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總空院門口停了好幾輛車, 除了部隊的，公安局那邊也派來了人。
還有一輛比較低調一點的車，應該那就是顧青寒說的廣電局來的。
因為那個小孩兒一直抱著溫暖不撒手, 她幹脆就抱著她下車。
才剛下車，趙叔已經在等候著，隨即立馬就迎上前來，對著溫暖說：“小暖，首長回來了，現在跟蔡局長在屋裏聊天，就等你們回來呢。你們沒事吧？樂樂怎麽樣了？那些人販子都抓住了嗎？”
本來今天溫暖帶樂樂回來大院這邊辦戶口的事情，誰知道等了一下午都沒等到人。
結果一個電話打了陸司令的辦公室, 溫暖說她遇到了人拐子，嚇得他立馬就給首長打電話。
那會兒首長本來就已經在回來的路上, 一聽到了這個消息, 也顧不得那麽多了, 急忙往空軍大院趕回來。
等了解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才知道原來是溫暖抓到了一個人拐子, 還揪出了一個窩點。
他們才放下心來。
不過就在兩個小時前, 大院就來了個幹部, 說自己是那被拐小朋友的爺爺。
陸司令本來就跟對方打過交道, 這會兒就在屋裏頭等著他們回來。
溫暖聽到了趙叔的話後, 說：“我們都沒事, 其他的孩子小張那邊去安置，人販子都抓到了，大概要等公安局那邊過來交接。”
溫暖懷裏的這個孩子因為特殊一點, 顧青寒已經跟公安局和小張那邊打了報告。
打算等她的情緒穩定下來，看看情況怎麽樣, 再做決定。
接著溫暖看了看樂樂，對她說：“樂樂，你跟趙爺爺先回去，讓姨婆婆幫你打點溫水洗個澡。”
這一來一回的，花費了不少的時間。
這一路又熱又餓的，他們帶的水和零食都全吃完了，剛剛樂樂在車上就說了好幾次肚子餓。
趙叔牽住了樂樂的手，便說：“洗澡水和晚飯都準備好的了，那我們先帶孩子進門吧。”
“該餓了吧？是不是晚飯都還沒來得及吃？”
樂樂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確實已經有點有氣無力了，喊道：“趙爺爺，我都餓得能吃下一頭牛了。”
趙叔心疼地摸了摸孩子的腦袋：“行行行，我們先進屋吧，別讓孩子餓著了。”
接著趙叔笑眯眯地表揚道：“聽一個叔叔說，我們樂樂今天很勇敢呢，你姨婆婆給你準備了大雞腿加餐。”
樂樂一聽，高興地笑了起來，然後說：“那姨婆婆有沒有多準備一份？我跟媽媽還帶了一個小妹妹回來。”
這一路，樂樂跟孩子都一直在說話，雖然孩子不怎麽回應，但是很明顯也喜歡樂樂。
趙叔笑眯眯地回應：“有的有的，放心吧，你們每個人都有。”
*
一眾人剛進門，蔡局長聽到說話聲就坐不住了，直接朝溫暖和樂樂他們走了過來。
蔡局長比陸司令年紀應該要小一點，但是他的半個頭的頭發已經染上了銀色的歲月痕跡，看來是為了孩子的事憂愁了很長時間。
他穿著一身灰藍色的中山裝，還戴了一副黑框眼鏡，看著就是個溫文儒雅的人。
在他們都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對方就已經鄭重地鞠了一躬，說：“溫暖同誌，我代表我們一家人還有孩子，謝謝你們。”
孩子丟失已經半年多了，在這個信息閉塞的年代，蔡明偉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這輩子都可能把孩子找回來。
可是當鍾誌國過來告知他這個消息的時候，他就坐不住了，直接趕過來空軍大院。
得知把孩子解救出來的，還是他曾經的老戰友的孫女，他就感慨命運的巧合。
陸司令的遭遇，整個京市政軍係統的人都知道，經曆了喪子之痛後，唯一的孫女也失蹤了。
沒想到陸司令的孫女居然找回來，而且又那麽地巧合把他失蹤的孫女也找了回來。
所以，這一句感謝，是必須的。
顧青寒和溫暖聞言，直接上前了一步，把蔡局長的身體扶正。
“蔡局長，您這是折煞我們啊。”
陸司令緊隨在後，伸手扶住了自家的老戰友，打趣道：“你這老家夥，你可別折煞我的孫女，我好不容易才找回來的。”
蔡局長露出今晚以來的第一個笑容，說：“好好好，那我不說了。”
接著陸司令又應聲介紹說道：“小暖，這是廣電局蔡局長，應該就是你救回來這孩子的爺爺。”
溫暖看了看對方，隨即禮貌地點頭：“蔡局長您好。”
蔡局長鬆開了他們的手，隨即看向了溫暖緊抱著的孩子的，顫著聲問：“溫暖同誌，我可以抱抱孩子嗎？”
話落，那個孩子卻牢牢抱住了溫暖的脖子，哭了聲音來：“不要不要，我要姨姨……”
溫暖聽到孩子居然哭起來了，連忙拍了拍她的後背，安撫道：“好好好，我們不要，姨姨一直抱著你好不好？不哭了不哭了。”
孩子一聽，果然安靜了下來，不過還是把頭埋在了溫暖的肩膀上，似乎還不想要別人的接觸。
溫暖看到了孩子的舉動，隨後看向了蔡明偉，略抱歉說道：“蔡局長，孩子受到了驚嚇，不如先讓她吃點東西，再慢慢說吧。”
這孩子估計是很久沒有洗過澡，也沒有好好吃過飯了。
現在既然找回來了，也不急著這一時。
蔡明偉看著溫暖懷裏的孩子，點頭說：“好，那就有勞你幫忙照看一下。”
他就著微弱的燈光打量了一下那孩子，發現她的頭發被剪得短短的。
她身上的衣服也破爛不堪，露出了她屁股墩上的一塊紅色胎記，隻是孩子現在瘦是一副皮包骨的樣子，心裏驟然泛起了陣陣酸楚。
*
大家也餓了，陳媽把飯菜都端了出來，先讓大家填飽肚子再說。
一開始那孩子還有點兒拘謹，不過有樂樂這個小話癆帶著，很快她就開始主動拿著勺子吃了起來。
樂樂給孩子夾了個雞腿，說：“小妹妹，這個大雞腿是你的，我姨婆婆做得可好吃了。”
陳媽聽到樂樂一誇，也笑了起來：“這裏還有一個雞蛋羹，紅燒魚，慢慢吃，不著急。”
那孩子可能已經很久沒有看過那麽多的菜了，一時間不知道改吃哪一個比較好。
於是溫暖就先給她喂了兩口，那孩子看了看溫暖，便開始急急忙忙吃了起來。
看來是餓怕了。
就在她們吃飯的時候，溫暖得知了孩子的情況。
這個孩子確實就是蔡局長丟失的孫女。
她的本名叫蔡思齡，現在已經兩歲八個月，父親在邊疆地區當兵，母親因為生她的時候難產去世了。
大概是因為這半年來被拐了，吃不飽穿不暖的，所以身體沒怎麽長，看著就像是兩歲的孩子一樣。
蔡思齡的父親工作忙，而且邊疆的氣候嚴寒幹燥，幹脆就把孩子送回來京市他爺爺，也就是讓蔡局長這邊帶。
誰知道在過年那會兒被拐了，之後就一直沒有任何消息。
哪怕他有強大的關係網，但是在這個科技手段還沒跟上來的年代，要把孩子找回來，也是無能為力的事情。
沒想到時隔半年，孩子居然找回來了，蔡局長一晚上都看著那孩子，不肯移開目光。
在孩子吃飯的時候，也一直給她布菜。
看到孩子從剛開始的害怕，到接受；從拘謹，到敞開肚子大吃。
蔡局長便笑了起來，說：“以前孩子小的時候最愛吃就是雞蛋羹了，想不到現在還是最喜歡這個。”
看著孩子瘦成了這個樣子，蔡局長本來還想著給她喂飯。
不過除了樂樂和溫暖，這個孩子還不想跟其他人接觸，靠近一些都有點抗拒。
陸司令笑了笑，說：“我們家樂樂最愛吃肉，無肉不歡。”
蔡局長看著樂樂，有點羨慕說：“難怪這孩子長得這麽好，看著就很有福氣。”
圓滾滾的一小隻，臉蛋也圓圓的，不過手臂卻沒有臉看起來那麽胖呼呼，但是她的皮膚很白，看起來是真的非常可愛。
他認真地打量起溫暖，剛剛就覺得她長得漂亮，現在細細一看，更覺得她的五官精致無暇。
看來樂樂這孩子是隨了她母親呢。
陸司令聽到了老戰友的讚美，笑嗬嗬地開始互捧起來，“思齡這孩子也好看，等以後補回來也是個可愛小團子。”
隨後兩人又聊了下孩子的事情。
*
顧青寒最先吃完了飯，著急著要出去。
於是陸司令看向了顧青寒，問：“人販子都全部抓到了吧？”
顧青寒點了點頭，“都抓到了，我現在過去小張那邊，準備把人移交給市公安局。”
蔡局長跟顧青寒握了握手，鄭重道：“顧團長，辛苦你們了。”
隨後他看向了陸司令，說：“你這孫女婿又要立大功了，一下子把這個人販子團夥給端掉，真是年輕有為，後浪推前浪啊。”
之前他就聽說了顧青寒這人，去年抓敵特立下大功，今年這次人販子的事起碼也能立個三等功。
看來晉升又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陸司令挑了挑眉，雖然沒有說話，但一臉的愉悅。
顧青寒禮貌地點了點頭：“蔡局長言重了，這次主要還是我媳婦兒和孩子的功勞，她們是第一個發現人販子的人，還跟人販子鬥智鬥勇，才會這麽順利把孩子救回來，也把他們這個團夥給端了。”
現在說起來輕鬆，可是顧青寒想一下溫暖和樂樂當時麵對的場景，也替她們捏了一把汗。
幸好孩子救出來，溫暖也全身而退。
“是，真是多虧了溫暖同誌。”
蔡局長想了想，又說：“這事我會跟公安局那邊請求一下，不僅要給溫暖同誌表揚，我還打算讓電視台這邊做一些宣傳，順便把這件事公之於眾。”
這些人販子實在是太猖獗了，也不知道讓多少個家庭支離破碎。
陸司令點了點頭：“這個不錯，你們電視台和廣播電台可以趁著當這一次的機會，好好做傳一下拐賣孩子的宣傳，讓大家警惕起來。”
本來蔡明偉就是廣電局的人，現在有了這個渠道，真該好好宣傳一番。
蔡明偉點頭：“我明天就回去台裏開個會，今天我們有一個攝製組剛好在田村采風，正好就拍到了抓人拐子的錄像，這個到時候會在電視台插播一下。”
雖然現在的電視機還沒普及，但也要播放一下，讓大家知道人拐子的存在。
陸司令點點頭：“這是你們廣電宣傳的事情，我就不摻和了。”
蔡明偉看向了溫暖，然後問：“溫暖同誌，明天我們攝影組的同誌想過來找你做一個采訪，你看方便嗎？”
這不僅要上電視，還要在報紙上好好做一期報道，給全國人民提一個醒。
溫暖笑著點點頭：“沒問題，蔡局長您讓他們過來這邊吧。”
陳媽和包包粥粥他們都回來這邊了，帶著幾個孩子也懶得走來走去。
而且這是好事，這個年代的人雖然大部分都樸素友好，但是不代表沒有壞人。
這正是一個宣傳的很好機會，讓大家以後都能提高警惕，別讓孩子被人拐賣了。
“行，那就這樣說定了。”蔡局長說完，便下意識看了看蔡思齡。
不過那孩子剛對上了蔡局長的眼神之後，就畏畏縮縮地躲到了溫暖的後背，似乎已經忘記了自己的爺爺。
蔡局長為難地看著溫暖和陸司令，雖然很想抱一抱自家的孫女，但是現在這樣子的情況，顯然還不合適。
他歎了一口氣，說：“溫暖同誌，你看孩子現在這樣，怕是不肯跟我回家去。”
在知道孩子找回來的時候，家裏已經準備了很多東西，就等著孩子回去了。
但被拐了這麽久，孩子大概也是經曆了很多不好的事情，現在就依賴著溫暖和樂樂。
看來，隻能麻煩他們先照顧一下。
溫暖伸手拍了拍孩子，示意她放鬆，隨後跟蔡局長說：“那就先讓孩子待在這邊，蔡局長您放心，我們會把思齡照顧好的。”
“而且她跟樂樂還能作伴，可以一起玩也挺好。”
樂樂之前還一直埋怨兩個弟弟長得慢，想要跟他們玩還不會走。
現在好了，有個能說會走的小妹妹，她肯定高興壞了。
蔡局長寬慰一笑：“有你們在，我肯定再放心不過的，就是麻煩你們，麻煩陸司令了。”
這畢竟是陸司令的小樓，以前他就自己一個人住的，一下子多了幾個孩子，實在有點不好意思。
陸司令笑了笑，“咱們這交情，有啥麻煩不麻煩的，你就放心把孩子留在這吧，反正他們幾個也有伴。”
蔡思齡似乎是聽懂了大人的話，看起來沒那麽害怕了，還主動牽住了樂樂的手。
樂樂吃飽喝足，於是便說：“小妹妹，我們去洗澡吧，洗完澡我帶你去房間玩我的玩具。”
雖然他們不常在大院這邊住，但是陸司令給孩子準備的玩具卻一個不少，
蔡思齡聽到樂樂的話，眼睛亮了亮，隨即點了下頭：“好。”
樂樂便拉著她的手往樓梯走去，說：“妹妹我有很多好看的裙子，我姑姑和媽媽給我買的，你快去挑一件，我們等會就一起洗澡。”
眾人看著兩個小團子往樓梯那邊走去，紛紛笑了起來。
陸司令看向了蔡局長便說：“看到了吧？你家孫女待在這邊肯定能很開心，你就放心吧。”
“行，那就麻煩你們了。”蔡局長看到自家孫女消失在二樓的樓梯口，收回了目光，說：“那我明天讓人把孩子的口糧送過來。”
陸司令不高興了，皺著眉：“你看你，不過就是一個孩子，能吃多少？你趕緊回去吧，我還有會要開呢。”
蔡局長帶著助理離開大院的時候，忍不住感歎了一句：“我家思齡這次是遇到貴人了，真是要好好感謝一下溫暖同誌。”
幸好，幸好孩子是遇上了溫暖。
如果遇到是普通人，還真未必能察覺出那是個人拐子。
就是發現了，估計有些人也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過得怎麽感謝溫暖，還真是有點頭疼。
畢竟溫暖是陸司令的孫女，在物質上按理說是都不缺的。
而且她把人販子團夥揪了出來，公安局那邊肯定也會有獎金給她。
他要是也用錢來感謝人家這份恩情的話，就顯得有點俗氣。
至於送些什麽東西，還真是有點傷腦筋。
*
蔡局長一走，溫暖便讓趙叔幫忙打兩桶熱水。
蔡思齡大概已經很久沒有洗過澡了，估計得洗個兩三遍才能洗幹淨。
樂樂跟蔡思齡小朋友找了衣服下來之後，便拉著溫暖說：“媽媽，我想要跟妹妹一起洗澡。”
那個孩子並沒有說話，隻是主動地拉著樂樂的手，好像也再說要跟樂樂一起洗。
溫暖笑了下，對樂樂說：“可以啊，那姨婆婆給你洗完頭發之後，你就自己洗澡。”
樂樂從小就愛玩水，夏天的時候溫暖開始培養她自己洗澡的習慣。
現在她自己大概也能搓洗得幹淨。
樂樂便爽快地應道：“沒問題，我等會自己洗，我洗完還能幫小妹妹洗。”
那孩子聽了，慢慢地露出了一個笑容來。
溫暖見狀，便開始給蔡思齡洗頭洗澡。
幸好孩子洗澡的時候並不抗拒，隻是有點兒不大適應的樣子。
估計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洗過澡了。
不過看著那一盆烏漆嘛黑的洗澡水，溫暖讓陳媽又重新換了一盆，足足洗了三遍，孩子才洗幹淨。
洗完了澡，樂樂就牽著她回去陸司令給她準備的房間。
以前樂樂不肯睡那個房間，非要跟溫暖還有包包粥粥他們一起擠。
現在有了小夥伴一起玩，樂樂上樓之後，就直接把門給關上了。
沒多久，房間便傳來了兩個孩子的歡笑聲。
溫暖才安心去洗澡。
洗完澡出來，陳媽和趙叔已經帶著包包和粥粥在一樓的房間睡了。
樂樂和蔡思齡還在玩。
溫暖想著孩子剛來到了陌生的環境，可能會不適應，便打算早一點哄她們睡覺。
不過樂樂一向都有法寶，把自己的洋娃娃讓給了蔡思齡，說：“思齡，這是我的洋娃娃，她會保護你的，你睡覺的時候也不用害怕。”
“等你睡著了，她就會守護在你的身邊，把所有要靠近你的壞蛋通通打敗！”
蔡思齡一聽，有了些許光亮的眼睛看著樂樂，問：“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啊！”樂樂側著小小的身體，躺在**跟蔡思齡麵對麵，“我抱著洋娃娃睡覺能睡到的早上九點！”
蔡思齡聽了，便笑了起來。
溫暖摸了下她們的頭發，覺得已經幹了，便說：“那現在就趕緊睡吧。”
溫暖給她們掖好了被子，說：“思齡別怕，姨姨會一直在這裏陪著你們的。”
蔡思齡看了看溫暖，又看了看睡在自己身旁的樂樂，笑著點了下頭：“好。”
夜漸深，小樓慢慢也安靜下去，兩個小家夥終於都睡了。
*
等到半夜三點多的時候，半躺在樂樂**的溫暖被顧青寒叫醒了。
“怎麽不躺下床去睡？”
溫暖睡得半夢半醒，昨天太累了，在孩子睡了沒多久之後，她也顧不得頭發還沒幹，就坐到了孩子的**。
沒想到居然就這樣坐著睡著了，不過幸好是夏天，不然準備感冒了。
顧青寒看溫暖想要說話，便壓低了聲音說：“你今天累了，好好睡吧。”
說完，便給她整理了一下枕頭，又把兩個睡得七仰八叉的孩子給移好。
溫暖拉著顧青寒給她蓋被子的手，問：“那幾個孩子都找回家人了嗎？”
“沒那麽快呢，乖，先睡吧。”顧青寒俯下身體，在溫暖的腦門上親了一下：“明天有人過來給你采訪，快點睡。”
溫暖拉著顧青寒的手，緩緩地閉上了眼睛，慢慢又睡過去了。
顧青寒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看了好一會才調整了一下姿勢，然後把腳撂在床尾，也閉起了眼睛。
*
第二天一早，溫暖醒來的時候，顧青寒依然保持著昨晚坐著的那個姿勢，大長腿擱在了床尾後麵。
而另外兩個孩子還沒醒來，乖乖地睡著。
溫暖鬆開了男人的手，準備讓他睡到**去，不過顧青寒卻驟然睜開了眼睛。
四目相對，溫暖笑了下，說：“傻子，你怎麽不回去隔壁睡啊？”
顧青寒舒展了一下筋骨，笑著說：“你不回去，我也不回。”
大概是因為坐了半夜，顧青寒手腳都有點兒麻痹，動作並沒有平常的時候靈敏。
溫暖掀開了肚子上的薄被，牽住了男人的手，拉著他往房間外走去，一邊說：“現在還早，我跟你回去我們睡一會。”
現在才六點，顧青寒應該也還沒睡幾個小時，眼睛滿是紅色血絲。
而且現在也慢慢開始天亮了，就算孩子醒來也不至於會那麽害怕。
顧青寒木木地跟著溫暖回到了他們的房間，隨即跟著妻子平躺到**。
顧青寒從溫暖的後背擁住了她，笑了笑：“媳婦兒，你又立大功了。公安局那邊說要好好表揚你，還會給你送一筆獎金。”
昨晚開完會才知道，原來這個團夥被盯了很久，不過捉了一個又一個，就是沒有把整個團夥給連根拔起。
連同溫暖使計抓住的那個女拐子，一共抓獲了同夥共十個人。
還沒販賣出去的孩子，解救了九個，至於那些曾經被販賣出去的，還要公安局那邊審查，才能知道答案。
希望能夠早點有好消息。
溫暖的心情沒有昨天的激動了，隻是平淡地說道：“最重要的還是把那些人拐子給抓住了，不然也不知道還有多少個家庭支離破碎。”
溫暖昨天看到了那幾個孩子，幾乎都有被虐待的痕跡。
以前她看過一些新聞，說是有些孩子被拐騙之後要是賣不出去，就會弄殘疾去外麵行乞。
昨天那幾個孩子雖然不至於被弄成了殘疾，但是他們身上那些傷痕，都是下狠手打的。
而且個個都麵黃肌瘦，肯定也是有一頓沒一頓，看著就可憐。
顧青寒把下巴貼近了妻子的肩膀，一隻手漫不經心地玩捏著她的手，說：“嗯，這些人販子如無意外都會被判槍丨斃，不會再讓他們出來禍害任何一個孩子的。”
溫暖哼了聲：“那就好！”
這些人渣，死不足惜。
顧青寒修長的手指解開了那碎花襯衣的紐扣，又問：“那個蔡局長的孫女，你打算怎麽樣？”
看那個小孩兒的情況，似乎一時半刻都可能要跟著溫暖了。
其實多個孩子在這邊也沒什麽影響，家裏也夠地方住，就是包包和粥粥也還小，顧青寒擔心溫暖會吃不消，熬壞了身體。
溫暖便被男人的手弄得有點癢，便輕笑了一聲，說：“反正她願意跟樂樂玩，要是她還不願意回家，就送她一起上幼兒園得了。”
這個年代的幼兒園都不怎麽看年齡的，你想送去的話，半歲都能全托在幼兒園裏麵。
不過這個還得跟蔡局長商量一下才行。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溫暖突然說：“顧青鬆打了個一份電報去北城，說是他跟林美芝生了一對雙胞胎女兒。”
顧青寒沒有任何表情，說：“嗯，知道了。”
“以後顧青鬆的事情，我都不會再管。”
溫暖點頭：“好。”
隨後一陣漫長的沉默。
正當溫暖有有了些睡意時，突然感覺到前麵一涼，於是便拍了下他的手，悶聲道：“等會有人來采訪！”
顧青寒輕笑了一聲：“沒事，現在才六點，沒那麽早過來。”
說完，就直接翻身，從上而下睨著妻子，在她要說話的瞬間，低下頭吻住了她嫣紅的唇。
大汗淋漓之後。
溫暖揪著被角，百思不得其解，怎麽這男人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似的？
*
等溫暖睡了個回籠覺之後，已經是九點半了。
隔壁樂樂的房間還一片靜悄悄的。
溫暖穿回了拖鞋走過去，結果也沒看到房間裏有人，起來了？
才剛下樓，溫暖就看到了樂樂和蔡思齡坐在了餐桌旁吃早飯。
她們一看到溫暖來了，樂樂便笑著說：“是吧？我都跟你說我媽媽愛睡懶覺，不會丟下我們的。”
溫暖：“……”
你倒是挺了解我。
溫暖便朝他們走了過去，問：“你們都刷牙了？”
樂樂點了點頭，一副快點要誇我的表情，說：“爸爸幫我刷的，妹妹是我幫忙刷的。”
溫暖揚了揚眉，笑著看向樂樂：“真棒，那你們先乖乖吃早飯，我去看一下包包和粥粥。”
“不用去了媽媽。”樂樂用叉子叉了個荷包蛋丟進了嘴裏，口齒不清地說：“趙爺爺帶他們出去運動了。”
溫暖知道，趙叔喜歡在早上的時候推兩個孩子出去曬曬太陽，說是健康點。
不過沒想到大家都比她要早。
也挺好，不用她操心了。
樂得清閑。
溫暖蹲下身去，跟蔡思齡的眼睛平視，對她說：“姨姨先去洗漱一下，你有什麽想知道的，可以問樂樂姐姐。”
蔡思齡應該是聽懂了，點了點頭。
就在溫暖站起來的時候，孩子突然說了句：“知道了姨姨。”
溫暖聽到她終於肯說話了，摸了摸她的腦袋，“真乖，那你先吃早飯，不夠的話，姨姨再給你添一點。”
溫暖洗漱出來之後，樂樂跟蔡思齡已經吃飽了。
樂樂就拿了個皮球出去院子，說是帶妹妹玩球。
陸司令這邊的小樓帶一個寬大的院子，倒也不擔心他們在大院被拐走，溫暖就放心吃早餐了。
剛吃完了早飯，顧青寒就領著一個男人過來。
溫暖記得這個人，就是昨天樂樂找的那個“大姨夫”！
鍾誌國笑了笑：“您就是溫暖同誌吧？看來你不記得我了。”
溫暖訕笑：“怎麽會？昨天要不是有你跟紅wei兵同誌幫忙，估計就該讓那個人販子給跑了。”
要是憑她一己之力，大概可能會把孩子救到手，但未必能把人給扣下來。
群眾的力量是巨大的，必要的時候還真的要依靠大家的力量。
“看來是真不記得了。”鍾誌國看著溫暖笑了笑，然後說：“我有一年跟你們在故宮見過。”
那一次，他是打算找溫暖拍電影的，因為她不僅現實長得好看，也非常上鏡。
他看了下同事昨天拍下在田村的錄像，雖然是黑白的，但是仍能看出溫暖是個大美人。
不過今天一早，他知道了溫暖的身份，原來她不僅是軍嫂，還是空軍陸司令的孫女。
看來找她拍電影的事情，是不可能會實現了。
溫暖一聽，想起了故宮的事情來，“啊，我記得了，還真是有緣分。”
聽蔡局長說，昨天就是因為鍾誌國剛好在田村采風，順便把抓人拐子的情景給拍了下來。
想必到時候會做一次重點的宣傳教育，讓大家知道人販子的可恨。
“可不是，沒想到昨天還能看到你跟人拐子鬥智鬥勇的一麵。”鍾誌國脖子處掛了一個笨重的照相機，隨後便說：“等會我另外一個同事給你做完訪問之後，我可以給你們拍個照嗎？”
鍾誌國看著站在一起的顧青寒和溫暖解釋道：“這個新聞，我們打算在下周做一個版麵報道，接下去我們還有一係列的宣傳和教育活動。如果能有的溫暖同誌給我們帶頭，我相信群眾的發應會更加熱烈。”
畢竟這一次人販子是溫暖抓到的，要是能站出來說兩句話，就更有說服力了。
而且溫暖長得也好看，人又聰明，還真是他們版麵的顏值擔當。
溫暖看了眼顧青寒，便說：“請不要拍到我丈夫，可以拍我。”
顧青寒是軍中的重要幹部，這些出鏡是有限製的，肯定不能拍他。
之前是因為她身份是軍嫂的原因，要是拍電影肯定不合適，但是現在是為了新聞，還是專門打擊人販子的題材，出鏡也沒關係。
這樣有意義的事情，她覺得挺好。
顧青寒點頭：“那就按溫暖同誌說的。”
鍾誌國笑了起來，說：“行，那我們就先拍幾張照片，然後再做訪問。”
溫暖跟鍾誌國看了下場地，絕地出去外麵的草坪去，那裏有一個涼亭，還能一邊做訪問。
鍾誌國給做訪問時的溫暖拍了幾張，又拍了下樂樂和蔡思齡踢球的視頻。
等溫暖接收完采訪之後，鍾誌國便看向了蔡思齡問：“我們蔡局長的孫女？”
溫暖點頭：“嗯，她這半年年來估計受了不少創傷，現在還不是很願意接觸人。”
這會兒蔡思齡和樂樂正在踢球，兩個小家夥毫無章法可言，主打就是一個你追我趕。
但即便是這樣子，她們兩個也在草坪上玩得很開心。
鍾誌國默默道：“也是，昨天看到她的時候，我都有點不敢相信。”
昨天他還以為孩子是個男孩子，因為她的頭發被剪得很短很短，又髒又亂。
看到現在她開朗地笑起來，真的是判若兩人。
要是沒有遇到溫暖，這孩子日後的生活，是不是不會再有這麽燦爛的笑容？
想到這裏，還真的要狠狠唾罵一萬遍那些人拐子！
溫暖看著兩個孩子輕輕一笑：“沒事就好，希望孩子都能平安健康長大。”
鍾誌國和那個采訪的記者聽了溫暖這話，也不打算在這久留，就連溫暖留他們吃飯也拒絕了。
他們說：“我們還得過去公安局那邊采訪，看看剩下的孩子能不能找回家人，順便也想早點整理好資料，爭取早日曝光這個人拐子的事件。”
這新聞，肯定能轟動社會，更重要的是，還能影響無數家庭和無數孩子的命運。
溫暖朝他們點頭，“同誌辛苦了，後麵要是還需要我的配合，我一定全力合作。”
想了想，溫暖又說：“兩位同誌，我覺得除了孩子，也有一些婦女同誌可能也會受到迫害，請你們去公安局的時候，順便也了解一下這方麵的情況。”
鍾誌國和同時一聽，微微愣怔住了，但同樣也被溫暖這話給打醒了。
看來這次事件現在才是一個開端，還得繼續深挖。
*
過了大概一個星期，關於人拐子的新聞報道便鋪天蓋地地進行了一番全方位的報道。
畢竟這都是跟每個家庭息息相關，大家都恨不得去給那幾個可恨的人拐子扔糞扔垃圾，親眼看到他們槍丨斃才安心。
剛好又是新學期的開學，這個新聞就成了最近最火熱的新聞。
從曝光到發酵，影響慢慢從京市蔓延到全國各地，很快也引起了各地公安局的關注。
然後各地都開展了一係列追捕人拐子的行動，一個個窩點被逐漸捕獲。
僅一個月的時間，全國範圍內，除了拐賣小孩的案件，也有溫暖說的拐賣婦女同誌，他們全都被解救出來了。
除此之外，每個街道鄉鎮村裏頭都展開了防拐教育，這件事被慢慢重視了起來。
溫暖在市公安局那邊拿到了五百元的獎金，還有一張獎狀。
去領獎金那天，溫暖還遇到了幾個家長，是當時同一批解救出來的孩子的家長，他們就是專門守在了公安局門前，想要好好感謝她。
一個月過去，公安局的同誌已經為餘下那些孩子找回了家人。
他們都帶著自家孩子過來，手裏還拿著不少的青菜和雞蛋、
不過顧青寒早就預料到這樣的情況，所以便溫暖擋下，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大家看到溫暖的丈夫是軍人，便更敬佩了，硬是要把自己的東西送給她。
溫暖看大家這麽激動，便說：“同誌們，這是我應該做的，請大家不要再給我東西了。公安局那邊已經表揚了我，你們的心意我領了，請大家回去照看好自己的孩子，別再讓人拐子有機可乘。”
“是是是，那是自然的，謝謝你。”
之後又是一陣陣的感謝聲，溫暖也不敢多待了，跟著顧青寒離開了公安局。
*
一切又慢慢回到了正軌上。
蔡思齡一直不肯回去蔡局長的大院，雖然她現在是比剛開始的開朗，但是見到陌生人的時候還是會警惕起來。
也許是被拐的時候可能年紀太小了，對蔡局長的印象也並不深厚。
光是跟蔡局長交流，也是費了不少的時間。
溫暖幹脆就讓樂樂帶著她去上幼兒園，她還以為孩子會不適應，沒想到跟在樂樂身邊，蔡思齡很快就活躍起來了。
到了年底的時候，蔡思齡終於叫了蔡局長一聲：“爺爺。”
蔡局長笑嗬嗬地把孩子抱了起來，雖然孩子還不是很能接受，但是也不會抗拒。
看到小丫頭有高高興興找樂樂去玩踢毽子，蔡局長也安心了。
他看向了溫暖，隨即便說：“溫暖同誌，這段日子，真的謝謝你。”
要是遇到旁的人，也未必有溫暖這麽有耐心和愛心。
蔡思齡也在這邊住了好幾個月了，他們家不僅什麽都沒要，還經常邀請他和兒子過來做客，讓他們跟孩子有充分的時間接觸。
溫暖給蔡局長倒了一杯茶，禮貌地笑了笑：“蔡局長您客氣了，您是我爺爺的老戰友，那就是我的長輩，這都是晚輩應該做的。”
蔡局長聽著溫暖這番體麵的話，抿了一口茶之後，便問：“不知道你對我們電台的工作有沒有興趣？要是有的話，我可以給你安排一個崗位。”
正好電視台最近在籌劃一個新聞節目，雖然近兩年還不能上線，但是前期的工作也需要做很多的準備。
溫暖肯定是不差錢也不差房子車子什麽的。
他知道溫暖的戶口還在北城，她也沒辦法找工作。
但是給她安排一個工作崗位還是可以做到的，也算是報答她一路這麽照顧思齡。
溫暖聽了蔡局長這話，細細地琢磨了一番，然後笑著拒絕：“蔡局長，我恐怕不能勝任這一份工作，也沒辦法勝任。”
而且才來了京市幾個月，溫暖覺得自己有點懶散了。
很快就會恢複高考，她這段時間想休息，也想慢慢開始抓複習的事情。
溫暖想了想，又說：“要是可以的話，蔡局長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蔡局長正愁著不知道這個報答溫暖，正巧她開口了，想也沒想就直接答應了：“你盡管說。”
溫暖也不客氣了，便說：“我想印刷一批學習資料。”
還記得恢複高考那一年比較突然，從開會決定，到恢複高考就那麽兩三個月的時間，很多人根本來不及準備資料。
要是能提前準備一批，說不定也能幫助到一部分報考的人。
就在溫暖思考的時候，蔡局長爽快地應了下來：“沒問題，就這麽簡單的事情，絕對給你辦好。”
不到一個月，蔡局長便讓人送了一批複習資料去四合院。
溫暖抽了個時間回去看了看，足足有兩千多份。
*
京市下了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
鍾誌國大早就過來總空院，說是想請樂樂和蔡思齡拍一個人口拐賣的宣傳片。
本來溫暖和顧青寒都不是很樂意，不過樂樂和蔡思齡卻說想去試一試。
既然孩子願意試，溫暖也不阻撓了。
就當是冬令營吧。
拍完宣傳片之後，很快便是一年一度的春節，蔡思齡小朋友要回去蔡局長家裏頭了。
孩子離開的那一天，樂樂給蔡思齡送了很多玩具和零食。
溫暖便對她說：“你們還會再見的，思齡家就在咱們四合院附近。”
他們周六日基本上都會回去四合院住的，每個周末還能見麵。
顧青寒：“到時候你們讀小學說不定還能一起上呢。”
樂樂便問：“還有多久才能上小學？”
溫暖：“……還有兩三年吧。”
樂樂：“那就是多久？”
“……”
離開的時候，顧挽月和蔡思齡，還有包包粥粥幾個孩子大概也不懂，幾個孩子抱在了一起哭了一回，還說過年的時候約在什刹海見麵，說是一起去溜冰。
溫暖：“……”
就是想著玩。
等蔡思齡走了後，樂樂站在院子門口歎氣，仰起頭眨巴著大眼睛看著溫暖，問：“媽媽，你能不能再生一個妹妹？”
溫暖看了眼顧青寒，然後讓他去解決孩子的疑問。
顧青寒的揉了揉孩子的小腦袋：“媽媽太累了，你就把思齡當你妹妹吧。”
顧挽月小朋友想了想，一副小大人的模樣歎了口氣。
很快，客廳裏頭的包包和粥粥就小跑著出出來，還一直喊著姐姐，姐姐的話。
顧挽月小朋友一聽，立馬就喝住了兩人，罵道：“下雪天不能跑，趕緊給我回去屋裏。”
包包和粥粥看著姐姐一副凶巴巴的樣子，可憐兮兮的走回去屋子裏。
顧青寒見狀笑了笑，對妻子說道：“還是樂樂有辦法，你看包包和粥粥多聽話。”
溫暖：“？？？”
大概這就是家庭弟位吧。
.
時光荏苒，很快便到了1977年的9月。
那原本播放歌曲的廣播驟然停下，然後傳來了字正腔圓的普通話：【1977年9月我國教育部召開了全國高等學校招生工作會議……】
緊接著，一個讓無數人狂喜的消息鋪天蓋地而來——
教育部決定恢複停擺了十年的高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