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將功補過
王寶男被帶走的時候，王桂芳心裏有點解恨，又有點害怕。
她娘家還回得去嗎？
程美玲才不會管她的忐忑，她這個嫂子還需要長長記性。
三個孩子躲在房間裏竊竊私語。
程美玲找過去的時候，孩子們像是受驚的麻雀，三顆聚在一起的小腦袋一下子就散開了。
和林兆風結婚實在是匆忙，她還沒有好好和幾個孩子說過話。
超強和超好都穿上了嶄新的小皮鞋，可是她們身上的還是質樸的棉布長袖長褲，小皮鞋顯得不倫不類。
兩個孩子都有些瘦弱，寬鬆的衣服顯得空****的。
倒是一旁的默默就顯得圓潤白嫩，這也正常，他在趙家的時候是家裏的唯一的孩子。
雖然和她回娘家的日子沒以前好過，可是她這個當媽的畢竟在，如何也不會苦了他。
超強見她一直打量著自己和妹妹，小手緊張地攢緊了衣角。
他已經從新朋友那裏知道了他的媽媽是國營飯店的大廚，還會做棗糕、綠豆糕、栗子糕……
還有什麽，超強已經想不起來了，他隻記得自己聽到小夥伴報菜名的時候，自己嘴裏泛濫的口水。
“你們就是超強和超好吧。”程美玲蹲下身，盡量平視著他們。
超強點了點頭：“你就是會做棗糕、栗子糕、綠豆糕的後媽嗎？”
程美玲噗嗤一笑：“是，我這個後媽不僅會做這些，還會做外貿商店裏賣的蛋糕。”
超強的親娘是喜歡逛街的人，所以他也常常路過外貿商店，知道裏麵香甜的叫蛋糕的東西，可惜沒有外匯券，他從來沒吃過。
聽到這話，他的眼神立馬就亮了起來，正打算主動討好，哄得這個後媽給自己做蛋糕吃。
林兆風就進來了。
超強投懷送抱的動作一
僵，張開的小手立馬變成了抱胸的姿勢。
“還行，你挺不錯的。”
程美玲見他這幅小大人的模樣，被逗得直笑。
“超強，說話沒大沒小的，以後要叫媽。”林兆風皺著眉頭。
“不行，她還沒有通過我的考核呢。”超強反對。
“謝謝媽媽。”
另一邊程美玲從口袋裏掏出幾顆喜糖，默默喜滋滋地接過，甜甜地喊了聲謝謝媽媽。
超好看了看眼前這個漂亮的阿姨，懵懵懂懂地也學著默默道謝。
超強聽見妹妹認媽的聲音，回過頭去，就看見程美玲拿著糖在哄孩子。
奸詐狡猾的大人，背著他用糖**妹妹，企圖拉走他誌同道合的戰友。
超強大感背叛：“哼，你這個壞女人，我不和你好了。”
程美玲笑得合不攏嘴，將口袋裏剩下的糖都塞進了他的兜裏。
“好好好，不和我好沒關係，但是要照顧好弟弟妹妹，分糖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一人一天一顆，做的到嗎？”
超強從來沒覺得自己那麽富裕過，他摸著褲包的棱角，挺了挺胸脯。
“當然可以，我已經是成熟的大人了。”
“是是是。”程美玲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那我都是大人了，是不是以後可以一天吃兩顆？”
程美玲的笑聲戛然而止。
“林超強，是不是屁股癢了？”這是林兆風壓著嗓子的聲音。
……
二人從房間裏走了出來。
林兆風有些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超強這個孩子比較調皮，以後要麻煩你了。”
程美玲搖頭：“我倒是覺得他挺乖的。”
“長大了一天也隻能吃兩顆糖。”說著又覺得好笑，眉眼都樂開了花。
她的默默向來懂事，話不多，沒超強那麽古靈精怪，她以前也煩惱孩子不活潑。
如今有了超強這個哥哥，默默的性子也會變得開朗起來吧，程美玲可太期待孩子調皮的那天了。
林兆風扶額，顯然程美玲還沒體會過被其他家長找麻煩的時候那種暴跳如雷的心情。
“明天我們就要離開這裏北上了，那裏的條件不比這裏，你東西收拾好了嗎？”林兆風問。
“收拾了一半，晚上回去還要加班加點。”程美玲伸了個懶腰。
“時間確實趕了點，明天早上我去你家接你。”林兆風道。
“確實，新婚之夜忙著收拾東西的，也沒幾個。”
林兆風默然，這難道是他想的嗎？
程家一眾人收拾好院子回到筒子樓，天已經黑了。
程母剛走上台階，就看見家門口蹲著一個黑影。
那人聽見了聲音，抬起頭看過來。
正是離家多日的王桂芳。
“你怎麽舍得回來了？”程母哼了一聲，當媳婦的說回娘家就回娘家，一點都沒有把她這個婆婆放在眼裏。
王桂芳嘴裏嘟囔著：“我弟弟都那樣了，我哪裏敢回去。”
程偉國咳嗽了一聲。
王桂芳立馬住了嘴，一臉諂媚的笑，說道：“我這不是知道自己的錯誤了嘛。”
“媽，你就原諒我吧。”
程母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我原諒你沒用。”
王桂芳又磨磨蹭蹭地挪到程美玲的旁邊：“小姑子，我錯了，是我鬼迷心竅。”
“王家靠不住了？你不是要在那裏等著我哥上門求你回家嗎？”程美玲諷刺道。
王桂芳訕訕地笑了笑，想到自己在王家過得苦日子，她可是再也受不了了。
“王家人是王家人，我已經是潑出去的水了。”
她見程美玲不說話，雙手作揖：“美玲，隻要你原諒我這次，以後你說什麽就是什麽，讓我往東，我不敢往西，讓我攆狗，我不敢捉雞。”
反正你明天就走了，以後也回不來幾趟。王桂芳在心裏默默補充。
程美玲怎麽會不知道她心裏的如意算盤。
可是她也不可能讓大哥就此和她離婚。
程偉國不是個有能力的，若是離了婚，大概要去鄉下找老婆。
可鄉下姑娘沒有城鎮戶口，就沒有糧本，到時候一家人過得緊巴巴的，那日子不是滋味。
而且程偉國和王桂芳還是自由戀愛，兩個人的感情不是一般的好。
若是要兩人離婚，程偉國也舍不得。
別看王桂芳平日裏又懶又壞，可是對她這個哥哥可是真情實感，誰也不能在她麵前說他的不好。
怎麽處理她這個大嫂還真是個頭疼的問題。
王桂芳見她遲遲不說話，心裏也著急，搶過程母手裏的鑰匙就要開門。
“你這是做什麽？”程母叫道。
王桂芳把程家人推進了房間。
她“噓”了一聲，小心地把門關上。
“筒子樓隔音太差，平白讓別人看了笑話。”王桂芳解釋道。
程母差點被氣笑了，王桂芳平日裏做的丟臉的事情還少嗎，如今倒是講究起來了。
“小姑子，你就原諒我吧，王家我是回不去了，沒想到真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爹娘實在是狠心，我算是認清他們了。”
王桂芳皺巴著臉，搓著雙手，不斷請求道。
“看在我生了小全的份上，我以後再也不作妖了，不僅聽你的，我還聽婆婆的。”
見程美玲還不說話，她苦著臉補充：“也聽偉國的，要是做不到，把我趕走，我沒有二話。”
抱著外孫的程父吹胡子瞪眼，敢情這個家就不用聽他的。
程母白了他一眼，程父這個耳朵根軟的，聽他的話，遲早把年都過錯了。
程美玲知道王桂芳識時務，以後估計是不敢再犯了，可是就這樣原諒了她，她的心裏多少有些不甘心。
哪有做嫂子的幫著外人算計小姑子的？
王桂芳見她油鹽不進，眼睛一閉，心裏一橫，不得不拿出了殺手鐧。
“我，我能將功補過。”
她神神秘秘地指了指門外：“我懷疑筒子樓有趙立的眼線，不然他也不會消息那麽靈通，大家的聲音小點。”
“什麽意思？”程偉國戳她，讓她快說。
王桂芳又有點扭捏：“其實吧，我和那個櫃台的售貨員是發小，她見過幾次趙立，知道了趙立和楊茹的事情就告訴了我，我才帶著小姑子捉奸的。”
“我可以讓她幫忙寫一封舉報信，我去實名舉報趙立，讓他沒好果子吃。”
程家人大驚，當初程美玲苦於沒有證據證明趙立亂搞男女關係，受了委屈也報複不得。
王桂芳竟然偷偷藏了一手。
“你，你，你當時怎麽不說？”程母指著王桂芳，想到女兒受的苦，恨不得把她抽筋扒皮，她真是對這個兒媳太好了。
“我哪裏敢說啊，這又不是捉奸在床，萬一扳不倒趙立，反倒惹了一身麻煩，平白給小姑子希望。”王桂芳嘟囔。
程母氣笑了：“你現在就敢了？”
王桂芳臉上的神色立馬飛揚了起來：“那當然，你也不看家裏的新姑爺有那麽多的戰友，之前把我那個弟弟嚇得屁滾尿流。”
王桂芳被王寶男欺負，手上的傷口現在還拿著紗布裹著，以後指不定要留疤。
王寶男落了難，她暗地裏也拍手稱快。
程美玲此刻的內心有些複雜，上輩子她一直沒有再婚，發達之前一直受到不少人的白眼，現在想想真是為了上輩子的自己不平。
可是王桂芳說的也對，她一個沒什麽勢力的女人，還拖家帶口，手裏的證據不夠強硬，若是不能一下子扳倒趙立，以後多半還會被報複。
她的心裏暗自發狠，交代王桂芳：“舉報的事過兩天再說。”
程母焦急地拉住她的手：“你可不能對趙立那個殺千刀的心軟。”
程美玲搖頭：“等趙立選上了主任，那時候會有公示期，嫂子再去舉報，讓他先嚐嚐即將當主任的甜頭，再讓他從雲端跌下來，那才是大快人心。”
“對了，嫂子，你到時候要大鬧特鬧，還要讓楊茹知道趙立在和我搶兒子，我估摸著楊茹不一定知道這件事，那時候的趙立和楊茹已經結了婚，楊茹若是介意，兩人之間的感情不會長久。”
她不確定楊茹對默默的態度，不過也可以賭一把，反正不吃虧。
王桂芳倒吸了一口冷氣，小姑子可真是殺人不見血，平日裏對她竟然還算仁慈。
若是這些手段都用在她的身上，就她那個腦
子，怕是撐不過一個回合。
以後還有個當軍官的丈夫給她撐腰，這個家裏再也沒了她王桂芳說話的份。
王桂芳心有戚戚，半點作威作福的念頭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