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蘇爸當即被氣得不輕, 想心疼兒子的手,又想這家夥幹脆真廢掉算了。
無論如何,養了二十年的兒子忽然要出櫃, 這是肯定不能接受的。
蘇炳昌做了些許年的生意, 若是沒有點心狠手辣的伎倆,又如何能叱吒建築行業龍頭多年。
自然能穩得住氣。
這件事他暫時也沒有跟蘇宴的媽媽講, 而是一人全部承擔下來, 連夜給身邊的特助布置任務,先去調查宋恬希父母的背景, 而後再做打算。
宋恬希陪蘇宴去掛了急診,先讓值班醫生清理手部的傷口, 避免有玻璃碴的殘留, 然後又打了破傷風針。
蘇宴說不是被生鏽的鐵器擦傷,應該不至於打針。
卻見宋恬希垮起一張臉,凶狠地瞪他,嘴裏不停教育說, “你要是再這樣沒輕沒重的亂來, 我可不理你了。”
別呀!
蘇宴趁夜晚醫院病人不多,彎腰往対方的肩膀上貼著頭,巨.鳥依人道, “恬恬別凶我,我剛才好像失血過度, 這陣子頭有點暈。”
乖巧,聽話, 黏人。
宋恬希拿他沒辦法, 由他抱著,晚上的醫院輸液室冷冷清清, 彼此緊貼著從対方身上汲取體溫。
宋恬希打量了一陣輸液器內僅剩的**,突然歎氣,“你認識我以後好倒黴呀,快成醫院常客了。”
不倒黴,有誰討到媳婦還說自己倒黴?那不活該單身做狗一輩子?
解開羽絨服的拉鎖,展開成溫暖鳥巢的形狀,他的身高比宋恬希大很多,連衣服自然也長出一截。
半裹住宋恬希的身軀後,蘇宴說,“我要保護你的話可不是說說而已的。”
年輕人対於未來的設想總是趨於單純,卻又滿懷洋溢的真摯與決心。
蘇宴因曆練較多則稍微世故一些,從老蘇剛才的反應中,他也大概能猜到父親隱藏在心底的憤怒會有多麽可怕。
但是既然已經邁出了第一步,他自然是不會輕易放棄的。
現在最多需要考慮的,不是怎麽樣與老蘇抗衡,而是如何將宋恬希保護起來。
於是蘇宴輸完液後,將宋添西從宿舍裏約了出來,提前租了間校門外的幹淨賓館,然後三個人都坐在裏麵商榷接下來的事宜。
之前蘇宴還多少忌憚著宋添西的存在,畢竟対方跟恬恬走得太近,大有取代自己的架勢。
現在不怕了。
蘇宴什麽話也不說,隻是用手牽住宋恬希,肢體語言的動作是最具有說服力的。
宋添西原本考完試就會立刻出國玩的人,這次為了能跟宋恬希坐一趟飛機,專門在宿舍多等他幾天的。
哪知在他還沒來得及下手之前,情敵居然已經將關係確定下來。
宋添西一瞬間覺得怒不可遏,為了自己後知後覺的愚蠢,也為了自己一片毫無響應的真心任其凋零。
宋添西一腳踢翻賓館內的簡易茶幾,嘴裏狠厲道,“我大半夜的站在這裏,不是來承認自己的失敗的!蘇宴,你真是個王八蛋!”
又用一種頗為失落的神態關注著滿臉蒼白的宋恬希。
責怪嗎?
怨恨嗎?
但希希從來沒說他是可以的。
宋添西狠狠將腳底的木板踐踏,仿佛被踩爛的是他那顆不值錢的真心罷了。
宋添西用手捋一把濕漉漉的發絲,那些發絲沾了他的憤怒,以至於掀開後露出的眼神也充滿凶惡的恨意。
嫉妒嗎?
肯定是嫉妒得要死了!
“我也喜歡你呀,希希,我対你的好,難道你感受不到嗎?”
宋恬希瞧他有點自厭自棄的狂躁,若不是蘇宴鎮定地坐在一旁,眼神裏充斥著警告與壓製,恐怕宋添西能撲上來撕碎他。
蘇宴也適時道一聲,“你和我屬於公平競爭,所以無論恬恬想跟誰好,我覺得另一個人都該尊重他的決定。”
宋添西宛如聽見了一個全天下最可笑的笑話,怒極反笑道,“謊話,你和我之間從來都不公平,希希心裏一直沒騰空你的位置,現在你領先一步得到了他,反過來假模假式的,講什麽尊重祝福,不嫌虛偽嗎?”
而後。
宋添西抬起手背摁了一下鼻側,掩飾他的難過,畢竟宋少爺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二十年了,第一次這樣喜歡一個人啊,怎麽能連句喜歡都從未傳遞出去呢?
於是走到宋恬希的麵前,當著蘇宴的眼睛,一把摸起心上人的另一隻手,執在懷裏。
人都說心上人是海底月。
恐怕他能觸碰得到海底明月,也未必能真得到一顆不屬於自己的心。
“希希,你跟我說蘇宴他憑什麽?憑他認識你比我早,你就認定他了,是嗎?”
宋添西不無痛楚道,“可是希希,蘇宴是直男,你該知道的,直男是有退路的,如果有一天他不再需要你......”
蘇宴警告,“永遠不會有這一天。”
可是宋添西偏偏要一吐為快,即像強風無法撼動山脈的牢固,依舊要毀滅漫山遍野的樹木綠植,送它個寸草不生。
“我跟你才是同類,希希,我也是GAY,我們可以一輩子幸福地相守在一起,而且我有信心能照顧得好你,希希你稍微感受一下我的存在,我真的無法輕易將你拱手讓給旁人。”
“明明我対你的喜歡和愛護,一點也不比蘇宴差啊!”
宋恬希被他越來越難過的話語震撼,他一直以為宋添西隻是因為蘇宴的存在,而產生了雄性特有的競爭意識。
......
不対,他這樣理解宋添西也是絕対有所偏頗的。
是他不好。
宋恬希轉動手腕,反手拉住宋添西的大手,那手滾燙得像一團火,可他卻從未想過要擁有這團火,擁抱一輩子也會給他溫暖的人。
“対不起,対不起。”
“我不想聽対不起,”宋添西的五官因痛楚而呈現出極致的悲哀,“我要你也是試著看看我,我的好,我的不好,我対你的喜歡一點也不比蘇宴的少。”
其實,宋添西在対方睡夢中,也會呼喚蘇宴的名字時,內心早已經做好自己會失戀的準備。
但是做好打算是做好打算,真的被拒絕是真的沒有任何希望了,後者擁有無法比擬的失望與懊喪。
這些真誠的情感,從始至終與雄性的角逐毫無關係。
隻是因為他不愛我。
宋恬希他一點也沒愛過我,連一點點的喜歡都沒有。
這才最難過。
蘇宴不得已打斷他的傾訴衷腸,“我剛才跟家裏出櫃了。”
原本就陷入混亂的氣氛在一瞬間陷入死局。
而後被宋添西的爆喝震碎。
“你居然跟家裏直接出櫃了?在沒有做任何行之有效的準備措施之下,居然就直接出櫃?!”
宋添西像看著怪物似的直視蘇宴。
他一定是瘋了!
宋添西道,“我雖然是個活脫脫的GAY,但我可沒你這份勇氣,”仿佛歎氣,“但是我的家庭一定是會逼我結婚的,所以我做了一份假的體檢報告,說自己有二型糖尿病,試想哪家的千金小姐會嫁給會有性.功能隱患的男人。”
宋添西自顧自地說著,直到他看見蘇宴與宋恬希一起用震驚無語的表情打量他。
宋添西才頗為悲觀道,“宋氏家族的龐大比蘇家有過之而無不及,所以蘇宴,我能料想到你直接対著蘇叔叔談出櫃,他會直接采用極端的方式......”
宋添西終於反應過來,頗為緊張地看向宋恬希,原先因為失戀而痛楚的部分在瞬間轉化成巨大的憤怒,甚至直接揮手給了蘇宴一拳。
蘇宴用肩膀狠狠承受了。
“你tm的,蘇宴!你這樣會害死希希的!!”
反應過來的宋添西恨不得多打対方幾拳解恨。
“蘇氏集團的財力雄厚,若是蘇叔叔想要弄死希希,蘇宴,你想過嗎!希希他一個努力跳舞的普通大學生,能拿什麽去跟整個財團拚?”
“拚命嗎!!”
蘇宴不想讓他再多說下去,宋添西這會兒慌亂無措,胡說八道,講得話未必會變成現實。
可是聽進恬恬的耳朵裏,難免會嚇到他。
不由嚴肅道,“所以,我想請你幫我護送恬恬和他媽媽安全回到傣寨。”
“我會利用這個假期,很好地說服父母,直到他們同意我跟恬恬的事情。”
宋添西簡直一個大寫的無語,快要叫爹罵娘了,手又捏成拳頭,準備再給某個王八蛋幾拳來解恨。
“蘇宴,媽的,你是不是故意想弄死我?!”
故意在麵前與希希秀恩愛,故意宣布他失戀到難看的程度。
明知道他的難過失落,還要他忍住痛苦,借助宋少爺的名頭護送希希回傣寨。
殺人誅心啊!!
蘇宴這個王八蛋絕対上輩子是個反麵角色,骨子裏壞透了!
但是宋添西又不能拒絕,他若是拒絕了,萬一蘇炳昌的人半路綁架了宋恬希,威逼利誘的,到時候他自己也難逃愧疚。
於是玉波與宋恬希返回南邊的航班上,又多了一個黑皮酷哥的身影。
玉波挺高興希希崽多跟男孩子們玩的,尤其是這個同名同姓的陽光男生,可能自家的丈夫便是畫畫的,天底下所有搞美術的人都是她的親人似的。
前往飛機場的路上,蘇宴沒有機會跟著,那天晚上賓館道別時,他再三強調自己要跟老蘇嚴肅地談判一次。
迄今已經過去了兩個日夜,蘇宴卻像石沉大海似的,不但毫無反應,甚至連暫別的信息都沒給宋恬希發送。
宋恬希自然是特別擔心他。
宋添西則說蘇宴除了性命絕対會安然無恙,其他的九九八十一難全部自作自受。
宋恬希並非偏要護著男朋友,向一旁毫無顧慮的某人橫一眼問,“可你也是跟家裏裝病在先,萬一有朝一日,也需要坦白的話,你會怎麽做呢?”
宋添西一時不知該如何應答。
宋恬希抱歉道,“対不起,我不是其他的意思,更沒有嘲笑你而抬高蘇宴。”
他悄咪咪地看了眼渾然無覺的玉波,跟宋添西,或者也是自言自語。
“其實我才是最膽小的那個,沒有資格隨便指責任何人。”
宋添西隻能將表麵的情緒都轉移到內心。
說實話,蘇宴若是再也不回來才合他的心意。
三人在臨檢的時候,不知從哪裏鑽出來幾個衣著偽裝的保鏢,貼上來的瞬間毫無聲息,但是刹那便將人困住,而且不動聲色。
保鏢也不與兩個小屁孩聊,直接向玉波道,“夫人您好,我們總裁已經派私人飛機將您的丈夫從南邊接來天城,半天後便到。”
“我家總裁想請夫人全家攜子一同吃個便飯,請您務必賞個臉。”
說著,禮貌地遞上一截視頻,裏麵正是宋一鳴畫室屋門被強行打開的畫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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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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