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第129章
溫暖朝四周看了下, 發現了一旁有塊簡陋的木板,用黑色字跡手寫著一個站名:田村。
這大概已經是在京市三環以外了。
就算是首都,在這七十年代這一片地域仍然還是荒野田地, 除了遠處幾條簡陋的村子,再也沒有其他的建築物。
樂樂好奇地看了眼幾周,然後問溫暖:“媽媽,這是哪裏?”
“我看看,這裏寫著是田村,應該是京市附近村莊。”
溫暖也不認識這個地方,不過等會也可以坐剛才來時那一趟公共汽車就是了,倒也不至於迷路, 就是費點兒時間。
樂樂下意識往溫暖的身邊靠近了些,然後抬頭看著她問:“那我們怎麽辦?”
溫暖便低頭安慰道:“沒事, 我們在這等等, 等剛剛那一輛公共汽車回來, 就可以回到太爺爺那邊了。”
就在這時,那個大娘直接就扇了那小孩子一巴掌。
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 罵道:“給我閉嘴, 看我打不死你!”
那小孩子被大娘扇了一巴掌, 渾身發著抖, 眼睛滿滿都是淚水, 愣是不敢再哭出聲音來。
想必是經常被這樣恐嚇, 甚至是毆打。
正值八月份,小孩身上穿著灰土色的破爛衣服,身上有很多道紫紅色的淤痕。
但是那大娘就奇怪, 京市現在三十多度的氣溫,熱得人都煩躁, 可她居然還包著一張碎花頭巾。
隻見那大娘就把孩子丟了下地,小孩才堪堪站穩了一點,結果就被直接拉著往前走去。
那大娘一邊走一邊麵露厭煩地又罵又拽的,小孩子跌落在地也沒有理會,用力把他給揪了起來。
還狠狠地踢了孩子一腳,怒罵道:“我跟你說,再不好好走,我就打斷你的腿!”
那小孩一邊抹眼淚一邊努力地站好,跟上了大娘的腳步。
不過那小孩在離開之前卻看了眼溫暖和樂樂,眼神可憐又帶著點求助的意思。
樂樂對上那孩子的眼神,連忙搖了搖溫暖的手臂,壓低聲音叫喚道:“媽媽——”
溫暖低頭看著樂樂,隻聽她又說了句:“媽媽,那個小弟弟好可憐。”
樂樂平時最多就是被打一下屁股,不過也不是真的往死裏打。
但是才短短一分鍾,那大娘對著孩子又打又罵的,都是下狠手。
溫暖在家屬院也見過不少爺爺奶奶輩會教訓下孩子,但都是用藤枝打下手打下腳,像這樣的情況還真是少見,直接就上手扇臉。
一種下意識的直覺就冒出了腦海,溫暖覺得這個人可能不是孩子的親人。
說不定是個人販子!
要是這大娘手裏的孩子是拐回來的,那她是不是準備去交易了?
但是這邊人流量不多,又因為是下午天氣炎熱,除了遠處的田野有幾個種菜的身影,就沒看到有其他的人。
不過看他們的方向,指不定是打算去裏頭那一條村子。
要是村子的話也好辦,等一會人多的時候就可以大聲叫喊,多叫幾個村民過來幫忙。
得先把人控製住才行。
於是溫暖直接就拉著樂樂上前去,攔住了對方的路,笑眯眯地問:“大娘,您也是去田家村的嗎?那正好了,您要不幫我帶帶路,我第一次過來找親戚,不大認識怎麽走。”
如果這人真的是人販子,溫暖也不輕易放過她。
多少個家庭因為人販子家破人亡,妻離子散,一定要把她捉拿歸案!
那包著頭巾的中年婦人,突然被溫暖攔住了去路。
臉上一閃而過點點的心虛和害怕,還下意識把身邊的孩子往自己身後藏了藏。
不過當她看到溫暖嬌嬌柔柔的樣子,似乎是放鬆了警惕,但還是說:“同誌,我、我也不大認識路呢,要不你先走吧。”
溫暖覺得她行為有點古怪,而且嘴唇也幹得開裂了,看著很久沒有喝水吃東西。
於是溫暖便笑了笑,說:“大娘,看您好像熱得慌,是不是沒有帶茶水出門?您一個老人家帶著孩子出門也不容易,我這兒有水和一點吃的,大娘您不嫌棄的話先喝點兒水吧。”
溫暖的語氣真誠,還帶著幾分好心人的姿態,看著很有親和力。
溫暖看那大娘沒說話,便看向了樂樂:“樂樂,你把茶和餅幹分給大娘和弟弟,好嗎?”
溫暖帶孩子出門,都會把茶水和一些小零食給備好,免得孩子坐車的時候吵鬧。
樂樂也沒有絲毫猶豫,把自己的茶朝大娘遞過去。
然後又掏出了一包小餅幹遞給那個一直沒有說過話的孩子。
隻見那大娘愣了下,畢竟她是真的輾轉了好幾趟汽車和市內公交車,花了好久的時間才來到這個鬼地方。
現在是又餓又渴的,尤其現在還是下午太陽最毒辣的時候。
剛剛就餓得她有點老眼昏花,忍不住拿手裏那個孩子出氣。
現在看著樂樂遞來的茶水和餅幹,確實已經饞得不行了,肚子咕嚕咕嚕叫。
不過她因為拐錯了孩子,已經被好幾個買家拒絕了。
好不容易才聯係上一家願意要的,肯定是先出貨比較重要。
這田家村都近在眼前了,可不能再出差錯!
正當大娘準備拒絕的時候。
溫暖就笑眯眯地繼續掏出了兩塊巧克力遞過去,說:“大娘,大家都是帶孩子的人,我隻是將心比心,您不必在意太多。要是咱們不順路的話,我也不會勉強您帶路,就是可憐孩子沒點水喝罷了。”
“大娘您要是不喜歡巧克力的話,我這兒還有雞蛋糕呢!”
也許是因為溫暖和樂樂看著沒什麽殺傷力,而且穿得也整齊光鮮。
一出手就是普通人舍不得吃的舶來貨巧克力和雞蛋糕,所以那個大娘也沒有剛剛的抗拒。
畢竟溫暖看著就是個有錢的主兒。
人家好心呢,又不是要纏著自個兒。
她都好幾十歲了,連巧克力是什麽味道都沒嚐過,著實有點兒心動。
吃就吃吧,這女同誌看著就嬌滴滴的,還帶個小孩。
能有什麽危險?
接著她打量了一下溫暖,然後說:“同誌,我沒錢的,這餅幹我要是吃了,你可別尋我要錢呢。”
溫暖笑了笑,大方地應了句:“怎麽會?大娘您就放心吃吧,我這還有雞蛋糕和巧克力呢,這算得了什麽?您盡管吃。”
那大娘一聽,也沒有絲毫的猶豫把茶壺和巧克力都接了過去。
然後昂著頭,往自己的嘴裏灌了幾口茶水。
那大娘用手背擦掉了嘴邊的水跡,把茶壺遞了過去,說:“同誌,謝謝你。”
話落,樂樂拿著那包小餅幹還保持著原來的動作,對溫暖說:“媽媽,弟弟他不要餅幹。”
那大娘直接就伸出手把餅幹接了過去,然後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句:“不是弟弟呢,是個丫頭。”
本來男孩能賣五十塊的,結果好幾個買家一看是女娃都退回來了。
現在找的這一家說是願意出五塊錢要,她就過來了。
可想到一下子沒了那麽多的錢,還真是有點慪氣。
倒黴透了!
溫暖看著對方,覺得這大娘說這話的時候,有種咬牙切齒的憤恨感。
似乎很不滿意孩子的性別,越看越像人販子了。
溫暖看著那剪了個男仔頭的女娃娃,說了句:“女娃好啊,貼心的小棉襖,我們家就特喜歡女娃。”
“你看你家這孩子,眼睛烏溜溜的,鼻子小巧高挺,以後長大了肯定就是個小美人!”
那大娘看了眼身後的丫頭,皺起了眉毛,有點兒不太相信。
“是、是嗎?”
溫暖點頭:“那肯定是啊,這小丫頭沒有打扮打扮而已,等她把頭發留長了,肯定很漂亮。”
那大娘看了眼那個身上臉上都髒兮兮的丫頭,突然對溫暖的話感到不可置信的同時,又覺得要是五塊錢把這丫頭賣出去有點劃不來了。
大娘肚子餓,已經迫不及待吃起了餅幹,一邊拉起了話常,問她:“妹子,你來這邊幹啥?”
看溫暖和她身邊的丫頭穿著這麽好,實在是難以想象她們跟這邊的村莊有啥關係。
溫暖便看著那大娘,歎息道:“哎,我家大嫂身子骨不好,年輕那會兒在冬天的時候掉進去冰窟,這些年尋思著想要個孩子,可一直要不到。現在都四十多歲了,哪裏還能生?本來她還說想要讓我家閨女過繼給她,我怎麽可能會把孩子給她?我也隻有一個閨女。”
溫暖盯著那大娘的眼睛,無奈道:“這不,我這趟過來田村就是找一個遠房親戚,她家就有八個孩子,說是願意過繼一個孩子給我大嫂養。不過我這親戚啊,也是不講情誼,過繼個孩子還說要我們五十塊錢!”
“不過誰讓我家大嫂喜歡呢,咬咬牙還是要了一個,不然到老了,還沒個人送終!”
溫暖是有多誇張說多誇張,主打一個真情實意。
好讓這個拐子相信自己的話。
那大娘一聽,眼睛亮了亮。
她見過許許多多的人,還沒聽說過有誰真喜歡女娃的,個個都想要男娃。
不過溫暖身邊這個女娃娃確實長得精雕玉琢的,還打扮得光鮮亮麗,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
她這次的貨都退回來好幾次了,她早已心灰意冷,恨不得趕快把這臭丫頭給送走才好。
所以聽到終於有人出五塊錢買的時候,她就馬不停蹄趕了過來。
沒想到出貨之前還遇到溫暖這麽奇葩的人,真是走運了!
那是五十塊錢啊,趕上賣一個男娃娃了!
不過下一秒,溫暖卻牽住了樂樂的手,說:“樂樂,我們趕緊走。這天兒也太熱了,得趕緊去大姨那坐下來歇一歇。”
溫暖看向了大娘,“大娘,那我們先走了,您慢點兒哈。”
以退為進,好讓這個大娘把警覺心放到最低。
不然真不好辦,這人生地不熟的,溫暖又帶著樂樂,不好行動。
那大娘眼看著溫暖頭也不回地帶著樂樂走了,連手裏的巧克力也顧不上吃了。
連忙拖著身旁的丫頭緊追著上去。
不過溫暖和樂樂不知道怎麽地,朝著村莊越走越快。
*
走出了大概百來米的時候,溫暖看到了前麵五十米就是公社紅磚樓,門前就有一個紅wei兵。
於是溫暖便低下頭在樂樂的耳邊,塞給了個紙條給她,小聲地說:“樂樂,剛剛那個大娘是人拐子,你趕緊跑過去找那個紅wei兵叔叔過來幫忙,但是不能大聲叫喊知道嗎?”
溫暖有時候也會給孩子說一些人拐子的事情,所以樂樂並不陌生,也知道接下來該怎麽做。
隻見樂樂點了點頭,說:“媽媽我知道的,我現在就去找那個戴著紅袖章的叔叔幫忙。”
溫暖摸了摸孩子的腦袋瓜,笑了笑:“對,就是這樣子,樂樂真棒。”
樂樂一聽,撒腿就跑了。
去到公社門前的時候,樂樂突然發現了這裏除了那個紅wei兵叔叔,還有很多的人和兩輛車子。
樂樂那烏溜溜的眼睛看了一圈便收回了目光,直接就上前去喊道:“叔叔,我媽媽遇到困難了,請你幫一下她。”
一旁在指導著拍攝鍾誌國同誌,聽到了樂樂的叫喊聲就看了過來。
很快便想起了曾經在故宮見過這個奶娃娃,想不到又長高了不少,更可愛了。
鍾誌國便走了過來,問:“小朋友,還記不記得叔叔?你媽媽遇到什麽困難了?”
身為一個攝影師,鍾誌國的記憶力還不錯,尤其是這個小團子和溫暖。
之所以印象會這麽深刻,因為當初沒有得到溫暖的同意,所以還念念不忘。
樂樂躲了起來,然後伸出手指著遠處的溫暖和那個人拐子說:“叔叔,人拐子!”
*
另一邊,那大娘緊趕慢趕才追了上來,氣喘籲籲地問:“妹子,你咋走那麽快啊?我差點就追不上你。”
溫暖回過頭,對著大娘笑了笑:“這不是小丫頭急著去見她大姨嗎?就直接拉著我跑了。”
“誒大娘,您也是來田村嗎?”
那大娘往四周看了看,然後壓低了聲音問:“你不是說你大嫂要個孩子麽?你看我家這個成不成?我們家九個孩子呢,我養不起了,本來也是打算送給一個親戚。”
然後那大娘著急地說:“我、我可以少收你一點錢,不要五十塊那麽多,你看看要不要?”
溫暖揪起了眉頭,一臉的為難:“那恐怕不怎麽好吧?我大姨家那邊都說好了,而且我大嫂也見過那孩子,喜歡才要的。”
話落,那人拐子臉上滿滿是失落。
不過接著就聽到了溫暖說:“大娘您家不是有九個孩子嗎?要是有男娃娃的話,我大嫂也願意要,貴點也沒關係。”
溫暖是想套一下這人的話。
如果這人真是人拐子,說不定還有同夥。
那可能還有其他的孩子被拐了,不知道藏在什麽地方。
要是能一次性把同夥也揪出來,那就最好。
那大娘一聽,哪裏還有什麽理智,咬了咬牙:“有的有的,不過男孩得六十塊,你要不要?”
溫暖爽快地點頭:“我給你八十塊,您把這個小女孩也一起給我吧,反正家裏多幾個孩子,還能多個伴,我們就喜歡熱鬧。”
那大娘直接就傻眼了。
沒想到溫暖會這麽豪爽,早知道就多要點了!
後死悔了!
那大娘連連點頭:“好好好,沒問題,我現在就給我的同……我家男人打電話,讓他把孩子帶過來,你等我啊!”
眼看著那大娘就要拉著孩子走,溫暖就叫住了她,“大娘,不著急,我不是還得去一趟孩子她大姨家嗎?您要不也先跟我過去歇一會?”
溫暖肯定不能讓她現在聯係上她的同夥,這大娘現在被錢蒙蔽了雙眼,放低了警惕。
但是她的同夥可未必了,這時候絕不能打草驚蛇。
前麵就是田村的公社,她要去前麵看看能不能找兩個紅wei兵幫忙先控製住這個女人。
大娘擺了擺手:“不用歇,我好著呢,現在就讓人把孩子帶過來。”
溫暖聞言,想了想便問:“這樣啊?那大娘你們家是哪?我怕等會太晚了。”
大娘一咕嚕嘴說道:“我是通州的。”
通州那麽大,還怕她找過去不成?
溫暖便笑了笑:“大娘您看啊,這也下午三點了,要是你家男人從通州那邊趕來都天黑了,我不可能在這等那麽久。要不你明天把孩子帶過來,我再給你錢?”
那大娘猶豫了一番,最後點了點頭,“成,那就明天吧。”
“這樣吧,大娘您跑一趟也不容易。”溫暖一邊往口袋裏掏了掏,一邊說:“您帶著個孩子不方便,我先給你二十塊,你把這個孩子給我。等您明天把另一個孩子帶過來,我再給你剩下的六十。”
那大娘聽到錢的那一刻,眼睛都在發亮。
不過在她正準備接過錢的那一瞬間,溫暖卻“哎”了一聲,“怎麽辦?我好像被人扒包了,現在隻剩下十塊錢。”
溫暖笑眯眯道:“不過沒事,我大姨就在前麵村子,大娘您隨我來,我先問我大姨湊齊二十塊,一起給您,省得您這回白跑一趟,這大熱天的多累啊。”
她肯定不能就這樣讓這人拐子給跑了。
既然都知道她的地址,等會直接讓陸司令的屬下去找!
就是把通州翻過來也要把這些人販子給一網打盡。
聽這人拐子說的話,估計還有好幾個孩子在手沒賣出去呢。
絕不能放過他們,都給我死!
大娘一聽,笑嗬嗬地點頭:“成成成,那我隨你過去。”
實在是溫暖看著人傻錢多的樣子,又是獨自一個女同誌帶一個女娃娃,應該也不是多難搞的人。
而且聽她的口音似乎也不是京市人,不用擔心她是什麽公職人員,不可能會察覺她的身份。
大娘兩眼泛著青光,恨不得直接飛回去家裏,再帶一個小孩出來。
早知道溫暖這麽好拿捏的,當初就該要她一百塊!
溫暖看了看大娘身邊的小孩子,便說:“那我跟孩子先熟悉熟悉?讓我來牽著她好不好?”
那中年婦人頓時心裏一驚:“別,這孩子怕生,等到了你大姨家,你們再好好熟悉。”
這個規矩還是得遵守的,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溫暖沒有繼續說下去,免得打草驚蛇。
她硬著頭皮一直往前走,隻希望樂樂已經找好了幫手。
就在到了那公社門前的時候,樂樂突然牽著一個男人的手出來,衝到了溫暖麵前,說:“媽媽,大姨夫來了。”
鍾誌國一早就注意到了那人拐子手裏的孩子,剛剛本來跟紅wei兵打算上前去。
不過他們觀察到溫暖正跟她在周旋,大概是顧及到那個人拐子牽著孩子,怕她走投無路的時候,用孩子做出些喪心病狂的事情來。
溫暖依稀記得好像見過這人,不過愣是沒想起來,但還是硬著頭皮說:“姐夫,我需要十塊錢,你能不能先借我?”
溫暖也沒有提孩子的事情,深怕驚擾了這人販子的神經,畢竟他們這一行都不可能會把販賣孩子的事情大大肆宣揚。
鍾誌國看那個人拐子就一個人,於是也沒有絲毫猶豫,掏出了一張大團結遞給她:“呐,給你。”
隨即,鍾誌國便看向了那個人拐子,目光微涼。
最後才把目光落在她牽著的那個孩子身上,瘦巴巴髒兮兮的,已經看不出原本的樣子。
那大娘也打量了一下鍾誌國,看到他們隨隨便便就能掏出大團結來,心口發酸。
早知道他們這麽有錢,就該多要一點兒的!
溫暖接過了鍾誌國的錢,同時用嘴型跟他說道:“人拐子。”
鍾誌國卻看懂了,眉頭皺了皺,因為常年跟新聞部的人打交道,深知道那些人販子的可恨。
這個年代信息閉塞,很多家庭不見了孩子都想求助電視台或者是廣播電台,想要通過這兩種方式去找回自己的孩子。
可是電台的資源是很珍貴的,雖然有那麽多的家庭因為人販子而破碎,但真正能幫助他們卻杯水車薪。
鍾誌國沒有說話,紅wei兵已經在一旁埋伏好。
隻見溫暖把手裏的二十塊錢一並交給了那大娘,手微微發抖:“大娘,您看看齊了沒有?”
那大娘看到錢遞來的那一刻,徹底地放鬆下來。
因為除了一張大團結,其他都是散錢。
那大娘幹脆就鬆開了身邊孩子的手,溫暖見狀便問:“那我可以跟這個孩子說說話嗎?”
那大娘一邊數著錢,一邊笑眯眯道:“行行行。”
說完,便把孩子朝溫暖的方向一推。
要不是溫暖反應得迅速,孩子差點就撲倒在地了。
那個小孩以為自己是要被賣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對上溫暖的眼睛後,她沒有像以前那樣子,大哭起來。
就在大娘數完錢的那一刻,在草堆裏的紅wei兵靜悄悄地走了出來,直接就把那婦人撲倒在地上,摁住了她的手腳。
那錢幣當即散落了一地。
鍾誌國也連忙把樂樂往後推了一把,跟紅wei兵合力把人給鉗製住。
“救命!”
“你們是要幹什麽?你們快放開我,打劫啊!我的錢!”
大娘第一時間就以為自己是被打劫了,嘴裏不停地喊著救命。
這一動靜,很快便引來了公社和攝影團隊的注意。
紅wei兵直接一個手起刀落,劈在了那個人拐子的脖子上,那婦人當即眼冒金星,天旋地轉。
溫暖一手拉著那孩子,一手把樂樂拉回自己的身邊,大聲地呼喊著:“人拐子,大家快來捉人拐子!”
這本來就是村莊,鬧出了這麽大的動靜,很快便來了不少的村民。
大家都以為是有人要抓自己的孩子,紛紛拿著鋤頭鐮刀掃帚的那些東西出來。
溫暖看著人越來越多,心裏終於淡定了一些,然後把那孩子和樂樂都抱住了。
小丫頭的頭發好像被狗啃過似的,肯定就是這人拐子自己幫她剪的,指不定是想蒙混過關,騙人這是小男孩賣出去。
這孩子五官還算精致,雖然這樣短頭發看著像是小男孩,但是嘴巴和鼻子都很小巧,眼睛烏溜溜的,能看出也是個可愛的小家夥。
就是瘦得已經皮包骨,肯定沒有給飯孩子吃。
溫暖第一次時間就是讓樂樂把袋子裏的大白兔奶糖拿了出來,拆了一顆給她吃。
小孩子表情呆呆的,似乎已經被打得有點不太精光。
這會兒含著半顆的奶糖,既沒有動,也沒有吃,就是看著溫暖和樂樂。
“小朋友,你沒事吧?”溫暖直接抱起了她,然後朝陰涼的角落走去。
樂樂也緊跟隨後,溫暖便說:“樂樂,你倒一點兒水出來,看看妹妹喝不喝。”
這孩子嘴唇都幹裂了,似乎是長時間沒有進食和喝水。
身上又有不少的傷痕,看著就讓人心疼。
樂樂擰開了茶壺的蓋子,給她倒了一杯水,遞過去:“妹妹,喝水。”
樂樂平時給包包和粥粥喂過無數次水,所以這一次也是嫻熟地把水杯遞到了孩子的唇邊,示意她張嘴:“啊,來喝點水水。”
就在這時,孩子有了反應,先是把含了一半的糖給含進了嘴裏,然後喝了一口茶。
應該是嚐到了甜的滋味,一開始是淺淺嚐了一口,最後咕嚕咕嚕把整杯喝掉了。
溫暖看她喝完了,便示意樂樂給她再倒一杯。
樂樂便說:“妹妹,你慢點喝,不著急的,我這裏小蛋糕。”
結果那孩子又是咕嚕咕嚕一口氣全喝掉,看著是很久沒喝過水了。
難以想象這麽餓下去,這孩子還能活嗎?
就在這時,那個人拐子被五花大綁起來了,嘴裏還塞著一塊髒抹布,一直發出嗚嗚聲,那發紅的眼睛死死盯著溫暖。
那大娘怎麽也沒想到自己這麽精明的人,居然有一天會栽在這麽一個看起來嬌滴滴,毫無戒備心的小姑娘身上!
她更加沒想到,她居然是騙自己的,看著人模人樣的小姑娘,怎麽心眼子比她還多?!
不過幸好這次隻栽了她一個人。
反正她就是死也不會把同夥交待出來。
“你眼睛看哪了?”
紅wei兵給她手腕上的繩子綁了一個死結,又狠狠地踹了她一腳。
鍾誌國也怒罵道:“你們這群人拐子,就該千刀萬剮,不得好死!”
對於這些破壞了無數個家庭的人販子,就是槍丨斃也便宜了他們!
就應該拉這些人去遊街,讓大家唾罵的!
那個人拐子那嗚嗚地叫喊著,眼睛一直看著溫暖,好像要把她吃掉一樣。
溫暖把兩個孩子藏在了身後,也毫不畏懼對方的直視,淡淡道:“同誌,請問哪裏有電話,我要給首長報告,這個人拐子在通州還有一個窩點。”
話落,所有人都看向了溫暖,就連那個被五花大綁的人拐子也不例外。
那一刻,咬舌自盡的心都有了。
不過下一秒,她又淡定了,通州那麽大,隻要她今晚九點鍾都沒回去,他們的同夥就會換地方,哪有那麽容易讓他們發現?
做夢吧!
公社的支書沒想到今天會這麽熱鬧,聽到溫暖這麽說,便指了指公社的大門說:“同誌,這裏邊有電話的,你隨我來。”
隻聽那紅wei兵又是一腳踩下去,把那人拐子嘴裏的抹布給拿走,怒問道:“臭婆娘,你趕緊給我交待,你的同夥都在哪裏?”
人拐子叫疼地“嗷——”了一聲,一臉都是冷汗,但還是咬緊了牙關,“呸”了一聲。
“我就是死也不會告訴你們,你們永遠都不可能會知道!”
幹他們這一行的,時刻做好了準備會有這麽一天。
所以他們都有一個默認的規定,就是不能出賣同伴。
否則,家裏人都會都跟著遭殃。
*
那邊的溫暖在支書的指引下,已經去到了電話機旁,熟練地拿起了電話,撥到了陸司令的辦公室,打算打給小張。
“喂,我是溫暖,請幫我接到總空院陸司令辦公室。”
支書和圍觀的人一聽,紛紛倒抽了一口氣,總空院……
陸司令?
就在大家以為這電話會落空的時候,那邊卻意料之外地接通了。
隻聽溫暖說道:“小張同誌,我在田村這裏發現了一個人拐子,他們在通州還有一個窩點,那裏還藏著有八個孩子,你趕緊派人過去搜一下。”
剛剛那人拐子說有九個孩子,應該是算上了麵前這個。
那窩點裏頭應該還有八個。
小張愣了下,飛快地應道,“好,我現在就安排,剛剛趙叔還找你呢,問你怎麽這麽久都沒回來大院。”
“你們現在是在田村嗎?”
溫暖點了點頭:“對,我跟樂樂在田村那個公社,你趕緊派人處理一下這個事情。”
掛了電話之後,公社的人就看著她,紛紛不可思議道:“同誌,原來你是軍人啊,難怪有勇有謀的!”
溫暖笑了笑,“不是呢,我隻是一個軍嫂。”
大家恍然大悟,難怪溫暖遇到人販子還能這麽淡定跟她周旋,原來是軍嫂呢。
剛剛那電話還是打去司令員辦公室的,該不會還是司令員的什麽親人吧?
溫暖就拉著兩個孩子到一旁,本來還想著讓她們坐一下喝點東西,結果那孩子一直跟著她。
樂樂便說:“媽媽,她好像很害怕。”
溫暖想了想,還是跟兩個孩子一起,那個人拐子估計對她造成的傷害太大了。
不能再讓她跟那個女人接觸,免得又刺激了她。
於是溫暖便拿出了小蛋糕,慢慢喂她。
喂完了小蛋糕,樂樂就給她喂水,還一邊說:“妹妹你放心,我媽媽很好的,她不會傷害你。”
炎熱的夏天,補充了足夠的水分,人也慢慢有了精神。
那孩子抬起了眼皮看了看樂樂,又看了看溫暖,眼睛腫腫的,就是沒有再說話。
這個孩子看著也就兩歲左右,遭受過這麽多慘痛的事情後,肯定會對她的心靈和記憶造成傷害。
現在也無從得知這個孩子到底給拐了多久,又是從哪裏拐來的。
等孩子休息了一會兒之後,溫暖便試探性問道:“小朋友,你還記得自己叫什麽名字嗎?”
溫暖的聲音很溫柔,而且一直帶著和煦的笑容,看一眼便能讓人卸下防備,想跟她親近。
但是那個小孩子仍舊沒有說話,要不是在公共汽車聽她哭過,還真以為她的嗓音也有問題。
樂樂便摸了摸孩子的腦袋,說:“沒關係,你要是不記得的話,那我可以給你起一個名字。我兩個弟弟的名字就是我幫忙起的,他們可喜歡呢。”
小孩子聽到了樂樂說話,朝她看了過去,然後跟著她笑了起來。
樂樂看到了便興奮地說:“媽媽你看,她笑了。”
溫暖看到孩子確實有了點表情,不過卻笑得不明顯,好像連笑都不會了一樣。
真是可憐。
隨後,溫暖就跟樂樂一起陪著那孩子,而那個人販子則被紅wei兵和村民揪去公社大堂開批評大會。
至於剛剛用來做餌的錢也拿回來了,一分沒少。
大概過了十來分鍾,公社外便來了一輛車。
隻見顧青寒下了車之後,板著一張臉走了進來,臉上難掩濃濃的擔憂。
他上下地打量了一番溫暖和樂樂,問:“媳婦兒,樂樂,你們沒事吧?”
顧青寒剛剛結束了任務,知道溫暖和樂樂今天會去大院辦戶口,本想著晚點再跟她們一起回去四合院。
結果剛下車就看到了小張急急忙忙派出了兩卡車的軍兵出去,一問才知道溫暖在田村遇到了人拐子。
那一刻,顧青寒還以為是樂樂被拐走了,那心一直懸著。
一路上那車子開得飛快,從總空院過來,一路飛速,幾分鍾就到了。
如今看到了溫暖和樂樂沒事,那懸著的一顆心慢慢放了下來。
溫暖快步走了過去,看到顧青寒額上那薄薄的汗水,飛快地應道:“我們沒事,就是坐過站了,無意中發現了一個人拐子。”
接著溫暖便看向了那個小女孩,估計也是以為顧青寒是壞人,立馬就躲在了樂樂的身後,大眼睛怔怔地看著他。
溫暖見狀便說:“就是這個孩子,剛剛從人拐子手裏解救回來的。”
“不過她受到了驚嚇,現在都還不肯開口說話,也很害怕別人的接觸。”
顧青寒看了眼那可憐的孩子,也不打算靠近她,隨後便問:“那人販子呢?”
溫暖指了指一旁的大堂,裏麵充斥著當地村民那嚴厲的批評聲音,應該是在開大會了。
溫暖便說:“聽那人拐子的意思,她是準備賣給村裏一個人的,你跟村長協商一下,查一下到底是誰要買孩子,順藤摸瓜把她的窩點給揪出來。”
單是一個人拐賣那麽多孩子恐怕不太可能。
那個人拐子肯定還有其他的同夥,窩點也還有一些孩子。
顧青寒點了點頭,便派了一個人出去跟當地的村長和支書協商,看看能不能問點東西出來。
溫暖看人過去忙了,便拉著顧青寒也坐下,問他:“小張那邊出發了嗎?”
雖然小張能調配很多人,但是溫暖也怕這麽大陣仗可能會打草驚蛇。
畢竟通州那麽大,這個年代有七八九個孩子的家庭比比皆是。
很難界定到底誰才是人販子窩點。
顧青寒牽住了溫暖的手,說:“我來的時候他們就出發了,估計有百來人,你放心,肯定不會放過這些人渣!”
他也是為人父親,知道養兒育女的辛酸。
也知道一個孩子在家庭裏頭的重要性。
而且從軍多年,他們除了對敵特恨之入骨,人販子就是第二可恨的人群。
多少個家庭被這些人害得支離破碎,又有多少個父母日夜痛哭流淚。
要是發現了一個,絕不會姑息。
顧青寒聽到了隔壁那人拐子被鬥打得嗷嗷叫,於是看了看那孩子和樂樂,說:“我先送你們回去空院,我打算過去通州看一看。”
既然發現了這樣的事,他不親自跑一趟也不安心。
溫暖抿了抿唇,看了眼那孩子,點頭說:“行,那你小心點,這邊的事我就不摻和了。”
既然人拐子已經抓到了,剩下的事情自然會有人處理。
公安那邊很快也會派人過來。
不過正當溫暖和顧青寒準備抱起兩個孩子的時候,那個一直沒說話的小丫頭突然輕輕地說了一聲:“姨——”
樂樂瞪圓了眼睛,震驚地說道:“媽媽,這個小妹妹說話了。”
樂樂便鼓勵她:“妹妹,你慢點說,我爸爸和媽媽都是好人,我爸爸還是軍人呢。”
接著樂樂便驕傲地炫耀道:“你知道軍人是什麽嗎?我媽媽說軍人是保家衛國,為人民服務的,專門替我們抓那些壞人!”
那孩子聽著樂樂的話,烏溜溜的大眼睛總算有了一絲亮光。
隻見她拉了拉溫暖的衣衫,說:“我記得那個房子。”
顧青寒一聽,便抱起了樂樂,對溫暖說:“走,我們上車再說!”
那邊的鍾誌國還想著找溫暖談談話呢,結果剛從大堂過來,就看到了顧青寒帶著溫暖和樂樂上了一輛車,隨後快速駛離。
*
一路上,顧青寒平穩地行駛在主路上。
可是去到大概到三環時,水泥地便變成了泥地,開起來總沒有那麽輕便。
這一路,樂樂和溫暖都在跟那孩子說話,但是那孩子剛剛說完了那句話之後,還是不怎麽回應。
不過孩子那片言隻字的信息中,溫暖猜想那個窩點是在馬駒橋附近。
溫暖便對開車的顧青寒說:“青寒,去馬駒橋。”
顧青寒一聽,沒有絲毫的猶豫,打了下方向盤,往馬駒橋的方向駛去。
路上,兩個孩子還睡了一會兒。
日落時分,吉普車停靠在馬駒橋的一條村落前,顧青寒已經用無線電跟小張他們聯係上了,準備隨時去搜查。
樂樂跟那個小女孩幽幽醒了過來,隻見那孩子沒有絲毫慵懶的神態,醒來就是一副老到的樣子,指著前麵的路:“最後一家。”
“有稻草人。”
顧青寒看了他們一眼,說:“你們待在車上,不要下車,我帶幾個人進去,馬上就回來。”
溫暖眼神堅定:“不要放過任何一個人,把他們統統抓起來。”
顧青寒點頭:“放心,我會把那些人全部抓回來,不會再讓他們禍害萬千家庭。”
溫暖拉住了他的手,“你也要安全回來。”
“好。”
溫暖看著顧青寒說了這麽一句話就走了,慢慢壓下心裏的擔憂。
她知道顧青寒肯定會把那些人給全部抓住。
果不其然,幾分鍾之後,便陸陸續續有軍兵押著一些人販子從村裏走出來,然後上了另外一輛卡車。
除此之外,還有幾個跟她身邊這個孩子差不多的小朋友,他們都是瘦巴巴的,身上的衣服又髒又破。
那一雙雙的眼睛滿是驚恐和擔憂。
他們應該還沒有意識到自己是脫離了苦海,表情跟車上的孩子一樣,呆呆的,沒有了亮光。
但是溫暖知道,他們被解救出來,迎接他們的還會是陽光燦爛的一天。
幾輛軍用車浩浩****離開了村莊,等到了京市總空院的時候,早已經有人等在了那裏。
顧青寒臨下車前,朝車後座看了看。
隻見那孩子立刻就鑽到了溫暖的懷裏,一隻手又迅速地拉住了樂樂的手臂。
想了想,他還是開口對溫暖說:“這孩子可能是廣電總局局長的孫女,等會會有人過來接回去。”
那孩子聽了這話,立刻就緊抱著溫暖的脖子,愣是不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