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相逢不應識（13）
想象中的巨痛未曾襲來, 一陣眩暈過後，眼前景物都消失殆盡，換了副景象。
夢卿卿起身，衣衫有些髒亂, 不過無傷大雅,現如今命最為重要。
是一個暗黑黑的屋子, 伸手不見五指，身後似是一堵牆，夢卿卿靠著平複心情。
她是想要把那一刀通在玄度身上的，回，鬼使神差的停手。
竟然會對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心軟, 還不是正主, 隻是一個被捏出來的替身。
不過, 玄度如今在哪裏……？
夢卿卿搖搖腦袋, 如今該整理思緒, 禍害留千年, 玄度是大禍害，定是死不了的。
可, 禍害應該也會疼吧, 死不了, 也會疼……
哎呀哎呀！夢卿卿捂著頭拚了命搖頭，今日怎麽回事, 不能多想, 絕對不能！
不能坐以待斃, 如果無人來找她, 這樣下去，遲早會被餓死或者其他死法。
漆黑環境下看東西不甚清晰, 夢卿卿揮動雙手到處摸索。
純正的瞎貓撞死耗子。
摸了大半天，夢卿卿打算休息，耳朵這會兒總是特別好用。
她閉上眼，穩住心境，動耳仔細傾聽。
“你還要看到什麽時候呢？”
夢卿卿故作淡定，對著黑暗中的一處，很快，那邊也給了回應。
“我還以為，你一輩子都發現不了我。”
“怎麽會呢？”夢卿卿微微一笑，“我怎麽會看不見你，我的朋友
——景雲。”
景雲靠近附身，“你是如何知道是我？”
“聽出來的唄。”夢卿卿攤手，“我耳朵挺好使的。”
景雲點頭，“也對，你又不是傻子，所以，你猜到哪裏了？”
“毫無頭緒。”夢卿卿坦然，她的確不知道現在是何狀況，線索太少，從進來鬼市開始，就根本沒給她多少思考的時辰，怎得會突然明白脈絡，這種龐大的局，應付不來。
“哦？那你覺得，我是好人壞人？”
“半好不壞吧，你的詭計又不是對著我，我為何非要思考你是好是壞。”
突然安靜下來，現如今唯一可以入手的線索是褚凝煙，褚凝煙她不曾多見，說過的話也大多都在大庭廣眾。
可玄度告訴過她，褚凝煙很討厭景雲，從落水後，曾經數次想要了景雲的命。
此事人盡皆知，褚凝煙為此被她父親責罰，被關禁閉了好長時間。
“你不怕我？”
“為何要怕？”
黑暗中看得不甚清楚，夢卿卿還是梗著脖子向聲音源頭看過去。
無名氏曾經曰過，不蒸饅頭爭口氣，氣勢不能輸。
黑暗裏傳來一陣輕笑，“你看的很開。”
這個景雲不一樣，和她之前見過的那“兩個景雲”不一樣。
像是一個中合版的景雲，事情毫無頭緒，迷霧卻越來越來多，平白無故的使人煩悶。
玄度也不在……夢卿卿搖搖頭，什麽時候，怎得突然想起他來？定是呆著這裏久了，精神出問題了。
景雲看著夢卿卿猛搖頭半晌，帶著意猶未盡的笑容道：“我不想你瘋的這樣快。”
“你有時間嘲笑我，看來我還不會被你殺。”
夢卿卿回話，其實擺在明麵上的事，景雲不殺她，殺她的話，早就在之前就上手了，何必從這兒賞猴一樣看著她了。
“我其實一直很好奇一點。”景雲毫無形象坐在夢卿卿麵前的地上，滿目含笑的看著她，身上的白袍在黑暗裏發出微微光亮，“在你心裏，誰最重要？”
景雲說話前言不搭後語，夢卿卿拍了拍景雲的肩膀，“像誰不好，像玄度，等哪天介紹你們見麵，一定好朋友。”
“你不回答我嘛？”
語氣委屈，好像是她欺負了人一樣，夢卿卿攤手，“我這個人，選擇性很強，一向將就一問換一問。”
“你想問我什麽？”
“我想問你，你為何知道，我同玄度換了身子？”
其實疑問很久了，景雲同他們不算是老相識，對二人性格認識都不甚明顯，剛剛有人開口說她們是身體互換，而顯而易見，所有又都是景雲做的局，也隻能是景雲知道這一點。
“我不知道咋。”景雲說話無辜，“是你們告訴我的哦，好啦好啦，該你回答我啦。”
“所以，你最重要的人，是誰？”
夢卿卿不願回答這個問題，其實她搞不懂，她本來也是不願意身邊很多人的人，能夠在自己身邊的朋友親人，都是關係最好的，她最最喜歡的，何必非要分上下高低，厚此薄彼。
“我不知道。”夢卿卿回答的也很坦然。
景雲不意外，反而點點頭，表示讚同，“早就知道如此。”
隨後夢卿卿的手被拉起，人被景雲帶到了一處馬車麵前。
似乎是一處郊外，人煙很是荒涼，馬車也很是簡單，馬兒在悠閑吃草，兩人來了，馬兒也不曾抬頭，依舊吃自己的草。
“你應該不是要放我走吧？”
“你在想什麽？”景雲用一種“你怎麽會這麽想”的表情看著她，“我是來給你選擇的。”
“選擇？”
景雲點點頭，滿臉期待，“我同你說啊，你往南走，是去玄度那裏的，往北走，是去雲胡和她那個情郎那裏去的，你隻有一次選擇機會，去了一頭，另一頭會死。”
夢卿卿沉浸式看馬吃草，百無聊賴，“話說，你就不能想一個新奇一點的招數？選擇題這種，都玩廢了。”
景雲道：“戰術單一，有用就行，半柱香時間哦。”
夜已深，荒山野嶺間隻有不時經過的風，夜黑風高夜，選擇做半天。
夢卿卿明白，沒有其他路可以選擇，可她並不是坐以待斃的人。
絕處逢生，縱然是死水一潭，底下，必然也會有一處暗流。
她要在這無可奈何裏，擇出一條規矩之外的新路。
“景雲，你很看重褚凝煙吧。”
夢卿卿仍舊看著馬兒，背對著景雲，不去看他反應。
景雲離開的腳步滯住，“你什麽意思？”
“沒意思，就是隨便問問。”夢卿卿說的隨意，手微微出汗，被掩蓋在衣袖裏。
聰明的狐狸不會自己露出破綻，所想要狐狸的尾巴，隻需要讓它們自亂陣腳。
“你看錯我了。”夢卿卿趁著景雲不注意，一把拿過他腰間的劍，斬開了馬同馬車之間的繩索，馬瞬間輕鬆不少，抬起頭，呆呆愣愣看著周圍的一切。
“我隻愛我自己。”夢卿卿冷冷道，“我愛我的同道中人。”
景雲看著夢卿卿，並不阻止，仍舊那般溫和如玉，處變不驚。
雙手背於身後，一副氣定神閑模樣，胸有成竹，一切在握的模樣。
“同道中人啊……”
夢卿卿臉上露出一絲不明意味的笑，“所以他們我誰也不救。”
“我救你啊，景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