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你的同位體可以騙過那地方把代號希望帶出去, 代號希望作為你的同位體也可以偽裝成你。】
【也就是說：代號希望確實是在代替你被遊戲場吞噬。】
“那我還要謝謝他了？”沈雲哲冷笑，“謝謝他搞了這麽一檔子事，還有你, 你不覺得自己有愧智能AI的名頭嗎？就這麽被他騙了兩次。”
【按照結果來看，你確實應該謝謝他。】
沈雲哲冷哼一聲。
他不傻, 不是按照結果論就能心平氣和當聖父的。
他很清楚的知道代號希望就是存了那份心思, 他在那個地方待了太久，悶出滿身的病來，沒恢複的時候看上去癡癡呆呆, 對有聲有光的東西粘的厲害, 恢複後就暴露出自己的病情，不看地點不看角色的給自己找樂子。
他自己是樂子, 沈雲哲是樂子, 所有的一切都是樂子。
沈雲哲想：他這輩子還沒見過這麽瘋的人。
又一想, 這特麽是平行世界的自己, 更生氣了。
他好好一個正常人，怎麽平行世界是個神經病？
【前路口右轉。】係統開口。
“謝謝啊。”沈雲哲陰陽怪氣的道謝，“你當個導航倒是挺合格。”
沈雲哲壓根不知道自己被扔到了什麽地方, 反正不是在家裏，最重要的是沈雲哲剛搬了家，他對自己的新地址還不夠熟悉，頂多就是知道自己的小區叫什麽名字。
然後他沒帶錢包沒帶身份證，手機屏碎到無法開機，隻剩下身上不夠厚的衣服。
要不是係統突然開口說話，沈雲哲準備隨便找個人幫他報警算了。
係統告訴沈雲哲, 現在是淩晨五點，天氣很黑還是最冷的時候, 再過一會兒上早自習的高中生就出門了，它給沈雲哲指路，讓沈雲哲盡快回家，因為再不回家，這種天氣下會凍傷。
沈雲哲一邊走一邊哈氣，看著自己呼出的氣變成白色的霧。
他足足走了三個小時才看到熟悉的路。
這扔的真特麽遠。
邁動沉重的腿往小區裏走，沈雲哲準備回去就好好睡一覺，睡完覺就去找代號希望算賬，那家夥真的很欠打。
結果剛走到小區就看到門口一個人在打電話。
青年穿著工作服坐在冷風裏鼻子通紅，他一遍遍的打著電話，“怎麽不接？關機？”
看到沈雲哲過來，青年連忙喊住他，“小哥，你是這個小區的人嗎？”
沈雲哲看著他，“有事？”
“你認識三號樓一單元的1002號沈雲哲嗎？”青年連忙說：“你們小區保安不讓我進，我又聯係不到人，你看我這是送貨，要親手交給他。”
沈雲哲懷疑的看著他，“給我的？”
“啊？”青年愣了一下，然後他猛地反應過來，“你是沈雲哲？！”
“你怎麽不接電話！”
沈雲哲把手機舉起來，給他看自己手機上深深地裂痕，“事故損傷，沒來得及換。”
青年連忙把身後的盒子遞給沈雲哲，“好的好的，把貨給您我就放心了，您先驗驗貨。”
可沈雲哲確定自己沒買過需要送上門的東西。
他奇怪的看著手上的盒子，這個盒子不小，有差不多一米高，也不算重，應該不是什麽家電，沈雲哲蹲下來把盒子拆開，很快沈雲哲就看到了裏麵的東西。
一個娃娃，一個和沈雲哲非常相似的精致娃娃。
娃娃很精致很漂亮，眉眼處能看出沈雲哲的影子來，不管是發型還是衣物都是沈雲哲喜歡的模樣。
沈雲哲：……
不用腦子想他也知道是誰定的，不是他，也隻能是代號希望，那家夥可是在前段時間自己跑出去過一天，沒想到還給他定了個娃娃？
沈雲哲冷笑：“他這是怕氣不死我嗎？”
【嗯……也許。】係統讚同。
青年認真的湊過來，“怎麽樣？我們的貨不錯吧。”
“不錯，謝了。”沈雲哲把盒子扣起來。
青年鬆了口氣，然後把自己手機掏出來，眼裏帶著光，“那好，您已經驗收了，請支付運送費、加急費、設計費和製作費，一共3800元，藍碼還是綠碼？”
沈雲哲愣了一下。
草，代號希望還讓他自己付錢？而且這什麽天價娃娃？！
“先生？”
沈雲哲看了一眼自己無法開機的手機，默默開口：“能刷卡嗎？”
滿心怨氣的抱著一個大盒子回了家，沈雲哲把盒子放到茶幾上，然後給廚房灌了自己一肚子涼水，好不容易才把那點火給澆滅。
【但他給你買了一個娃娃，還是你喜歡的那種。】
“我是變態嗎？喜歡照著自己樣子捏的娃娃？”
【可你不是把代號希望當娃娃養？】
“那是因為一開始我真的覺得他是個很乖的人。”沈雲哲反駁，一臉被辜負的樣子，“誰知道他其實把自己裝的無辜，實際上沒有哪個娃娃比他還黑心，教也教不會。”
沈雲哲盯著桌子上的盒子，“還給我送這種自戀一樣的娃娃，我覺得這個娃娃不是按照我的樣子捏的，是按照他的樣子捏的。”
【有什麽區別？】
“區別大了，按照我的樣子捏隻能說明他是變態，按照他的樣子捏說明他是個瘋子。”沈雲哲繼續給自己灌涼水。
係統想了想，覺得沈雲哲說的沒錯。
代號希望在逐漸恢複記憶，在沒有一無所知的懵懂後，他終於呈現出極強的攻擊性，把沈雲哲這個友好社會養出來的乖孩子得罪成這樣。
於是係統提議：【那你扔掉？】
沈雲哲拆開盒子，他看著娃娃，又看看旁邊的垃圾桶。
然後係統就看到他抱住了娃娃，“可是它太好看了。”
沈雲哲感歎，“怎麽這麽好看呢。”
“而且這可是我付的錢，3800呢！我得賺十天才能拿到這3800塊。”沈雲哲倒在沙發上，“先讓我玩幾天再考慮扔不扔。”
係統：【……】
很好。
它已經預見了結局，連個娃娃都舍不得扔，怎麽可能把代號希望給扔了。
它就不應該理這兩個混蛋。
另一邊，代號希望坐在空無一物的小黑盒子裏，他緊緊攥著手，指甲仿佛刺進手心裏。
被黑暗吞噬的感覺不好，非常不好。
就像是整個人都空了一樣，心空了靈魂空了記憶空了，連骨血都空了，隻剩下一個殼子裏堆滿了空虛，代號希望感受過這一切，現在又感受到了第二次，他不得不給自己製造點疼痛來證明自己還活著。
但是不疼，因為在這個地方連感知都是空的。
大滴大滴的淚水滑落下來，但他卻在笑，他一邊哭的淒慘，一邊笑的開朗。
“沈雲哲，沈雲哲……”他一邊哭一邊呢喃著，“你喜歡我送的禮物嗎？”
“你一定要喜歡啊，要是不喜歡我可要難過了。”
他笑著在腦中幻想著沈雲哲看到禮物時的表情，然後更開心了，“其實不喜歡也不要緊。”
“一定記得來找我。”
在這個地方感覺不到痛，但沈雲哲不是這裏的人，他可以施加給代號希望感覺，溫暖或寒冷，強烈的疼痛和窒息，所以他可期待沈雲哲來了，隻要來了他就開心了。
如果以後能出去他一定找李一倫算賬。
那個家夥從來沒有告訴他，這個小黑屋會是這種模樣。
自虐一般的行為持續了兩個小時，代號希望還是倦了，他總是對事物感到厭倦，尤其是在沒有感知的時候，於是他就地躺下，混著全身濕漉漉的氣息閉上眼睛，像是準備就這樣睡過去。
沒心沒肺。
沈雲哲睡著後就在夢裏看到了這家夥躺在地上。
說實話，沈雲哲知道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他現在滿腦子都想著把代號希望打一頓，但沒想到剛睡著就來了這裏。
代號希望看上去睡得很安穩，銀色長發披在他身上，臉上還帶著淚痕，看上去相當的可憐，他的手腕上是抓掐出來的痕跡，血淋淋的有些可怕，任誰也想不出來這竟然是他自己搞出來的。
代號希望對自己夠狠，他不怕疼也不怕傷，隻要能提供刺激什麽都敢嚐試。
越看他這樣，沈雲哲就越生氣。
本來以為撿了便宜，得到一個厲害漂亮溫柔又聽他話的好娃娃，結果剖開裏麵是個黑心的。
他走到代號希望身邊，代號希望毫無所覺。
於是沈雲哲蹲下來，眼睛看著他的臉，哪怕沒有鏡子沈雲哲也知道自己的表情大概不是很好看。
【沈雲哲。】係統提醒他，【冷靜。】
沈雲哲一直都很冷靜，第一次進遊戲場時就很冷靜，第一次和同位體同步時也很冷靜，他是一個生長在和平年代的正常人，卻缺少一點恐懼慌亂的因子，所以很多人都說他很適合遊戲場。
他直接無視係統的提醒，將代號希望從側身反過來時他睜開眼睛，但隨之而來的是窒息感。
沈雲哲掐住了他的脖子。
【沈雲哲！】係統這次真的急了，【別動手啊！】
“我最討厭別人騙我。”沈雲哲的手在用力，他能感覺到代號希望想咳嗽但咳嗽不出來，“我的東西就是我的東西，如果不能是我的，我就把它折了摔了，碎成零件後再拚起來。”
“我可記仇了。”沈雲哲在他耳邊說。
代號希望感覺眼前一片模糊，但是他沒有反抗，甚至在笑，他笑著感受著沈雲哲在用力。
他想說句話，問問沈雲哲喜不喜歡他的禮物，問問沈雲哲怎麽還敢來看他，或者問問沈雲哲是不是以後都能記住他？
可惜，他張不開嘴，更沒辦法說話。
【代號希望的存在一定程度上抑製住了遊戲長的侵蝕，他本身無法替代，你要是在這裏殺了他，現實世界被侵蝕的速度會迅速加快！】係統還在試著說服沈雲哲，【沈雲哲，放手。】
代號希望想：這個什麽平行世界係統真是蠢死了。
被自己騙也就算了，怎麽就看不懂現在的情況呢？
他是真心想把沈雲哲拉進這片什麽都沒有的地方，中途放棄也隻是因為他突然想起給沈雲哲的禮物還沒送過去；沈雲哲也是真心被激怒後想殺死他，就在這裏將他掐死。
沈雲哲也好，代號希望也好，他們隻會自己放棄，從來都不會被說服。
完全無視係統的話，沈雲哲的手還在用力，他是真的想把代號希望砸碎了拆散了，就像孤兒院裏那個漂亮的娃娃，他的娃娃要聽他的話，完全屬於他，而不是自作主張來騙他。
代號希望張張嘴，什麽都沒說出聲，沈雲哲看到他看著自己視線飄忽，但就算這樣他都沒有抬手，哪怕隻要他推一下就能把沈雲哲推開。
生理性的眼淚從他的眼角滑下，滴進他鋪在身下的銀色發絲裏，他卻一直笑著，仿佛眼前就是春暖花開。
他這一副心甘情願讓沈雲哲殺死他的作態讓沈雲哲更加難受。
沈雲哲緩緩的鬆開了手。
“咳咳，咳咳。”代號希望不斷的咳嗽，因為咳嗽他的下巴高高昂起，胸口鼓噪著。
他一邊咳嗽一邊抓沈雲哲的手，帶著眼淚喊他的名字，“沈雲哲。”
“你好善良，你準備放過我嗎？”
“你收到我送你的禮物了嗎？喜不喜歡？”
“沈雲哲，我難道不乖嗎？不要扔掉我。”
說著這些亂七八糟的話，都是說著玩的，這家夥完全就是在挑釁，明知道自己是個什麽德行，還開口說這種話。
沈雲哲捂住他的嘴，結果這人像是釋放了天性一樣伸手抓他的衣服，沈雲哲又不得不摁下他作亂的手，最後實在是被鬧的煩了，直接吻上去堵住他的嘴，代號希望似乎沒想到這個發展，他終於不亂說話了。
“不鬧了？”沈雲哲看他。
代號希望眨眨眼睛，他看著沈雲哲的眼睛，又看看他的嘴巴，脖子上還帶著沈雲哲留下的掐痕。
“沈雲哲，你是變態嗎？”代號希望問。
“剛才要掐死我，現在又吻我，你好奇怪。”
沈雲哲一把把他摁下去，他的頭狠狠地撞在地上，代號希望卻笑出了聲。
他更開心了。
“你等著吧，早晚會收拾你。”沈雲哲咬牙切齒。
係統，係統已經不想說話了。
不愧是平行世界唯一存活下來的兩個同位體，真是非常的……讓統震撼呢。
與此同時，官方內部正在開會，開會的內容就是張獻留下來的信息。
就在這時，一個人闖進會議室。
“沈雲哲，沈雲哲回來了！”
在場的人都驚訝的看向他。
張獻死了，這批進入遊戲場的玩家能確定存活的人都沒有和張獻同一個遊戲場，而且沈雲哲竟然在家裏消失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他們隻能考慮最壞的結果，那就是沈雲哲已經死了，這個遊戲場沒有一個玩家存活。
尤其是在找了一整天都沒有找到人之後。
他們默認沈雲哲已死，默認那位可以傷害到詭異物的神秘玩家也死去。
可是現在，沈雲哲竟然回來了？！
“沒錯，他是在八點多的時候回了家，我們查監控確定他的路線，發現他是從很遠的地方步行回來。”匯報的人連忙把資料給他們，“他在小區門口簽收一個快遞，我們找到快遞員確定他當時精神狀況良好。”
“現在就去找他。”這場會議的負責人當即下決定，“不，不對，再等一等。”
旁邊的人點頭，“剛從遊戲場出來，還走了這麽久的路，應該很累，估計要睡一會兒。”
負責人點頭，“聯係喬冬，在晚上的時候拜訪。”
“是！”
負責人閉上眼睛，他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歎息，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會議繼續。”最後他睜開眼睛，調整好情緒，“現實可不會等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