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相逢不應識（12）
鬥轉星移間, 二人睜開眼，陳設未變，雲郎仍舊淡定的喝茶，種種紛擾人事, 都同他無關, 天地之間唯餘他和那盤未下完的棋以及那半盞茶。
還都有些尷尬, 玄度同夢卿卿都萬分默契的憋開頭。
“二位安然無恙回來，在下很是欣慰，早就煮好了新茶，二位有幸，喝些吧。”
這會兒二人都不猶豫, 雲郎為了玩樂, 又不是為了殺人, 怎得會下毒害他們, 既然過了關, 沒有必要。
“二位想問的事兒, 我都知曉，不過二位, 在下畢生都不願把事情做到絕境, 有選擇, 有退路，為上上, 所以, 在下給你們一個新的選擇。”
雲郎掩麵而笑, 隨後拍拍手, 身後一扇竹屏風撤去，出現一扇門。
那門中漆黑, 並不見底，摸不透各中情況。
“這位公子，請吧，這位姑娘有其他的事兒。”
玄度輕笑，“算是額外的情況嗎。很有趣啊。”
雲郎仍舊謙遜有禮，“您多想，雲夢閣不會讓您白來一趟，會讓您心願得償。”
夢卿卿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卻也不走一步看一步，抬步打算要走，卻被雲郎攔住。
“我說的是這位公子，而不是姑娘。”
夢卿卿同玄度換身之事，其他人從未曾知道，雲郎能一眼看出，的確詭異。
這人開掛了吧？！充錢了？資深vip？
玄度微點頭，抬步進門，不忘回身對著夢卿卿道：“你真的很不會安慰人。”
夢卿卿頓時覺得自己白白浪費真心，擔心這樣的，還不如多擔心擔心自己的小命。
雲郎又給夢卿卿倒了杯茶，“喝茶去火氣，姑娘莫要生氣。”
“你是怎麽知道，我們換身體了？”
“秘密。”雲郎作出“噓聲”動作，神秘兮兮，又看著夢卿卿道，“姑娘，在您心裏，誰最重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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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度漫步走著，雖第一次來，可有賴於他之前瞎過一段時間，這種程度對他來說小菜一碟。
路很平坦，隱隱傳來陣陣腐敗的味道，圍繞於周圍揮之不去。
這裏算是他的欲界天，願在此沉迷。
出口也隻有點點火光，是一處類似山洞般的地界，味道比剛才少了很多。
玄度並不失望，短短幾段對話，就可見雲郎的過人聰明，既然到了此處，定是有他的安排。
這很有趣，太有趣了。
目之所及有一處低矮的石頭可用作座椅，玄度不累著自己，過去坐下。
來到雲夢閣伊始，便察覺不對勁之處，可都在掌控之內。
他是個所有事兒都要明白的類型，既然打算搞個明白，便不會懼怕。
雲郎也是在引導，引導他們去發現，解開撲朔迷離的迷霧，得見天光。
“姑娘好。”
不知從何處下來一人，比玄度矮很多，弓著腰，一臉諂媚，臉上塗的很白，腮紅很是鮮亮，臉掩在半明半暗中，詭異無比。
“有禮了。”
“姑娘跟我走就好。”
說著話，那人還發出詭異的微笑，咯吱咯吱的，不斷回**。
“請您帶路。”
玄度眼神陰狠，安穩如鍾，那人走幾步會回頭看玄度一眼，仍舊詭異的笑，眼神卻一股子淒慘，快要哭出來。
進了雲夢閣，不跟著他們走，是決計出不去的，早就想到這種情景，玄度並不驚訝，這才符合鬼市的模樣。
“大家都叫我鬼叔。”
玄度點頭，查看四周情況，如今不可掉以輕心，夢卿卿這幅身子弱得很，如果還回去傷了半分，隻怕是十天半個月下不了地，麻煩的很。
“到了，您在這裏等候就好。”
似乎是一處極為熱鬧之地的後台，人多了起來，來來往往，都是急色匆匆，忙碌不已。
“我要做甚？”
“嗚嗚嗚，你好慘啊，你回不去了，哈哈哈哈，你不死在這裏啦，嗚嗚嗚……”
鬼叔又哭又笑，抱著臉走開。
“原來如此。”玄度點頭輕笑，抬頭盯著某處，那處也同樣有一眼神回望，視線凝視。
“可憐美人，香消玉殞，這出戲，一定是大賣，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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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卿卿同雲郎說話，可人也總是不回話，全神貫注在自己的棋盤上，皺眉頭低語喃喃。
實在無奈，夢卿卿抱拳道了句抱歉，便去四周查看。
門口似乎有東西攔住，並出不去，玄度剛剛離開的那門也緊閉。
除卻這個屋子，她再也去不了任何地方，尋尋覓覓，她回到了雲郎麵前。
問完了那個問題，雲郎不等她回答，就繼續看自己的棋盤，似乎隻是為了完成自己的任務，完成了就下班不幹了。
夢卿卿靠近雲郎，不對勁，太不對勁，雲郎就不像是個人一般。
“這位公子。”鬼叔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給夢卿卿嚇了一跳，回身見著鬼叔，又嚇了一跳。
鬼叔照例是自我介紹，而後不再多說，隻讓夢卿卿跟著他走，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跟著並不傻，觸發新劇情總比停在一處好。
夢卿卿跟著鬼叔走了許久，一路上人煙鼎沸，喧鬧不已。
被帶到一處台子前，在緊前麵坐下。
周邊也依次坐下許多人，都興奮至極得看著台上。
“這位兄台，不知這裏是何處？”
旁邊大哥很是興奮，“來都來了，竟然還不知道？這可是天上人間！極為快活的地方！”
夢卿卿尷尬一笑，點頭哈腰，“您說的是……”
忽地想起什麽，夢卿卿起身再次坐下，對著那位大哥繼續道：“這位兄台，不知此處是何處？”
“來都來了，竟然還不知道？這可是天上人間！極為快活的地方！”
大哥又重複了這些話。
如今就可確定一事——這裏的人都不是真人，都是被定好的，如同通關遊戲般。
定住心神，夢卿卿淡定入座，這情景，太像是話本了。
如果猜的沒錯，那接下來，就應該是
——
台上的簾子被緩緩掀開，裏麵的人臉也終於看的清晰。
是兩張一模一樣的臉，是玄度和雲胡。
夢卿卿激動拍手，她猜的沒錯，所以，接下來，就應當是——經典二選一場麵！
台上台下都是一處戲，破解之法不甚明白，夢卿卿偷偷觀察周圍。
任何幻境都有破綻，它隻在那處靜靜等待著，被人發現。
詭異之處，是一副對聯，年份已經很久，破破爛爛，大有快消散之感，上聯已然是不清了，下聯有幾個字可勉強辨認。
“無死別何生離”
夢卿卿默默念著這幾個字，台上又有了新動作，人群也跟著喧鬧起來。
“諸位且先安靜，今日所得皆是尤物，仍舊是那個規矩，一生一死，死的那個會被扔到萬骨之窟裏。”
人群爆發一陣好，縱然是假的，可夢卿卿還是不太喜歡這種氛圍。
怎可把人放在台上公然叫賣？！還侮辱踐踏，實在不可！
“今夜的選擇，在於這位公子。”
夢卿卿突然成為眾矢之的，眾人目光是齊刷刷過來，盯得人很是不舒服。
一幫子人都是有劇本的，就她沒有。
跟著情節走，夢卿卿靠近戲台，望著台上的兩人。
是假的，都是假的。夢卿卿不斷安慰自己。
如果對聯無錯，她是同玄度一同進來的，如今是生離，如果想要破局，就得達到死別。
所以，她們得有一人，殺了另外一個。
夢卿卿被請上台，台上的“玄度”直勾勾的盯著她，眼中並無俱色。
“公子，你要選擇誰呢……”
“卿卿……”
那個“玄度”開口，是夢卿卿從未見過的狀態，“不要拋棄我。”
一瞬間，夢卿卿再次看到了那個茫然無措的小玄度。
假的，都是假的，這個玄度是個假的，隻要下手，一切就都結束了……
可，倘若她猜錯了呢——錯了的話，該怎麽辦
手中不知何人塞了把刀，聲音不斷誘導。
“公子，你要選擇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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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他會怎麽做？”
黑衣人背對著玄度，低頭看著正在發生的一切。
玄度回應：“您不都知道嗎？”
黑衣人哈哈一笑，“你不擔心嗎？你不選擇你，她會殺了你？”
玄度做出無所謂的模樣，“您覺得我會在意？”
“我怎麽知道呢。”
黑衣人歪頭，台上的情況很是膠著，他很喜歡。
“你的人偶，我用了些你的記憶，也就是說，下麵的是一部分真實的你，那位姑娘應該是你親近之人吧，被她殺了，嘖嘖嘖，這可真的是——”
“太好玩了，哈哈哈哈哈哈”
黑衣人笑的開心，不會錯的，夢卿卿一定會下手殺了“玄度”，換自己生存機會，這種場麵，才是他最後想要的。
玄度視線也放在下麵，麵前波瀾不驚，不知為何突然想起那天。
他被人追殺，中毒躺在雪地裏，大雪茫茫，天地似乎隻有他一人。
他一遍又一遍喊著，不斷求著他的佛，他不甘心命喪於此，佛沒有聽到他的禱告。
神佛，並不挽救他的生死困苦，他不被在乎。
那邊有了新情況，黑衣人握住窗欞，雙目驟然瞪大，滿是不信。
玄度的腳步也少見的踉蹌半分，怎麽會？那個惜命怕疼的女孩把刀尖對準自己，手起刀落，無半分遲疑。
天上地下，無人在乎他的生死。玄度想，似乎夢卿卿很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