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王寶男
王家自知無緣趙立許下的200塊錢，對王桂芳的態度一日不如一日。
曾經王桂芳也期待程家父母為了兒子和媳婦的婚姻和睦，而求程美玲放棄林兆風，再把她風風光光地迎回去。
明明以前她負氣跑回娘家，程偉國最多隔天就請她回去，還會給她賠禮道歉。
可是這次，自從程偉國回去後，再無消息，似乎程家對她這個媳婦抱著可有可無的態度。
就連小姑子的婚宴上，當嫂子的不參與也不嫌丟人。
家裏的王母腰腿不舒服，弟媳剛剛壞了孩子，所有的家事都堆給了王桂芳幹，王桂芳哪裏受得了這個苦。
出嫁前三個姊妹分擔家務，出嫁後程母也不嗟磨人，她又慣會耍滑頭。
可現在她不敢，王家的氣氛差，所有人把錯失200塊錢都怪到了她的頭上，似乎弟媳吃不上肉，以後生不出大胖小子都是她的錯。
她每天吃得少幹得多，心裏隻想著程偉國要是再上門，自己肯定二話不說就跟著回去，之前什麽風風光光地請回去是再也不敢想了。
“二姑姐，幫我把這幾件衣服也洗了。”弟媳拿了幾件衣服給她。
王桂芳心裏不痛快，早上洗衣服的時候怎麽不給她，她仔細翻了翻，不像是穿過的樣子。
“這衣服沒穿過，洗什麽？”
弟媳誒呦了一聲：“這衣服放在櫃子裏時間長了，我怕穿在身上起疹子，對肚子裏的孩子不好。”
王桂芳氣得差點眼睛冒火：“你是什麽嬌貴的身子？我看你比資本家的小姐還會剝削人。”
她把手裏的衣服甩到水池裏，濺起一片水花，打濕了弟媳身上的長袖。
“這點事都不做，家裏也沒你的糧，你還是趕緊回程家去吧。”弟媳摸了把身上濕漉漉的水漬，嫌棄道。
王桂芳一擼袖子就要和她理論，她可是姑姐，竟然用這種態度和她說話。
“這裏就是我的家，我想待多久就待多久，我姓王，你姓王嗎？”
弟媳也不是好惹的，直接叫喚起來，引來了躺在**睡覺的王寶男。
王寶男作為王家的獨子，從小嬌生慣養，長大了惹禍不斷。
王桂芳這樣愛計較的人，在父母重男輕女的思想洗腦下，也願意在弟弟那裏吃虧。
“寶男，你姐白吃家裏的飯，竟然洗個衣服也不願意，還把水撒到我的衣服上，要是我感冒了，連累了肚子裏的孩子怎麽辦？”
王桂芳聽她這樣顛倒黑白，氣得差點忘了弟媳肚子裏還有老王家的寶貝疙瘩，就想上手撓她。
“瞎了眼的東西，家裏的活都是我幹的，我回來還給了10塊錢，我白吃你奶奶個腿。”
王寶男極為看不上自己這個愚蠢粗魯的二姐，現在還當著他的麵想撓他媳婦，碰到了他兒子怎麽辦？
他一把抓住王桂芳的手，狠狠一甩。
王桂芳哪裏是成年男人的對手，一個不穩，摔了個四腳朝天。
屁股摔成了八瓣，疼得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她不可置信地抬頭看自己的弟弟：“你竟然為了這個小賤人打你姐姐，我以前那麽照顧你……”
王寶男嗤之以鼻：“我還看不上你給的那些好處，當初讓你嫁人，你偏偏要程偉國那個窮光蛋，這些年你給過我什麽？”
王桂芳咬著牙根，當年家裏介紹了個能當她爸爸一般年紀的禿頂男人，她可不是傻乎乎的大姐，家裏說啥就是啥。
她自己談了個溫和秀氣的程偉國，裝了好久的賢惠善良，纏的程偉國非她不娶，甚至不惜為此和程母鬧了
好久。
這些年，她為了往娘家扒拉好處，和程偉國不知道鬧過多少矛盾，王寶男還看不上。
她是做得什麽孽，王桂芳憤憤地捶著地，長大嘴巴哭嚎，嘴裏不停喊著親爹親娘有人欺負自己。
王寶男用腳尖踢了踢她的腿：“聲音小點，別打擾我睡覺。”
說完又回了房間。
隻留下摸著肚皮滿臉笑容的弟媳：“別哭了，又沒人理你。”
王桂芳緊閉的雙眼睜開一條縫隙，王家父母的房門關得死死的，沒人出來替她做主。
她的心一下子落到了最低點。
“你一個出嫁的姑娘，又不能給家裏帶來什麽好處，當父母的會為了你數落兒子兒媳？為了一盆潑出去的水，鬧得家庭不和？”
王桂芳一愣，這話不是她曾經說過的嗎？
如今回旋鏢紮到了自己身上，她才感覺到有多疼。
“你們這些沒良心的，我，我……”王桂芳目光掃視周圍，想找個趁手的工具發泄自己的情緒。
可是想到視而不見的父母還有冷酷無情的弟弟，恐怕到頭來吃虧的還會是她自己。
“王家我不待了，我回程家去了，把那10塊錢還我。”
王桂芳上前摸弟媳的口袋，她也知道那錢怕是要不回來了，若是能從弟媳那掏出點錢，也能彌補一點自己的損失。
弟媳不肯，往後退了幾步，腰撞到了水池上，突然嘴裏痛呼一聲。
嚇得王桂芳也不敢再動。
弟媳捂著肚子誒呦誒呦地叫喚。
這下子，一家子人都從房間裏跑了出來，王寶男更是一把掀開王桂芳。
王桂芳連連後退好幾步，撞在了桌子上，連帶著桌上的瓷碗也打碎了，手撐在了碎片上，鮮血一下子湧了出來。
王桂芳舉起手，隻覺得自己眼前一片恍惚。
“咚”地一聲，王家人回過頭，她已經倒在了地上。
程美玲將酒席放在了趙家分給她的房子舉辦，說是一家人吃頓飯，可是算來算去還有三桌人。
那個平房帶著院子，堂屋可以擺一桌，院子裏還能擺兩桌，正好派上了用場。
程美玲站在門口迎客。
遠遠地便看見王桂芳和王寶男走來。
王桂芳幾次拉扯對方的衣服，王寶男朝她吼了幾句，她便像是個鵪鶉，縮著腦袋，亦步亦趨地跟著。
程美玲皺眉，奈何王桂芳還是她的嫂子。
“哥，嫂子來了。”
程美玲朝著在院子裏招呼客人的大哥喊道。
程偉國連忙放下手裏的活，三步並兩步走了出來。
王桂芳看見他，反倒頭垂得更低，連步子都小了。
王寶男使勁拽了她兩把，她才恢複了正常。
程美玲發現了兩人反常的行為，心有警惕，道：“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我希望大家都能留點麵子，不要鬧得太難看。”
王寶男推搡了一下王桂芳，王桂芳往前踉蹌了幾步。
還是程偉國扶住了她。
“她是你的姐姐，你怎麽能這樣對她？”
程偉國壓低了聲音，語氣裏冒著火星。
“姐姐？她把我媳婦推倒，至今還在醫院裏沒有回來，那肚子裏的孩子還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王寶男咬牙切齒地說道。
“你們總得賠償醫藥費吧。”
程偉國氣弱，這種不著調的事情還真是王桂芳可能幹出來的事情。
可程美玲最是了解王寶男這個家夥。
上輩子她開私房菜發達了，他沒少攛掇王桂芳插手，什麽手段都使了一遍。
王桂芳雖然不夠聰明，但是也知道程家在仰仗程美玲，為了自己的小家，哪裏會聽他的。
所以上輩子她和程美玲也相安無事。
可是這輩子程美玲還沒有發達，就有了趙立拋出的誘餌，這讓沒見過大錢的王桂芳立馬就穩不住了，二人的矛盾也漸深。
王寶男見程家二人不說話，一咬牙就往院子裏衝。
程偉國麵色焦急，想要上前阻止，被程美玲攔住了。
“你讓他去，他討不到好果子吃。”
“大家都來看看，程家媳婦把我老婆打傷，進了醫院，程家人還不願意賠醫藥費。”
喧鬧的院子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正在招呼客人的林兆風和客人表了歉意，就往程美玲這裏來了。
“要我幫忙嗎？”林兆風問道。
程美玲搖頭。
她麵向王寶男：“王家那麽看重肚子裏的娃，孩子要是真的可能保不住了，怕是我這個嫂子被你們折騰得沒了半條命，你們才會想到賠錢的事吧。”
王桂芳一愣，她那天暈血醒了之後，程母就和她說弟媳小產，被送了醫院。
她心裏實在怕得很，沒有多想，如今再想，弟媳不過後退碰到了水池，竟然就小產了？
她的心裏實在發涼，王父王母竟然幫著她弟弟撒這麽大的謊。
“你還威脅我，要是程美玲結婚這天我不帶著你來，你就要報警抓我。你特地選在這天，難不成你還想搞黃她的婚事，去找趙立要錢？”
王桂芳又想起這古怪來，腦子難得轉過了彎，指著王寶男的手指直發顫。
王寶男額頭上沁出幾滴冷汗，語氣仍然鎮定：“不信你可以去醫院看。”
王桂芳見他那麽有底氣，心有遲疑，轉頭看向程美玲，等她說話。
程美玲笑了笑，慢悠悠地說道：“王寶男，要是你媳婦小產是假的，那可是詐騙，那可不是你之前打傷人可以私了的。”
王寶男見林兆風站在她的身後，有些畏縮。
王桂芳那個沒腦子的竟然猜到了他想破壞婚事，還一語道破，趙立那錢自己是拿不到了。
可若是自己一口咬定媳婦肚子裏的孩子危險，需要救治，未必拿不到賠償的錢。
他們為了結婚順利，肯定願意花點錢打發他走，這是他平日裏耍無賴慣用的伎倆。
想到這，他的胸膛又挺了起來。
“你丈夫就是個當兵的，我才不怕他，他難道還能管這些？”
程美玲指了指離門口最遠的那一桌：“你看看那裏。”
王寶男睜大了雙眼，犯過不少事的他哪裏不認識那些人。
桌邊的那一溜正是他平日躲著走的公安，有兩個還和他打過好幾次交道。
一眾人朝他揮了揮手。
王寶男嚇得後退了幾步，雙腿發軟，直接往地上一坐，麵如菜色。
程美玲嗬嗬一笑。
“這些都是林兆風轉業的戰友，你啊，有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