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傍晚, 戚泊呈在廚房裏炒菜，江意淮被他母親強製推進來給戚泊呈幫忙，打下手。
現在廚房就他們兩個人, 大家刻意給他倆留了相處空間，都很自覺地沒有來打擾。
江意淮也幫不上什麽忙，戚泊呈很少讓他做事，頂多讓他拿個調料和洗洗菜而已。
他無事可做, 就看戚泊呈忙碌，很認真地準備食物。這麽一對比吧，就顯得自己很菜。
“要不你教我下廚吧。”江意淮決定說點什麽。
“想學？”戚泊呈問。
“我覺得我還是得學兩個能拿得出手的大餐。”
“做什麽？”
“招待別人啊。”
“招待誰？”戚泊呈看過來, 追問。
江意淮直接道：“就朋友啊, 家裏的親戚、客人這些。”
戚泊呈跟他談條件：“我不教人的, 江老師得先拿出點誠意來。”
江意淮頓了頓，“那你要什麽誠意？”
戚泊呈就直直地看著他，把人看得目光逃避了, 才說：“我想好再告訴你。”
他的菜做好就能直接上桌開吃了，等到正式吃飯的時候，滿滿一大桌子的菜，親戚們圍坐在一起, 為外婆慶生, 還有幾個鬧騰的小孩，更加熱鬧了。
戚泊呈從來沒經曆過這麽熱鬧的團聚場麵，印象裏過年都不怎麽熱鬧，家裏人少, 為了顯示出點氣氛, 電視機的聲音就開得很大。
沒有像這樣鬧得聽不清人說話的時刻, 但戚泊呈並不討厭。
他們每個人都給外婆說了一句祝福語, 其實說來說去都差不多的意思，但心意要有，也沒人嫌祝福多。還有小孩子也跟著說，有樣學樣，惹得大家一齊笑了。
外婆很開心，招呼大家多吃點。
戚泊呈做的兩道大餐收到了一致的好評。
“看不出來啊泊呈，沒想到你這麽會做飯，感覺你也很少下廚的樣子吧，廚藝居然這麽精湛。”
戚泊呈就說：“工作忙，很少做了。”
“忙也不能忙一輩子，你這條件這麽好，長得好廚藝又好，誰要是跟了你，可就有福了。”
他們還不知道戚泊呈喜歡的人是誰，隻是這麽說。蕭書儀在一旁聽了直點頭。
戚泊呈隻笑了笑。
“意淮，可得跟你這朋友好好學學，什麽時候你也給咱們露一手。”
江意淮莫名被點名，認命道：“學，我學，下次準給你們露一手。”
蕭書儀看他那委屈樣，跟著笑，“好了，別逗他了，他就廚房小白，真學不好。”
戚泊呈也說：“不學也可以的。”
“哎呦，還幫著說話呢。”
就這麽把話題順下去，一大家人臉上都掛著笑。
他們喝酒聊天，長輩都是喝白的，小輩也跟著一起陪著喝點，尤其是戚泊呈說明天要回去之後，幾個長輩就說那今晚務必好好喝一頓。
不過也沒刻意去灌他，隻是讓他陪著稍微喝點。他們都很喜歡這個小夥子，所以戚泊呈也沒拂了他們的意。
江意淮有點怕他喝醉，幫忙說話：“舅舅，你們不要灌他。”
“我們可沒灌他，讓他喝最少的酒了，泊呈酒量一看就好，不會醉的。”
“放心吧，有分寸。”
他們嘴上這麽說，但江意淮不怎麽信，尤其他爸江海昭，有點上頭了，一直拉著戚泊呈說喝。
戚泊呈給江意淮投去一個眼神，讓他放心。
他這才沒再多說什麽。
戚泊呈陪著長輩喝了會兒，雖然他酒量是挺好的，但白的喝多了確實有點頂不住，他感到有點不對勁的時候就沒再繼續了。
長輩們也都沒勉強他，就讓他去歇息。
戚泊呈看了一圈沒找到江意淮的身影，蕭書儀洗完水果出來，看他在找人，主動道：“找意淮啊，他在外邊呢，跟小孩兒玩。”
戚泊呈點了點頭，就出去了。
院子裏十來個小孩，有自己家的也有別家的，反正小孩子們也不認生，就喜歡紮堆玩，吵吵鬧鬧的。他們在放煙花棒，買了一大把放在邊上，看起來要放個夠。
江意淮討小孩喜歡，因為他總是溫溫柔柔的，有耐心，很好說話，有什麽要求也都會滿足。
戚泊呈站在一旁，吹吹風，讓風把酒氣吹散，看他坐在院子裏的凳子上，跟小孩們講話，手裏拿著打火機，時不時給另外的幾個小孩點煙花，看起來不怕冷似的。
說的什麽戚泊呈也聽不清，反正在昏暗的光下看著他，就覺得心裏頭滿足。
江意淮抬頭的時候正好和不遠處的戚泊呈對上，他又低頭跟小樹說了幾句話。
小樹手裏拿著幾根棒棒糖，過來找戚泊呈，他把手掌攤開：“大哥哥，你選一個。”
戚泊呈蹲下身和他講話，問：“給我的？”
“嗯，意淮哥哥說你喜歡吃棒棒糖，要送你一個。”
“謝謝小樹。”戚泊呈記得他的小名，這小孩算不鬧的，性格有一點內向，但很聽話。他隨手選了個橙子味的，對小孩表現出一些耐心，“小樹要不要放大煙花？”
“什麽大煙花？”
“那種很亮的，往上蹭的。”戚泊呈隨口給他形容道。
小樹不知道有沒有領會到他的意思，但很給麵子地說：“要。”
“那你先幫我找意淮哥哥問個問題。”
“什麽問題啊？”
“很重要的問題，”戚泊呈開始教唆小孩，“你幫我問問意淮哥哥喜歡什麽類型的男生，問完我給你放大煙花看。”
小樹眨巴眨巴兩下眼睛，他才幾歲，根本不懂這是什麽意思，但看大哥哥又超級認真，他跑過去找江意淮哥哥，把這個問題一字不漏地重複說給對方聽。
江意淮聽完問題又看了戚泊呈一眼。
戚泊呈隔著距離一直盯著他看，直到小樹過來，有點不好意思但又很開心地說：“大哥哥，意淮哥哥說喜歡像我這樣聽話的男孩子。”
小樹以為的喜歡和戚泊呈提到的那種喜歡是不一樣的，小孩子單純，覺得喜歡一個人就是跟他玩跟他分享好東西，好朋友之間的那種喜歡。小樹朋友不多，不像別的小男孩跟誰都玩得來，所以意淮哥哥說喜歡他這樣的他很開心。
戚泊呈聽完揉揉他的頭，說：“謝謝小樹。”
他讓小樹在原地等他，自己去車裏的後備箱，把之前沒放完的煙花搬過來。
院子夠大，放這個煙花也夠用。
選了一個離小孩子遠點的地，戚泊呈掏掏口袋，沒有打火機，走到江意淮身邊，“江老師，借下火。”
江意淮把一直捏在手裏的打火機遞給他。
小孩子們開始叫喚著有煙花看，一下子聚齊了，都等著戚泊呈點呢。
在邊上的幾位大人提醒他們不要靠得太近，要注意安全。
戚泊呈點完再次回到江意淮身邊。
他倆沒有靠近，隔著點距離看火花燃起，幾個小孩興奮地跳起來。
火光為他們剪影。
江意淮也站起身，目光落在煙花上，跟戚泊呈小聲說話：“你不要帶壞小孩。”
戚泊呈側頭看過去，“沒有，他不懂的。”
“那也不要說。”
“哦，”戚泊呈領會到他的意思，跨了一步邁到江意淮跟前，擋住他看煙花的視線，“那我親自問，江老師到底喜歡什麽樣的？”
江意淮抿著唇默默挪開一步，戚泊呈也跟著挪動，不依不饒地追問：“那換個問法，我這樣的行不行？”
微風拂過，帶著點微醺的酒氣。
江意淮看他直勾勾的眼神，不太像喝醉的樣子，但酒氣又挺明顯。
“你醉了嗎？”
“江老師好會岔話題。”
擱平時戚泊呈根本不會這樣說話，也沒在這個話題一直追問過，江意淮確定他是真的醉了。
前方煙花滋滋地綻開，但因為戚泊呈的身行擋著，所以隻能看到部分銀光。
“看我。”戚泊呈一隻手捧著他的半邊臉頰，不太樂意地說。
他可能是酒勁上來了，所以做什麽都變得要大膽些。
好在他們站在最後方的位置，也沒有人在意他倆，但江意淮有點不好意思，熱意漸漸爬上他的臉頰。
“嗯？”戚泊呈湊到他麵前，沉著聲音問，“要不要喜歡我？”
明明昨天還在說「我會讓你喜歡我」，今天就變卦問「你要不要喜歡我」，跳級發展，這毫無道理，哪有這樣追人的。
果然是喝醉了。
江意淮沒有給他答案。
江意淮今天晚上穿得很多，所以一直待在外麵也沒那麽冷，他還戴了頂毛線帽，壓著點額前的碎發，整個人看起來很乖，溫溫軟軟的，很漂亮。
戚泊呈就這麽盯著他看，看得入迷。
即使光很暗，江意淮的眼眸裏也是明澈透亮的，戚泊呈覺得自己在看星星。
他微微俯身，又湊近了點，忍不住用拇指輕輕擦拭了一下江意淮的眼角，看他眼眸微眯，長長的睫毛也跟著顫抖。
沒等江意淮回答他的問題，他不禁又輕聲開口：“江意淮，你眼睛真好看。”
他臉皮薄，實在受不了戚泊這樣，將對方的手拽了下來，無奈道：“好了，別鬧了。”
戚泊呈醉是醉了，做什麽都是憑著本能，不讓碰眼睛之後他就拉著人手，玩了會兒江意淮白嫩嫩的手指。
他們兩人獨享靜謐，跟那群忙著看煙花的小孩子們完全兩個世界。
小樹一個人乖乖站在煙花前，安安靜靜地看，兜裏是意淮哥哥買給他的糖果。
旁邊的小孩太吵了，他回頭，看到大哥哥和意淮哥哥站在一起，關係很好的樣子。
大哥哥在牽意淮哥哥的手。
噢，小樹偷偷想，意淮哥哥應該也喜歡大哥哥那樣的男孩子吧。
作者有話說：
都不許急！小情侶必須先搞曖昧！（叉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