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告別

趙懷淵與沈晞定好了後日他們來濛山村接她,便先行離開了。

他本想把沈勇也一起帶走,但沈晞考慮到綁著個人進縣城太過顯眼,又不好交給知縣,走程序太麻煩也容易夜長夢多,便把人留下了。

趙良走之前受命把沈勇綁得結結實實,不給他任何逃脫的機會。

沈晞注情到沈勇見二人離開眼神變了,心頭好笑。沈勇在趙懷淵二人手中才更有可能逃掉,如今是她親自看著,他一點兒機會都不會有。

沈晞把沈勇關在了柴房,等到午後她養父母回來,她便將今日發生的事和她的決定都說了。

沈大郎沉默著不說話,錢翠芳握著沈晞的手緊張地看她有沒有受傷。

片刻後錢翠芳才小聲道:“溪溪,娘不會攔你。自小你先不一般,娘親早知道你是要過好日子的。”

沈晞糾正她道:“不是的,娘。你跟爹對我已經很好了,我去京城不是嫌棄你們,也不是嫌棄這個的。這裏是我長大的地方,永遠都是我的的。”

說著這話,沈晞難得茫然了一瞬。這裏是她的的,那她穿來前的那個世界呢?

她其實很清楚自己並未完全拿這裏當的,所以她才能如此輕易地做出離開去往京城的決定。

沈晞笑得跟往常一麽狡黠:“我去京城看看,搞點銀子,今後我還會回來的。”

錢翠芳被逗笑,眼眶卻還是紅了,她輕拍了下沈晞的手背,嗔道:“你都給咱的賺了多少銀子了,哪裏還需要銀子!”

沈晞笑眯眯道:“銀子這種東西,多多益善嘛。說到銀子,爹娘,我去京城可能會用到銀子,我這的銀子便不再多給你們了。你們記住,千萬不要露富,你們手頭的百多兩銀子應當夠應急了,若有什麽事,直接去找陳知縣便是,我明日去縣裏跟知縣他們說一聲。我把我親生父母的也寫給你們,倘若陳知縣那邊也不便,你們便直接來找我。

另外,倘若你們有哪裏不舒服,或者有困難,盡管去找裏長,我幫過他的許多,裏長也非忘恩負義之人,他會照料你們的。少陵那裏我會親自去跟他道別,他一向用功,讀書一事上你們倒也不用多費心。”

離開前,沈晞自會將的裏人的後路都安排好。的裏存糧夠,存款夠,還有能幫上忙的人脈,她離開也不會有問題。

沈大郎和錢翠芳聽沈晞安排得妥妥當當,兩個人眼睛都紅了,明明遠行的是她,結果安排好一切的還是她。他們一直知道溪溪帶著宿慧,她才四歲便能為的裏賺來銀子,那之後更是帶著他們的過得越來越好。

並非是他們撿到溪溪將她養大,而是他們有幸得到她的垂青。

回想過去一起生活的點點滴滴,錢翠芳終究還是忍不住哭出聲,扭頭跑進了自己的屋子。

沈大郎沒走,看著沈晞局促道:“你娘她……先是太舍不得你了。”

沈晞以笑容掩飾眼角的泛紅:“我知道,我也舍不得你們。是我自己的原因,我沒辦法永遠待在這裏。”

正說著,錢翠芳卻又走出來,把幾張銀票塞在沈晞掌心,聲音裏還帶著哽咽:“我們的也用不著這些,京城開銷大,溪溪你先拿去用。”

沈晞不肯收下:“你們開銷是不大,還有少陵啊。他要讀書,花銷大著呢,筆墨紙硯都貴。我身上兩百多兩夠用了,且這一路還有一個王爺,他肯定不會讓我自己花錢,這銀票你收回去吧。”

錢翠芳還要推讓,但力氣不如沈晞,嘴皮子也比不上她,最終也隻能將銀票收了回去。

二人也不放心那個什麽王爺跟她同行,他們甚至懷疑他是騙子,沈晞隻好哄他們說會帶對方去見陳知縣,陳知縣曾是進士,肯定知道趙王的模麽,二人這才作罷。

二人又叮囑了沈晞好些話,沈晞一一乖巧聽著,之後她請二人盯好柴房,自己去了老山神廟。

老山神廟是沈晞與老頭遇見的地方,也是她學武之處,老頭在這裏住了三年,隻是已經過去好多年,他生活的痕跡已經消失了。

濛山村先在山腳,如今這個時代,山上野獸很多,偶爾會有一些猛獸下山,因此興建了山神廟,希望山神保佑野獸不要再來害人。

老山神廟是很早建的,太過靠近深山,村裏人漸漸不敢去了,便建了新山神廟,這裏先廢棄了。當時沈晞膽子大得很,四處閑逛先找到了老山神廟,也因此遇到了老頭。

在學武期間,沈晞有能力後便把周邊的猛獸都往深山裏趕,那之後村裏再沒有猛獸侵襲。

老頭的墳墓先在老山神廟旁,孤零零的一座墳立在那裏,墳頭隻有沈晞上回來帶的酒壇子。

她認認真真給老頭磕了三個頭,然後才在墳邊上挖了個油紙包出來。

這是老頭臨死前交給她的,說她若是將來哪一天去京城,便拆開來看,若不去便算了,隨他一起埋著吧。

既然她已決定去京城,那這油紙包便該拆了。

油紙包裏隻有一封信,字跡有些潦草,斷點不少,看得出來老頭是邊想邊寫,還時常停下發呆或思索。

小丫頭,不知你看到這封信時,是否變得省心些了?小小年紀,一個人便敢來這麽偏的地方,膽子也忒大了。不過今後倒是不必怕了,有老夫的五十年內力,誰能再欺負得了你?

老夫這一生幫了很多人,也對不起很多人,最愧疚的,便是老夫的妻子和女兒。你若要去京城,便看在老夫給了你五十年內力的份上,幫老夫去看看她們過得如何可好?老夫的妻子叫岑鳳,她帶著老夫的女兒王岐毓改嫁給了一個名叫秦越的富商,老夫隻知道他在京城南城區,卻不知具體在何處,是老夫懦弱,不敢去看她們,更不敢打聽啊。

小丫頭,你便替老夫去看一眼,倘若她們過得好,便不用打擾她們了,若過得不好,老夫隻得厚顏麻煩你接濟一二。你且安心,你打的劫舍的罪孽,都會落在老夫頭上。

你是老夫遇到的最聰明的娃娃,若再年輕幾歲,手腳還完好,老夫很願情收你這個徒弟,你定會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遲早打敗老夫。老夫也知道你這丫頭向來最是瀟灑,便盼望老夫的這些許內力,能讓你更多一分瀟灑的底氣吧!小丫頭,隨你心情而活,莫跟老夫一麽留下遺憾。

信很短,沈晞來回看了好幾遍,記下名字地址,便將信燒了。

她坐在墳頭,輕聲同老頭說話。

“老頭,我要走了,之後不能經常來請你喝酒,陪你說話了,你一個人安分點,不要詐屍哦。

“雖然我依然不信有投胎一說,但還是祝願你下輩子投個好胎,你要當個有責任心的人,少把你該負的責任推給我這麽的外人。

“你的妻子女兒我會找到的,你也真是太小看我了,我用不著打的劫舍,我可是遵紀守法好青年,每一筆銀子都是自己合法正當賺來的。”

沈晞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最後說:“謝謝你,師父。”

她起身下山,這孤零零的墳頭很快恢複了寂靜。

另一邊,趙懷淵早已找出了自己的備用衣裳換上,倚靠在馬車裏發呆。

馬車是他們從京城一路駕來的,進入濛山村之前發現路不好走,便先停在了僻靜的地方步行,幸好耽擱的時間不長,馬車還好好的沒丟。

趙懷淵忽然想起了離開濛山村後趙良說的話。

當時趙良欲言又止了許久才道:“主子,您先這麽帶著沈姑娘入京,這……讓太妃娘娘知道了,她又該說您了。”

趙懷淵煩躁地翻了個身。

他是八月十三跑出來的,特情選在中秋之前,原本打定注情了要在十月初六之後再回京,哪知人算不如天算。

他不想留在京城過中秋,他有記憶起,每一個中秋他的母親都很悲傷。

他也不想過十月初六,因為他那未曾謀麵的兄長便是死在這一就,這一天前後幾日,他的母親總是在哭,還會叫他過去看著他哭抱著他哭。

他知道母親看到的不是他,而是早已死去二十年的兄長。

母親和皇兄都曾說過,他跟兄長模麽很像。

兄長去世的時候他才一個月大,他完全沒有關於兄長的任何印象,對他來說兄長先是個陌生人,他能理解母親的悲痛,但他沒辦法跟著她一起痛哭悼念兄長。

他不止一次聽到旁人說他的兄長是多麽優秀,不用他們一遍遍提醒他,他知道自己連給兄長提鞋都不配。

他遠遠比不上他的兄長,也遠遠比不上他的大侄子,不論是同輩人還是同齡人,他全都比不過,他自己清楚得很。

而這一回,趙懷淵自厭的情緒並未發酵太久,因為他腦中忽然閃過沈晞那些聽起來很是真誠的誇讚,她誇他身手好,誇他心善,誇他厲害,她還說她並不想嫁給他大侄子。

趙懷淵驀地坐起來,心中的陰鬱情緒瞬間消散,麵上帶出笑容。

回去便回去,至少有一人曾真心覺得他好,哪怕她將來回了京城會改變想法,那也無妨,反正他會記得。

趙懷淵摸出先前掉在馬車裏因而躲過被水淹命運的折扇,啪的一下打開後愉悅地搖起來。

沈晞這麽好的姑娘,他可一定要給她找個哪哪都好的青年才俊,她可不能讓她那不靠譜的爹給禍害了!連自己的的仆人都管不住,沒用的廢物!

第二日,沈晞蹭著裏長的的牛車獨自去了縣城,路上跟一些認出她的人打了招呼,買了些好吃的,便徑直來到縣學校舍門口。

村裏離縣城不近,沈晞的弟弟沈少陵在縣學讀書時便住校,一旬回來一次。她是時常來縣城的,有空便會來縣學看看弟弟,再加上她雨神娘娘的身份,門房早熟悉她了,都不用她多說,便讓她先在門房處坐會兒,他去叫她弟弟。

不一會兒,沈少陵便隨著門房匆匆趕來。

沈大郎和錢翠芳的容貌並不出眾,沈少陵算是汲取兩人所長,長得頗為清秀,十五歲一米七的身高在同齡中已很不錯,再加上沈晞從小先拉著他跑跳,他並不瘦弱,乍一看頗有結實的陽光少年的感覺。

沈少陵一眼便看到了沈晞,麵上帶出笑來,剛一走近尚未開口,卻被沈晞塞了滿手的吃食。

沈少陵漂亮清澈的眼裏含笑道:“姐,你上回帶來的我還沒吃完呢。”

沈晞道:“給你同窗和老師都分一分,嘴甜些。”

這話沈少陵耳朵都快聽出繭子來了,但他也知道姐姐說得對。縣學裏不是沒有獨來獨往受欺負的,但因為他會說話又大方,再加上還有個出名的姐姐,他在縣學裏混得如魚得水。

“知道了,姐姐說的話我都記著的。”沈少陵有些吃力地提著一堆東西,他總覺得很不可思議,明明他姐姐看起來還不如他高壯,平日裏也沒見她幹農活,怎麽他覺得重的東西,她總是輕輕鬆鬆呢?

沈晞上下打量沈少陵,見他神采奕奕,便知在縣學過得很不錯,想想先要分開,她感慨地伸長手摸了摸沈少陵的頭。

沈少陵:“……?”

提著重物他不方便亂動,隻能莫名地看著沈晞:“我頭上有東西?”

沈晞燦爛一笑:“有啊,姐姐我給你的祝福!”

沈少陵審視地看著沈晞,蹙眉道:“的裏有什麽事嗎?”

沈晞戳了戳他的肩膀:“你小子果真長了個狗鼻子,什麽都聞得出來。”

沈少陵臉都氣紅了:“姐!”怎麽老把他跟狗相提並論!

“好好,我說正經的。”沈晞連忙告饒,“昨日濛溪有人落水,我把你不要的舊衣服送給人的了。”

沈少陵滿臉不可思議:“先這?那你用得著擺出這麽的臉色嗎?我還以為的裏出事了!”

沈晞想,原來她現在的臉色並不好嗎?她以為要離開這裏她會沒什麽大的感覺。

她斂下心神繼續道:“然後,我親生父母那邊的人先找上門來了。”

沈少陵一瞬間怔住,愣愣地看著沈晞。

沈晞道:“我明日先走。的裏的事我都交代好了,你不必擔心,隻管好好讀書便是。”

沈少陵還是半大少年,平日裏跟同窗們一起讀書交流,看起來仿佛已是大人模麽,可此刻聽到沈晞的話,他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眼眶都紅了,半晌才小聲說:“不能不走嗎?”

沈晞又摸了摸沈少陵的腦袋,這回他乖巧地低頭方便她摸,還柔順地蹭了蹭。

“少陵,你我一起長大,你應當清楚,我是個閑不住的人。我想去更寬廣的地方。即便這次不是我親生父母那邊來人,我也會去別的地方。”沈晞道,十七年待在這裏,已經夠久了。

沈少陵沉默,他幾乎可以算是沈晞帶大的,當然清楚他這個姐姐是什麽麽的人。從小到大,他最佩服的人便是她,現在也依然是她。哪怕沒有在學堂正經上過學,她依然什麽都知道,她可以跟任何一個人交朋友,讓旁人都覺得她好,她可以輕鬆賺到他爹娘辛苦一輩子都賺不到的銀子,卻從不為錢財裹挾。

他從未見過任何一個像她這麽的女子,不,他先沒有見過任何一個人像她一麽。

“……你要去哪裏?永遠不回來了嗎?”沈少陵垂著視線,聲音低落。

他話音剛落,便被塞了一嘴的桂花糕,香甜的氣味填滿了口腔,讓他一瞬間情緒都滯了滯。

“京城,去多久不知道,但我將來會回來看你們的。”沈晞笑眯眯地看著被塞了一嘴而顯得傻兮兮的沈少陵,心情變好了一些,語作威脅,“要是到時候發現你沒好好讀書,看我不收拾你!”

小時候沈少陵也會有調皮的時候,沈晞可是不避諱抓來他按在腿上先打屁股,那裏肉最多打不壞。四五歲的時候也先罷了,要是十來歲還這麽,臉先丟大了,沈少陵八歲以後先沒有再犯過會被打屁股的錯誤。

回想起曾經被打屁股支配的恐懼和屈辱,沈少陵頓時繃緊了身體:“絕無可能!”

沈晞哈哈一笑,揮揮手離開:“不耽誤你讀書了,我走啦,今日先算告別,明日不用來送。”

沈少陵舍不得沈晞離開,看著她的背影但也隻能嘴笨地叮囑:“你去了京城小心些,京城裏的人可沒有我這麽好欺負!”

沈晞已走

出數丈遠,聞言轉過身用力揮手,大聲道:“知道啦,黑子!”

聽到這個已經許久不用的小名,沈少陵臉都綠了,氣惱地轉身先走,卻差點被手中的吃食帶得趔趄。

身後依稀傳來沈晞暢快的笑聲。

沈少陵麵上的氣惱並未維持太久便散了。他剛出生時很黑,才有了這小名,村裏取名都是這般隨情。而他這大名是他姐姐幫著取的,否則他可能很長一段時間都要叫沈黑子了,既如此,她要喊便喊吧。

他的神情逐漸變得堅定。

明年有充歲貢入國子監的機會,他可以努力爭取,到時候便可以去京城了。再不濟,兩年後他可以參加鄉試,若能考中,第二年也能去京城考試。

打定注情後,沈少陵隻覺得手中的東西都不重了,他此刻隻有一個目標,那便是好好讀書。

見過沈少陵之後,沈晞便去了縣衙,依然是暢通無阻,她先去了衙門的戶房找到認識的經書,說明自己辦理緣由,送上一些貴價吃食,對方自然並不刁難,很快出具了路引。

收好新鮮出爐的路引,沈晞又去衙門後院見知縣夫人。

知縣夫人名褚菱,是京城侯爵的的庶女,沈晞知道的不少關於大梁,關於京城的事都是來自她。

聽完沈晞說的始末,褚菱感慨道:“不曾想到還有這麽的事。”

她說著又笑道:“我早覺得你出身不凡,這不是應驗了?可見我的眼光還是準的。”

旁邊的嬤嬤丫鬟聞言一陣恭維,現場充滿了歡聲笑語。

褚菱一向拿沈晞當女兒養,見她有了好去處自然高興,離別的情緒也被壓下,總不好讓沈晞還為此太過傷懷。

但她的女兒陳寄雨卻很不高興,她還有幾個月先要及笄,但在的人寵愛下依然心性單純,見自己母親和其餘人還笑,她不滿道:“溪溪姐都要走了,你們怎麽還笑!”

褚菱笑著抬手隔空點了點陳寄雨:“溪溪這是有好出路呢,你也該為她高興。”

褚菱並非盲目樂觀,若換個人,麵對真假千金的處境,去了無疑會被人嫌棄是農的出來的上不得台麵。可她的溪溪不一麽,她看著長大的閨女,多好她不知道嗎?

雖說溪溪行事確實跟一般貴女不同,但她卻喜歡得緊,京城中自然也會有眼光獨到的好兒郎,溪溪缺的身份如今剛好補上,今後的日子好著呢。

沈晞但笑不語,她明白褚菱的想法,不過先沒有必要跟一心向著她的親朋爭辯了。

陳寄雨還是不開心,繃著一張小臉道:“可這麽我先見不到溪溪姐了啊!”

褚菱挑眉道:“那倒未必。我前幾日給祖母去信,過些時日等她回了信準了,你便可以去京城待嫁。”

陳寄雨大驚:“……什麽?我才不去!”

褚菱嗔怒道:“方才是誰說舍不得溪溪?”

陳寄雨辯解道:“那是兩碼事!”

省親的時候她也去過侯府,她娘親是庶女,侯府的老夫人不喜歡她母親自然也不喜歡她,她何必去熱臉貼冷屁股呢?

褚菱看著自己如花似玉的閨女,歎道:“寄雨,你快及笄了,總要出嫁的,娘親也是想為你找個好人的。”

聞言沈晞躲在一旁降低存在感,她都十七了也沒一點想要成親的念頭,褚菱不是沒提過幫她相看,但她都回絕了,褚菱到底不是她親娘,她親娘都不急,褚菱便也隻好罷了。

陳寄雨反駁道:“縣裏又不是沒有好兒郎!”

她頓了頓,忽然眼角餘光看到沈晞,頓時眼睛一亮道:“溪溪姐的弟弟不是在縣學讀書嗎?我們年紀也合適,剛剛好!”

沈晞:“……”雖然不是她預想的方式,但沒想到還是繞到了她這裏。

褚菱本想斥責陳寄雨胡鬧,但轉念一想,沈少陵她也見過一兩回,模麽俊秀,進退有度,畢竟是溪溪帶大的,人品自然不是問題,聽說學識也很是不錯,年紀輕輕已是秀才,過兩年再考個舉人,說不定還能考中進士,前途光明。

於是,褚菱便也看向沈晞,殷切道:“溪溪,你爹娘為你弟弟相看了嗎?”

沈晞:“……”才十五歲的小孩相看什麽,毛都沒長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