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昨晚下了一夜的雨, 山洞前這會兒還是霧氣蒙蒙。

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晚上受到了驚嚇,白杬今天醒得格外早。

他閉著眼睛在**滾了幾圈兒,注意著山洞外的動靜。

不多時, 獸人們大多已經醒來。

白杬賴賴唧唧翻個身,手臂往邊上一揮, 搭在了曜的身上。

手臂被灼熱的皮膚燙得一顫。白杬扭頭,迅疾地收了回來。

但是邊上的人依舊被他弄醒了。

“要不你再睡會兒?”

“阿杬睡不著?”

“沒有的事兒。”

“既然醒了那就起來幹活兒吧。”白杬翻身坐起, 淩亂的黑發披在背上。

他睡姿不好, 睡著了也能在**亂跑。

曜經常是將他抱著睡才能讓他好好蓋著被子,睡得安分點。

曜指尖點著白杬的眉心,笑若狐狸:“我不像阿杬, 可沒什麽活兒。”

白杬抓著他擋住自己視線的手拿下來,齜牙咬了一口。“你厲害, 你能耐行了吧。”

仔細回想,昨晚曜一直被自己當成靠枕,是沒有站起來過。

可歸根結底,他也是族長, 主持大局的事兒得交給他。

不過嘛……現在還用不著他主權大局。

白杬幾下穿好衣服, 拉著他的手往山洞外扯:“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一起幹活兒吧。”

洞外, 樹帶著獸人在處理獵物。

陶鍋那邊也有獸人在負責加水生火。

球帶著的第五隊已經出發處理獸皮, 遠遠地能看見草原上孤煙嫋嫋,騰空而起。

而他帶的第三隊建築隊的獸人們, 又在開始和新的泥巴。

白杬走近的時候, 正聽著他們在討論。

“這次我們要做多少?”

“不知道, 但是山洞已經沒有位置了。”

“有, 大山洞那邊。地方那麽大, 還能放好多呢。”

白杬笑道:“先不著急做磚。”

看見淘洗池裏已經踩了幾遍的泥,白杬道:“這些我們晚上來試試做瓦。這邊留下四個人,剩下的跟我去山洞裏看看。”

三四天了,磚塊已經陰幹了一些。

這個時候需要用平整的木板將其表麵壓得更整。

除了這事兒,還需要在陰幹的過程中保證每一塊磚的每一個側麵都能陰幹。所以隔幾天還需要翻動泥磚。

*

不做事兒的時候沒有半點困意,一做事兒的時候那困意就像汩汩冒出地下的溫泉,柔柔地席卷全身。

白杬打了個嗬欠,一把拉著曜,半闔著眼睛由他帶著往山洞裏走。

“阿杬,我們去做什麽?”

“磚厚,不像之前做的鍋碗陰幹得快。所以我們要去翻一翻。”

白杬的衣擺一重,白杬低頭看見個毛絨腦袋。

“阿杬哥哥。”

“阿寧來玩兒呀。”白杬摸摸小家夥的頭。

果然小娃娃就得好好養,看看這才過來多久,養得圓乎乎的奶團子就是惹人喜愛。

“阿杬哥哥,要是沒有陰幹會怎麽樣?”

這小家夥問東西總會問到點子上,明明年紀也不大。

白杬笑道:“不陰幹的話,磚還沒燒好就會斷。”

“這個東西是要用來建房子的。就好比我們的山洞一樣,最後我們是要住進去的。要是有一個步驟沒有做好,這磚壞了,房子也容易塌了。”

“陰幹是其中的一步,也很重要。”

“那我們為什麽不直接住山洞?山洞不會塌的。”問話的獸人睜著清澈的圓眼睛,帶著不解。

阿寧看了一眼白杬,小聲道:“阿杬哥哥說過,我們要住暖房子。”

白杬笑得瞌睡都沒了。

這個小家夥記憶力還這麽好。

白杬讚賞般摸摸他的腦袋。

“冬天冷,住在山洞的話我們取暖需要開著洞門,還要一直燒著柴火。”

“要是有暖房子的話。我們就可以一直待在裏麵,甚至不用保持獸形都可以好好地度過冬天。”

白杬之前隻提過一嘴,獸人們問的時候他沒有具體說。

這會而大家聽了驚奇不已。

“不用保持獸形?”

“那要穿很多很多獸皮衣嗎?”

“也不用。”

上輩子開了暖氣之後,他在室內穿一件毛衣都會出汗。

雖說他們不開暖氣,但是睡在炕上的話溫度也不低。

金順著白杬的話想了下,眼裏笑意淺露。跟著黑狼部落,是族長們的正確決定。

金問:“這麽多的磚,建房子是不是夠了?”

白杬:“不夠。”雖說沒有建過,但是他估摸著建一間房都不怎麽夠。

拿了木板,白杬教獸人們將磚塊表麵弄平。

弄完之後,又將泥磚按照人字形交疊,壘成花型。

這樣中間空,節省空間也方便陰幹。

活兒不難,獸人們上手也快。

白杬做著自己的,偶爾抽出神來觀察其他獸人做的。

他的側邊是金。

金背對著自己,一頭紅色的頭發中像是挑染了一抹璀璨的金。在灰蒙蒙的洞裏尤為吸睛。

紅狐部落的獸人長得大都比較張揚,被造物主時刻偏愛著。

按照年齡,金其實比自己也大不了多少。

但是他一直給人很沉穩可靠的感覺,亦溫柔。跟他相處,有點像置身於春風暖陽之中。

胳膊忽然被戳了一下。

白杬回頭。

曜的頭發絲兒還在甩動,是誰不言而喻。

但是他偏做出一副“我在認真幹活兒”的模樣,讓人發笑。

白杬展顏:幼稚。

一個山洞裝著及幾百匹的泥磚。平整完了一半,白杬帶著獸人將磚塊壘起來。另外的獸人繼續平整剩下的。

兩兩配合,時不時換著來幾下。

一個上午的時間,差不多弄了三分之一。

到吃飯時間,樹那大喇叭似的聲音響徹在狼山上空:“吃飯了!”

樹:“嗷嗚——”

河邊的球悶咳幾聲,學著仰頭回應:“嗷嗚——”

白杬聽出兩人聲音,仰頭看著曜:“我要不要也……”

曜:“走了。”

“嗷。”

出了山洞,不遠就是做飯的地兒,哪裏用得著“嗷嗚”。

要論獸人們做得最積極的事兒,那就是吃飯。

白杬本以為出來時會見到已經堆滿了草毯的獸人,結果除了樹這廚師隊伍,壓根兒沒見著其他隊伍的影子。

“人呢?”

樹聞言回頭,張嘴就嘚吧:“肯定是活兒沒幹飯,現在吃飯都不著急了,阿杬你不得管管。”

白杬側頭,說了說曜的腰:“叫你管管。”

話落,收拾黏土的獸人們洗完了手急吼吼地圍到了山腳下。

他們看著白杬:“阿杬,我們能吃飯嗎?”

白杬:“能吃,吃吧。”

早上起來就幹活兒,這會兒都餓了。

白杬盤腿在獸皮上坐下來,小隊的成員在他的身邊坐下。“阿杬,你有沒有什麽想說的?”

“說什麽?”白杬迷茫。

“說我們啊。”

“你們不是都在認真幹活兒嗎?為什麽還有我說?”

“哎呀。你就說嘛!”

白杬茫然。他左看右看,忽然靈光一閃。

“昨晚叫你們回去睡覺的時候你們是不是沒有回去?”

獸人們立馬心虛。

白杬往眾人中間的獸皮上慢悠悠地拍了兩下,眼尾下壓:“被我說中了吧。”

“嘖嘖嘖,阿杬,他們想你說的不是這個……”

白杬轉頭,凶巴巴地看著樹。那是什麽?

樹摸摸鼻子,訕笑。

他們昨晚是睡得很晚,這個不能反駁。

“昨晚你走了之後,第一隊暗又叫住了他隊伍裏的獸人說了幾句話。”

圍著白杬的獸人們頓時雙眼亮晶晶。對對對,就是這個。

白杬好像有點反應過來了。

他問:“所以你們其他的隊伍也停下來跟著他學了?”

“嗯嗯。”

“阿杬,我們聽到了的。”

“是啊是啊,阿杬,你也說。”

白杬“噗嗤”一笑。真是,他還以為是什麽事兒呢。

“那你們說說,他們其他的隊伍說的是什麽?你們都聽他們說過話了,要是重複的,我就避開。”

白杬好奇不已,就是給自己拐著玩兒地找理由。

曜目光微閃,藏著笑意。

獸人們眼睛一亮,立馬七嘴八舌地將自己知道的全部抖出來。

黑狼炎噌的一下站起來,興奮道:“看我看我,他是這麽說的。”

他先悶哼了聲,然後學著暗那沉默的姿態,像幽夜一般冷涼道:“抓不到獵物,就別回來。”

白杬笑嗬嗬:“是他能說出來的話。”

“還有還有,樹是這樣說的。”

樹得意地仰著下巴,自己來。

“我們的任務,就是每天讓獸人們吃得撐!要是哪一天有剩下的,塞也要給他們塞進肚子裏!”

白杬默默看了他一眼。“那球呢?”

“在說我什麽?”

說曹操,曹操到。

“說你昨晚上講了什麽?”

球的臉頰微紅:“這有什麽好說的。”

部落裏以前沒有分隊的這個概念。就族長和祭司是領頭人,其餘的獸人隻需要按照他們的要求去做就行了。

球沒有想過會落在自己的頭上。

所以昨天晚上看見其餘的兩個隊長是說話,他們小隊的獸人又眼巴巴地望著他的時候。球緊了拳頭,到底是憋出了幾句。

“那你說給我聽聽?”

球連連搖頭,耳朵都變得緋紅。

“不好說?”

“也不是,就是……就是阿杬你還是別聽。”

“哪裏,我們隊長說得是最好的!”

“就是就是。”

“隊長說自己是第一次當隊長,經驗不足。但是他說阿杬是最好的,他會跟著阿杬學習。咱們隊伍的人也要跟著阿杬好好學習。”

“阿杬是最好的!”

白杬聽著聽著,倒把自己的臉給弄紅了。

他撓撓臉。“怎麽都是誇我的。怪不好意識的。”

球見他如此,手腳無措的感覺散了。

他放鬆心情,摸了摸阿杬的頭,笑出聲。

其實也沒有什麽不能說的,隻是因為阿杬的年紀比較小。在部落裏,都是默認年紀越大的獸人越是值得敬佩和學習的。

而白杬像是一個另類。

在還沒有學完祭司知識的時候,在還是幼崽的時候,都能帶領部落填飽肚子。

除了捕獵,他還會救治獸人,還有鞣製獸皮、燒製陶器……

活了這麽多年,球第一次對一個幼崽心服口服。

昨晚的那番話,是他衝動之際,說出來的心裏話。

當時黑黢黢的,說出來並不覺得有什麽。可現在當著白杬的麵,難免有些難為情。

但是見到阿杬的反映,球心安了。

他臉上掛著笑,專心看阿杬害羞。

其他的獸人聽完沒有詫異,也沒有驚疑。甚至聽了球之前的話,紛紛看向白杬。

回想一下,阿杬確實很厲害。

黑狼部落,黑狼、紅狐以及山貓獸人,哪怕是隻來過黑狼部落一次的兔族長。對白杬都是心服口服,佩服至極。

獸人們挺起胸膛,與榮有焉。

“阿杬,你放心,我們一定會好好做的。”

“對對對,阿杬我們很聽話的。”

“阿杬,你……”

白杬見獸人們剛剛還嬉笑打鬧,現在又繞著自己圍了一圈。那雙雙眼中的赤誠與熱忱,看得白杬四肢發熱,自豪與羞臊交錯。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們的心思。”

白杬手一揮:“還沒餓?快去吃飯!”

臉側有一股強烈的視線一直看著他。白杬轉頭,對上了曜那深邃如墨的眼睛。

“看什麽?”

曜眼中含笑,微微衝著白杬傾斜身子。

“阿杬……”輕而低沉。

白杬疑惑但是又聽得耳根子發軟,尤其是他還頂著這麽一張俊帥的臉。

白杬別開頭,他悶咳幾聲:“吃飯,我餓了。”

臉頰微涼。

曜鼻尖在自己的臉上蹭了蹭。

像撒嬌一樣。

白杬忽然想到了自己以前最喜歡穿的那雙拖鞋上的毛絨絨的狼腦袋。

竟然有點可愛是怎麽回事兒?

*

堆山洞裏的泥磚,一共花了一天的時間。

而小隊另外一半的獸人踩了一天的泥巴,白杬則打算用來做瓦。

做瓦片為了迅速,同樣需要工具的輔助。

瓦片是一片片疊起來用的,中間凹陷。所以需要先用圓柱做模型。

白杬直接用了個樹樁子,打磨光滑之後用炭筆豎著將其劃線分成四等份。

和好的泥做成長方形泥墩後,用鐵線做的弓弦平拉出三分厚的泥片。再貼在木樁子上。稍幹脫模就好。

鐵線是沒有的,白杬隻能用細的長毛草線。拉出來雖然不似鐵線平整,但掌握了技巧之後看著也還行。

教了一遍,白杬讓他們先自己試試。

“明天我們就做瓦出來,到時候放一點進去跟磚一起燒出來看看。”

“不過為了快一點,我們明天這麽分工……”

提高效率,無疑流水線式的生產方式最快。

晚上沒用完的泥用獸皮蓋上,等明早上起來的時候再做。大家洗手洗澡,回去休息。

*

下遊河邊。

鞣製獸皮的獸人們也將獸皮收拾好後回山洞。

阿杬說的,保證充足的睡眠,活兒早做都可以,但是不能太晚。

所有的獸人收工,大家夥兒圍坐在洞外的篝火邊修整。

樹拿著今天老獸人們喂了灰灰鳥之後還剩下的大魚,穿在樹枝上烤。他們小隊人手一條,即便是天和山也不例外。

他們不是為讓大家夥兒吃上宵夜,而是在練習做烤肉的時候怎麽掌握火候。

樹說的,要保證廚師隊伍裏的獸人都會做飯。

各小隊的成員是挨著坐的。他們在總結前今天做的事兒,再製定明天的計劃。

白杬杵著下巴聽了兩耳,往曜的身上一滾。趴著睡覺去。

邊上,樹忽然用胳膊肘子懟了一下炎。“阿杬怎麽沒跟你們說明天要做什麽?”

“阿杬下午的時候就說了。”

樹:“這樣哦。”

他看著手上已經焦黃的肉,暗暗在心裏下決心。他下次也要在晚上之前把第二天的安排想出來。

說完話,大家往山洞裏走。

曜抱起已經睡著了的白杬。

今晚上的風有點大,從林子裏吹過來的。

絲絲縷縷。

曜腳步一頓,又繼續往山洞裏走。

*

密林之中,樹影重重。

在林子裏迅速移動的影子與樹影交錯,森然可怖。

“老大,火熄了。”

趴在地上的獸人眼眸閃動著興奮的光。

“我都看見了,他們的東西放在以前住的那個山洞裏,而黑狼們就住在懸崖那邊。”

“隻要我們動作快一點,一定能搶到東西。”

獸人的腦袋上冒出來一雙耳朵,仔細在風聲中搜尋黑狼部落的動靜。

“還有,他們這幾天天天都在河邊處理獸皮。我們過去看看,興許能找到怎麽把獸皮鞣製好的東西。”

又等了一會兒,天空中灰灰鳥成群地拍著翅膀從林子上空飛過。

為首的獸人手一抬。

跟在他身後的二十幾個獸人立馬分作三隊。

一半去黑狼部落做獸皮的地方,一半去他們以前住的山洞。剩下人數少的,則負責盯梢。

黑狼部落的獸人耳朵靈敏。

幾隊越是靠近,越是小心翼翼。

哪怕是踩斷了一根兒樹枝都要驚得耳朵、尾巴全嚇出來。

*

兵分三路。

河流的下遊。

球是個細心的,每天鞣製了獸皮之後,即便是離部落比較近,他也會不嫌麻煩地全部把獸皮收山洞。

這一隊的獸人過去的時候,除了棚子和石鍋,其餘什麽東西都沒有。

白跑了一趟的高大獸人一怒,抬腳就想往棚子上踹。

邊上的獸人立馬拉住了他。“老大,肯定在山洞裏。”

忍著怒氣,這一隊的獸人迅速撤退。

大山洞這邊。

這些以偷盜為習慣的獸人們配合默契,隻要是摸到手的,都要好好看看。

大山洞裏多放的之前做的長毛草線,還有釣魚工具。

再有就是骨頭、木頭,可以用來做工具的。

這些在黑狼獸人眼裏的寶貝,落在鬣狗獸人的眼裏,那就是跟垃圾一般。

“去你爸的!”

“你怎麽打探的,怎麽裏麵都是這些玩意兒!”這一隊領頭的獸人忍不住往小弟的身上踹去。

河邊一隊的獸人過來,為首的高大獸人剛好聽到了這句話。

“沒有東西?”

“老大,你怎麽過來了?”

“沒有東西嗎!”高大獸人咬牙切齒。

“沒有。”

“那些好東西,一定是在他們住的地方!這群狡詐的狼!”

這次獸王生日,隻要他們送上和獸王喜歡的東西。

那麽即便是不用繳納大量的財富或是打過獸王城的勇士,他們都可以憑借獸王的一句話,直接進入那個獸人口中的天堂。

在那裏,根本就不用活得像他們這樣。

那裏吃穿不愁,還有奴隸服侍。

偶然聽別的部落裏去過的獸人說,那是進去了就不想出來。像、像是獸神的懷抱一樣溫暖!

高大獸人眸光興奮。

這一次,怎麽著也不能錯過!

他看向自己身後的獸人們,手指著東邊。“能不能去獸王城,就看今晚了。”

一句話,鼓動了所有的獸人。

窸窸窣窣的聲音在黑夜裏響起。

山洞上端,幾雙狼眼忽然露出灌木叢。

看著他們兩手空空地出來,接著往崖壁去,飛立馬側頭。

暗狼眼閃爍著綠光。

曜在山洞的那邊守著,部落裏會沒事兒的。他們的任務,就是把這一群貪得無厭的家夥收拾幹淨。

大山洞這邊,黑狼們過來得少。雜草已經長到了小腿高。

前麵的鬣狗獸人膽戰心驚地往前移動著,全然不知道他們的老大離隊伍越來越遠。

暗帶著他們狩獵隊的人默默跟在身後,見到離他們最近的獸人不免心底嗤笑。

孬種!

“老大,這裏有大荒牛!”

“他們居然還有灰灰鳥幼崽!”

“閉嘴!”

他們口中的老大見到肥肥的大荒牛,遲疑半步。見沒有危險,又假模假樣挪到前麵。

大荒牛這種攻擊性大,又比他們大數倍的獵物,不是他們想吃就能吃得到的。

也就隻有黑狼獸人這種頂級的獵食者才有這個膽子和能力去抓。

“去洞裏。”

高大獸人眼中閃動著奸戾的光。

黑狼部落是東荒武力最高的部落,好東西自然最多。

要不是聽說這一次大荒商隊給獸王獻了一批柔軟的獸皮,他們怎麽會想到黑狼部落。

都是鄰居,或多或少,他們也能知道黑狼部落現在獸皮的處理方式與之前的不一樣。

多半東西就是從他們這裏來的。

這次的主要目的,就是這個。

夜色遼闊,烏雲如蓋,遮住了底下所有的動靜。

眼看著這些強盜獸人們開始往山洞裏爬。獸人們猶如收攏的漁網,悄無聲息地將他們圍起來。

曜站在山洞口,不言不語,融入了夜色之中。

暗與他對視一眼。

曜點頭。

暗立馬手一抬。

二十幾個鬣狗獸人還來不及呼喊,頓時倒了一半。剩餘的,則被崖壁這邊的獸人全捂住了嘴巴拖遠了去。

曜看了一眼暗,指了指他即將擰斷獸人的脖子。

暗幾乎立馬領會到他的意思。

手一鬆。

“啊——”

“救命——”

最先逃跑,卻沒跑掉的高大獸人的驚叫劃破寂靜的夜。

“敵襲!”

“敵襲!!!”

幾乎下一瞬,所有熟睡的獸人跑了出去。

“打起來了嗎?!”

白杬將將要跑出山洞的時候,被曜一把拉住。

空氣凝滯,隻能聽到風聲與心跳聲。

高大獸人嚎叫片刻,卻發現圍著他的獸人越來越多。不僅有黑狼,有紅狐,居然還有弱小得不行的山貓。

沒有火光,白杬也能清清楚楚地看到那獸人恐懼的表情。

讓那被抓的小偷將所有的獸人喊醒了,暗眼中閃過惡劣的光。

接著,他看了一眼白杬的,打算捏脖子的手改成捂住高大獸人的嘴巴,將他拖了走。

“阿杬。”曜勾了勾他的鼻子,“你要記得,大荒是處處不安全的。即便是我們的部落裏,也是一樣。”

白杬雙手環住他的脖子,安靜趴在他的肩膀上。

他知道,這是曜在跟他上課,在讓部落的所有獸人警覺。

部落現在雖然安寧,但也不能因為如此而失去了警惕。白杬靠在曜的身上,這一刻,又感受到那股熟悉的安全感。

黑狼又露出了鋒芒與威勢。

曜是部落的族長,看似什麽都無所謂,其實一直為部落著想。

白杬眼皮挨著他的脖子,在溫熱的皮膚上蹭了蹭:“你別說,這幾天我確實是警惕心降低了。”

“嗯。”曜摸摸他的頭發。

“有我在,我不會讓阿杬受傷。”

“但是我不是一直都在,所以阿杬自己也要提高警惕。”

白杬吸了吸鼻子。“好。”

在沒有解決黑爪部落以前,部落裏被偷襲也是常有的事兒。

有些獸人們會反省自己,有的獸人則是習以為常,倒頭有睡了下去。

白杬想了半夜,意識到在大荒放低了警惕心是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

他覺得有必要提升一下獸人們的危機意識。

第二天,早早起來之後,白杬立馬給隊長們開了第一個會議。

時間也不長,歸納起來就幾句話。

“一、提高警惕心。不是哪個看起來無辜可憐的獸人都是真的無辜可憐,仁慈之心用對地方。”

“二、生命第一。不管什麽東西,都沒有命重要。危急關頭,食物、貨物都可以不要,但是命必須要。”

“三、智取。做事兒之前,要學會動腦子。有時候,事半功倍。例子就是做磚前弄的模具。”

跟隊長說完,再讓他們在做事兒的時候跟其他的獸人們好好講講。

今天的任務昨天的時候各個小隊的隊長都已經安排好,今早起來按照目標做就好。

白杬邊做,邊將今天的早上會議主旨給自己這隊的獸人們講。

見獸人們若有所思,他就放心了。

……

昨晚的獸人不知道被黑狼部落的獸人帶到哪裏去了。

白杬沒問。

結果多半是血腥的。

他現在的目標就是跟獸人們一起將部落發展好。其他的事兒,曜這個族長會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