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今晚不去上次的那裏了, 我有個朋友開了個會所,今晚去那裏玩。”三哥跟員工們說。

簫聲皺著眉頭, 正在翻找合適的螺帽, 平時型號很充足的零件今天卻總是找不到。

吃午飯的時候吃到了石頭,客戶停車沒有拉手刹差點撞到正在修另一輛車的簫聲。

總之今天非常的不順。

從今天早上離開路思言開始,簫聲一直感覺道不安和煩躁。

“聲哥, 找什麽呢?”三雞過來問他。

簫聲手裏捏著一把扳手,沉默著站配件架子前。

三雞湊近:“怎麽了?小言哥今天準時下班嗎?”

簫聲沒有說話, 臉上陰沉得嚇人,他看了一下時間, 還差十分鍾到六點, 他放下手裏的東西,連身上的工作服都還沒有來得及換就走出去。

“聲哥,去哪兒?”三哥追上來。

簫聲沒有理會, 直接去旁邊開著自己的電動車往創業園方向開過去, 修車廠的人都看過去。

三哥笑一聲, “哎呀,這不就是想老婆了嘛哈哈哈。”

員工們都相視一笑,沒有放在心上。

簫聲穿著滿是機油汙漬的衣服衝進公司的時候,前台差點沒有認出來。

“先生?請問你找哪位?”

直到見過簫聲更多次的悠悠認出他來:“蕭聲哥哥, 你來找小言經理啊?”

簫聲點頭:“他人呢?”

從工位上的狀況來看, 一切正常。

悠悠撓撓頭:“出去了。”

“去幹嘛?”

“不知道欸……”悠悠苦笑, 她隻是一個助理。

簫聲看看工位的桌麵上,手機沒有帶。

簫聲轉身離開,下樓騎車離開, 正是學生放學的時間點, 街道上車很多, 很堵,簫聲不停地按著喇叭但還是水泄不通。

“媽的!”簫聲顧不得別的,把車子停在路邊準備走路回去。

他越走越快,腳上穿的就是路思言給他買的鞋子,好不容易清理掉上次不小心弄上去的機油,慢慢和這雙鞋磨合好了,正是他覺得最合腳最好穿的時候。

“路思言……”簫聲默默念了一聲,提速往家裏跑。

這城市行人匆匆,卻沒有一個像簫聲這樣焦急,他穿過他們曾經一起走過無數次的街道來到巷子口。

抬腳之後又猶豫。

他昨天就覺得路思言有點不對勁,他害怕了。

回到家門口,門鎖著,和離開的時候一樣,不一樣的是今天警長一直趴在牆頭。

簫聲抬頭看警長。

警長不再像以往一樣見了他就惡狠狠地喵喵叫,隻是默默看著他,琥珀色的眼睛眨了一下。

簫聲深呼吸一口氣,開門進去,家裏沒有人,靜悄悄的。

簫聲走進堂屋的瞬間心裏就已經有了答案,早上離開的時候他沒來得及收拾掉早餐的餐盤。

“路思言!”簫聲喊了一聲,當然沒有人回應他。

接著是臥室、衛生間、廚房。

簫聲摘下冰箱上的紙條,在手中捏成一團。

他拿出手機,憑著記憶撥打了一個電話。

“喂?哥?!是你嗎?”

簫聲開口:“現在立刻,找人去所有從赤山市到平成市的汽車站和高速路口,找一個叫蕭言的人。還有去查所有不需要身份證就能入住的賓館。”

“哥,這是誰?你在哪裏?赤山市嗎?”小馬追問。

簫聲:“快去!等我電話!”

小馬似乎被他嚇到了,趕緊說:“好的,哥,有照片嗎?”

簫聲這才想起來,衝回房間裏在上鎖的抽屜裏找出他在燈會的時候偷偷留下來的照片。

給小馬發了一張。

簫聲看著這個家,原本空空****沒有任何裝飾的家。

全都是路思言留下來的痕跡。

他想要的向日葵,餐桌上的花瓶,廊簷下的貓咪飯碗,空調,冰箱裏的牛奶牛油果。

簫聲看著冰箱裏的東西,不由得苦笑一下,因為大少爺這個冰箱裏才會有牛油果培根和牛奶果汁這種東西。

他拿起路思言放在裏麵的鹵味,徒手拿起一塊送進嘴裏。

“路思言……”

下一秒就把手中的盤子啪地一聲摔在地上,食物灑落滿地,盤子的碎片飛起,在簫聲的腳踝處劃開一個口子。

簫聲無視自己的傷口。

“你等著。”

路思言在汽車站門口沒有找到可以坐的大巴,今天的買票的人多,沒辦法跟司機說捎帶他一個不買票,隻好問一些私家車。

最後找到一個路過的小貨車,對方拉著一車生鮮要去平成市,談好價格之後上車。

開車的是個大叔,開車很認真,不怎麽跟路思言說話。

在高速上開了近四個小時,終於到達平成市的高速路口。

路思言正想著下車,然後打車去見易川的時候,在下了高速的路口轉彎處看見有兩輛車停在路邊,車上的人都站在路邊打量著來往的車子。

走在他們前麵的是一輛專門拉客人的小巴車,那幾個人直接把車子攔了下來,上車去搜查。

路思言覺得不對勁,趕緊縮到位置下麵。

“怎麽了小夥子。”司機不解。

路思言:“我手機掉在下麵了。”

司機看著前麵被攔下的小巴車,又瞥一眼路思言,選擇沒有說話。

但是他知道,路思言上車的時候就沒有手機。

路過的時候,路邊的那群人直接打著手電筒看車子的駕駛位,看到隻有司機一個人,就沒有上前攔。

過了這個路口之後,路思言出來,沒有說話。

“在外麵惹事兒了?”司機問了一句。

路思言尷尬笑笑:“嗯。”

司機:“哎呀,沒事的,叔不會給你說出去的,年輕人哪有不犯錯的,隻要不犯法就行。”

“謝謝。”路思言從後視鏡裏看到那幾個人還在攔車,粗魯強製,好像□□。

“有些事情真的沒辦法講道理,前些日子我女兒在外麵跑車,也是被這種人纏上,回來沒跟我們說,又不敢自己出去,還是我陪著她跑了幾天她才說的。”司機分享自己碰到的事情。

路思言沒有多想,隻是笑了笑。

司機本來還想說一下他女兒在外麵遇到了貴人幫了她一把,但是車子馬上就要駛入城區,路思言也沒什麽興趣的樣子就沒有說,問他:“你在哪兒下啊,我這都是鮮貨,不好耽誤的。”

路思言:“前麵人多一點的地方下就好。”

很快在前麵老城區的一個廣場下了車。

平成市作為省會,比赤山市要繁華很多,盡管這裏說是老城區,但高樓大廈遍布,隻有一些還沒來得及拆遷的老小區。

路思言把頭上的帽子壓底一點,想找個地方先吃飯。

抬頭的時候對麵就是一家四星級的酒店,路思言到這裏來吃過一次飯,吃完之後結賬,被“朋友們”簇擁著去附近的一個夜店,等著下一次結賬。

往事曆曆在目,路思言不禁苦笑一下,走進旁邊的一家小店,點了一碗米線。

不知道聲哥怎麽樣了?他生氣了嗎?還是失望了?

肯定在罵自己,怎麽就放不下。

路思言一口一口吃掉米線,他直覺路口的那群人和自己有關係,想了想今晚還是先別聯係易川,明天看情況再說。

起身的時候後腰一疼,提醒著他昨天晚上發生的種種。

準備找個賓館休息。

路思言沒有身份證,更不敢報自己真正的身份證號,隻能去找那種不那麽正規的小賓館。

這樣也安全些。

誰能想到堂堂曾經的路氏繼承人會在自己的地盤住髒亂差的小賓館呢?

但是路思言對這些小賓館的分布確實不了解。

在街上走了很久,走出剛剛這個商圈之後來到一片居民區,走了一會兒之後看到有燈牌寫著住宿請進。

是一家很老的小賓館,一樓是個買水果的商鋪,有個指示牌提示前台在二樓。

路思言走上去,前台看不到人。

“有人嗎?”

沒有人回應,正當路思言要走的時候,一個阿姨從走廊那邊走過來:“住宿啊?”

路思言說是。

“有標間大床房,住哪個?”

路思言抬頭看向牆上的價目表,選了一個85塊錢的標間。

他把剩下的一百塊錢放在桌麵上。

“身份證。”阿姨說。

路思言說好的,然後假裝在兜裏翻找,找了兩遍沒找到,抬頭抱歉地對阿姨笑一下。

“忘了帶。”

阿姨習以為常,給他一支筆:“那在這兒寫一下名字身份證號。”

路思言上前去,瞥一眼她的電腦桌麵,根本沒有所謂的住宿係統什麽的,坦然在紙上寫了一個編的身份證號和名字。

阿姨給他一張卡:“209,中午12點退房哈。”

路思言鬆口氣,拿著房卡進去。

房間算不上髒亂差,隻是很老舊了,還有一股老舊家具發出來的氣味,不是很好聞。

房間很小,連個椅子桌子都沒有,路思言想拉開窗簾透透氣,沒想到拉開之後隻有一個很小的窗。

“唉。”路思言坐在床沿,看著這個小小的窗,突然有點害怕。

這未知的一切,和兩手空空的自己。

路思言簡單的洗漱之後穿好衣服躺在**,明天想先去以前自己住的公寓看看,想辦法拿到一點錢,然後去見易川。

易川的媽媽,蕭女士,還有高小姐,她們和媽媽有什麽關係?

電話中媽媽提到的“拿到一些證據”又是什麽的證據?是否是直接導致她車禍的原因?

為什麽她在查的事情除了她沒有人敢查?

她去見了繼母向之晴,那時候她們就認識,說了什麽?

當年撞到媽媽的那個人現在在哪裏?和繼母向之晴有關嗎?

那時候路思言還太小,這一切都不是一個小孩可以知道的,他隻知道自己沒有媽媽了。

路思言的腦袋裏不斷的在回放這麽多年發生的事情。

從媽媽的死開始,路思言身邊的人都在一個個離開他,這是否和媽媽的死有關?

而父親深夜在陽台抽的煙,究竟是不是思念與愧疚。

還是說,就算這背後的卻有陰謀,關乎繼母,關乎父親,或者……母親的死仍然是因為路思言哭鬧著打過去的電話。

想到這裏,路思言痛苦地閉上眼睛。

另一邊,簫聲坐在豪車後座,前麵開車的男孩兒情緒依然有些激動,雖然已經是淩晨兩點多,但是他為三年之後終於再次見到自己的老大而開心。

“小馬,那邊怎麽說?”簫聲問。

小馬看著路,“那批人應該已經找了很久了,警惕性不高,應該是在摸魚了。”

簫聲點點頭,今天在找路思言的過程中,有人發現在平成市還有另一夥人也在找路思言。

不出意外的話就是他繼母的人。

簫聲伸手揉一揉自己的眉心,之後振作看著窗外,至少現在另一撥人的狀態表明,他們也沒有找到路思言。

過了一會兒,小馬的手機響了。

簫聲拿過電話來接,“說。”

“在xx路的一個老小區門口,查到有個人無身份證入住,登記了一個身份證號,查了是個72歲的老頭,但是老板說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夥子。”

“名字。”

對方支支吾吾,說:“看不清,寫得好草啊……哎喲,好像還是個女生名字,蕭雨荷?”

簫聲終於鬆口氣,很無奈地笑一下,這個名字虧他想得出來。

“地址給我。”

老賓館的隔音一點不好,路思言失眠到淩晨兩點,好不容易有了一點困意,隔壁來了兩個人開始做運動、

還是兩個男的。

路思言忍了一會兒,想著再那麽大聲的叫就敲牆。

剛這麽想完,那邊一聲低吼結束了。

路思言雙手枕在腦後:“好垃圾。”

砰砰砰!

路思言瞬間緊繃起來,自己這麽小聲不可能聽得到吧?而且五分鍾完事兒確實很垃圾啊。

砰砰砰!!

路思言輕輕下床,想通過貓眼看一下是誰,結果發現這個門根本就沒有貓眼。

他大氣不敢出,光著腳貼牆不敢動。

是隔壁的人嗎?

還是高速路口那批人嗎?

砰砰砰!!!

路思言轉頭看向窗口,窗子太小了,根本不能爬出去。

路思言在電視櫃上摸到一個煙灰缸,一手抓著煙灰缸,一手抓住門把手,哢噠一聲,門開了一條小縫。

門外沒有任何動靜,路思言也不敢主動出去,警惕地靠牆躲著。

“路思言。”

路思言聽到熟悉的聲音,立刻拉開了門。

簫聲換了一身黑襯衫,頭發全部梳到後麵,露出優越的眉骨。他筆直地站在門口,看到路思言之後摘下墨鏡,昏暗的走廊燈光是背光,完全看不到他的表情。

路思言心虛地後退一步,“你怎麽來了?”

簫聲上前一步,燈光終於能照到他的上半張臉,露出他布滿血絲的眼睛。

“睡完就想跑?做夢。”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劇本是:《大明湖畔的總裁和他的落跑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