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什麽呀
海風清爽, 沁人心脾。
溫度並不低的夏日傍晚,陳徹卻打了個冷顫。
坐在那邊的女生,已經盯著他笑了許久, 一會兒看著手機笑,一會兒又看著他笑。
陳徹隱約有種不妙預感, 把烤好的肉串端過去, 才走到塗然那邊,她就立刻把手機息屏收起來。
陳徹眉梢一抬,“在偷看什麽?”
塗然一個勁搖頭,“沒什麽。”
說完就抿著嘴唇忍笑,又實在忍不住, 捂著臉, 肩膀直抖。
就在剛才, 她把陳徹的微博翻了一遍。
他的微博裏,基本上都是轉發她的微博,或者其他人發布的和她有關的微博, 還帶著他自己的評論。
最開始,時間線最近的, 畫風還算正常:
“好看。”
“可愛。”
“加油加油。”
時間線越往前, 畫風就越來越偏:
“可愛?怎麽能隻是可愛!用這種勉強的語氣去誇她是對她的侮辱!”
“上輩子燒高香這輩子見兔子,我一定燒了八輩子的高香!”
“截圖當壁紙!”
那大概是陳徹的中二時期, 光從感歎號就能看出他那時候的激動,料是誰,也無法把微博上那個瘋狂誇她的粉絲cc,和此刻站在她麵前的淡定少年聯係在一起。截然相反的兩個畫風。
塗然實在忍不住笑, 生理眼淚都從眼角溢出來。
陳徹越發不明所以,沒等他再問什麽, 另一個聲音插進來。
“她抽風了?”陳融總算擺脫周楚沫的糾纏,來這邊躲清靜。
塗然笑歸笑,有人罵她她還是能聽見的,當即抬頭回懟他,“你才抽——”
懟到一半,忽然就閉嘴。
記憶複蘇,去年台風假的那晚,c某人好像撒過一個謊,騙她,照片裏穿那件粉色T恤的人是陳融。
塗然腦子裏冒出來一個主意。
她故作嗔怪地瞪了陳融一眼,比方才懟他的語氣柔和了不少,“你這麽說我幹嘛?”
陳融迷惑。
陳徹也迷惑,且隱隱不爽。
這突然的羞澀是怎麽回事?
塗然忍著要飛起來的嘴角,做出有點委屈的模樣,用他們倆能聽到的聲音,嘟囔:“好歹你也喜歡過我,就算現在脫粉了,也別回踩嘛,我會很難過的。”
小小的話,大大的詐。
陳融聽到的重點是前半句,眼睛睜大,白淨臉上飛出一抹紅,“誰誰喜歡你啊?”
簡直莫名其妙!
陳徹關注的重點在後半句,瞳孔驟縮,臉色唰地一變。
不妙,大不妙。
塗然歪了歪頭,做出茫然模樣,看著陳融,“誒?你不是我粉絲嗎?”
陳融愈發莫名其妙,“誰——”
話沒說完就被陳徹捂住嘴,手動閉麥。
“我們倆有點事要談談,你自己先吃著。”
陳徹丟下這句話,沒管陳融的掙紮,強勢把人拽走。
塗然眨眨眼,故意問:“有什麽事是我不能聽的?”
陳徹背影一僵,頭也不回:“男人之間的事。”
塗然捂著嘴巴,才堪堪忍住沒讓自己笑出聲,幸好陳徹是背對著這邊,要不然,她的小計謀就要露餡。
無論是從簡陽光口中,還是從陳徹陳融的相處,所有人都覺得,這兩人關係很差勁。
但塗然其實有感覺到,他們倆並非表麵看上去那樣針鋒相對。
尤其是今天,在警察局外。
遇到解決不了的事情,陳融第一個想到要找的人是陳徹,這是潛意識裏的信任。
當初,陳融對她表現出敵意,似乎也是因為陳徹——他以為陳徹把她當妹妹看,覺得她搶走了他哥。
單從這兩點,塗然就覺得,陳融並不是真的討厭陳徹。反觀陳徹,以塗然對他的了解,他也不可能是真的討厭陳融。
塗然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但很清楚,他們僵硬的兄弟關係,需要一個調和劑。
陳徹一路把陳融拽到遠離燒烤攤十幾米遠的沙灘,終於鬆開捂著他嘴的手,還不忘在他衣服上蹭兩下手心,嫌棄寫在臉上。
陳融都快被他個捂死,大口喘了口氣,總算緩過來,開口就是質問:“你又讓我背了什麽鍋?”
兄弟倆都是甩鍋大王,仗著長得一樣,從小到大一幹壞事,就讓另一個背鍋。
互相背鍋,都已經成為傳統項目。
陳徹豎掌先製止他的聒噪,而後雙手叉腰,麵色沉重,“你先閉嘴,讓我冷靜冷靜。”
他確實需要時間冷靜思考。
馬甲搖搖欲墜,現在兩個選擇。
一,向塗然坦白。
二,和陳融合作。
向塗然坦□□絲身份,陳徹不是沒有想過,但一直找不到合適機會。
以及,每每想要開口,幾千幾百個顧忌就一股腦冒出來。
塗然已經回歸素人生活,粉絲這種身份,會讓她覺得有壓力嗎?
瞞著這件事跟她成為朋友,會被她討厭嗎?會把他當成癡漢嗎?
她會覺得,他喜歡她,隻是出於對偶像的憧憬嗎?
遲遲不願交代事實,不隻是因為這些顧忌,還有……難以啟齒的羞恥。
光是這會兒在腦子裏預演一遍,陳徹就已經覺得臉熱。
“你是塗然的粉絲?”陳融冷不丁出聲。
在陳徹需要冷靜的這幾分鍾裏,陳融也冷靜下來,腦子很快地捋清了思路。
他聽到了塗然剛剛那後半句脫粉回踩的言論,也知道塗然曾經的小偶像身份,再聯係陳徹的慌張,還有他們雙生子相似度過高的長相,甩鍋背鍋的傳統……
陳融不費力氣地摸清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他試探性一問,果真看見陳徹表情變了變。
陳融登時樂了,“你真是啊?”
醍醐灌頂,這就解釋得通了,難怪塗然剛搬進陳家,陳徹就對她這麽好,合著是追星追到家門口了。
他笑得太放肆,陳徹刮去一個陰嗖嗖的眼刀,“好笑嗎?”
陳融肩膀抖了幾抖,隨後正色:“好笑。”
“……”
陳徹耳尖發紅,視線落在別處,清了清嗓子,“幫我瞞著。”
不情不願不自然的要求口吻。
“可以啊。”
陳融答應得痛快,又並非那麽痛快,“但是我有條件。”
陳徹早料到他會來這麽一出,“你說。”
陳融張口就來:“從今以後我當哥。”
陳徹毫不猶豫:“滾蛋。”
“那沒得談了。”陳融聳肩,轉身就要走。
剛邁出一步,陳徹扯著他後衣領,把他拽回來,頂著張臭臉,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融哥,幫個忙。”
今天跟來這邊果然是對的,陳融雙手叉腰,整個人散發出爽朗又欠揍的氣場,仰頭大笑兩聲:“哈哈哈!”
突兀的笑聲,惹得那邊幾個人都把視線投過來。
祝佳唯一貫是無差別攻擊:“那兩人跑那麽遠發什麽神經?”
周楚沫捧著臉仍在犯花癡:“陳融學長連發神經都這麽帥。”
周楚以微笑著咬牙切齒:“小沫,你還小呢。”
簡陽光則是一臉擔憂:“阿徹和小融不會又吵起來吧?”
“不會的。”塗然啃著烤雞翅說,“他們倆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吵不起來。”
再相看兩相厭的人,有了共同需要隱藏的秘密,也會嚐試去和平相處。
她給陳徹陳融的調和劑,就是陳徹追星的這個秘密。
雖然這個秘密,也是陳徹的把柄,陳徹得吃點虧,但……誰讓他瞞她那麽久,還騙她說照片裏的人是陳融。
當過她的粉絲,難道是什麽很丟臉的事嗎?
塗然還是有點小怨念在的。
周楚以聞到八卦的味道,湊過來笑眯眯問:“哦?怎麽說?”
塗然故作神秘地豎著食指搖了搖,同樣笑眯眯說:“先保密。”
瞧著這兩一個個笑裏藏刀的模樣,簡陽光默默向祝佳唯小聲吐槽:“有沒有覺得兔妹越來越像周楚以了?”
祝佳唯頭一次這麽讚同他的話,“果然壞心眼是最容易沾染的惡習。”
笑裏藏刀的兩人同時轉過頭來,眯著眼睛笑:“我們聽到了哦。”
祝佳唯&簡陽光:“……”
這兩人才是親兄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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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開學早,前兩天就是摸底考。
塗然沒辜負暑假的補課,進步的跨度被很多人看作是黑馬。
然而,黑馬本人並不滿意。
因為數學考試的那道壓軸大題,是陳徹在暑假講過的原題,花了兩個小時手把手把她教會,考試題連數據都沒換過。塗然卻還是沒能把第三小題做出來。
她那嚴於律己也嚴於律人的魔鬼家教,看到她試卷時,直接飛來一個冷酷的眼刀。
塗然心虛不已,小聲為自己辯解:“我就是在做題的時候粗心了點……”
陳徹冷哼一聲,“沒掌握就是沒掌握,別拿粗心當借口,一加一會因為粗心算成三嗎?”
塗然無話可說。
在學習方麵,陳徹對她,比祝佳唯對周楚以的言行舉止還要嚴格。
提到周楚以,周楚以悶聲不響在這個暑假幹了件大事——
他退出了國際班,不僅退出了國際班,還通過開學的摸底考,被分到五班。
還,成為了祝佳唯的同桌。
當周楚以跟在楊高戈身後走進五班時,班上有多沸騰,塗然就有多震驚。
直到課間,周楚以笑眯眯來跟她打招呼,她都還目瞪口呆,沒能緩過來,“你怎麽轉班了?”
周楚以輕描淡寫地說:“我思來想去,還是想在國內上大學。”
他頓了頓,又笑盈盈道:“主要是舍不得和我可愛的朋友們分開。”
可愛的朋友之一塗然大為感動,“周楚以~~”
感動的話還沒說完,一本書就立在她麵前,擋在她和周楚以之間。
塗然抬頭。
陳徹正居高臨下睨著她,這樣的角度,少年下顎的線條更為流暢鋒利,眼神也更冷酷。
他冷漠道破事實,“醒醒,他是舍不得你嗎,別忘了他是妹控。”
塗然立刻收起感動,“哦,也對。”
周楚以搖搖頭,笑得無奈。
周楚以要轉班這事,陳徹並不驚訝,因為他早就知道。
早在四月份的時候,周楚以就有這個打算,還找他幫忙出主意,怎麽說服控製欲強的父母。
陳徹淺淺地跟他提了一句,他需要的不是主意,而是決心。
周楚以是個聰明人,立刻就明白,不再天真地去嚐試讓父母真正理解自己,隻需要他們的讓步。
從四月到暑假,他一直在控製飲食,並非減肥,而是讓自己營養不良,看上去更消瘦。
又想辦法搞來抗焦慮藥物的包裝盒,放在抽屜裏,又寫了封遺書,故意放在隱秘但能夠被周楚沫發現的地方。
周楚沫並不知道他的計劃,按照他預想的,拿著“意外發現”的遺書,咋咋呼呼去找父母,對父母又哭又鬧。
他策劃的假戲,讓周楚沫真做,以假亂真。
與其內耗自己,不如嚇死別人。或許有點幼稚,但十七歲,有幼稚的權利。
“不過,國際班和高考班的學習內容有不小區別吧,”塗然還在驚歎,“你能考到五班來,好厲害啊。”
五班是高考班裏的重點班,說來慚愧,她當初轉學過來,能進到五班,是托了陳朗闊的關係,而且一進來就是墊底。
周楚以手指點了點自己眼下的黑眼圈,“惡補一個暑假的成果罷了。”
塗然為他豎起敬佩的大拇指。
簡陽光一副被卷到的表情,痛心疾首道:“你們一個個的都這麽努力,讓我怎麽辦。”
他又轉過頭,目光投向一看就很會卷的祝佳唯,不安地問:“你暑假做什麽了?別告訴我你也在看書。”
祝佳唯抬起雙手,麵無表情取下頭頂看不見也摸不著的皇冠,一本正經開口:“尋找接班人繼承朕的皇位。”
她高三不打算在花時間在管理論壇上,又不想就此關掉論壇,於是利用暑假時間,在論壇上招了幾個誌願者進行考核。
她說的是真話,不過稍加潤色了些。
簡陽光卻麵露擔憂:“你要不然還是別和周楚以坐同桌,這才多久,就跟著他開始胡言亂語了。”
周楚以笑容不變,故作受傷的語氣:“怎麽能這麽說呢,我傷心了。”
陳徹適時補刀:“用這種表情說傷心隻會讓人覺得惡寒。”
“阿徹,你怎麽也這樣?”
“……少惡心人,再這麽喊我揍你啊。”
這兩人沒正經說上幾句話,就又開始鬥嘴。沒多時,簡陽光和祝佳唯也加入混戰,時而合作懟人,時而不分敵我地吐槽。
塗然笑眼彎彎看著他們鬥嘴,開學的焦慮,被他們的吵鬧一掃而空。
許多年後,她大概還會記得,高考會有多艱辛,也更會銘記,在迎戰高考的路上,有這樣一群為她帶來歡笑的朋友。
不過,高三終歸是高三。
從九月第一輪複習開始,整個班級,或者說整個年級的學習氛圍,變了許多。
要說高三以前的智明,是自由的,甚至被其他學校嫌棄到散漫的程度——尤其是明禮。
進入高三後,塗然明顯感覺學習氛圍變得緊張不少。
這種緊張,是開學典禮上反複提及的高考,是早自習時間還沒到,教室裏就已經坐滿人,是本該吵鬧的課間,變成自發安靜地看書、討論題目。
每周隻剩周日一天假,但即使是周日,在教室自習的人也一樣很多。
第一次月考前的國慶假,也沒多少人再討論去哪玩。習題試卷壘起高牆,將年輕的學生團團包圍。
高考是這一學年的終點,高考的氛圍卻充斥整個學年的朝夕。
盡管暑假補課很痛苦,但到如今,塗然卻不由慶幸,幸虧在暑假提前適應了節奏,她在開學後的複習沒有覺得很吃力。
開學摸底考和第一次月考,她的成績都在進步。
陳徹和祝佳唯的成績一貫穩定,周楚以也靠著課間對祝佳唯這個同桌,時不時的騷擾請教和黑眼圈,換來了好成績。
有人考得好,也有人考得差。
簡陽光這次的成績大爆冷,原本在班上排中遊,這次卻直接吊車尾,排到年級幾百名往後。
月考之後換座位,塗然和他換到一起,座位換到靠近教室外走廊的牆邊。搬桌子時,簡陽光被楊高戈喊去單獨談話。
他和塗然一樣,不是善於隱藏情緒的人,從辦公室回來後,他肉眼可見地變低沉。
塗然從桌子裏拿出芒果布丁,想安慰安慰他,但話還沒說出口,就被簡陽光的笑給堵回去。
簡陽光摸著腦袋,笑得跟沒事人一樣,“我這次隻是發揮失常,大意了,沒事,又不是隻考這一次。”
塗然點點頭,頓覺欣慰,“沒錯沒錯。”他能這麽想,她也就放心了。
簡陽光抓住她要把布丁放回去的手,“不過,布丁還是可以給我的。”
塗然戀戀不舍:“最後一個了。”
簡陽光捂著心口作痛苦狀:“你的新同桌需要用布丁撫慰被考試成績刺傷的小心靈。”
塗然:“……”
最終,這杯芒果布丁還是落入新同桌的魔爪。
簡陽光趁她不注意,從她手裏搶走布丁,一溜煙跑路。
塗然在座位上無語。
身旁的窗戶被叩響,她轉過頭。
陳徹一隻手搭在窗沿,半邊身體懶懶地斜倚著,正看著她笑。
夕陽下,他彎起的眼眸格外明亮。
塗然旋開鎖扣,推開窗戶,外麵的熱風吹進來。
她氣鼓鼓同陳徹告狀,“你的好兄弟,卷走了我的芒果布丁。”
陳徹好笑地看著她跟簡陽光賭氣,另一隻手伸進來,在她桌上放了把水果硬糖,“這些夠不夠給他賠罪?”
塗然眼睛一亮,立刻拿起一顆拆開塞嘴裏,熟悉的酸甜占領味蕾,她脾氣頓消,心滿意足地彎起眼睛,“芒果味的!”
下一秒,她的笑容就此僵住。
因為陳徹伸出來的手並沒收回,掌心朝上攤開,向她要東西的動作,“英語答題卡給我看看。”
“……”
塗然的眉毛都要垮下來。
怎麽說。
雖然這次也有進步,粗心卻不可避免。
她英語答題卡的一篇閱讀,上錯了答案,也虧得是選擇題,上錯答案也誤打誤撞對了兩個。但如果沒上錯答案,就是全對,難得一遇的超常發揮的全對。
犯了這樣的低級錯誤,塗然自己痛心疾首,也萬萬不敢對陳徹說,隻跟祝佳唯和周楚以提了一嘴,但看陳徹這反應,一定是周楚以的嘴巴又沒拉拉鏈!
塗然睜著圓溜溜的杏眼,可憐巴巴望著他,雙手合十認錯求饒,“我錯了,陳老師。”
不管怎麽說,先認錯再說。
陳徹伸出來的手卻沒收回去,皮笑肉不笑,“不看英語答題卡,那就讓我看看你的數學試卷。”
“……”
這人怎麽這麽執著!
塗然似嗔非嗔瞪他一眼,還以為他專門來送糖給她吃,原來是來給她複盤。
她認命從課桌裏翻出數學答題卡,塞他手裏。
“筆。”他還使喚上了。
塗然癟著嘴,把筆也塞給他。
陳徹接過去,粗略掃了一遍她的錯題,和他想的大差不差,錯得最多的是需要空間想象能力的幾何,這一直是她的薄弱點。
不過考試試卷,老師上課會講,用不著他再和她講一遍。
陳徹又讓她把專項習題拿出來,標了幾頁,讓她這周把這些做完,周日自習再給她講。
塗然苦大仇深地應下,這些她最討厭的幾何題,讓她嘴裏的芒果糖都食之無味。
陳徹看她一眼,嘴角的弧度上揚。
他故意問:“是覺得太少了?”
“不少了不少了!”塗然連忙說,生怕他再給自己加碼。
但他偏要和她作對似的,又翻回習題的目錄。
塗然眼睛都睜大了,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應,一巴掌蓋在目錄上。
她絕望地搖頭,深情款款對視,懇求,“放過孩子。”
陳徹眉梢一抬,將她伸出去的手反轉過來,筆尖落在她掌心。
塗然還沒反應過來他要做什麽,隻覺纖細冰涼的觸感在手心輕輕地劃過,癢癢的,她下意識瑟縮,卻被他的手穩穩抓住。
“別動。”
他低著頭,托著她的手,一筆一劃在她手心裏寫著什麽。
額前的碎發隨他低頭的動作垂落,茜色的餘暉照在他的發梢,染上溫暖的金色。
掌心酥酥癢癢的觸感,仿佛從皮膚一路蔓延到她的心髒。
塗然不自覺屏住呼吸,怕吞咽聲太大,強行忍住咽口水的衝動。
下一刻,他停筆抬頭,戲謔的視線含著笑意,和她對上,“要是覺得作業太多,就帶上這個。”
塗然抽回手看了眼,嘴唇使勁抿了兩下,嘴角也還是控製不住翹起來。
“什麽呀……”
她小聲嘟囔,想做出不屑的語氣去抱怨,出聲卻立刻溢出笑音。
低下頭笑的同時,塗然悄悄把手藏到身後。
他的名字,被她攥在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