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李振強要離開去南方集結, 冷帆自然也是如此。作為一名職業軍人,他們都有隨時聽命奔赴戰場的準備。

冷帆陪著媳婦吃飯逛街,給她買了兩身夏裝, 又扯了她喜歡的布料做新婚被褥。開心的逛了一下午, 回家後蕭雨也得知了這消息。

“會打起來嗎?”

“有可能。”

保家衛國,軍人本色。這道理蕭雨知道, 任何一個軍人家屬都明白。可事情到了跟前還是免不了會緊張會擔憂。

冷帆伸手將她摟進懷裏,“別怕, 等我平安回來。我答應你,肯定平安回來跟你結婚。”

她默默點頭, 然後掙開他的懷抱, 仰頭凝望他。“我們領證吧。你不是說申請已經批了嘛,那我們可以先領證。”

平安歸來、說是這麽說,可槍炮無眼,誰又敢保證一定全須全尾的回來。他這話隻不過是安慰她的托詞,如果回不來那隻能是此生無緣。

她此時提出領證, 那可就是正式結婚了。萬一他馬革裹屍, 她該怎麽辦?他認為結不結婚這事兒的意義是不太一樣的,結婚還是等事情結束再說。

“那不行, 太委屈你了。”抬手摸摸她光滑的發絲, 他再次將她擁進懷裏, 想讓大腦深刻的記住這美好的感覺。“乖, 等我回來。等我回來我們結婚, 朝夕相伴永遠在一起。”

他說不出口的話蕭雨又豈會猜不到,無非是害怕此去有什麽萬一。伸手摟緊他勁廋的腰身, 心跳的失了自製。

倆人良久都沒講話,這樣的分別不知道未來在哪裏。心裏沒底, 擔憂在所難免。他害怕自己回不來所以選擇不領證,她害怕他回不來或者出什麽意外,心裏反複思量想要與他共進退。

“我們去領證,我在家裏等你回來。”

蕭雨再次提出結婚,冷帆又何嚐不想。如果不是這突然的調動,他現在早拉著她去學校開介紹信,然後直奔民政局。從此倆人融為一體,休戚與共白頭偕老。

可是,眼下的情況是他馬上要奔赴前線,此去生死未知。如果他出意外,那不結婚對她更好,能更快走出來開始新生活。

“等我回來,我們去領證。”

話音低低的,表達的意思很堅決。蕭雨深呼吸幾口,忽然猛地推開他。瞪他一眼二話不說轉身進了自己房間。

她這忽然發火把冷帆鎮住了,著急的追上去。推門發現裏頭鎖上了,他隻好隔著門板跟她說話。

“雨點兒,開門,有話我們當麵說好不好?”

“不好。”

“別生氣了,我哪兒不對你罵我,不然開門打我一頓出出氣。”

“……”

“你先把門打開,有什麽不滿的我們當麵商量。”

“……”

不管他說什麽,蕭雨在裏頭就是沒回應。冷帆一隻手放在門板上,麵容無奈又幸福。他以為小姑娘是被動接受他,如今看來她該是深愛他,否則不會在這樣的時候想要成為他的新娘。

“雨點兒、”

柔和的輕喚,深情的呢喃。隔著一道門板傳入蕭雨耳中,她知道他在糾結什麽,但也更明白自己的心意。如果他平安回來,那遲早結婚沒分別。如果他回不來或者受傷什麽的,無論結婚與否她也不會拋棄他。

“吱呀、”門從裏頭被打開,兩人再次四目相望。冷帆抬起唇角笑笑,伸出胳膊想抱她又放下。

“別生氣了,我真的不會哄人。”

“我是認真的,我們去領證。”說完看他眉頭皺起,她繼續到:“感情的事兒你覺得是一紙證書來決定的嗎?有沒有那一紙證書都不妨礙發生什麽事情對我的影響,你幹嘛就不能給我個名分,讓我等的理直氣壯。”

真發生了什麽事兒,愛的人不結婚也會心如刀割,不愛的、夫妻也能很平靜的分道揚鑣。一紙證書,影響不大,端看個人感情。

“現在民政局已經下班了,明天是周日。”

“那就周一,或者工作日的任何一天你抽空。我周一去學校開介紹信。”

還有時間給她考慮,冷帆對此點頭答應。一紙證書,隻是法律賦予婚姻的保障。軍婚的主動權在他,如果此次真發生什麽萬一,他可以酌情考慮看該怎麽辦。如果馬革裹屍回不來,那這一紙證書是他留給她最後的保護。

晚上這事兒冷家人全都知道了,冷清失落的一句話不說,其他人也都沒多言。軍人家庭,對於這種事情都有心理準備。

孟春秀在背地裏忍不住埋怨了自己男人幾句,男人啥話沒說。她聽到蕭雨準備提前跟冷帆領證,心裏對未來兒媳又擔憂又歡喜。這孩子她沒看錯,是個有情有義的好孩子。

準備的婚房已經修整的差不多,周日匠人過來粉刷牆壁。冷帆有事回部隊了,蕭雨下午提前回學校。找到了教務處的老師,休息日求人幫她開了介紹信。

周一一早她給冷帆打電話,冷帆看她心意已決,請了假出來抽空結了婚。從民政局出來,手裏拿上了那張喜慶的結婚證。上頭有他倆的合照,她明媚嬌豔,他剛毅沉穩。

“我還得回部隊……”

結婚第一天,他說這話十分的抱歉。可沒辦法,職業性質就是這樣。蕭雨點頭表示理解,說自己已經請假,正好四處逛逛。

他從兜裏掏出幾張票給她,布票、肉票、糧票等雜七雜八的。“結婚的補助。”

蕭雨接過來笑了,“正好買結婚用品。”

冷帆將她送到百貨大樓後自己返回部隊,蕭雨自己閑庭信步一般的閑逛。薛璐那邊聽到“叮”的一聲就暗道不好,果然係統發來的消息讓她咬牙。

“男女主已經領證結婚,你任務失敗,火係異能全部歸屬女主。請宿主選擇繼續還是退出?”

“當然是繼續。如果男主這回回不來,或者斷胳膊斷腿,這事兒是有轉機的。”

“好的,祝宿主好運。”

冷漠的機械音消失,薛璐硬著頭皮繼續任務。她獲得一個金手指有多費勁兒,怎麽能輕易退出就這麽認輸。

蕭雨在百貨大樓逛了一圈,最後什麽都沒買。新房的被褥枕巾什麽的婆婆已經都給準備好,三轉一響也在籌備,她媽媽也寫信說給她準備了兩鋪兩蓋的被褥,還給她和冷帆都做了新衣,好像沒什麽需要她再買的。

下午回學校繼續上課,她結婚的事兒跟誰都沒說。天氣暖了,林招娣的棉衣沒法再穿。晚上回宿舍看到她在拆自己的棉衣。

棉衣拆了當單衣穿,這個時期農村人很多都這麽操作。可如今在大學,一時間讓她難為情。

“我倒是攢了錢,夠扯布做一件衣裳。可是沒布票,隻能再攢錢跟人換布票。”

“我這兒倒是有,不如先借你。”

“不用了,你留著結婚用。結婚什麽票都需要,尤其布票用的最多。我這沒關係,棉衣拆了穿單衣就好。”

“我今天結婚了。”

好朋友,私下裏她悄悄告訴了林招娣。林招娣聞言笑的很開心,“喜糖呢,我要沾沾你的喜氣。”

她從兜裏掏出一把糖全給塞給她。“別跟別人說。”

“知道。”

“下周幫我個忙行不?”蕭雨問。

“沒問題,要我做什麽?”

“我想學織毛衣。”她幫媽媽織過毛衣,可那都是起了頭後她隻管轉圈織平針。袖子領口都不太會,之前聽林招娣說她整個都織過,會好幾種針法。

“親手織、是給你家那位織吧?”看她點頭,林招娣笑了,“那我包教包會。要是你自己的,幹脆我給你織。我手速快,一個月不到就完活。”

“謝了。”

“跟我客氣什麽。”

“也對。”

倆人說著話等她洗好了衣裳,擰幹回宿舍晾起來。薛璐看蕭雨笑意盈盈,她那心疼的好像要滴血。

火係異能啊,十級的異能如今全是男女主的了。想手心發熱都不可能,也不知道它還能不能回來。

早晨去食堂打飯,宿舍裏堅持早起的也就蕭雨和冷清。林招娣作息倒是很好,可她不吃早飯。為了節省能量,都是選擇睡到點再起來上課。

“你跟我哥是不是領證了?”

冷清忽然開口跟蕭雨搭話,蕭雨回頭:“是。”

“以後你就是我嫂子了。”

這話什麽意思?蕭雨望著她不說話,她聳聳肩再次開口:“我的意思是我們試著好好相處。我不想我哥擔心。”

蕭雨點頭。“好。”

薛璐發現她苦心策反的幫手倒戈了,試探說一下挑撥的話冷清立馬反駁,她及時止損沒敢深入。這一步還沒發揮作用,婚後被小姑子為難的戲碼還未上映就此胎死腹中。

如今她隻能寄希望於曆史的車輪,看男主氣運如何。想到氣運,她頓時又是暗自一歎然後安慰自己。別說要命,受點兒不能恢複的傷也行。

周末冷帆來接,冷清拒絕她哥的車,自己出去找李振強。冷帆拉著蕭雨去百貨商店說要給她買衣服。

“還買?上周結婚不是新買的衣服嘛。”

“再買一套。給我媳婦打扮漂漂亮亮的。”

媳婦、一個新的身份,倆人新的開始。冷帆說著這倆字眼眸深處都**漾著喜悅,蕭雨羞澀卻充滿期盼,眼下惟願他平安健康歸來,那比什麽都好。

順著他心意又買了一套初夏的衣裳,藏青色的長裙,白色的確良襯衫。簡單雅致又飄逸,特別襯蕭雨溫婉嬌柔的氣質。

到家裏孟春秀急著獻寶一般拉著兒媳上樓,“看看哪裏不合適的,媽再給你們改。”

說完她先從兜裏掏出個紅包:“這是改口費,以後咱就是一家人了。”

這人也真是急性子,蕭雨笑笑也不矯情,開口喊了聲媽,高興的孟春秀找不著北。兒子成家了,了卻她一樁心事。兒媳是她看中的喜歡的,這就更是好上加好。

二樓冷帆的臥室,將客廳一半擴充進去做了書房。他臥室原本就不小,如今更是被歸置的功能齊全。

雙人床、大衣櫃、梳妝台、床尾還放了一個一米八長的鬥櫃,可以用來收納襪子內衣等小件兒。書房裏書櫃書桌,顏色都是淺色係,布置的溫馨寧靜有格調。

“怎麽樣,喜歡不?看還有哪裏不合適的咱再改。”

“米色的窗簾床單是不是太不耐髒了?”

蕭雨喜歡淺色係,但這樣是不是沒有婚房的喜慶,而且太容易髒。孟春秀笑著擺手完全不以為意。

“髒了媽給你洗。我還買了一套大紅色的,等下你鋪上看看,喜歡哪個你就鋪哪個。”

結婚,還是紅色更有氛圍。拿出紅色的一鋪,蕭雨滿意的點頭。紅色的床單,紅色的枕巾,她的被子也是紅色的被麵,這下立馬有了婚房的氣氛。

冷帆隻能在家裏待一晚,有情況的話隨時都會走。他爸爸該說的都說了,今晚留給他們小兩口道別。

喜慶的氣氛裏倆人坐在**,一時間千頭萬緒不知從何說起。這時期多的是倆人被褥搬到一起就算結婚,他倆已經登記了,如今圓房也算合情合理。可冷帆不願委屈她,壓根沒想如此草率的完成人生大事。

蕭雨默默的在北麵躺下,屋裏的大燈換成了壁燈,暈紅的燈光讓氣氛迷蒙帶著些曖昧。

冷帆不自覺的心跳加速,轉頭望她一眼感覺心跳更快了。燈下看美人別有一番意境,腦海中有一個聲音一直在響——這是你媳婦,這是你媳婦。

被蠱惑一般的在她身邊躺下,側身光是看著她就感覺那麽幸福滿足。忍不住的想要更多,腦袋低垂讓距離減少。

輕輕的一吻落在她忽閃忽閃的眼皮上,然後是額頭、鼻梁、臉頰、紅唇。雖然沒有這樣的經曆,可本能在開始後讓他知道下一步該做什麽。

蜻蜓戲水一般不敢讓自己沉迷,身體亢奮的已經快要把持不住。身邊的女孩那麽乖巧任他為所欲為,他在抱緊她後停止了所有的動作。

“乖,別亂動,讓我抱一會兒。”

蕭雨同樣臉紅心跳,夢裏的提醒讓她知道繼續的話會發生什麽。分別在即,未來不可知。已經領證結婚,對於這樣的事兒她是願意的。

“冷帆哥哥、”

小時候一樣的稱呼,讓男人心醉神迷。那麽軟乎乎的小姑娘說要嫁給他,如今她真的成了他的新娘,此刻就在他懷裏。

“乖、我就抱一會,你想睡的話就睡吧。”

沉默良久,蕭雨知道他心裏的壓抑,小聲的開口道:“我們已經結婚了。”

他沒出聲,在心裏不認同這樣倉促的結婚。而且他馬上要奔赴前線集結,此去不知什麽結果。

他在克製自己,蕭雨一個女孩子也不可能怎樣。乖乖在他懷裏,這溫馨的時刻能多一刻就多一刻。以後每一個艱難的時候想起,別忘了家中還有嬌妻在等,在盼。

寬闊的胸膛十足的安全感讓她迷迷糊糊居然睡了過去,呼吸逐漸綿長,小手搭在他腰腹。

幸福的感覺充盈著胸膛,冷帆閉上眼睛享受著溫馨的時刻。最晚他明天八點前要歸隊,跟她待不了多久。

“著火了、”

忽然的喊聲如利刃般劃破了平靜的夜空,冷帆蹭一下從溫柔鄉裏起身。蕭雨也被驚動,迎著她迷蒙的眼睛,他一邊穿鞋一邊開口說情況。

“不知道哪裏著火了,我去看看。”

他說著話已經出了臥室,蕭雨也起身趕快穿上外套趿拉上鞋子往外走。出門迎著火光的地方過去,一棟房已經熊熊燃燒,順風的東麵房屋也快被波及。

“已經打了消防,可那東麵屋裏放著液化氣罐。大家趕快將液化氣罐先挪出來,不然怕爆炸。”

有人在撬鎖想要將東麵房門打開,來救火的人全進去幫忙。眼看火勢那麽大隨時有危險,一個男人阻止女人和孩子的進入。

“女人孩子都往後退,退的越遠越好。黨員幹部跟我衝,大家都聽我指揮。”

女人拉著孩子往後退,此時已經不單單是救火,而是隨時有可能爆炸。大家一窩蜂全衝上去,鬧不好會來個團滅。

蕭雨若是之前那樣肯定也是往後,因為上前幫不上忙。她那力氣,連一罐燃氣都扛不動,過去隻是添亂。可如今她身負異能,又怎麽能眼看著如此危險的情況而袖手旁觀。院裏的男人好多都在,她老公也在。

她趁人不注意往著火的房子裏衝,沒進去呢被扛著一個人的冷帆給截住了。冷帆將昏迷的男人放到遠處的空地,拉著她聲音急切。

“你想嚇死我,那邊隨時都可能爆炸。趕快走,走的越遠越好。”

蕭雨想說什麽被他捂住了嘴,他拉著她到孟春秀和冷清那邊。“那邊有爆炸的危險,你們仨趕快撤,別說廢話。”

“哦。”

有困難軍人上,孟春秀作為媽媽再擔心也明白這個道理。當即應了一聲拉著蕭雨和冷清就走。

“媽、媽你放開我,我不放心,我去看看。”

“看什麽啊看,你去了根本幫不上忙。”

冷清和她媽異口同聲,倆人一邊一個拉著她跑的飛快。蕭雨這回想跑也跑不了,想開口說又說不出。她自己也知道,那情況如今說出來這倆隻會當她發癔症說胡話。

心急如焚,她不由的想:這能力給冷帆多好,危險都是他衝在前頭。他馬上要去前線,如果他有這能力,就增加一份保險。他顯然是知道什麽或者懷疑什麽,但這種情況依舊不願她涉險。

她急切的希望他有這樣的能力,那邊冷帆在滅火過程中發現他居然可以控製火勢。一桶水下去隨著他一個意念,熊熊烈火居然滅了那麽多。

來不及深想這是什麽情況,他開始集中注意力將火控製住。又一桶水下去恨不能撲滅這一整麵牆的火。

“滅。”

他一聲吼,靠著存放液化氣罐的那麵火居然真的滅了。這一下讓他士氣大振,拿著滅火器開始朝著著火的地方猛噴。

“滅、”心裏這麽想,火苗居然真的收攏,越來越小。

從外頭提進來三個滅火器,熊熊烈火中他如同火神祝融一般控製火勢,加上另外幾個戰友的幫助,很快這間大家以為控製不住的房子隻餘黑煙。

消防來了後火勢已經基本熄滅,高壓水龍頭徹底隔絕火勢蔓延的可能。大家齊心合力下,爆炸自然沒發生。

“冷團長太猛了,居然控製住了那邊的火勢。”

“是啊,小夥子勇氣可嘉。提著水桶就衝進了火海。”

這事兒是冷帆領導直接看到親身參與的,事後回單位馬上向上提出了對冷帆的嘉獎申請。

二等功沒跑,對他以後升職起不小的作用。

冷帆在事情結束後和蕭雨一樣的疑惑,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實驗了一下,果然他能控製火。無端點火、控製大小、控製走向、隨心所欲。一個□□扔出去隨他心意能發揮出至少五倍的威力。

“耶、這回戰場上有的玩。”

他對於異能完全不怕,部隊集合後向南進發。沒時間跟蕭雨告別了,臨走托戰友給她送了一封信。

“等我回來。”

簡單四個字,蕭雨看到時長歎一聲。作為一名軍嫂,她有這樣的思想準備。老公上戰場了,她能做的隻有等待。

“別太擔心了,一定能平安回來的。”林招娣安慰她,今兒特意多買了一份兒雞蛋。她剝了一個給蕭雨。

“謝謝。”

“周末陪我去扯布吧?”

“好啊,我正好去看看有沒有合適的毛線。”

“要去哪兒?帶我一個行不。”

薛璐和冷清結伴進來,這話是薛璐說的。她如今寄希望於曆史的車輪。可危險中往往也伴隨著機遇,所以她也不知道結果會如何。眼下想著和女主打好關係,親近了才好出手。

林招娣轉頭看蕭雨,蕭雨笑笑回:“沒什麽,就隨便轉轉。”

被拒絕了,薛璐笑著照常講話。“天暖和了,周末我請客,咱們一起去野炊吧?”

這回林招娣直接擺手拒絕:“我得看書去,老師留的作業都沒做呢。我底子薄,以前看書太少了。”

“那小雨呢?”

“沒心情,還是算了。”

薛璐這打入內部的戲碼沒成功,周六下午下課後仨人出去坐公交。車上蕭雨站在門口的位置,她倆站在後頭不遠處。

冷清因為李振強的緣故這些日子同樣興致不高,而且伴隨著蕭雨和冷帆領證,她對於蕭雨有了另一種感情。哥哥上前線了,李振強也上前線了,她和蕭雨同病相憐。

“清清,晚上咱看電影去吧?”薛璐開口拉攏她。

“不了,沒心情。”

“別啊,人得往前看,總歸日子還是要過的吧。”

“真沒心情,你找別人吧。”

公交轉了一次回到家,冷清拿鑰匙開門。爺爺最近參加一個項目去了外地歸期未定,家裏就她媽一個人守著。

倆人前後腳進門,玄關換了鞋都不說話。默默上樓習慣性的先去洗手。這回撞一起了。

蕭雨覺得自己是嫂子,所以往後退讓給她。冷清覺得自己年紀比蕭雨大,所以也往後退。結果就是倆人再次撞到了一起。

回頭看一眼,倆人不約而同的笑了。蕭雨抬手指指洗手間:“你先。”

“你先吧。”

“我不急。”

“我也不急。”

這對話,怎麽聽怎麽奇怪。倆人自己也覺得好笑,同時哈哈大笑起來。情緒一旦發泄,頓時笑的眼淚都出來,花枝亂顫、梨花帶雨。

“我是不是該喊你嫂子?”

蕭雨沒說話,轉身進了臥室。很快出來手裏拿著紅包遞給她:“改口錢。”

“哈哈……嫂子。”冷清正式的開口喊她嫂子,從心裏接納她是家裏一員。

“小姑子你好。”

倆人握手一笑泯恩仇,冷清想想都不明白自己之前為什麽那麽抵觸她。因為農村人嘛,不,她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往上倒兩輩大部分都是農村人。那是因為什麽呢,好像是有一點點的嫉妒。唉,都是自己太小心眼。

“晚上吃什麽,咱倆去買菜做飯吧?”冷清提議。

“好啊。你喜歡吃什麽?”

“好久沒吃炸醬麵了,可我不怎麽會做炸醬。”

“你來和麵我來做炸醬,上回媽教過我。”

“行。”

姑嫂倆提著籃子一起去買菜,隔著窗戶看到的薛璐氣的胸口疼。原文中她倆關係就不錯,費了多少工夫才讓冷清不屑蕭雨,結果如今人倆又開始和諧。

水蘿卜、豆芽、蒜苗、白菜、現有的菜都買了些,順帶倆人一人買了根糖葫蘆。回家分工合作,等孟春秀回來,冷清已經開始擀麵。

“吆、倆人把飯都做好了。”

冷清俏皮的說:“對,您老好福氣,回來吃現成的。”

“真好,真好,閨女兒媳婦都這麽能幹,我有福啊。”

蕭雨問:“媽、這醬是怎麽做的?感覺比我們食堂的味道好。”

“這是兩種醬,一種麵醬一種黃豆做的。你要有興趣明年做的時候我教你,親自做一回啥都會了。”

冷清開口“媽你是南方人,怎麽會做北方醬的?”

“學的唄。我剛來的時候啊,那都別提了。一口家鄉話旁人聽不懂,不知道鬧了多少笑話。後來跟人相處多了,如今不說的話還以為就是個北方人呢。”

蕭雨道:“改天咱們包湯圓吧,五仁餡兒的或者黑芝麻餡兒。”

孟春秀拍手叫好,“正合我意。今年元宵節那爺仨都不在我就沒做,早就想這口了。”

冷清說:“敢情我都不配您老動回手。”

“去,你還說呢,大過節的把我一個人扔家裏,你好意思怨我不給你做?”

冷清趕快作揖告饒。“我錯了,我錯了,下回一定不這麽著。”

“哼,下回我有雨點兒,我們娘倆自己過。”

“得,我媽這是趕我出門呢。”

“趕不趕的你也要嫁人。這麽大姑娘了,我還能留你一輩子。”

麵條下好一人一碗,澆上炸醬後將菜碼整齊的碼放在麵上。豆芽潔白、蒜苗翠綠、水蘿卜紅白相間,顏色煞是漂亮。

“媽您嚐嚐味道,看我做的對不對。”

孟春秀是食堂工作的,做飯是專業選手。麵條拌勻先聞一下,嚐一口在嘴裏細嚼慢咽。然後給蕭雨豎個大拇指。

“第一次就能做成這樣非常不錯,有天賦。”

“還請老師指正。”

“哈哈、”孟春秀笑笑,隨意的邊吃邊說:“肉炒的火候正好,就是麵醬放的少了些。麵醬鮮甜,多了膩,少了寡。就今天這個比例,下回你多放半勺的麵醬,味道會比這個更好。”

蕭雨點頭:“嗯,我覺得等我學會了可以去開飯館了都。”

孟春秀咽進去一口麵條:“你別說,如今還真有這樣的趨勢。聽說以後要放開,徹底實行市場經濟。個體戶經營,我都想去賣醬。光是辣椒醬我就會做十幾種,那味道吃過的都說好。”

“媽我支持你。”

冷清笑道:“就怕我爸不會讓你做。”

孟春秀搖頭一副可惜的模樣。“雨、媽都教給你。不說賣不賣,自己做來下飯好吃的很。”

“好。”

一家仨女人其樂融融,晚飯吃孟春秀說起買電視機的事兒。電視機這時期是新鮮玩意,大院裏鄰居有的已經買了。冷家因為家裏經常沒人在,孟春秀對於新鮮事物不敏感,所以這事兒拖到現在。

“媽、您別土老帽了。如今人家都買彩電了,電視台和節目以後也會多,很豐富業餘生活。而且各種新聞什麽的也通過電視台播放,買了我爸我爺爺也需要。”

孟春秀手裏有一張彩電票,本來就計劃兒子結婚買彩電。結果去了櫃台說缺貨,她也隻能等著。

“買、本來就要買的,得等有貨才行。”

“我一同學她爸爸是百貨大樓的采購,我跟她說一聲,讓進貨了給打個招呼。”

“行,到時候你給我打電話,我趕快去排隊。”

商量好了買電視,沒什麽娛樂的女人們洗漱回屋。蕭雨從衛生間出來打開了收音機,一邊聽節目一邊擦頭發。

最近電台推出一檔節目,大家可以寫信去點播。節目已經推出就十分火爆,聽說來信都得專門的屋子放。

主持人一男一女,聲線都非常的悅耳。蕭雨打開的時候正在播放聽眾點播的相聲,相聲大師馬三立的作品《開粥場》。大師的語言藝術非同一般,幽默的語言逗的人不由捧腹。

蕭雨沒有住那間新房,想著等他回來結婚典禮後再一起入住。她這間房間大約十幾平,屋裏一應用具齊全。收音機是婆婆新給買的,原木色的外殼比金屬的更有溫度。

“接下來是一位姓冷的男同誌來信、”說到這裏,蕭雨頓時心髒一緊,停住了所有的動作。

“這位同誌說和愛人剛剛領證,來不及辦婚禮他要出差到遠方。心裏對愛人很愧疚,希望點播一首歌曲寄托思念。無論我在何方,你都在我心裏。”

女主持接話:“好羨慕的感情,好細膩的男同誌。身在遠方也不忘對愛人表達心中的愛意,火熱的夏日尚未到來,但這種舉動已經讓我們感受到他那炙熱的情。”

“好,接下來讓我們欣賞《十送紅軍》。”

一送(裏格)紅軍,(介支個)下了山, 秋風(裏格)細雨,(介支個)纏綿綿……朝也盼晚也想,紅軍啊、盼望(裏格)早日(介支個)傳捷報。

歌曲表達了送親人那種不舍與期盼,蕭雨聽著就忍不住的淚。他知道她心中所想,明白她所有的擔憂與牽掛。選這首歌可謂心心相印,告訴她,我記著答應你的事兒,時刻將你放在心上。

歌曲婉轉中帶著**氣回腸,在這樣的時刻她們這些軍屬深有感觸。一曲罷她又淚又笑,坐在書桌前將倆人的結婚證拿了出來。

結婚證左上方是倆人合照,他身穿綠軍裝神情緊張,但再緊張也遮掩不住那滿眼的喜悅。

伸手輕輕撫摸他的臉,好像他就在自己跟前。他在的話現在該幹嘛?哦,對了,給床頭耷兩塊兒濕毛巾。

她笑著起身去準備濕毛巾,做他日常會做的事兒,就好像跟他更近一步。重複他生活的軌跡,就好像他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