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黑白棋局
“我順著基督教會的線索, 以及李庭玉說的那個,分享小孩視頻的論壇,順藤摸瓜,找到了平安會。”
這麽多年來年來, 平安會的作案形式, 也完成了一次升級——從依附基督教教會的領養, 升級成了依附於慈善基金的資助——秦山嶽搖身一變,成了大慈善家。
從領養到資助,從論壇到群聊再到線下——換湯不換藥。
林逍找到了秦山嶽。
可秦山嶽的平安會發展十餘年, 早已成為了一顆根係錯綜複雜的大樹。會員以“共同享樂,互相保護”為原則, 形成了牢不可破的合作關係。
“我那麽年輕, 什麽都沒有,又是剛從國外回來,不太可能進入平安會的圈子。所以,我需要一個和他們相關的人——最好是一個想加入圈子,但又不能真的融入,利益至上, 又野心勃勃的人。”
“這些年, 我一直暗中搜集著平安會的消息, 最後成功定位到幾家,他們成員定期會舉行聚會的高端酒店。”
林鶴知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夜皇冠!”
“對, 沒錯,夜皇冠就是其中之一。”
林鶴知恍然大悟:“所以,你找到了龐雲帥。”
行李箱裏被拋屍的新娘, 雲南的小山村,被掉包送去冥婚的萬宇嫣屍體, 藏在酒店套間裏的攝像頭,被埋在出租地下室地下的小貔貅,爆炸身死的段重明,掌心的“8”字,以及采萍兒死後兩年才被寄出的,無名的舉報信——
一段段記憶在眼前飛逝而過,整幅拚圖的最後一塊,終於在林鶴知心底歸位。
“是你,讓龐雲帥去那些房間裏偷拍,最後做實了平安會性侵未成年少女的證據。”
“沒錯,是我,”林逍笑了笑,“說起來,這隻是各取所需的一場合作。龐雲帥想抓到那些人的小辮子,而我,隻是單純地需要那些影像。”
“可惜,龐雲帥這點小事都做不好,不小心被他老婆給撞見了,差點提前爆雷。”
林鶴知看了他一眼:“所以,龐雲帥又回來找你商量對策?”
“嗯哼,”林逍輕鬆地說道,“他來問我怎麽處理視頻的事,他還說自己厭煩老婆很久了,我就順便幫他解決了那個麻煩。”
林鶴知:“……”
“你是怎麽和龐雲帥聯係的?”林鶴知又問,“當時我們把他的聯係方式都查了個底朝天,我竟然沒找到和你相關的半點線索。”
林逍笑了笑:“我本來就沒有最直接和他聯係過。”
“一方麵,是通過Richard的人脈。他在印尼有一些做旅遊娛樂地產的朋友。我通過那邊的關係,向他釋放出了合作意願,然後,又找了一個線人去談。”
“當然,線人傳遞的都是我的意思。”
林鶴知一想,就猜到了:“劉洋——你的線人是劉洋。”
林逍承認:“是的。”
林鶴知納悶:“我已經知道李晗堯的兄弟遍天下了,但這個劉洋還和李晗堯又是什麽關係?他為什麽要給你賣命?”
“他和李晗堯沒有關係,”林逍搖了搖頭,“他當時隻是——生活裏遇到了一些困難——你知道,有時候人在泥潭裏陷得太深,你不搭把手,別人爬不出來。”
“我隻是幫了一下他,並承諾會給他一個新的開始。當然,條件是,幫我給龐雲帥傳遞一些消息。”
“他現在怎麽樣?”
“送到國外學舞蹈去了,當然,這一直是他的夢想,”林逍擺了擺手,“忘了他吧,除了隱瞞了一些消息,這小孩沒做過壞事。”
林鶴知又陷入了沉默。
不一會兒,他忍不住喃喃:“那個地下室的地磚隻是形成了輕微裂縫,是你,一鏟子把她給挖了出來……原來是你。”
林鶴知眼前再次浮現出了那隻金色的小貔貅:“原來,采萍兒被殺的時候你就知道,你一直知道——但當時,你什麽都沒做。”
“是的,那個姑娘自殺時,輿論起來了一波,我當時格外關注了這件事,”林逍皺起眉頭,“可你也知道,秦山嶽背後有著大量靠山。而性侵這種案子,哪怕真實地發生了很多次,最後也很容易被判上一個‘證據不足’。”
“可惜,我當時還沒有能夠直接錘死秦山嶽的證據,而且,那個時候,對李氏的計劃也在籌劃之中,Richard生怕我跑了,把我盯得很死,以至於,我完全沒有自由發展線人的空間。”
“如果我不能一擊必中,反而可能會暴露自己。所以,當時我隻是搜羅了現有證據,打算等時機成熟再行動。”
“還好龐雲帥那邊,錄到了大量證據。”
林鶴知垂下頭,像是想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你還在地下室裏掉了一根頭發。”
林逍一愣:“什麽?”
“我還記得,那個案子結束的時候,痕檢的同事給我送了一堆頭套手套和鞋套,叫我以後出入現場注意一點,別留下自己的生物信息,混淆他們的工作。”
林逍納悶:“你憑什麽說是我掉的?就不能是你自己掉的?”
林鶴知瞪大雙眼:“我出了多少次現場?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事。我平時很注意的,肯定是你掉的。”
說著,他又補了一句:“整天想著怎麽害人,所以掉頭發。”那語氣裏多了一絲軟綿綿的埋怨,聽得林逍隻想笑。
“行吧,采萍兒的確是我挖出來的,而且,就連屍體的身份,也是我主動告訴你們的——”林逍嗤笑一聲,“你們警方沒頭蒼蠅似的,這麽多天也無法確定屍體,看得真是讓人著急。”
林鶴知:“……”
他仔細回憶了一下案情細節:“難怪劉洋主動找到我們,告訴了我們采萍兒的身份。”
“所以,采萍兒的那封信也是你寄出的!”林鶴知越說越興奮,“而你能找到那些受害者女孩的地址,是因為你黑了安琳達的電腦。你以采萍兒的身份匿名寄信,讓他們來找單瀮。”
林逍聳了聳肩,算是默認了。
“可是……”林鶴知微微眯起眼,“你又是怎麽搞到采萍兒的那封信的呢?當時,這封信不應該在安琳達殺害采萍兒之後,一起被銷毀了嗎?”
林逍這次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打開手機,瞄了一眼GPS。車頭在山路上又掉了一個大彎,□□終於停了下來。
林逍從後座拿出一瓶水,一枚能量棒,以及一盞頭燈,塞進林鶴知手裏:“到了。走吧,邊走邊說。”
林鶴知有些猶豫地推開車門。
他環顧四周,不太確定自己在哪裏,不過,林鶴知覺得,這裏大概是寧港西邊郊外的山區。這一片是什麽不太網紅的保護區,戶外驢友最愛。
不過,沒有驢友會大半夜來爬山。
林鶴知迎著涼爽下來的夜風,問:“幾點了?”
“時間過得真快啊,”林逍說道,“都十二點多了。”
林鶴知心想,也就是說,正常情況下,冬瓜應該醒來了。一念及此,他胸口就重重地跳了一下——
那麽,他報警了嗎?
警察,看到他留下的紙條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