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符師是黃怡華在官方的代號, 黃怡華被這一個稱呼直接打斷了所有的思緒。
因為她難以理解為什麽這個神秘玩家知道她是誰，甚至可以喊出她在官方的代號。
這不是沈雲哲的問題，因為沈雲哲明顯不知道她的身份, 隻知道她是官方的成員，如果沈雲希是基於沈雲哲的意識誕生, 就不應該知道沈雲哲不知道的事情, 黃怡華心裏湧上懷疑，對沈雲希的來曆滿腔疑問。
李一倫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最後把視線定格在代號希望身上。
因為他意識到了一件事, 或者說他之前就發現過, 隻是沒有當做是什麽大事，直到代號希望在他們麵前大變活人後他心頭才多了這點疑問, 那就是代號希望在他眼裏是個活人。
是的, 沈雲希是一個有命數有未來的活人。
“符師？”沈雲哲看著他, “你說黃怡華？”
“符師是官方內部的稱呼, 她可是官方的寶貝，因為她的能力都在她的符上，可以外贈給其他人, 不像我，隻有本人到場才能有作用。”代號希望坐在地上繞著自己的長發，眼睛注視著黃怡華，“隻要她一直活著，那麽說不定就有人可以通過她的符得到一個活下去的機會。”
所以，符師的存在極其重要。
黃怡華皺眉，“你很了解我？而且很了解官方？”
但代號希望慣常會裝傻, 他不再回答，也不再理會黃怡華, 他看到沈雲哲把一盒煙塞進口袋裏，於是他像是偷腥的貓一樣站起來撲上去搶，一定要把這盒煙搶到手，沈雲哲把煙往口袋裏塞了塞，就是不讓他抓到。
因為他相當清楚，要是被代號希望抓到了，他立刻就會把所有煙點著玩，在這種密不透風的環境裏一口氣點燃一盒煙，會嗆死人的。
“沈雲哲，讓我看看。”
“隻要給我我就原諒你。”
“沈雲哲。”
沈雲哲被鬧的狠了，他說：“你嗓子還腫著，受的傷也沒好，不能抽煙，聽醫囑！”
聞言代號希望停了手，他眨眨眼睛，最後用一種無辜又茫然的眼神看著沈雲哲。
“可是沈雲哲，這傷是你掐出來的。”
“你這人怎麽這樣，當了施暴者，還想當受害者的醫生。”
“我就一定要聽你指揮嗎？”
這信息量太大，大到讓黃怡華直接閉嘴，連剛才的疑問都不想問了，李一倫默默攤手，表示他也不知道會是這樣。
沈雲哲怎麽看也不像是個施暴者，更別說對一個長的和自己一個模樣的人施暴。
最後還是被搶走了煙，沈雲哲看著他蹲在車門口把一盒煙都點了，代號希望盯著燃著的煙頭，看著看著就把燃著的煙往外麵扔，像是一個沒人管教的熊孩子，在場的人默默忍受著煙味，沒有一個人敢說一句話。
“要是在正常地鐵，高低要報警把他關進局子裏。”沈雲哲嘖了一聲。
李一倫看著他伸手捏煙頭，覺得自己的手指頭都開始疼了，於是他默默收回視線看向沈雲哲，“他到底是怎麽回事？”
“不知道，出現的很突然。”沈雲哲歎氣。
黃怡華微笑，“可是他好像很熟悉官方呢？”
“然後呢？”沈雲哲問她。
“你看你弟弟這麽熟悉官方，一看就是官方的人，你要不要跟著弟弟加入我們？我們會提供最好的資源，隻要你要隻有我們有。”黃怡華非常自然的招攬，“編外人員也行，我們不挑。”
李一倫默默轉移話題，“現在最關鍵的是怎麽離開這輛列車吧？”
話音剛落，他們聽到哢噠一聲，在站點停留許久的列車突然開動起來，地鐵一般都比較穩，點燃的煙頭都沒有晃，李一倫抬頭看了一眼窗外，到處都是黑漆漆的，看不清楚這是什麽地方。
“前方到站：列車廣場。”機械音還在提示。
“列車就在這個地方打圈轉，停下就是這個地方。”李一倫說：“這還和沈雲哲那個小區不太一樣，那小區隻是被隔離，但還存在，我感覺我們這輛列車和這個車站，都不在我們現實的地方。”
黃怡華點頭，“比起現實，更像是遊戲場裏的空間了。”
“那想想怎麽毀掉媒介？”
“可媒介是這輛列車，我們就是想也炸不掉。”
“就算是本體是媒介的遊戲場，也是有核心的。”一個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三個人轉頭，隻看到代號希望探過頭來，眼睛亮亮的注視著他們，銀色的眸子看上去有些怪異，但這個時候卻像是住進了光一樣，就是脖子上那亂七八糟的痕跡讓他顯得格外……算了，這句話不能說出口。
沈雲哲伸手把他拉起來，然後把他的拉鏈拉到最上麵，擋住脖子上的紅紫痕跡。
等做完後才開口問：“你什麽意思？”
“字麵意思。”代號希望趴在沈雲哲的腿上，“我也沒有那麽大的能力毀掉一整個遊戲場，對吧？”
沈雲哲意識到代號希望說的是上個遊戲場，那個本體是媒介的樂揚遊樂場。
“核心指的是什麽？”
“一個遊戲場的運行機製。”代號希望單手托著下巴，銀色長發垂在沈雲哲身上，沈雲哲皺眉把人拉起來，然後伸手給他整理頭發，但他手裏沒有發繩，就在這時一個發繩被扔過來，沈雲哲轉頭看向車廂後麵，那些被保護的普通人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沈雲哲把發繩撿起來，然後給代號希望把頭發係起來。
代號希望頭發散開時總是顯得他很柔，把頭發綁起來後就能感覺到他本人帶著一股尖銳。
當然正常人是不會在意這些的，李一倫和黃怡華滿腦子都是一個想法：
沈雲哲滿嘴裏都是嫌棄，但是又幫他整理衣服又幫他係頭發。
這真的是嫌棄嗎？
“遊樂場的核心是門票。”代號希望繼續說：“它的核心點在賣票的地方，隻要處理掉賣票口就能毀掉一整個遊戲場了，地鐵也是一樣，但地鐵的核心就不是車票了，可能是其他東西。”
黃怡華想了想，“駕駛室？列車需要運行。”
“車廂？”李一倫說：“列車需要進人，也就得有車廂。”
沈雲哲最後才開口，“是站點。”
機械音恰逢此時響起，和沈雲哲的聲音重合在一起，“列車到站：列車廣場。”
列車停下，三人對視一眼，他們站起來看向窗戶外麵，那是一個空****的車站，每節車廂的門都打開了，一陣風從車門吹過來，黑漆漆的車站上方寫著一行血紅的字：列車廣場。
他們仔細看去才發現，在列車廣場的站牌後麵站著一個人，那個人似乎穿著車站工作人員的製服，坐在一張桌子後。
桌子上擺著一張牌子，上麵寫著：失物招領。
“列車每次都會在這個站點停車，所以這個站點才是遊戲場的核心。”黃怡華看著前方，“但是我們不能下車，一旦下車就是個死，所以沒辦法靠近那裏，這要怎麽辦？”
“要我幫忙嗎？”代號希望從背後趴在沈雲哲身上，摟著他的脖子，“我能過去。”
黃怡華和李一倫轉頭看向代號希望，隻看到代號希望眼睛亮亮的，似乎很樂意幫忙。
於是他們轉頭看向沈雲哲。
沈雲哲才不在意他們的示意，隻是開口問：“希望，你確定隻要毀掉這個站點，我們就能離開這裏？”
“是啊。”代號希望蹭著他，“隻要毀掉站點，你們就可以下車了。”
“然後呢？”沈雲哲卻一點都不信任他說的話，“我們下車後要做什麽？”
“下車後……”代號希望笑著回答：“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大家一起在站點等就好了。”
“什麽意思？”
代號希望小聲說：“意思就是：碰運氣吧，運氣好的話就可以離開這裏，運氣不好就需要在這裏等，一直等到有人發現，那時候才能離開。”
黃怡華猛地看向他，“你把這件事說的仔細一點！”
“特殊遊戲場和普通遊戲場不一樣，它們造成的詭異侵蝕也不同，普通詭異侵蝕隻不過是侵蝕一個地方，但特殊遊戲場不一樣，它大多會開辟一個新空間，哪怕是毀掉媒介也不會正常毀滅，它一直都會存在某個地方。”
“那怎麽樣才能離開？”
“等外麵的人發現交界點。”代號希望回答的還算認真，“外麵發現了這個點，同時內部毀掉媒介，相當於內外同時將這種平衡打破，那個時候才能回到現實裏。”
黃怡華認真的看著代號希望，“我不會再問你為什麽會知道這點，我代表官方感謝你。”
說完她開始研究如何去前方的站點。
李一倫有些莫名其妙，他看向沈雲哲，“她怎麽回事？”
“因為她意識到，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說不定二十年前那場詭異侵蝕事件裏不一定沒有幸存者。”沈雲哲說：“他們隻不過是被困在裏麵無法出來。”
“隻要有了方向，說不定真的能把人救回來。”
李一倫點頭，“原來是這樣，那我和她一起研究一下怎麽去對麵。”
說著李一倫就離開去找黃怡華，將這裏留給沈雲哲和代號希望。
代號希望喜歡湊熱鬧，看他們都走了就從沈雲哲身上下來想跑過去看，然後被沈雲哲從後麵拽著頭發拽回來。
代號希望捂住頭發委委屈屈的看著沈雲哲，“不要拽我頭發。”
“沈雲哲，你就像小學裏揪女孩辮子的壞小孩。”
沈雲哲冷笑，“怎麽？你是被欺負的小女孩？”
“要是你喜歡，我也可以。”代號希望語出驚人。
沈雲哲默默從口袋裏摸出另一包煙，點燃了一根叼在嘴裏，反正現在車門開著，味道一會兒就散出去了，代號希望看到他點了煙就上來搶，這一次沈雲哲讓他吸了一口，然後就看到代號希望被嗆的蹲下來咳嗽。
這家夥壓根就不會抽煙。
其實沈雲哲也不會，喜歡抽煙的應該是代號書法家。
無痛學會抽煙，你值得擁有。
“希望。”沈雲哲點著煙問他，“你叫什麽名字？”
代號希望眼淚汪汪的抬起頭來看著他，眼裏帶著一點茫然，顯得格外無辜。
“我一開始覺得既然是我應該和我一個名字，但後來你一直喊我的名字，我想應該沒有人會把自己的名字喊的這麽親昵，所以你應該不是叫沈雲哲。”
“在你的世界，你叫什麽呢？”
代號希望站起來，他靠在沈雲哲身邊，像是一隻撒嬌的貓。
“我喜歡你給我起的名字。”
沈雲哲把手抬起，不讓掉下來的煙灰燒到他，任由他靠在身上，他看向不遠處的站牌，看著那個‘列車廣場’的紅字閃爍。
“我喜歡你叫我希望。”代號希望又開口。
沈雲哲是個孤兒，在孤兒院長大，孤兒院的規矩總是比外麵的要多，沈雲哲品學兼優，終究是一個在現代社會長大的和平小孩，他的生活比不上大多數人，但也不算活不下去，但代號希望卻從小活在貧窮中。
父母在他幼時車禍橫死，賠償金被叔叔霸占，他從小寄人籬下，活的不如孤兒。
他叫沈棄，拋棄的棄，遺棄的棄。
長大後遊戲場侵蝕現實越來越嚴重，他加入官方，沈棄就變成了沈七，官方的人喊他小七，像是幫他改了個名字。
但代號希望不喜歡沈棄也不喜歡沈七。
他喜歡沈雲哲喊他希望，喜歡沈雲哲給他起名沈雲希。
就像是：他也成為了一個擁有未來，不會被拋棄的人。
多好啊，他也可以擁有帶著期望的名字。
另一邊，黃怡華和李一倫的談話聲逐漸變小了，他們其實都在關注不遠處車門口的沈雲哲和代號希望，他們看到沈雲哲手指夾著一根點燃的煙，煙氣順著車門飄出去，代號希望則是靠在他身上，像是一隻缺愛的寵物。
他們黏在太近了，像是一對處於熱戀中的愛人。
李一倫被自己的聯想酸的牙疼，他嘶了一聲，“他們是怎麽回事？”
“最起碼沈雲哲有一點沒說謊，沈雲希是一個獨立的個體，有思想，沈雲哲無法控製他。”黃怡華說：“隻是他們之間的關係或許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緊張，或者說：不是我們想的那種緊張。”
“你看上去還算冷靜。”
“事情看多了，想不冷靜都難。”黃怡華說：“而且這種時候怎麽可以給他們找不痛快，我們全都指望著沈雲哲和沈雲希幫忙。”
李一倫點頭，“也是，不過沈雲哲真的沒事？對麵那個有點太粘人了。”
“他們長的一模一樣，應該是有一層關係在的，至於是什麽關係我就不好猜測了。”黃怡華看著計劃表，“就算他們是那種關係也是他們的私事，我們不好去插嘴問。”
話音剛落，隻聽到砰的一聲，他們轉頭看向車門口，隻看到沈雲哲叼著煙蹲在車門口，代號希望卻已經摔出車門口。
列車好像是就等這個機會，幾乎在下一瞬間就咯吱一聲關門，他們隻看到代號希望在關車門前竄上來，整個人都紮在沈雲哲懷裏，滿眼都是驚恐。
完全就是一副受驚的貓的模樣，看的人我見猶憐。
或許是想甩下車的人沒甩下去，列車頓了一下，然後破罐子破摔的往前開，沈雲哲踹了一腳車門，一副發泄怒氣的模樣。
“開門。”沈雲哲喊：“我要把他扔下去！”
代號希望還是受驚的模樣，“你不要我了？”
“手往哪兒摸呢！”沈雲哲才不看他這副裝出來的模樣。
一句話下來，準備去勸架的李一倫和黃怡華重新蹲回原地。
嗯，他們什麽都沒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