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二天下班回家的時候, 溫暖看到院子門前有個陌生的身影。
走近一看,才知道是陳美嬌,就是昨天去食堂鬧事的張嬸子的兒媳婦, 她的手裏還提了些東西,她這是過來幹啥?
印象中,溫暖隻跟她有過點頭之交,以前去菊香嫂子家時候見過她,那時候她還懷著孕。
雖然有點兒疑惑,但溫暖還是朝家門走去,率先跟她打了個招呼:“陳同誌?”
陳美嬌見到溫暖回家來,輕輕咬了下唇, 才鼓起勇氣迎上去:“溫同誌。”
接著陳美嬌頓了下,給溫暖遞去自己拿來的紅雞蛋和一些糖:“昨天的事情, 真是對不住了, 請你不要見怪。”
溫暖看著她遞來的兩個紅雞蛋, 便說:“要不進屋再說吧,入夜就有風了。”
陳美嬌也是剛剛生完孩子沒多久, 這會兒還是不要吹風的好。
陳美嬌點了點頭, “那就打擾了。”
然後就跟著溫暖走進了院子, 去到了客廳。
溫暖把身後背著的孩子放了下來, 見樂樂沒有哭鬧, 然後再給陳美嬌倒了一杯熱茶:“先喝點茶。”
陳美嬌在外頭等了有一會, 所以雙手有點冷,這會兒摸著被子外沿,感覺暖和了起來, 便一鼓作氣道:“溫同誌,我婆婆昨天那事, 真是對不住了,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麽會那樣說的。我婆婆就是怕我沒了工作,所以才做出那麽失禮的事來。司務長今天也來找過我,說食堂工作的事讓我不用擔心,就是我婆婆昨天對你說了些不好的話,希望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陳美嬌的姿態放得很低,說話也很溫柔,溫暖聽得也不好意思,再者,昨天鬧事的人是張嬸子,其實跟陳美嬌沒有半點關係。
要道歉,也應該是張嬸子過來道歉。
估計陳美嬌也不想自家婆婆去食堂鬧這麽一出,畢竟以後還得食堂回去上班,都是一些熟人。
溫暖便笑了笑:“沒關係,事情澄清了就好,司務長也不會隨口說說的,說了會讓你回去上班,一定會言而有信的,你不用擔心。”
陳美嬌點了下頭,看了眼溫暖,隨後又說:“這雞蛋和糖請你收下吧,不然我也過意不去。”
溫暖看了眼那紅雞蛋和糖,隨即推了回去:“你剛剛生完孩子,留著補補身子,不用這些東西了。”
“不行,你不收下的話我真過意不去。”然後,陳美嬌又把東西推過去。
兩人來來回回推攘了幾回,溫暖幹脆拿起了一個紅雞蛋:“這樣吧,我要一個紅雞蛋,其他的你還是拿回去。”
聽說有些人生了孩子之後也給親近點的親戚或者鄰居派紅雞蛋的,之前她去菊香嫂子那邊,就聽說了陳美嬌給她分了一個。
可是糖那些就不能要了,陳美嬌這身板好像看著比她還要虛弱,這些糖不能再要她的了。
陳美嬌還想再說些什麽,顧青寒已經回家來了,看到顧青寒那張沒什麽表情的臉,她就不好意思再待下去了。
不過看著冷冰冰的顧青寒,跟她點了點頭之後,居然第一時間就是洗手,然後把溫暖懷裏的孩子接過去,然後逗弄著她。
原來那張冰冷冷的表情下,居然是一個慈愛的父親。
接著顧青寒又給溫暖的杯子裏添上了熱茶,溫暖朝他笑了笑,顧青寒也寵溺地看著她笑了笑。
即便沒有任何的肢體動作,但也能看出兩人有種說不出的親昵感。
陳美嬌回憶了一下,自家丈夫張誌彬似乎從沒有這麽跟孩子互動過,也沒有這樣對她笑過。
甚至在坐月子那會兒,她側切的部位還疼,讓他抱一下哭的孩子,誰知道他居然說:“我又不會哄孩子,你自己抱吧。”然後,還嫌孩子哭得太吵,出去客廳睡了。
想到這裏,陳美嬌突然覺得有點心酸。
不知道當初跟父母作對,執意嫁給張誌彬是不是一個錯誤的選擇。
張誌彬在大事上好高騖遠,眼高手低,之前還沒結婚時說一定要考上空軍,後來一直考不過,反而還丟失了自己最熟悉的項目。
在小事上又沒有自己的主見,在他們的婚事上更加是懦弱膽小,知道她父母反對,他從頭到尾都沒有去她家找過她父母,都是她一個人在鬥爭。
她還以為結了婚後,他會改變,會腳踏實地一些,可是現實卻狠狠打了她一巴掌。
她也曾經以為,個個男人應該都差不多的。
結了婚後,誰家不是一地雞毛?
不過,現在她不確定了。
陳美嬌回過神,卻發現溫暖一直在看著她,於是便尷尬地笑了笑:“有點晚了,我要先回去了。”
溫暖送她到了院子門口,對她說:“謝謝你的雞蛋,你也趕緊回家去看看孩子吧。”
孩子還那麽小,應該要經常看著,還得喂奶。
聽到溫暖這麽說,陳美嬌木木地“嗯”了一聲,“那我先回去了。”
送走了陳美嬌,抱著孩子的顧青寒也走出了門口,問:“她過來幹什麽?”
“為了昨天那事過來的。”溫暖掩上了院子的門,然後把雞籠裏麵的小雞放了出來,讓它們在院子裏跑一下。
小家夥看到了小雞仔又滿地跑,她又興奮地要朝著下地了,要顧青寒拉著她的手去追那幾隻還毛絨絨的小雞。
顧青寒“哦”了一聲,又問:“她婆婆沒有過來?”
雖然顧青寒昨天沒在場,不過今天回團裏他就問了下別人,昨天的事情,其實是陳美嬌婆婆搞的鬼,就算是要道歉,也是她過來道歉,讓一個剛剛生完孩子的產婦跑進跑出是幾個意思?
溫暖丟了一把飼料到院子的地上,接著說:“沒有,估計那些人根本就不覺得自己有錯。”
接著溫暖又說:“不過這事跟陳美嬌沒關係,她看著還挺善良的。”
不過感覺她在家裏可能沒什麽地位。
溫暖去菊香嫂子家的次數不算多,但就算是僅有的幾次,她就聽到過張嬸子罵陳美嬌好幾回。
而且為了一份工作,就要讓才剛出月子的陳美嬌回去食堂上班,是真的有點過分,又不是沒有產假。
如果是坐辦公室的工作還好,可是溫暖在食堂上班了一段時間,她的工作已經夠輕鬆的了,可還是累得夠嗆,更別說後勤灶那邊的人了,估計工作量會更大。
顧青寒兩手拉著小家夥,在院子裏頭轉來轉去,聽到溫暖這麽說,笑了笑:“你看誰都善良。”
溫暖看了過去,忍不住笑了:“陳美嬌自己的身體還那麽弱,就給咱們拿兩個雞蛋和一些糖過來,算不錯了。”
顧青寒挑了下眉,沒再說話,然後拉著樂樂走到了她身旁,在她臉上啄了一下。
溫暖下意識往院子外看了看,唯恐被人家看到了,不過還好,這會兒人人都應該在吃飯。
接著她就坐在門檻的小木墩上麵,看著顧青寒拉著小家夥滿院子地追那幾隻小雞,嚇得小雞仔到處亂跑。
溫暖忍不住開口提醒道:“別讓她嚇跑我的小雞了,飼料還沒吃完呢。”
小家夥越是說她,她就越來勁,小手指緊緊握住了顧青寒的手指,走得飛快,還一直哈哈地笑著。
顧青寒也不管她,還特地拉著她走快了一些,一大一小幼稚得要死。
溫暖沒好氣地說道:“顧挽月,你要踩到雞屎了!”
顧青寒寵溺地笑了。
*
那邊的陳美嬌回到了家裏,就看到了張嬸子一臉不快地坐在餐桌旁,一手還抱著哭得臉都紅了的女兒,
張嬸子皺起眉頭,看了過去:“你咋去那麽久了?不就是送個雞蛋嗎?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送去京市了呢!”
說著,便抱著哭得嘩嘩叫的孩子,遞了給她。
陳美嬌放下了手裏那些糖和雞蛋,接過了孩子,說:“跟溫同誌聊了下,不過她沒要咱們的糖。”
張嬸子還想說些什麽,聽到陳美嬌這麽說,便打開了那袋子看了看,臉色好了些。
她其實也不想得罪那個溫暖,好歹她家男人是個團級幹部,不僅給自家妹妹要了個當兵的名額,順帶還給自家媳婦兒找到了食堂的工作,還是人人搶破頭的空勤灶食堂。
所以張嬸子見陳美嬌拿著雞蛋,說要給溫暖道歉時,她還是狠下心來,把春節時藏的糖也拿了出來,讓陳美嬌送過去。
她取出裏頭的雞蛋,想了想,放到了陳美嬌跟前:“這個雞蛋你吃吧,多補補身體。”
陳美嬌看了眼那雞蛋,猶豫了一下,還是拿了起來,然後抱著孩子進去了房間裏頭。
不過一會兒,張嬸子又跟著進來了,每次都不敲門,陳美嬌都說得不想再說了。
便側著身子給孩子喂奶。
張嬸子看著她喂奶,隨後便說:“之前讓你戒奶又不肯,早點戒了回去上班不就挺好的?反正家裏有媽幫你帶著孩子,你有啥不放心的?”
陳美嬌皺了皺眉:“媽,司務長都說讓我休兩個月的產假了,你別再說了。我再休息一個月,才回去上班。”
張嬸子皺了下眉,拿著一塊髒得黑漆漆的抹布擦了下五鬥櫃,又說:“其實食堂的活兒累,你也可以讓老四過去替你上班的,你又不肯。”
張嬸子說的老四是陳美嬌的小叔子,春節那會兒過來部隊過年了,現在還不肯回老家去。
現在看來,還想在這待下去呢。
陳美嬌看過去,“食堂的工作換不了人,媽你不用說了。”
張嬸子嘟囔了兩聲,見陳美嬌帶著孩子直接躺下床去,脾氣就上來了:“昨天你就有機會跟你們司務長說了,你非要當啞巴!現在好了,不知道的,人家還以為我無理取鬧了。”
“你知道自己無理取鬧就好了,以後不要讓我為難了好不好?”說著,陳美嬌便委屈得哭了出來。
懷裏的娃剛剛才哄好了,被她突然一哭,又跟著嘩嘩地哭了起來。
陳美嬌聽到孩子哭,擦了下眼淚,又開始低聲哄著孩子。
那邊的張誌彬剛剛回到家,就聽見了自家媳婦哭,正要去房間看看,張嬸子便從裏麵走出來,拉著他回去客廳。
張誌彬皺起眉頭:“又怎麽了?”
張嬸子錘了下胸口,歎息道:“都是媽不好,惹你媳婦兒生氣了,都是媽不好,你要罵就罵我吧!”
張誌彬把帽子扔到了桌子上:“一天天的,吵啥吵啊!”
還沒等張誌彬走進房間,門外便響起了敲門聲,打開門一看,居然是隔壁家的鄧菊香。
菊香嫂子往屋裏頭看了看:“美嬌在嗎?我熬了點湯,給她拿了一碗過來。”
張誌彬本想拒絕,不過房間裏頭的陳美嬌突然抱著孩子走了出來,對菊香嫂子說:“嫂子我在呢,你進來吧。”
菊香嫂子端著湯,跟著陳美嬌進了房間,然後給她掩上了門:“怎麽了?剛剛好像聽到你在哭。”
陳美嬌搖了搖頭:“沒事,就是孩子哭得有些厲害,”
菊香嫂子把湯放在了床邊的桌子上,說:“這是我跟小暖妹子學的老火湯,就用骨頭熬的,也很香濃,你試試。”
“溫暖同誌嗎?我剛剛從她哪兒回來。”陳美嬌知道之前溫暖又過來給菊香嫂子送東西,真的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
接著陳美嬌便自己把昨天的事說了一遍,最後歎息道:“幸好溫暖同誌沒有怪我,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菊香嫂子拍了拍她的肩膀:“沒事,小暖妹子不是黑白不分的人,這事跟你沒關係。你也不要聽你婆婆的,才剛出月子呢,上個屁班!司務長讓你休息兩個月,你就好好休息兩個月吧。”
陳美嬌點了點頭:“嗯,我知道了。”
菊香嫂子看著明顯眼睛紅了的陳美嬌,安慰道:“別想太多,有啥事跟嫂子說一下,不要憋在心裏頭,知道嗎?”
“嗯,謝謝嫂子。”
*
第二天,溫暖下班回家的時候,看到了菊香嫂子也過來了,說是幫忙照看一下樂樂這小家夥。
小家夥看到溫暖回來了,
溫暖慢慢適應了在炊事班的工作。
有時候顧青寒的飛行任務不重,她就會帶上樂樂一起去上班,要是顧青寒那邊特別忙,溫暖就把孩子交給桂花嫂子幫忙帶一下。
樂樂這個小家夥終於自己會走了,但走得不算平穩,總是跌跌撞撞的,性子有點急。
所以溫暖也不敢讓她在廚房到處亂竄,怕她妨礙了別人幹活,而且後廚各種刀子鍋鏟,也是挺危險的。
這天,溫暖剛寫完了下周的菜單,順便去廚房窗口幫忙給空勤戰士們打飯。
因為空勤隊的人並不算多,溫暖就忙了小半個鍾,剩下一些訓練得比較晚的,就交給食堂的另一些同事。
顧青寒今天剛好有空,下午四點的時候就過來把小家夥給抱去了他的辦公室,剛剛已經帶著樂樂在食堂這邊吃了晚飯。
那邊的老鍾早就看到了顧青寒抱著一個小團子在食堂等著溫暖了,於是在溫暖要刷鍋的時候,就拿過她手上的炊帚,說:“你都下班了,還待在後廚幹啥?去去去,別妨礙我們幹活兒。”
說完,便拿著炊帚刷刷刷地把鐵鍋給刷幹淨了,然後放回去灶膛裏頭。
溫暖知道老鍾就是嘴硬,其實他也注意到顧青寒帶著孩子在那頭等著她,不過溫暖還是笑著道:“我也是炊事班的一份子,這也是我應該做的。”
老鍾抿了抿唇,還是一副爆炒過的小辣椒一樣,火氣十足:“讓你下班就下班,你廢話什麽?”
那邊的小朱見狀,便小聲地跟溫暖說:“溫同誌,你別介意,咱們鍾班長就是這個脾性,其實他就是想讓你早點下班而已,沒有惡意的。上回我切土豆絲沒切好,他雖然把我罵得狗血淋頭,不過下班之後還是特地留下來教我,他人其實挺好的,就是嘴巴不饒人。”
溫暖其實也知道,笑了笑便說:“嗯,我知道的,那我就先下班了。”
小朱點了點頭:“嗯嗯,顧副團長跟樂樂已經等你很久了,這裏就交給我們吧,明天見。”
因為溫暖偶爾也會帶著樂樂過來上班,所以空勤灶後廚的人有時候閑了也會逗弄一下孩子。
樂樂本來就不是怕生的人,而且見到溫暖跟他們相熟,就更加大膽了,自打會自己走之後,有時候還會拉人家的褲腳,讓別人去抱她。
這麽可愛又乖巧的小團子誰不喜歡?
所以才短短的一個月,樂樂已經成為了空勤灶後廚的團寵了。
那邊的顧青寒拉著走得還有點笨重的樂樂,在空勤灶的食堂走了一圈,剛準備走去門口跟溫暖會合的時候,就碰到了梁國安。
顧青寒看著梁國安拿著一個飯盒,挑了下眉,道:“梁隊,你不是說今晚回家吃飯的嗎?”
飛行隊裏頭大部分還是沒結婚的小年輕,他們一天四餐都是在空勤灶食堂解決的。
不過梁國安也是帶了家屬來隨軍,以前跟他一樣,隻要晚上沒訓練,基本都是回家去吃飯的。
梁國安連著幾晚上都沒在食堂見到過顧青寒,還以為他回家去了,今兒個怎麽六點多了還帶著孩子在食堂這邊?
之前他一直想去顧青寒家蹭個飯,誰知道這家夥一直沒讓,吃獨食的家夥!
現在終於好了,溫暖同誌終於來到了他們的空勤灶食堂,以後還怕吃不上她做的菜了?!
他對上顧青寒那含笑的目光,把飯盒往身後藏了藏,然後“嗤”了聲:“這不是忘記告訴我媳婦兒今晚的不用訓練麽,家裏沒煮我就過來吃了。怎麽?就準你在食堂吃,我就不能了是吧?”
顧青寒看著他,淡淡“哦”了一聲:“這樣子。”
梁國安摸了摸鼻子,然後問:“倒是你,這麽晚還在食堂幹啥?”
顧青寒的目光轉向了往食堂走來的身影,笑著道:“等我媳婦兒下班。”
說完,便拉著噠噠噠走路的小家夥,朝溫暖走去。
梁國安:“……”
早知道吃這頓空勤餐之前還得吃一頓狗糧,他就不來了!
溫暖也快步走了過來,見到梁國安也過來吃飯,便說:“梁隊,剛剛小朱還跟我今晚怎麽這麽晚沒見你來,他已經給你留起一份晚餐了,這麽晚了,趕緊先去吃飯。”
梁國安對上了顧青寒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不想理他了,“那我先吃飯了,再見。”
比起好吃的,麵子算得了啥!
梁國安一走,樂樂便掙脫開顧青寒的手,邁開小腳丫朝溫暖衝過去,然後就幾步路,不過因為走得太急,差點兒就要摔倒了。
幸好溫暖拉住了她,才沒讓她摔地板上去。
溫暖把小家夥抱了起來,在她胖嘟嘟的臉上親了一下,笑道:“下次不要走那麽急了,把你牙摔掉就知道後悔。”
溫暖今晚得有點兒急,也沒幫樂樂整理頭發,不過這會兒她的頭上別上了幾個小發夾,是顧清蘭之前給她買的,有粉色的,有紅色的,夾了有三個。
不過三個都別得歪歪扭扭的,有兩個夾子還差點掉下來了。
後腦勺的頭發有點亂,不知道是不是顧青寒又讓她在辦公室那邊睡了一覺,這兩個月孩子的頭發長得有點快,現在後腦勺的頭發已經到的脖子根了。
樂樂身上還穿了一件粉色碎花的罩衫,是為了吃飯的時候不弄髒衣服,不過這會兒胸口位置有點濕了。腳上穿上了溫暖之前給她做的小鞋子,不過似乎已經有點不合腳了,當時做的時候還挺合適的。
小家夥被溫暖抱起來之後便伸手抱住了她的脖子,奶聲奶氣在她耳邊喊了聲:“麻麻……抱抱……”
“乖,今晚吃飽飯了嗎?在你爸爸辦公室有沒有搗亂?”溫暖把孩子頭上的發夾給取了下來,然後重新給她別上了,順便給她順了一下後腦勺的頭發。
小家夥不太喜歡人家弄她的腦袋,隨後搖了搖頭,還用手摸上去溫暖給她重新夾夾子的地方,小手丫已經把其中一個給扯了下來,夾子上還夾著兩根細軟的頭發,明顯就是她自己扯掉的。
也許是感覺到頭皮疼了,小家夥又一臉委屈巴巴地把小腦袋埋在了溫暖的肩膀上,烏溜溜的眼睛瞬間濕潤起來了。
溫暖哭笑不得,“誰讓你多手了?下回不要這樣扯了。”
說著,便側了側臉,在樂樂剛剛被扯痛的位置輕輕吹了兩下,安撫道:“好了,不疼了,我們回家去吧。”
顧青寒微微彎著唇,看著溫暖和孩子互動,見到溫暖肩膀上落了一根頭發,然後伸手幫她取了下來。
溫暖這才轉過頭看向顧青寒,笑著問他:“今晚吃飽飯了嗎?帶著樂樂這個小家夥是不是很麻煩?”
小家夥現在已經會走了,但是走得不是那麽穩,偶爾會摔跤,所以還得時刻看著她,有時候連吃飯也要看緊她。
“還好,剛剛她一直坐著吃飯,我也吃了一點。”顧青寒看溫暖抱住孩子,本想伸手把孩子接過來,讓忙了一天的她可以休息一下。
不過樂樂不知道是不是剛剛弄疼了腦袋,這會兒抱著溫暖的脖子不肯撒手,還一臉委屈地撅著嘴巴。
“走吧,我們回家去。”溫暖抱著樂樂就往食堂外麵走去,顧青寒在後麵跟著她們。
走出了空勤灶的飯堂時,還遇到了不少地勤灶和後勤灶的軍嫂。
大家見到顧青寒又來等溫暖下班了,忍不住對溫暖打趣道:“這顧副團長也是夠疼媳婦的啊,天天都來食堂這邊等溫同誌下班呢。”
有人便笑道:“要不怎麽說,溫暖同誌是咱們家屬院最有福氣的女人呢?天天倆小口一起上班下班的,羨慕死我們了。”
後勤灶那邊挺多家屬院的軍嫂,不過大家都在炊事班工作好幾年了,也沒見哪個男人會過來食堂接下班的。
溫暖是第一個了,誰不暗地裏羨慕啊?
尤其這顧青寒還長得好看,不僅是飛行隊最有經驗的飛行兵的,還是整個家屬院最年輕的團級幹部。
前不久又立下了二等功,不用等多久,肯定還會往上升的了,前途無量啊。
溫暖來了炊事班將近一個月了,平時跟其他兩個食堂的軍嫂雖然也會打招呼,但關係也不會特別熟。
聽到她們這麽打趣,臉上一熱,看了眼沒什麽情緒的顧青寒,笑了笑:“嫂子們見笑了,我先下班了,明天見。”
幾個嫂子看著兩人騎著自行車往家裏的方向去了,又低著頭竊竊私語:“原來那個自行車是顧副團長特地買來給溫暖上班騎的,哎,真是沒辦法比啊。”
之前他們買新自行車,大家還以為兩小口要幹嘛用了,原來每天就騎著上班下班。
一群人羨慕了起來:“這溫暖還真是嫁了個好男人啊,我家男人別說來接我上下班了,等會回家去不用我幹活就好了,天天晚上下班回家去還得刷他們碗,還得我給幫忙倒洗腳水,娘的,我怎麽就嫁不到這麽好的男人啊?”
眾人笑了笑,“你要長得有溫暖同誌那麽好看,估計也能找到這種好男人。”
“不就是,我可聽說了,以前人家顧副團長在他們省部隊的時候,可多優秀的女同誌喜歡呢,什麽文工團,軍醫院的護士醫生什麽都有,不過最後還得是長得好看的。”
“可能是女人主動投懷送抱也不一定。”
話落,人人都看向了蹲在角落刷盤子的李秋燕,有人想起了她以前在南方省部隊待過,便問:“秋燕,你是不是知道啥事情啊?你以前好像跟顧副團長在同一個部隊待過是吧?”
話剛說完,幾個嫂子的身後就出現了一個高大的身影,隻見老鍾拿著一把菜刀站在空勤灶的後廚門口,嚇得這些嫂子們手裏的盤子都哐哐哐掉落在地了。
李秋燕臉色唰一下地白了,隨即支吾道,“我、我就是隨口一說的。”
說完,便直接轉身回了後勤灶的食堂,深怕老鍾拿著刀過來了。
老鍾見這些軍嫂一下子沒了聲音,“哼”了聲:“看什麽看?沒看過人磨刀嗎?”
說著,便真的在門口的那塊磨刀石上麵哐哐地磨了幾下。
等老鍾一走,大家鬆了一口氣:“別聽那個李秋燕胡說八道,之前她去找人家顧副團長做推車,人家沒幫她,估計懷恨在心了。”
“就是就是,之前政委才給咱們上過教育課,還是別背後議論人家了。”
尤其現在溫暖是空勤灶的人,誰不慫那個老鍾啊?
*
北城初春的天氣反複無常,最近幾天氣溫慢慢升高,家屬院的積雪全都融化了,除了山上還有一些積雪。
不過這邊的天氣特別幹燥,溫暖每天都要給自己和樂樂都抹上厚厚的一層雪花膏。
溫暖今天起床洗簌過後,也是立馬塗上了雪花膏。
塗完之後,她看到顧青寒剛剛洗好了孩子的尿布回來,便朝他招了招手:“過來,給你抹一點雪花膏。”
顧青寒皺了下眉,在溫暖那手抹上去他的臉上時,閃躲開去:“白天能不塗嗎?太香了。”
晚上溫暖每次塗臉的時候,都會幫他塗一下,然後還會給孩子也塗上一些。
不過晚上塗還好,睡一覺起來,擦個臉,那雪花膏的味道幾乎沒有了。
要是現在塗,帶著一身香的回去飛行隊,估計要被梁國安那家夥笑了。
溫暖皺了下眉,感覺這天氣比冬天還要幹燥,不過聽到顧青寒這麽說,便由他了。
但是雪花膏有點油,溫暖看著手心那油膩的一層,還是朝顧青寒招了下手,“過來。”
然後把手心那油膩一層,抹到了顧青寒的手背上。
“行了,我們準備出門吧。”溫暖笑了笑,然後把還在熟睡的小家夥抱了起來,送過去桂花嫂子家。
顧青寒說這幾天會刮大風,溫暖想到這三四月份特別多沙塵暴,也不打算帶著孩子過去食堂了。
跟顧青寒去食堂的時候,他突然說:“對了,昨晚我回來的時候你已經睡著了,忘記跟你說,劉華清父母已經到我們部隊了,不過他們暫時沒空,到時候估計會過去我們那一趟。”
溫暖都差點忘記這事了,過年那會兒劉華清父母送來了兩隻雞,在信上說年後會過來一趟。
所以溫暖隻殺了一隻雞,還有一隻雞就留著等他們過來再殺了,用來招待他們。
沒想到居然過了那麽久才來,看來研究所的工作是真的非常忙了。
溫暖“嗯”了一聲,隨即抓住了顧青寒的衣衫角,說:“那你記得提前告訴我,我招待人家之前好洗個頭。”
“這跟洗頭有什麽關係?”
溫暖撇了下嘴,“你不懂。”
這是招待客人最高的禮儀。
顧青寒也沒問,把溫暖送去食堂之後,跟溫暖一起吃了個早餐,便回了團裏開會。
回到空勤灶的食堂沒多久,外麵果然就刮起了大風,然後就飄來了滾滾黃沙,籠罩著整個北城。
司務長從外頭回來,拍了拍身上的黃沙,“這天氣,咋一下子變成這樣了?搞得我以為有敵特過來放煙丨霧丨彈了。”
接著他走進了後廚,召集了後廚的同誌,開了個小會:“由於沙塵暴突然來襲,飛行隊那邊可能會比較忙,我們中午要送餐過去訓練場那邊。”
接著司務長便安排了一些人去送餐,一些人留在這裏做飯。
溫暖沒有被安排到,便主動走了上去,說:“司務長,我可以做些什麽?”
司務長頓了下,看溫暖今天沒帶孩子過來,便說:“溫同誌,你廚藝比較好,飛行隊那邊恰好也來了兩個專家,那今天就你來掌廚吧。”
溫暖一聽,猜想司務長說的那兩個專家估計就是顧青寒剛剛說的劉華清的父母了。
於是也沒有猶豫,立馬就忙了起來。
不過沙塵暴似乎越刮越大,溫暖想著空勤灶後麵有個雞棚,那裏還養著雞和鵝呢,便走了出去。
才剛推開了門,溫暖就被特大的風暴吹得眼睛都張不開了。
等到好不容易去到雞棚的時候,就看到了李秋燕鬼鬼祟祟地從地上拿了些東西塞進了衣服裏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