的。”

獸人們眼睛眨都不眨,就看著暗。

青:“嗚……”

暗捏捏自己伴侶被獸人們嫌棄後變得委屈的臉,頭微點。

“!!!”

“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