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戚泊呈早上醒來頭還有點痛。
他昨天應該是不太醉的, 所以最後也還算清醒地回房間休息了。他記得自己當時和江意淮說了很多話，但這會兒卻不怎麽想得起來具體是哪些內容。
應該...沒做什麽太出格的事情，也沒出醜。
他起床, 外套在一旁好好地放著，身上殘留著淡淡的酒味，除開頭疼也沒什麽其他的不舒服。
今天的確得回去了，一大早他妹妹就發消息在催他, 說暴露了，母親陳若琳也發來信息問。
當初他過來用的借口是公司臨時有事，得回去處理一下, 處理兩天還不見人回家, 家人必然是好詢問的。也不知道戚悅悅怎麽說的, 這大嘴巴把這事不小心給抖出去了。
戚泊呈覺得沒什麽，他回去好好解釋一下就行，還是要回家過年的。
給戚悅悅和母親都回了消息, 然後才起來去洗了個澡，簡單吹了吹頭發，把自己收拾利索才出來。
在房間裏找了個袋子將自己的衣服裝好，一起拎著下樓。
“醒了啊？”外婆在樓下, 見到戚泊呈就去廚房給他端了碗湯過來, “解酒湯，喝點吧。”
外婆每回都這樣，早上起來就會熬點湯，給前一天晚上喝酒的小輩喝, 養養胃, 很貼心。她倒是不反對大家喝酒, 但也強調要注意身體。
“謝謝外婆。”
戚泊呈接過, 很自覺地往餐桌上坐，江意淮在他旁邊安安靜靜地吃早飯，看過來，問他：“頭疼嗎？”
“有一點。”
蕭書儀剛吃完，招呼戚泊呈：“這還有早餐，都一塊兒吃點，不能餓著肚子回去。”
“嗯。”
“要不我說就留在這兒過年呢，挺好的，沒人見外，不急的話過完年再回去唄，真不差這兩天，早回晚回都一樣的。”
戚泊呈就笑了笑，“不行了，家裏人催我呢。”
“那好吧，看看明年有沒有機會能一塊兒過個年。”蕭書儀見狀也沒再堅持了，笑著說起明年的事兒。
有沒有機會還得看江意淮的意思，戚泊呈聽完這話側頭看了看身邊的人，發現他也正看自己，兩人目光忽然撞上，戚泊呈心頭狂跳兩下，受不住似的把視線挪開了。
蕭書儀識趣地先自己走了，餐桌上就剩下他倆，挨著坐，也沒人說話。
江意淮過了會兒說：“回去好好休息。”
“好。”
江意淮吃得很慢，等著戚泊呈喝了醒酒湯，又等著他一塊兒吃上早餐。
戚泊呈後知後覺，才發現江意淮一直在陪自己，但他分明沒吃什麽，像是已經吃飽了。
這麽一想，又覺得一起吃早餐這事居然有點曖昧。
戚泊呈頓時覺得頭不疼了。
走之前，戚泊呈跟樓下的親戚們道了個別，摸了摸小樹的腦袋。
江意淮一個人出來送他，叮囑他回去路上開慢點。
“知道了。”
兩人站在外麵，路上也沒什麽人經過，挺安靜的。
江意淮來送戚泊呈，但他們都不著急，站在冰天雪地裏，慢悠悠地說話。
戚泊呈是舍不得，恨不得多看幾眼麵前的人，眼神粘在他臉上了，就這麽等時間消磨下去。
江意淮也沒有說多餘的話，任由著他看，但被看久了到底有點不好意思。
“我真的走了，”過了會兒，戚泊呈伸手替他理了理前額的短碎發，約定道：“江老師年後見。”
江意淮也說：“嗯，年後見。”
他站在原地，看戚泊呈把車慢慢開走了，才回去。
蕭書儀一個小眼神飄過來，“膩膩歪歪。”
江意淮：“...偷看？”
“我沒有啊，我就經過瞥了一眼。”蕭書儀裝作不知情的樣子，趕緊忙別的去了。
江意淮站在原地，有點不知道做什麽好了，自己去沙發上坐著，往大衣口袋裏一伸，裏麵有十多顆小糖果。
不禁莞爾，把口袋裏的糖都抓出來。
“呀，進貨去了這是？”大姨看他一直往外掏零食。
江意淮掏完給自己剝了一顆，吃進嘴裏，含糊著回答：“嗯，昨天進的。”
要問是誰，真沒別人，是戚泊呈昨晚醉了之後給他找來的，不知道是後麵跟著小孩兒去買的還是從小孩兒手裏搜刮來的，反正全都進了江意淮的口袋。
江意淮帶著他去三樓房間休息的時候，戚泊呈一股腦兒全給他了。
真幼稚，喝醉的人怎麽會這麽幼稚。
江意淮睡前依舊這麽想。
沒兩天就是除夕，下午戚悅悅還發消息過來問他們倆在融城玩了什麽。
江意淮想了想，也沒做什麽，去逛了下風景區，放了煙花，還去農貿市場買東西，給外婆過生日，就沒了。
July：這還叫沒做什麽！
July：小江老師下回我也要來玩！
江：好，隨時歡迎。
July：嘿嘿，難怪這兩天我哥整個人都不一樣了。
江意淮就問有什麽不一樣。
July：他以前回家都不怎麽開心的，這回心情倒是很好，還沒跟我冷過臉，哦哦，還主動下廚了！是主動下廚了！
July：你都不知道，我哥雖然做飯好吃，但是他大學之後就特別討厭下廚，我都得求著他好久才能吃到一頓，太不容易了，這次居然主動問我們想吃什麽。
July：小江老師這都是你的功勞！
July：[跪拜]
後麵幾條是她發語音過來的，所以江意淮能明顯感受到戚悅悅的激動。難怪戚泊呈以前就說他自己很少下廚。
江意淮不可避免地想到戚泊呈曾經說過的話，他說可以天天做飯給自己吃。
討厭下廚的他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抱著手機笑什麽呢？”蕭書儀從樓上下來就看他抿著唇笑。
江意淮正了正神色，“沒有。”
“還說沒有。”蕭書儀就不繼續說他了，去廚房幫忙準備年夜飯。
江意淮自己又跟鄭風他們道了幾聲新年好，群裏也熱熱鬧鬧地開始發紅包，就是發著玩，江意淮運氣挺好，搶到幾個大點的，於是他又繼續發。
第二個紅包還沒發出去，戚泊呈先給自己發來一張照片，很豐盛的一桌菜。
應該是年夜飯，他們年夜飯吃得要早一些。
7：江老師先吃。
江意淮還特意放大看了看，問：都是你做的？
7：有一半是。
7：其它是我母親做的。
江：[棒]
江：看著就很好吃。
7：你們呢？吃了嗎？
江：快了，正在做。
7：好。
就這麽隨意聊了兩句，江意淮不打擾他們吃飯，返回群裏跟鄭風他們繼續玩，也等著吃年夜飯呢。
晚上戚泊呈給他發了一筆轉賬，江意淮打開手機看到的時候嚇了一跳，金額還不少。
江：你給我轉錢做什麽？
戚泊呈直接打來了一個視頻電話，那會兒已經很晚了，江意淮正在樓下跟親戚們一起坐著，有看節目的也有打牌的，聲兒太大，不適合講電話。
江意淮跑到二樓回房間，坐在床邊緩和了一下呼吸，才按了接聽。
這麽他們第一次打視頻，其實還有點不習慣。
屏幕上是戚泊呈冷峻的眉眼，跟平時沒什麽分別。
江意淮還是問：“幹嘛給我轉錢啊？”
戚泊呈盯著屏幕上的江意淮看了會兒，燈光顯得他唇紅齒白的，看他頭發好像有一點亂，就很想伸手替他理一理，但他碰不到。
“是新年紅包，”他說，“沒法給你包紅包，就隻能轉給你了。”
戚泊呈不在他身邊，等江意淮從老家回來再補紅包好像又不太合適，他隻好用轉賬發給江意淮了。
“戚泊呈，你是不是很有錢啊，哪有你這麽發紅包的，微信紅包最多二百。”
江意淮在視頻裏念念叨叨，話裏有點責怪的意思，但語氣聽起來又不是那麽回事，弄得戚泊呈心癢癢。
“那點不夠，”戚泊呈說，“你收著。”
“不行。”江意淮沒有收他這麽多錢的道理，紅包本來就是過年的寓意罷了，有心就好了。
戚泊呈唇線微抿，最後妥協，重新給他發了個二百的，說道：“那明年給你包大紅包。”
江意淮把上麵的轉賬退回去，最後隻收了他二百的新年紅包。他彎了下眼睛，不像剛剛那樣板著臉了，說：“謝謝戚總，新年快樂。”
戚泊呈神情也跟著柔和起來，“新年快樂。”
兩人對著視頻互相笑了笑，又多說了一會兒話。江意淮換了個更舒坦的姿勢趴在**，跟戚泊呈隨意地聊天，因為手機也杵在被子上，所以鏡頭挨得很近。
江意淮的臉一時湊近，小半張臉沒被拍進來。他眼睛一眨一眨的，嘴唇也顯得很柔軟。
看得戚泊呈不禁有點愣神，“江老師，你知不知道你...”
他說了一半話音沉下去，江意淮等著他繼續，沒聽到聲，他疑惑道：“我怎麽了？”
有時候就特別誘人。
但這話戚泊呈不能說，他換了個說法：“很好看。”
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要誇自己，江意淮就笑著誇回去：“你也好看。”
戚泊呈抬了眉，“嗯？”
“我身邊的人都說你長得好，而且我發現你很討長輩喜歡。”
戚泊呈被江意淮誇得心裏淌過絲絲暖流，他隔著屏幕看江意淮漂亮的眼睛，認真道：“我更想討你的喜歡。”
江意淮耳尖泛起點紅，沒想好怎麽回答他這句話。
“江老師有什麽新年願望？”戚泊呈問他。
“嗯...”江意淮默著想了一下，其實也沒有什麽特別的願望，“家人和朋友都平安健康吧，畢竟平平淡淡才是真。”
“會實現的。”戚泊呈說。
“那你的新年願望呢？”江意淮問回去。
“我的願望...”
戚泊呈慢悠悠地還沒說完，就聽到對方那邊突然的雜音，像是煙花綻放的聲響。
江意淮這裏的確在放煙花，是鄰居們放的，還不止一家，距離近，所以聲音很大，在視頻裏聽著就有點雜亂。
他從**坐起身，又去把半開的窗戶給關上。
從玻璃窗那看著見煙花的亮光，綻放在夜空中。
江意淮把鏡頭翻轉過去，給戚泊呈看煙花，“能看到嗎？”
“能。”戚泊呈說。
這樣也能聽清對方說話，所以江意淮一邊給戚泊呈看煙花，一邊很有耐心地問：“你還沒說完，你的願望。”
“嗯，你想聽嗎？”
江意淮笑了下，“想啊。”
手機裏的畫麵是花火的閃光，有一點模糊，但很好看。
手機對麵是江意淮，他心心念念喜歡的人。
很久以前，戚泊呈從來沒想過會有這樣的時刻，他們就算不在一起，也會彼此牽掛，盡管現在兩人還是朋友的關係。
他應該感到滿足，但他又覺得不夠滿足。
已經到這個地步了，戚泊呈很難再停下朝江意淮一步步靠近的腳步。
他貪得無厭，還想要更多。
戚泊呈看著那在夜空裏絢爛的煙花，向它說出自己的心願。
“希望，新一年，我們的距離能再近點。”
有多近呢。戚泊呈也沒有太具體的概念。
也許是一低頭就能吻到他的距離，也許是能聽到他心跳聲的距離，也許還能更近。
他許完願望，問江意淮：“能實現嗎？”
江意淮在一片吵鬧的聲音裏聽見自己的心跳和持續的煙花綻放聲響混在了一起，好像都不太規律。
他輕聲問：“你想要多近呢？”
“江意淮，主導權從來都在你手裏。”
你想要我等多久，你願不願意接受我，你覺得我們之間多近的距離才算近。從來都是由你決定的。
而戚泊呈會無條件地聽從江意淮。
江意淮忍住心下的悸動，回答戚泊呈的問題。
“也許，”默了幾秒，他低聲開口，“會實現。”
一瞬間戚泊呈呼吸不自覺變得有些沉，從江意淮的回答裏他得到足以讓自己振奮許久的信息，但他盡力控製著情緒，沉聲道：“江意淮，你不能騙我。”
江意淮沒有直接給他很確切的答案，“我說的是也許。”
戚泊呈在那頭很低地笑了下，聲線明朗許多，他說：“足夠了。”
他知道江意淮如果沒有那個心思的話是絕對不會說這句話的。
這足以說明他在江意淮心裏的份量不一樣了。
他得珍惜這個機會。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3-05-02 16:34:21~2023-05-03 17:46:2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46723874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