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明萱的表哥名字聽說很土, 為了讓別人叫的順口,就自稱阿羌,出乎意料地, 長得不是明萱嘴裏憨傻的老實像,眉眼間有些清秀,隻是一開口,還是暴露了性格,“桃桃姑娘,表妹叮囑過我了,有事你隨便吩咐,我一定好好幹!”
這倒是格外的驚喜了, 畢竟她們一個主要麵對姑娘夫人的鋪子,老板還是不要太粗獷了。
桃桃笑眯眯, 阿羌是得了表妹的信後, 毅然離開的莊子, 京城客棧價高,就直接他先住進了鋪子裏。
小林老板走得幹淨, 除了一些普通的桌椅, 鋪子裏空空****, 後院存放糧食的糧倉有兩個, 中間是晚上守夜的人輪流住的, 桃桃讓人收拾了一下, 現在裏頭就擺著一張拔步床和幾個臉盆。
“這裏有些簡陋,你先將就一下吧。”
阿羌搖搖頭,憨憨道:“不簡陋了, 我們那莊子裏,十個人睡一個通鋪, 茅廁都要排隊上,這兒可真好。”
雖說他是莊頭,為了方便幹活,也是和別人擠在一個屋子裏。
京城寸土寸金,平白浪費時間,連阿羌都受不了,他放下行李,主動申請找事做。
開店的當務之急,最主要是找城裏裝修抹牆的好把手,知道了桃桃的需求後,阿羌當天就出發,走訪詢問,沒耽擱一點時間,晚上就拉回了三家隊伍,各有優點。
雕工精湛的第一家,基礎結實的第二家,還有做工迅速的第三家。
就這種辦事能力,賺大了啊。
這回桃桃是真放心了,她把自己畫的設計圖紙給了第二家的張師傅,著重強調了二樓一定要和諧極簡以待日後裝修,一樓則仔細按照她的規劃分門別類,留足空間。
張師傅看了這個圖很久,眸中異彩連連,“這、這幾處,極為巧思啊!”
最後留下一句,“放心,我必然做出最好的效果。”
便馬不停蹄地帶著人回去買材料收拾家夥。
桃桃的小生意如火如荼地悄悄展開,皇宮裏,蕭宣晏站在殿外正等著向從前的紀皇後,如今的紀太後請安。
“嬤嬤,母後近日如何?”
蕭宣晏已經過了剛登基最忙碌的幾日,心裏惦記母後,低聲問道。
嬤嬤猶豫,“太後她......”
“很平靜......”
太後對先帝駕崩,新帝登基毫無反應不喜不悲,就像無事發生,嬤嬤都看杵了。
蕭宣晏麵色不動,心思翻轉,這時裏麵宣布太後已經好了,他甩開衣袍大步走了進去。
“母後安康。”
紀太後穿著喪服,不染脂粉的臉上顯出重重的憔悴,她正喝著茶,“起來吧。”
蕭宣晏坐在下首,接過宮女遞來的新茶,“母後看著瘦了。”
他撇開浮茶,“父皇的靈堂有其他太妃守著,母後隻管好好休息,養好身子。”
紀太後聽出了他的意思,用濕帕擦了擦手上的水,“你想說什麽。”
蕭宣晏也不欲和母後繞彎子,“父皇病後,雲婉就失了蹤跡,我的人最後查到她出現的地方——”
他看著紀太後,“是您這兒。”
蕭宣晏的語調溫和,話裏卻鋒芒畢露,嬤嬤和貼身宮女不禁屏住了呼吸。
紀太後淡淡道:“不用查了,是哀家送走了她。”
蕭宣晏心裏清楚,可他不解,母後是紀家出身,為何會不知,對參與了皇家秘事的雲婉,斬草除根才是正道。
“她走前自己喝了啞湯,又不識字,你大可放心。”
天真!
不識字難道不會學嗎?隻要那些殘黨餘孽找到她,那就是針對他的筏子!
紀太後閉眼,忽地道:“我要給我的晗兒積福。”
蕭宣晏胸口一窒,殿內一片安靜,過了不知多久,他無奈地道:“母後送走就送走吧,典冊記上一筆雲昭儀病逝罷了。”
他細細道:“太醫院的王院正告老還鄉,徐院正有心侍奉師傅,朕感念他一番孝心,也準了。”
“母後的平安脈,日後便由新的太醫院正餘院正負責。”
紀太後神色疲倦地點點頭,蕭宣晏心中不忍,關切道:“朕先去上朝,午間再來陪母後用膳。”
他走後,太後久久未動,嬤嬤想哄太後振作,娘娘身上縈繞不散的悲傷讓她擔憂。
她勸道:“登基事多,皇上還等著娘娘把關呢——”
太後垂眸盯著地毯,聲音冰涼:“他能做好。”
蟄伏了這麽多年,怎麽會做不好。
這話說的有些嬤嬤不敢接。
紀太後緩了緩,瞅著房梁和桌前的白布,“撤了,晦氣。”
莫要咒到她的晗兒了。
鳳鸞宮外,蕭宣晏的臉慢慢沉下,坐在禦花園的涼亭裏,須臾,暗衛跪在地上。
“找到雲婉,殺了她。”
暗衛領命離去,沒一會兒,蕭宣晏聽說了太後讓人撤幡的事兒,立刻吩咐道:“母後不喜歡鳳鸞宮,西宮的春和宮風景秀麗,若是母後願意,現在便可搬過去靜心養神。”
總是待在鳳鸞宮,母後總是容易想起七弟,傷心傷神。
他眼眸沉沉,崖底沒有屍首,七弟一定沒死。
飛霜鏢局滅門已經一年了,這次他是用盡了所有力氣去尋找七弟,卻了無音訊。
付氏餘孽未除盡,放在外麵的死士恐怕還領著殺死七弟的命令。
他不能大肆尋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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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平王府也裏處處掛滿了白幡,但藏在底下的喜悅氣氛怎麽也掩蓋不住,紀若華抱著小郡主哄,嬤嬤也露著笑:“先帝今日就過了頭七,陛下必定會接娘娘進皇宮的。”
皇宮裏的車馬來的很快,紀若華興奮又期待,可啷啷當當的聲音卻從路上越走越遠,直到另一處停下。
紀若華臉上的笑凝住了,小丫鬟怯怯地掀開簾子,“...公公們說,皇上說,王妃為正室,要先送王妃入宮,再來接娘娘......”
嬤嬤趕緊斥道:“快下去。”
她接過小郡主交給乳母,“娘娘別急,陛下重禮,從前對王妃也是無寵卻有尊重,這明麵上的事總要過得去的。”
紀若華在小丫鬟剛開口的時候就明白這個道理了,隻是多日的喜悅衝昏了頭腦,現在一盆涼水潑下來——
“嬤嬤,我有些冷。”
新帝潛邸的人不多,無妾室隻有一正一側兩個王妃,幾乎是剛把王妃送進皇宮,便馬不停蹄地來接紀側妃,嬤嬤最後指點裝完箱籠,轉頭,看見宮裏的太監嬤嬤攙扶著紀若華,從側門一步步走出去了。
馬車穩穩地駛向皇城,紀若華再沒了無盡的欣喜,她忍不住道:“嬤嬤,王妃她,是從哪個門出去的?”
問完她便抬手閉眼,心裏有了答案。
嫡庶有別,王妃進宮,自然是從正門。
進了外城後,紀若華下馬車換上轎輦,旁邊的太監沿路和她介紹,“這是宜蘭殿,這是雲靈閣.......”
紀若華聽得心不在焉,她早熟識這些地方了,往常是人來人往,花枝招展,現在裏麵空空如也,隻有最低等的灑掃宮女。
那太監想著討個巧,妙嘴生花,“娘娘住的是這宮裏頭一份的尊貴——萬寧宮,挨著陛下的啟濟殿,現在陛下都在偏殿處事,日後娘娘想去最是方便。”
萬寧宮之前都空著,守孝期間,一切從簡,裏麵擺著幾個素雅的花瓶,宮裏的大嬤嬤和大太監已經跪在這兒等著了。
黃昏時分,冊封的旨意就下來了,莊青青封皇後,紀氏封妃,冊封典禮在登基之後再辦。
隻是個妃位,還沒有封號。
紀若華有些失望,她站在宮殿前的院子裏,朝著北方,目光可及之處就是啟濟殿的屋簷。
皇上吃了嗎?
白日上朝處理政務,晚上還要跪在靈前,一定累著了。
因為守孝,皇上不得寵幸妃嬪,進宮第一夜就這麽平平靜靜地過去了。
翌日,皇後就以身子不適下放權利,紀若華順利地成了後宮真正的主子,萬寧宮的人走路頭都要挺得高些,可紀若華卻沒那麽快樂了。
她沒能傷感多久。
大嬤嬤帶來了陛下的口諭。
後宮一群數不清的太妃,需要要她來平息穩住,決不可讓她們在這三個月裏生事,汙了陛下的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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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也並不安寧,新帝對邊疆之事比起先帝更加重視,把跟著付氏為非作歹的四皇子和渾水摸魚的五皇子都抓了回來,念著先帝駕崩,暫且不論罪行,都扔去跪著替父守靈。
在邊疆戰局遲遲沒有進展時,他直接宣布了一樣令眾臣嘩然的政策——新設武舉製度,且在一年後,新的武舉和文舉同時進行。
許呈晉下朝後,直奔家中,思慮半晌後,還是叫來了前院練武的許恒虞。
“爹爹。”
許恒虞提著重劍,寒月裏頭上還有點點汗水,一看就沒有懈怠。
許呈晉滿目欣慰地看著兒子,“這些日子不能去城郊大營,可還習慣?”
“爹放心,走之前魯將頭給我留足了任務,一天也歇不下來,沒什麽習慣不習慣的。”
許呈晉失笑,伸手讓他過來坐下,他沉吟片刻:“虞哥兒,還記得爹爹以前和你說的......你,準備好去邊疆了嗎?”
許恒虞拿點心的手微滯,然後自然地吃了起來,含糊道:“嗯。”
許呈晉告訴他朝堂上剛宣布的事,“皇上著意於武舉,下了決心要辦大,若是能夠一舉得個狀元,必然是萬眾矚目。”
他仔仔細細地為兒子分析了當前的形式,“武舉的確是個極好的路子,但戰場上瞬息萬變,一年的時間,會發生什麽誰也不知。”
“你想走哪條路?”
他等著許恒虞的答案。
按照許呈晉的意思,心裏還是更希望許恒虞能直接去戰場,戰功都是一刀一槍拚出來的,武舉場上一對一,點到為止比出來的成績,先別說是不是花拳繡腿,隻在那些老臣武將心裏恐怕就不屑一顧。
隻有渾身沾滿過鮮血,才是戰功。
許恒虞沒讓許呈晉等多久,咽下嘴裏的點心,說出了他的選擇,“爹,我去邊疆。”
他答應得這麽快,許呈晉反倒不放心起來,細細說起了戰場的可怕,許恒虞耐心地聽完他一字一句的恐怖血腥的話,勾勾嘴角,“我知道的,爹。”
“......”
許恒虞一臉笑意,許呈晉微微歎氣。
他第一次說出了心裏的話,語重心長道:“虞哥兒,卓哥兒是嫡子,又有他母親照看,很適合守成,將來許家必然也都由他繼承,爹很放心,山哥兒性子悶,但和卓哥兒關係近,兩兄弟也能和和睦睦。”
“唯有你,爹放心不下。”
他眼裏是滿滿的疼愛。
許呈晉不看重嫡庶,同母所生又如何,他親弟弟為了自己的好處利益,照樣能毫不猶豫地出賣他。
家裏這幾個孩子他看著長大,前院一起練武的時光讓他們遠比其他家族的兄弟姐妹親近。
“這是爹的私心,爹希望,你能替爹拿回曾經丟失的城池,能有一身戰功,重燃我許家將門之光,也不枉你爺爺對爹的悉心教導。”
他重重地拍在許恒虞的肩頭,“日後你分出去了,也能和許家守望相助。”
“爹隻想看著咱們許家長長久久地,永遠在京城好好地活下去。”
許恒虞起身彎腰,“定不辱命。”
等著許呈晉安排的許恒虞突然飽受了三天的濃濃父愛,在大太太眼刀沒飛過來之前,許恒虞自覺地主動出府避風頭。
“小不點。”
桃桃回頭,差點閃了脖子,揉了揉,先對梯子上比劃牌匾的夥計道:“對,就是這兒。”
夥計舉了很久了,他齜牙咧嘴地掛上,邊砸釘子邊道:“東家可真仔細。”
桃桃聽到了,那是,種花家的對稱美是深入骨髓的!
“四少爺,您來的不巧啊,我這兒正忙著呢。”
許恒虞負手而立,掃視了一圈裏頭熱火朝天的場景,搖搖頭可惜道:“若是答應我幫你,怎麽會隻這麽個小店鋪。”
“哎,四少爺這樣想就不對了。”桃桃擺手,“我這本就是小本生意,太大了我也管不下來,再說,這隻是看著小,裏麵那是五髒俱全的。”
開店的順利讓她有點興奮,桃桃略微得意道:“這叫個人風格,等到時候修好了,一定讓你們大吃一驚。”
她擠擠眼睛,“四少爺,到時候別忘了送個大花籃!”
許恒虞被她吃大戶的表情逗到,再看了眼這家小店,也覺得和小不點很相似的,他歎息:“我恐怕等不到你開業了。”
“我,很快要走了。”
許恒虞很早就時時缺席前院的晨練,他去哪裏這件事,早就在許家子女間心照不宣了。
許恒虞自己也明白,自他答應去城郊大營,就知道這天遲早回來,現在,他想多四處走走,想記住家鄉的味道,想記住眼前的人。
多怕,歸鄉後,故人不再不識君。
他聲音溫柔,“上回你送了我生辰禮物,我還沒有送你回禮,你告訴我,想要什麽。”
就讓他最後在為她做件事吧。
“真的嗎!”桃桃卻大喜,雙手合握:“求代郵!”
許恒虞:......
她拿出幾盒麵霜,“邊關苦寒,風霜皸裂皮膚的事常有發生。”
她阿娘再潑辣也是女人,真醜了也會哭的。
“還有還有,阿娘她不舍得,回頭我去買些衣服,四少爺幫我帶上吧。”
許恒虞滿臉麻木,聽她嘰嘰咕咕。
鄉愁什麽的,全沒了。
桃桃又看許恒虞麵如冠宇,熠熠生輝的樣子,想到這麽俊一張臉也要去吹冷風,頗為同情地再加一盒,“您也可以用用。”
她想了想,補充道:“喜歡的話,到時候給您打八折!”
小本生意,他懂的嘛。
許恒虞憤然離去。
桃桃撓頭,這是答應還是不答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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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恒虞自然是答應的。
他回去後就讓吉泰來收走了桃桃備好的包裹,戰事緊急,刻不容緩,沒過幾日他就要離開。
許呈晉沒想聲張此事,隻身一人騎馬送許恒虞出城。
因為練武,許恒虞的身量和他差不多,今次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見,但必然,都已經遠遠越過他了。
他感慨道:“去歲你十五歲的生辰時,爹就把他當作是你的及冠之禮了。”
許恒虞十五的生辰辦得格外大,李姨娘頭上帶著紅巾高興了好幾日,前些日子得知許恒虞要走的時候,愣了半晌,大哭大鬧,堅決不同意。
甚至有下人聽到李姨娘在院子裏哭罵,說這是因為大太太忍不下四少爺,故意攛掇老爺送四少爺走的。
對娘親,許恒虞從來都放心不下,他眼中閃過一絲憂慮,猛地跪下:“爹,有一事,兒子不得不說。”
他把李氏對娘家舅舅的千依百順和二叔一家的所作所為一一道來。
許恒虞:“舅舅濫賭,二嬸嬸又慣會哄騙娘,她把控著中饋,自己不會拿中公的銀子去替娘補貼。”
他隱忍道:“娘她是,偷偷賣了您送她的先帝禦賜之物,才貼了空缺。”
當初許呈晉回京,李氏正是又賣了一批,心裏恐懼才遲遲不歸。
他不在,娘親有父親看著,再鬧也鬧不出大事,這是個好機會,有些事,堵不如疏。
“還望爹看在兒子此去前路未知的份上,原諒娘親吧。”
許呈晉著實被李氏的膽子震驚到了,官宦人家得禦賜之物是無上的榮耀,哪怕是陛下賞賜的舊衣服,也得好好保存,李氏從前要了很多,他想著女子愛嬌都給了她,沒成想,竟背著他就這麽賣了。
“爹知道了,你安心去吧。”
許呈晉不忍為此責怪兒子,扶他起來,“我會處理好此事。”
最後一件隱患解決,許恒虞順從地站起來,翻身上馬,寒風颯颯地吹開他的鬥篷。
“駕!”
沙場征戰,揚名萬立,這一天,許恒虞等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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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後,國喪結束,新帝登基,年號成安,對朝堂也重新洗牌,令眾人矚目的是,先帝的寵臣許呈晉不禁沒被新帝明升實貶,調去其他位置,而是官晉一位,成了當朝的耀眼的左宰相。
這麽好的老臣待遇當然也不止他一個人,隻是能坐到宰相這麽高位置的,唯有他一人。
不少人更加巴結起了許呈晉,他倒勤勤懇懇,毫不張揚,全心做好成安帝的忠臣,替他做好戰場的後備。
有人酸有人嫉,但都沒持續太久,因為馬上,他們全心都撲在了四個月以後的新帝選秀,後宮位置多多空懸,唯有皇後和紀妃二人,皇嗣中更是隻有一位皇女,這才是最大的香餑餑啊!
許大太太也念著這件事,新帝仁慈,放歸了許多老人,她專程花重金聘了位宮裏的嬤嬤,就等著她出宮了。
“元兒,等嬤嬤來了,你要盡心和她學習,她浸**宮中多年,對這些規矩門道極清楚。”
她憐愛地摸了摸許嘉元的臉,“能少走些彎路,總是好的。”
許嘉元低聲應下,錯開頭,沒讓母親看到她眼裏一閃而過的惶然。
晚上許呈晉興衝衝地回家,和夫人分享喜悅,“陳忠來了信,他見到了虞哥兒,這小子,不肯跟著其他新兵練把式,當天就溜進了前線,竟然還斬殺了不少塔蘭族的精銳。”
“最後被他們千夫長抓著挨了十個板子!外加封了個百夫長!”
他嘴裏罵著活該,卻笑意滿滿。
大太太安靜地聽著,許恒虞被大人費盡心思地送去了戰場,解的是心結,老爺已經告訴她,未來是卓哥兒繼承家業,這許恒虞再受寵再能幹,也隻能分個兩成家產。
不足為懼。
他們正聊著許嘉元的事兒,門外的小廝驚慌失措,跌跌撞撞地喊了起來:“老爺,夫人,老太太她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