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運氣好
月考之後沒多久就是校運會, 但高三這次不會再參與,走完開幕式就回教室上自習。
今年五班的舉牌代表換了個人。
陳徹一向討厭麻煩事,尤其是高調的麻煩事, 這次說什麽都不再去當舉牌代表。
於是,不會拒絕的老好人周楚以, 被體育委員和其他同學架了上去。
十月豔陽天, 運動場上是高一高二振聾發聵的加油呐喊聲,高三教室裏是嘩嘩的翻書聲和筆尖書寫時的摩擦聲。
塗然被一道數學題困了十幾分鍾,用完了大半張草稿紙,也沒能把這道大題解出來。
餘光瞥一眼身旁的簡陽光,她用筆輕輕戳一下他手臂, 在對方看過來時, 氣聲詢問:“有空嗎?”
同桌半個月已有默契, 簡陽光點點頭,轉身湊過來,跟她一塊討論題目。
然而兩人都是半斤八兩, 直到下課鈴響,也還是沒解出答案。
“還是去問阿徹吧。”簡陽光果斷給出實用性建議。
塗然跟著他站起身, 去找陳徹。
陳徹難得沒一下課就趴桌上睡覺, 正懶懶坐在窗邊的位置上,和周楚以討論題目——他們倆這個月被安排成同桌。
少年一隻手托著腮, 另隻手拿著筆在紙上寫寫畫畫,漂亮的嘴巴時不時張合。
陽光凝成光束從窗外投射進來,照在他身上,細軟的發梢染上淺淺金色, 整個人都好似變得柔和起來。
而他身旁的周楚以,表情同樣認真。
外貌出眾的兩個少年, 執筆專注探□□題,窗外碧空如洗,風拂發梢,陽光繾綣,像青春文藝電影裏的一幀截圖。
這大概是兩個人最和平的時間。
塗然忽然很想拿手機拍下這一幕,但手機關了機在書包裏,正糾結要不要去拿,餘光無意間瞥見身旁的簡陽光,慣常開朗的男生皺眉看著那邊,緊抿唇角。
她愣了愣,遲疑喚他一聲,“簡陽光?”
男生像回過神般,方才嚴肅的表情瞬間鬆動,短暫得仿佛是她看岔眼的錯覺。
簡陽光摸摸腦袋,咧嘴笑,“阿徹好像沒空啊。”
話剛說完,那邊湊在一塊討論題目的兩人就分開,短暫和平到此為止,周楚以換上慣常的微笑,陳徹一瞬對他充滿嫌棄。
塗然立刻對簡陽光說:“他們好像講完了,我們過去吧!”
她拿著題目走過去,才把習題本給他們看,周楚以就笑眯眯開口:“咦,巧了,我們剛討論完這題,我給你講講?”
塗然想著一對一講效率更高,立刻點頭:“好呀!”
正要繞到他那邊去,手腕卻被陳徹抓住。
陳徹把她拽回來,臉色不虞,語氣不滿,“好什麽好,當我麵爬牆?”
他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塗然被噎得都說不出話,被他攥著的手腕都變得灼熱,溫度一路蔓延到她的臉頰。
“你、你說什麽呀……”她小聲嘟囔,想甩開他,他卻抓得更緊。
陳徹也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沒過腦子的話,表情些許不自然,視線移向別處,但仍舊沒鬆手。
周楚以嘖嘖兩聲,裝模作樣地抬手在鼻子前扇了扇:“嘖嘖嘖~酸臭味。”
陳徹耳根泛紅,不客氣給他一腳,“閉嘴。”
周楚以搖搖頭,起身攬住簡陽光的肩膀,一副咱哥倆好的樣子,“這裏容不下我們了,咱們去你那討論。”
簡陽光識趣地點頭,“離遠點,離遠點。”
開玩笑不嫌事大的兩人終於走開,塗然在陳徹旁邊的位置坐下,臉上的溫度仍舊未褪。
悄悄抬眼一瞧,他也沒好到哪裏去,耳根紅得快滴血。
塗然又羞惱又想笑,活該嘛,誰讓他說這種話。
她佯裝平靜出聲:“以後別再亂說話了……”
陳徹抽了張新草稿紙擺上,眼睛沒看她,輕咳了聲,壓著聲咕噥,“沒亂說,你本來就是來找我的。”
“有我教你,找別人做什麽。”他甚至抱怨上了。
塗然抿著嘴唇也壓不住唇角上揚的弧度。
好大的醋味哦。
酸溜溜的男高中生。
和簡陽光討論了小半節課沒解出來的數學題,被酸溜溜的某人用課間十分鍾教會。
塗然心滿意足回到座位,趁熱打鐵把這道題再複盤一遍。
她正好重新解出答案,瞥見簡陽光還在埋頭研究這題,草稿紙都畫了大半,眉心緊皺,似乎還沒搞明白。
塗然主動湊過去問:“我已經會了,要我給你講講嗎?”
“行。”簡陽光把草稿紙翻了個頁,擺到兩人中間,聽她講題。
他其實剛剛聽周楚以講了一遍,但聽得一知半解。
周楚以和陳徹講題是一個脾氣,思路清晰,但很快,腦子轉得快,連帶著語速都很快。人還沒反應過來,題就已經講完。
按理說,他不應該是反應不過來的這茬人,畢竟也是靠實力考進重點班來的,他自認為自己腦子轉的速度並不慢。
但是最近,無論是做題也好,聽課也好,他竟然開始覺得吃力。
這種感覺,很不爽,究極的不爽。
塗然講到一半,發現身邊男生沒了反應,像在走神。
她拿著筆在他眼前晃了晃,小聲喚他一聲,“簡陽光?”
簡陽光回過神來,“抱歉抱歉,”他把草稿紙拿回去,“差不多聽懂了,我自己再琢磨琢磨。”
塗然有些莫名,但還是點點頭。
**
十一月高考係統報名,周六下午,最後一節自習課,班主任楊高戈帶著一遝信紙走進教室。
三十出頭的年輕男人還是那副被迫上班的鹹魚模樣,走上講台第一件事就是召喚班長盧高峰,讓他把東西分發下去。
而他在講台上不慌不忙搬了把椅子坐下,拖著沒什麽波瀾起伏的語氣,說:“你們也知道,到高考報名的時候了,報完名,你們就從高三生變成考生,雖然我個人是覺得沒什麽區別,全靠自覺,不過還是要遵循一下學校的傳統,給自己寫兩封信,一封寫給過去,一封寫給未來,半個月後收上來。”
這是智明中學的傳統項目,每屆高三生都會寫這樣兩封信,類似於時光膠囊,但也不完全是。
今天寫下的這兩封信,並不是固定在未來某個時間點寄回本人手裏。而是一直寄存在班主任這裏,無論以後畢業多久,在想要拿回這封信的時候,可以回學校找班主任取回。
有話多的男生在講台下提問,“為什麽要寫給過去?不是讓我們展望未來嗎?”
展望未來,這是每周一升旗儀式上,講得最多的一個詞。
楊高戈優哉遊哉說:“看過武俠小說嗎?斷情絕愛才能練絕世武功,和過去的自己告別,也是為了讓你們心無旁騖備戰高考。”
台下一片噓聲,他是親民派代表,在學生堆沒什麽威嚴,經常被這樣起哄,而他本人也一點不在意,或者說,是懶得在意。
連塗然都覺得這說法好抽象,在心裏腹誹,幸虧楊老師不是教語文。
又有好事者開玩笑問:“老楊,能不能寫成情書啊?”
楊高戈好笑地說:“行啊,隻要你到時候回來拿不覺得羞恥,你寫小說都行。”
噓聲變成笑聲。
塗然托著腮出神,寫給未來的自己,要寫點什麽呢?自上高中以來,好像每個人都把高考當成終點,她也一樣,一切為了高考,但有時仍舊忍不住去想,高考之後的未來是什麽模樣,她會學什麽專業,會從事什麽職業,會做些什麽?
不止一次想過,至今沒有得出明確的結論。有時候是老師,有時候是醫生,有時候是律師……每一次,都有和上一次不一樣的新想法,每一次,都不是那麽堅定。
響指在眼前打響,少年清朗的聲音將她飄遠的思緒拉回,“回家了。”
塗然回過神,才後知後覺已經下課,連忙提著書包,小跑跟上去。
“咦,簡陽光呢?”塗然發現少了個人,他們都是走讀生,每天放學都一起騎自行車回家。
“他說有事,先走了。”
陳徹腳步放慢,微微側頭看她,“剛剛在想什麽這麽出神?”
她提起楊高戈在自習課上說的那兩封信,陳徹不以為然地說:“這種東西,隨便寫寫就好了。”
“不行!”塗然在這種事上尤為認真,“這可是很有意義的事情,怎麽能敷衍了事?”
陳徹開玩笑似地附和她,“是是是,塗老師說得對。”
塗然又苦惱地說:“寫給過去我倒是覺得不難,寫給未來就毫無頭緒。未來的我是什麽樣子,完全想象不到。”
陳徹略一沉吟,抬手在她頭頂比劃了下,又拍拍她頭頂。
塗然歪歪頭,疑惑問:“幹什麽?”
陳徹一本正經:“大概還是這麽高。”
誰問他身高呀!塗然跺腳連名帶姓喊他,“……陳徹!”
被直呼大名的少年仗著腿長優勢,快走幾步,把她甩下一大截時,轉身朝她笑,“幹嘛?”
塗然好氣又好笑,小跑著去追他。
穿著白色校服的少年少女在校園的林蔭道小跑打鬧,夕陽熔金,放學後的校園,處處是學生歡鬧的聲音。
兩人一路鬧到了小區樓下,在看見樓下徘徊的某人後,陳徹臉上的笑容消失,“你來這做什麽?”
在樓下徘徊的人,正是陳融,也是剛剛放學,身上還穿著明禮的校服,背著書包,雙手插在外套兜裏,東張西望的。
陳融看了眼他,又看了眼塗然,抿抿唇,別扭開口:“這裏也是我家。”
陳徹眉心微微皺起,並不是歡迎的語氣,“你在搞笑?”
陳融雙手插兜,不吭聲應答,難得沒回嘴,這有點奇怪。
陳徹正想問他又在玩什麽把戲,感覺到衣角輕微的拉力,側頭瞧過去,塗然朝他勾了勾手指,他彎腰把耳朵湊過去。
在他耳邊,塗然壓著聲說:“你有沒有覺得這個場景有點眼熟?”
陳徹疑惑抬眉。
塗然小聲提示:“去年的周楚沫。”
陳徹:“……”
眼角微抽,沉默幾秒,陳徹直起腰,對對麵人直言:“多大人了嗎,還鬧離家出走,害不害臊?”
原本故作瀟灑插兜的陳融瞬間像貓一樣炸毛,“你才離家出走,是爸喊我回來吃飯!”
“可是陳叔叔昨天就去江都出差了,要後天才回來。”塗然適時出聲,出聲即拆台。她媽媽和陳朗闊在一個公司,這次也要跟著去,昨天吃早餐的時候跟她說了這件事。
陳徹麵無表情道:“他的話沒一句能信,去年來這裏,也是這個理由。”
塗然以拳擊掌,做出恍然大悟模樣,“原來如此。”
他們倆一唱一和,陳融的臉一陣青一陣紅。
最後,陳徹下巴一抬,“離家出走還是請回,我這廟小,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陳融當然不會聽,將視線投向塗然,“塗然,我有件事要跟你說。”
塗然還沒開口問什麽事,陳徹立刻就黑了臉,咬牙切齒改口:“閉嘴,上樓。”
笑容回到陳融臉上,他得意揚起下巴,尾巴都要翹上天。
塗然也跟著去了陳徹家,陳徹知道她媽媽也出差,讓她去他家吃飯。
陳家的住家阿姨兒子剛生小孩,辭職回去帶小孩了,暫且沒找到合適的新家政,但陳徹自己會做飯,這對他沒什麽影響。
在陳徹去廚房做飯時,陳融毫無負擔地把書包丟在沙發上,晃悠著去了他自己原先的房間。
唐桂英和陳朗闊分開的事,他已經聽說,這個房間如他所願地空了,但之後會不會再迎來新主人,他無從得知,也不想再幹涉。
曾經還幻想著陳朗闊和林學慧能複婚,而今……
陳融閉了閉眼,習慣性捶打兩下胸口,給自己順氣。
他離開這個房間,拐去陳徹的房間。
客氣兩個字從來不在他對陳徹的字典裏,陳融拉開椅子坐下,隨手拉開抽屜,看到一盒糖,拿了顆正準備吃,視線停在抽屜裏的某個信封上,沒猶豫地把糖塞兜裏,拿起那信封,抽出裏麵的東西。
是一封情書。
看得人起雞皮疙瘩的情書。
陳融一目十行看完,嘴角嫌棄的弧度越拉越大,竟然寫出這麽肉麻的東西,陳徹果然是個死悶騷。
去年除夕寫的,今年都沒送出去,真慫。
陳融正要把東西放回抽屜,動作一頓,眼珠子骨碌一轉,鼻腔裏哼哼兩聲,嘴角勾出不懷好意的弧度。
另一邊,塗然給陳徹幫廚的提議被主廚本人拒絕,隻好離開廚房,去幹自己的事。在陳家住了好些日子,暑假又幾乎天天來這自習補課,她已然毫無拘束,輕車熟路去了書房,放下書包,拿出今天發的信紙,構思怎麽下筆。
她埋頭冥思苦想,沒注意身後的腳步聲,被來人拍了下肩膀,整個人都嚇得抖了下,還小聲驚呼出聲。
一扭頭,看見是陳融,“你幹嘛?”
她的驚呼聲也把陳融嚇了一跳,他沒好氣道,“就拍你一下,你反應這麽大幹嘛?”
塗然也不慣著他,“還不是你鬼鬼祟祟嚇我!”
“這是我家,我需要鬼鬼祟祟嗎?”陳融無時不刻不在強調自己的主人權。
塗然有些無語,不想跟他多掰扯,“所以你找我幹嘛?”
陳融藏在身後的手舉出來,亮出夾在指間的信封,“有人給你寫了封信,你想不想看?”
塗然果然好奇,“誰寫的?什麽信?”
她伸手要去拿,卻被對方敏捷躲開。
陳融當然不會讓她這麽輕易得逞,“想看可以,做個交易。”
塗然疑惑一秒,坐回椅子上,“算了,不看。”他這人一肚子壞水,準沒什麽好事。
見她不上套,陳融不緊不慢拋出殺手鐧,“這是陳徹給你寫的情書,你也不想看?”
塗然立刻抬頭,看他的目光半信半疑,還沒等她開口問這情書怎麽來的,他就自己交待,“我偷的,所以你要不要做這個交易?”
他把**書這事說得理直氣壯。
陳徹給她寫的情書,塗然內心十分動搖,鼓了鼓腮幫子,還是拒絕:“不做。”
沒想到她竟然還是不願意,陳融不免驚訝,“你不想看?”
“想看,”塗然說,“但這是他寫的情書,應該他親手交給我,而不是被你偷偷拿來跟我做交易。”
陳融無語仰頭,“他去年除夕寫的,今年都沒給你,沒有我,你怕是等到下輩子都等不到。”
“去年除夕?”聽到他說的這個時間點,塗然愣了下,回想起除夕那晚,陳徹反常的態度,疑團毫無預兆地解開,原來,是在那晚就準備向她告白。
“你、你笑什麽?”陳融不明白這人怎麽忽然笑起來,還笑得這麽傻,這麽……惡心吧啦。
塗然一點也藏不住甜蜜,捂著心口笑眼彎彎,“怎麽辦,我好像更喜歡你哥哥了。”
陳融雞皮疙瘩掉一地,“……這麽肉麻的話能不能別對我說啊!”
塗然沒接受陳融用交易換情書的提議,哪怕他讓步說不交易,也還是讓他把情書放回去,別被陳徹發現,不然他準會挨一頓罵。
陳融不理解她的做法,“既然好奇,為什麽不看?”
塗然斂了笑,認真道:“陳徹這麽容易害羞的人,一定是下了很大決心才寫下的這封信,等他親手交給我我再看,這樣才對得起他這樣珍重的心意。”
陳融盯著她看了幾秒,抿抿唇,沒再說什麽。
他大概知道,陳徹為什麽會喜歡她了。她懂陳徹的弱點,不隻是知道,更是理解和尊重。或許她自己都沒意識到,這是一種無條件的偏愛,是陳徹一直在渴求的偏愛。
“運氣真好啊……”陳融小聲嘀咕了句。
塗然聽清了但沒懂,“什麽運氣好?”
“沒什麽。”陳融沒跟她解釋,丟下一句“吃飯了”,轉身回了陳徹房間,把情書放回原來位置。
陳徹的書桌上,以前原本擺著和他還有簡陽光的三人合照,如今收了起來,大概不知道被丟到哪個角落。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張日期很近的合照,五個人在初晨的山頂,笑容燦爛。
陳融望著那張合照良久,喉頭發哽。
陳徹很幸運,交到了一群很好的朋友,這很好。
他從哥哥的世界消失了,這……也很好。
陳融緩緩抬手,捶了捶胸口。
**
晚上吃飯,塗然和陳徹並排坐在餐桌一邊,陳融一個人坐在陳徹對麵。
塗然一會兒看看旁邊人,一會兒看看對麵人,忍了好一會兒,到底忍不住,笑出聲音。
兩人同時停筷子看向她,同時出聲。
“怎麽了?”
“你笑什麽?”
塗然笑得跟花一樣,“看你們兩個人吃飯,很有趣。”
兩個人都是挑食怪,但挑著不吃的東西,又剛好相反。番茄炒蛋,陳徹不吃番茄,陳融不吃雞蛋;蒜苗炒肉,陳徹不吃蒜苗,陳融不吃肉。一個完全肉食,一個完全素食。
陳融無語且不滿,“我們是雙胞胎,不是兩隻猴子,有什麽好看的?”
陳徹適時接話,沒放過一絲損他的機會:“你是猴子,我不是。”
陳融同樣不肯認輸,再一次拿出殺手鐧把柄:“塗然,有件事你或許要了解——”
但這次,他落在陳徹手裏的把柄更大。
陳徹放下筷子,拿出手機,無視上麵的未接電話和未讀消息,狀似無意說:“林女士沒換手機號是吧?”
“……”
陳融立刻改口,“行,我是猴子。”
塗然笑得不行,這兩兄弟還真是,一個比一個能屈能伸。
陳徹到底是兄長,對弟弟天生血脈壓製,吃完飯,塗然原本想去洗碗,卻被陳徹攔住,理所當然使喚起陳融。陳融盡管不情願,但還是磨磨蹭蹭地去了,渾身充斥著怨念。
這人在外麵表現得沉穩乖巧,一到陳徹麵前,他完全就是個幼稚小屁孩。
天色不早,塗然不方便再多逗留,陳徹拎起她的書包,準備送她回去,廚房裏忽然傳來哐當聲,碗被打碎的動靜嚇了塗然一跳。
陳徹眉心一皺,丟下一句“我去看看”就轉身往廚房走,嘴上邊教訓打碎碗的人,“多大人了,還毛手毛腳,陳融你——”
他的話在看見廚房裏的人時猛地止住。
陳融撐著洗碗槽,整張臉浮腫發紅,呼吸短促艱難,“哥……”
陳徹臉色驟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