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顯然, 顧兆在裝聾作啞。
盛泉可不相信他會聽不明白自己在說什麽，他顧兆如果理解能力真這麽差，就不可能成為行業裏公認的狠人。
他這是不想違背她, 又想工作，所以“折中”了一下。
她哭笑不得。
也是難為顧兆用著那張“高貴冷豔總裁臉”一本正經的裝傻了。
顧兆的某些想法雖然極端, 但確實也有點道理, 比如說“人們總是會對強大的人或事更加包容”。
尤其是，這個“強大的人”都胃病了還在全心全意的為她工作。
看著電梯關門下去, 盛泉給張秘書發了條飛信：【照顧好顧總, 帶他去把能檢查的都檢查一遍，他要是不想就說是我說的, 好好問問醫生顧總這種情況需要注意什麽。】
【到了醫院你也買些東西吃, 要小票回來給財務報銷，我會跟人事說今天算你加班, 辛苦了。】
電梯裏, 張秘書感受到手機震動, 悄悄騰出手艱難拿出來看了一眼, 立刻喜上眉梢。
工作日按照加班來算，別說讓他抱文件，就是讓他抱著顧總衝去醫院他都行！
他悄悄單手打字：【好的，謝謝盛董, 我會照顧好顧總的！努力工作.jpg】
【叮——】
電梯門打開，顧兆率先走了出去，張秘書連忙跟上, 剛走兩步, 就聽到前方上司問：
“盛董跟你說什麽了？”
張秘書聽著這清清冷冷自帶威懾的聲音，下意識後背一緊, 趕緊回答：
“盛董讓我照顧好您，讓您把能檢查的項目都檢查一遍。”
顧兆低頭看了眼時間，眉微皺。
雖然共事時間並不長，但張秘書現在也已經了解了他的上司幹什麽都要精準時間的德行，不對，是好習慣。
顧總這動作，明擺著是在算做檢查會用掉他多少工作的時間了。
他弱弱道：“盛董應該要看檢查結果的，她也是關心您。”
顧兆一怔：“她在關心我？”
這下輪到張秘書愣神了，人家盛董都快把“關心”兩個字寫臉上了，顧總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但他能從一眾競爭對手中脫穎而出，自然不會傻登登的說“你瞎啊”，而是態度嚴肅，眼神認真：
“是的，盛董很關心您，還特地囑咐我向醫生詢問清楚怎麽養護您的身體，也就是您了，盛董平時那麽忙，換成其他人，她可不會這麽上心。”
一句話，不光說明了董事長對總裁的關心，還小小拍了拍總裁馬屁，張秘書麵上嚴肅正經，心裏卻悄悄給自己點了個讚。
就這反應能力，這說話滴水不漏兩邊討好的本事，以後還不得一路升到總裁助理。
他誇完自己，發現顧兆站在原地沒動，疑惑的問了一句：“顧總？”
顧兆這才回神。
他再次低頭看看手表，在心裏掐算了一下時間。
如果真的全都做一遍項目，這些文件肯定是看不完的。
可是盛董關心他……
麵無表情神情冰冷的男人站在原地掙紮了足足三秒。
最終，他回頭，視線遺憾的流轉在張秘書抱著的文件上，最終閉了閉眼，沉聲道：
“既然如此，就聽盛董的。”
張秘書：……這一副被迫和情人分離的語氣是怎麽回事。
在顧兆遺憾放棄“看醫生看文件兩不耽誤”這個想法時，盛泉先看了看公司開食堂的規模，又拉下進度條看了看。
006貼心報備：【第一位被資助人事業值：16】
它很高興的跟盛泉分享：【這幾天第一位資助人的事業值一直在往上漲，等漲到二十，宿主就又可以抽獎啦】
盛泉卻並沒有006那麽樂觀：【在沒有作品的情況下，顏回事業度漲到這種程度已經是極限了，接下來想往下漲，隻能等他的作品出來。】
還是那句話，人們隻有“看到”了才會付出喜歡，這段時間顏回的“煎餅攤帥哥”熱度炒的再高，終歸都是虛的。
粉絲們又不是傻，看一看明星照片就愛上的可能性很少，尤其這裏的娛樂圈顏值相當卷，顏回的長相也隻能分個中度偏上，最終還是要靠作品說話的。
【得快點讓他出作品了，他現在的人氣基本都是靠話題堆起來的，如果不出一些作品鞏固，會不斷回流的的。】
006本來還挺高興，一聽盛泉這麽說，它有點急了：【那宿主要怎麽做？】
她把辦公椅往後一調，舒服的靠在上麵：【畢竟不是專業幹這行的，接下來我就不知道了 。】
但她一點都不急：【專業的事當然要專業的人來做，我是老板，這種事不用我操心。】
***
袁子欣已經聽完了公司所有的規章製度，福利待遇。
能讓盛泉這個老板都覺得“這些規定是不是太多太繁雜”，她當然看的時候心裏也在嘀咕，但就如每一個來星芒應聘的人一樣，在看到福利待遇後，她瞬間表示“沒問題我很ok”。
別說五險一金都在線，加班會給加班費了，光是提供住房這一點的就能讓她瞬間高舉“我愛星芒”大旗。
等跟她大致說完了新人入職需要注意的點，公司都有哪些部門，她又是隸屬哪個部門，人事小姐姐就邀請袁子欣來錄指紋和麵容識別了。
袁子欣一邊聽話的錄一邊問：“這是為了上班下班打卡準備的？可我看門口還沒有打卡器吧？”
人事小姐姐微笑：“不是哦，這是為了錄入我們專用的電梯間。”
袁子欣驚了：“我們還有專用的電梯間？”
難怪，她跟著盛董一起上來的時候，就覺得奇怪，按理來說處於中心區的大廈電梯都會很忙碌，怎麽會一路順暢一層不停的直達33層呢。
“是的，畢竟我們星芒是娛樂公司，以後會經常出入藝人，隱私性和保密性相對其他公司來說要重要一些，再加上盛董又是……”
她給了袁子欣一個“你懂我意思吧？”的眼神。
袁子欣秒懂：“這個我知道，星芒大廈的所有人是盛董。”
“對，所以我們公司相對其他公司來說，是有一些特權的。”雖然剛來上班沒幾天，但人事小姐姐說起來已然是一副與有榮焉的表情了。
袁子欣完全可以理解她。
在一個加班有加班費還包住給交五險一金的公司裏，雖然還沒入職，但她已經很有歸屬感了。
她現在隻想說：公司從此是我家，走到哪裏幹到哪。
錄好指紋和麵容，她感慨：“那我剛剛用的那部電梯就是我們這一層的專用電梯了？”
“那個不是。”小姐姐表示：“那是總裁辦以上的職位用的電梯，我們員工用的在旁邊。”
她再一次左看右看，小聲繼續說自己聽來的小道消息：“據說顧總還要給盛董開一個專門用於她個人的電梯，盛董拒絕了，要不然我們公司就有三部專用電梯了。”
在這33層的中心區商業大廈裏擁有一間專屬於自己的電梯，袁子欣長這麽大就在小時候看過的瑪麗蘇總裁劇裏麵見過這情節。
聽上去有點離譜，但想想盛泉就是這棟大廈的主人，好像又覺得很正常了。
這可能就是有錢人的世界吧。
她問：“盛董為什麽拒絕啊？”
“好像是因為華星大廈還有其他公司的員工需要用電梯吧？騰出兩部電梯不會對其他人使用電梯造成太大的影響，但是三部以上她就覺得沒有必要了。”
袁子欣腦海裏閃過在樓下時，衝她微笑伸手的盛泉，忍不住感慨：“盛董人真好啊。”
能在到了這樣的地位還考慮普通員工利益的，真的很少見。
雖然相處時間不多，但她就是能感覺到，盛泉是一個有自己原則的人。
工作的圈子特殊原因，她見過不少有錢人，這個圈子裏魚龍混雜，她就見過不少兜裏有錢就不把其他人的喜怒哀樂當回事的，但等遇到比他們更強大的人，他們又會變得卑躬屈膝。
當然，真正又有錢又有修養的有錢人也有，但畢竟隻是少數，這個圈子裏大部分人都是看利益說話，沒人會在乎修養。
所以她對顧兆還挺佩服，畢竟顧兆是不管你有錢沒錢，他都平等的瞧不起每一個智商不夠的人。
偏偏他這人偽裝能力較差，要不怎麽他人緣那麽差呢。
所以反推回來，盛董能讓顧兆這種人低頭效力，一定比她看到的還要厲害。
這公司太有前途了。
當看到那雖然小小，卻專屬於自己的單獨宿舍時，袁子欣再一次感慨：這公司太有前途了。
她並不是單純被員工宿舍收買，而是以自己“輪崗”多個公司的經驗得出的結論。
一般員工在公司上班時都會或多或少有點混日子，但根據她的觀察，一路從公司各個部門路過時，幾乎每個人都在認真做事，氛圍和她之前“輪崗”過的公司都不一樣。
那些公司也忙，但每個人都忙的很焦躁，一進門就能感受到濃濃的壓抑，要不怎麽有句話叫做“上班老三年”呢。
但星芒這個剛剛起步的新公司的氛圍卻相當良好，看人事小姐姐就看出來了，在說起公司時，誰都聽得出來她是真心實意的想一直留在星芒幹，而且期望滿滿的想要把職位再往上升一升。
雖然是新公司，但所有人都很踏實。
畢竟這公司加班了是真給加班費啊，一筆一筆都在財務那記著呢。
他們沒有誰是混進來的，而是經過層層篩選被選中留下的，每個人都對自己的能力很自信，而星芒娛樂給了他們自信發揮的平台。
袁子欣這個工作要經常刷各類平台信息，她之前就見過不少“當代年輕人擺爛”的視頻，但就她所看到的，星芒娛樂員工八成都是年輕人，可每一個都朝氣蓬勃，要多上進有多上進。
說句誇張的：眼裏充滿了光。
她摸了摸宿舍裏的小床，心想，別說他們了，她這個今年三十七的都恨不得眼裏迸射出射線了。
在這樣的“有能力就升職”“升職待遇自然提高”的公司裏，換成誰都會恨不得分分鍾表演一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
還沉浸在“天底下竟然還有這樣【正常】的公司”思緒裏的袁子欣收到了秘書辦打來的電話，董事長要見她。
她上樓的時候，能明顯感覺到大家對她的態度更友好了一層。
這也正常，在星芒娛樂裏，董事長盛泉就是最頂尖的那個存在。
這也是星芒娛樂和其他公司不太一樣的一個點，在普通公司裏，董事長確實地位很高，但員工們並不會太敬畏對方，畢竟董事長一般是不會經常出沒公司的，真正管理他們，掌握他們職位待遇的是總裁。
但星芒娛樂裏，顧兆都快把“盛董最大”這四個字刻臉上了。
哪怕盛泉自己不在意，他也堅定的要執行著：兩人同行他必定要後退一步，意見相左在有人時立刻低頭。
——完全不在意自己首席官麵子的。
上行下效，他這麽做，底下的人自然也會跟著學。
比如說前台這兩個年輕清爽的雙胞胎男孩。
麵對被盛董“宣召”的袁子欣，他們臉上的羨慕幾乎都要溢出來了。
袁子欣不自覺的就被公司的這種“你一定很優秀吧，要不怎麽盛董親自麵試你，現在還要親自跟你談話”的氣氛影響，走路漸漸也自信了起來。
她上次這麽自信好像還是剛畢業的時候，直到踏入社會，這點自信也慢慢的就被磨平了，剩下的也不過是麵上的虛張聲勢罷了。
袁子欣心裏七想八想，到了董事長辦公室時，才後知後覺的緊張起來。
現在她要麵對的不是那個“富豪書粉”，而是給她發工資的頂級上司。
敲了敲門，聽到裏麵傳來“進”後，袁子欣深吸一口氣，踏了進去。
進去後，她第一反應就是，這辦公室真大。
第二反應就是那巨大落地窗外繁華那一眼直出的震撼。
不愧是擁有一整棟樓的盛董，這辦公室可甩她上個老板八條街。
盛泉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麵，見她坐下了，直入主題：
“你認為給你兩年的時間，你能將顏回帶到一線嗎？”
袁子欣剛坐下就被這問題給弄懵了。
但她還是快速調整好狀態：“顏回各方麵能力潛力都很好，如果盛董相信我，公司又願意配合資源，我認為我可以。”
“好。”
盛泉點頭：“那顏回就交給你了。”
袁子欣：？？？
就這樣了嗎？
不問她對顏回的發展有什麽想法，不問她為什麽這麽有信心？
盛泉看她表麵淡定，實則眼神發懵的樣子，微微一笑：
“可能你不知道，但我其實通過別的途徑了解過你，我知道你的能力不止於此，隻是被一些隱形規則限製，無法發揮。”
她站起來，再次對袁子欣伸出手：“我向你保證，無論這個行業的其他公司怎麽樣，星芒不認可，也不需要任何隱形規則。”
袁子欣怔住，無論是加班費還是包住待遇，都沒有盛泉對她說的這番話給她帶來的衝擊和安全感大。
她聽到麵前這個年輕但又可靠的盛董說：
“我很期待那個你為星芒造出一顆顆新星的未來。”
袁子欣心跳的飛快，她眼尾發紅，再一次的，握住了盛泉的手。
這一刻，她感覺身上一直桎梏她的東西好像瞬間被打破，露出了從未變過但卻嶄新的自己：
“謝謝，我想我可以做到您的期許。”
因為這一次，有人和她站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