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撒謊精
塗然決定去明禮, 和曲幼怡見上一麵。
他們這群人和曲幼怡的交際圈沒有交集,托人帶話約她出來,並不現實, 塗然也覺得這樣並不妥,於是決定任性一次, 翹課去明禮, 和她短暫地見一麵。
明禮管理比智明嚴格很多,需要穿校服和學生證才能進去校門。祝佳唯托她媽媽把以前的明禮校服寄過來,讓塗然在進學校前提前換上。
至於學生證,祝佳唯在退學的時候就把學生證給賭氣撕了,於是周楚以從周楚沫那借來了她的學生證。
讓塗然一個人混進明禮, 祝佳唯其實有些不放心, 但她本人在學校太出名, 還是臭名遠揚的那種,沒辦法陪她一起去。
陳徹沒有明禮的校服,也進不去, 再者,陳融還在明禮, 他更不方便去。
周五下午最後一節課是體育課, 通常都是自由活動的體育課,且不受限製出入的校門, 方便塗然趁著這節課趕去明禮,直接去高三十班教室門口找人。
跑完八百米,整隊站好,體育老師一喊完“解散”, 塗然拎起裝著明禮校服和學生證的紙袋,就要往校門口的方向跑, 卻被陳徹叫住。
她回頭。
陳徹欲言又止,“如果看見……”
某個名字在唇齒間打了個轉,最終還是被咽回去。
他委婉地叮囑:“別和不熟的人講話,有事就給我打電話。”
塗然點頭應好,心裏卻疑惑,不熟的人?
時間緊迫,她沒心思多想,匆匆跑出運動場,為節約時間,在校門口匆匆攔了輛出租車。
近三十分鍾的車程,出租車在馬路上行駛平穩,她的心情卻持續地不安。
在學校周邊的K記前下了車,塗然提著袋子跑去公共洗手間,換上明禮的校服,又套上周楚沫的學生證。
即使換上校服戴上學生證,她也不能輕易進去,因為上學日,學生不允許隨意出學校。
好在祝佳唯曾經在明禮上過學,清楚明禮各種嚴格的規定,提前用PS給她搞了張假請假條。
周楚沫得知這事後,也自告奮勇地要來在校門口接應她。
恰是晚餐時間,學校下課鈴響,周楚沫一下課就匆匆忙忙趕過來。
塗然提心吊膽地目睹周楚沫如何把保安忽悠瘸,帶著她混進校門。
跟著周楚沫往學校裏走,她終於鬆一口氣,把學生證物歸原主,難為情地感謝她:“真是麻煩你了。”
周楚沫接過學生證,隨手揣進兜裏,不甚在意地說:“這有什麽呀,姐姐上次不也幫了我嗎?”
明禮的環境和智明大有不同,如果沒有周楚沫,塗然一個人找到主教學樓都夠嗆。
“現在已經下課有幾分鍾了,你朋友應該也去食堂吃飯了,她吃飯完肯定會回來上晚修,你在這等她就行。”
周楚沫把塗然帶到高二10班的教室門口,說:“姐姐你是不是還沒吃飯?我去給你買個麵包?”
“不用不用,”塗然不好意思再麻煩她,“你先去吃飯吧,我還不餓。”
周楚沫也沒強求,應道:“那行,我吃完飯再來找你。”
塗然目送她離開,直到她背影消失在樓梯口,孤身處在陌生環境的不安再度湧現。
陌生的教室,陌生的走廊,廣播裏也不是在智明時熟悉的晚餐音樂,而是學生在播報與高考相關的時政新聞。
偶爾有穿著明禮校服的學生從走廊經過,明明沒有看她,塗然還是不由得因為心虛而倍感局促。
人已經到了明禮,卻還沒想到見到曲幼怡後該說些什麽。
是直接問詢當年吵架的原因,不辭而別的理由,還是先把那些放在一邊,像一般的故友重逢,先跟她打招呼,關心她的近況。
曲幼怡又會對她說些什麽呢?
塗然局促且忐忑地等待著,覺得時間過得太慢,又擔心時間過得太快。她要在上課之前離開明禮,不然會暴露。
回教室的人越來越多,還是沒見到曲幼怡的身影。
外套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了一下,塗然拿出來看了眼,是祝佳唯發來的消息:“明禮嚴禁帶手機,你在那邊記得別把手機露出來。”
塗然正要回個好,冷不防聽到一聲嗬斥。
“那個女同學!”
冷厲的男中音,渾厚響亮。
塗然整個人一激靈,往聲音的方向一看,更是腿軟。
一個中年男人正氣勢洶洶朝她大步走來。沒有青口白牙,氣勢卻堪比閻王。
她第一時間想跑,雙腿卻被釘住似的,完全邁不動道。
中年男人停在她麵前,一把搶過她的手機,目光如炬,冷聲質問:“你哪個班的?”
塗然被嚇得控製不住地打了個嗝,腦子一片空白,脫口而出:“五、五班。”
*
與此同時,智明高中,學生食堂。
從陳徹的餐盤裏夾走三塊排骨,還沒被他打的時候,簡陽光終於良心發現,把發呆的人喊回神:“阿徹,想什麽呢,吃飯了。”
陳徹從思緒裏回神,但仍舊心不在焉,沒什麽精神地把碗裏的青椒挑走,丟簡陽光碗裏。
簡陽光毫不挑食,盡數收下,意圖再去他碗裏偷排骨,這次被他用筷子敲手背趕回來。
“事不過三啊。”陳徹危險地警告,別以為他不知道他偷走多少排骨。
手背刺痛,簡陽光齜牙咧嘴嗷了聲,心虛轉移話題:“你擔心兔妹?”
陳徹嗯了聲,一想到塗然現在在明禮,就放心不下,食欲所剩無幾,敷衍吃了幾口,索性放下筷子。
簡陽光趁機又夾走一根排骨,說:“又不是去什麽龍潭虎穴,不用這麽擔心。”
旁邊的祝佳唯在這時插嘴:“比起智明,明禮還真是吃人地獄,不然教導主任也不會被喊閻王。”
她也在擔心塗然,塗然離開前,她忘記提醒最重要的注意事項——明禮嚴禁帶手機。剛剛發消息提醒她,也不知道她看沒看到。
周楚以感覺這兩人像第一次放孩子出遠門的孩子家長,這些擔心都挺多餘。
“放心好了,小沫會幫她打掩護的,”提及周楚沫,他話鋒一轉,幽幽地歎一口氣,“也不知道小沫在明禮吃得好不好,明禮的食堂很難吃呢。”
擔心用在自家妹妹身上,就無一處是多餘。
祝佳唯嫌棄開口:“能不能收起你的變態妹控屬性,我要吃不下飯了。”
簡陽光聽話隻聽一半,適時伸出盤子接盤:“你吃不下了?把肉給我,我幫你吃。”
祝佳唯:“……”
陳徹沒心情聽他們鬥嘴,丟下一句:“我去趟明禮。”起身就走。
簡陽光一邊把他的盤子拉到自己麵前,一邊問:“你不上晚修了?”
“沒心情。”他頭也不回快步離開。
祝佳唯看著少年匆忙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皺著眉:“陳徹有點反常。”
周楚以不以為然地說:“他不一直是戀……塗然腦,什麽時候正常過?”
簡陽光啃排骨啃到一半,終於想起一件最最重要的事。
他大腿一拍:“壞了!我怎麽把這茬忘了,陳融也在明禮!”
*
明禮高中,教師辦公室。
前一秒才看見提醒別在明禮露出手機的消息,後一秒就被明禮的教導主任連人帶手機一起抓獲。
塗然欲哭無淚,她和明禮可能犯衝。
教導主任冷著臉領著她進了辦公室,視線在裏麵一掃,朝某個辦公隔間走過去:“章老師,正好你也在,你們班學生帶手機進了學校,你說怎麽處理?”
塗然更加欲哭無淚,怎麽5班班主任這麽剛好就在這?她和明禮一定犯衝。早知道就該說自己是1班的。
被點名的章老師抬頭看過來,視線掃過塗然,有點懵:“我們班學生帶手機?在哪?”
教導主任把塗然的手機丟她桌上,抓著塗然的肩膀推過去,章老師卻更懵了:“你是我們班學生?”
塗然低著頭不敢吭聲。
救命,她頭皮都發麻了,快來個人救救她吧。
教導主任見章老師不認識塗然,反應過來這小姑娘可能是在撒謊,肅著臉問:“你到底幾班的?”
他的問話,塗然不敢不回答,隻是頭垂得更低,聲音也更小:“五、五班……”
教導主任顯然生氣,怒斥道:“還騙人!”
塗然連忙把家底全交待:“我、我是智明高中五班的……”
“智明的學生?”教導主任的聲音高了一個度。
智明兩個字在明禮果然有夠招人注目,辦公室裏其他老師都看過來,正在被班主任交待某些事情的1班學委也往這邊看了一眼。
教導主任厲聲質問:“智明的學生混進我們學校做什麽?”
塗然心虛低著頭,小聲回答:“找人。”
教導主任追著問:“找誰?”
塗然這下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了,這個教導主任一看就很不好惹,對比起智明的彌勒佛主任,他完全就是個冷麵閻王。不管是說曲幼怡,還是說周楚沫,肯定都會給她們帶去麻煩。
她支支吾吾半天,還沒回答,教導主任不耐煩又問了一遍:“你找誰?”
“我……”
塗然想要思考,但大腦不爭氣地宕機了。
正不知所措時,一個溫潤清朗的少年聲音傳過來:“嚴老師,她是來找我的。”
塗然下意識抬頭望過去,看見那張熟悉的臉時,眼睛都睜大了:“陳……”
失神一瞬,她立刻反應過來。不對,這不是陳徹。
即使容貌和聲音都相似,對麵這個男生,和陳徹有著截然相反的氣質。
他是,陳融。
近似丹鳳眼的眼睛微微彎起,黢黑的瞳孔對上她的,似乎盛著笑意,卻讓人看不真切。
和陳徹有著相同樣貌的少年,朝這邊走來,溫和地對教導主任解釋:“老師,她是我妹妹,是家裏有點急事,我沒帶手機,讓她聯係不上我,所以就跑來了學校,給老師們添麻煩了,十分抱歉。”
他成績好,這次聯考又是全校第一,教導主任也認識他,態度有所緩和,但還是說:“如果有急事,可以讓家長直接給老師打電話,混進學校裏,這成何體統?”
“您教訓的是。”陳融乖乖巧巧地認錯,又轉頭伸手提過塗然手中裝著智明校服的紙袋,對她說,“下次給我送藥,先給學校老師打電話說一聲,不用這麽著急。”
塗然一臉懵,他在說什麽?
反倒是1班的班主任立刻站起來,語氣關切地朝這邊問:“陳融,你生病了?”
不怪他一驚一乍,陳融有先天心髒病,雖然已經做過手術,但身體比旁人要弱,陳融的媽媽特地交代過,要格外注意他的身體。
陳融朝他笑笑:“老師,我沒事,隻是有點感冒。”
嘴上說著沒事,說完卻蹙著眉咳了咳,一副病弱模樣。
“不行,我給你開張病假條,你趕緊去醫院看看,”1班班主任說完就寫了張病假條,走過來給他,又對教導主任說,“嚴老師,陳融這孩子身體不太好,小姑娘可能也是著急才跑進來,您見諒,放他們去醫院看看。”
陳融身體不好不是秘密,他媽媽在學校再三交代老師的時候,教導主任也在場。他沒再說什麽,揮手放行。
塗然目睹全程,一整個目瞪口呆。
直到陳融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回神,對上他漆黑的眼睛,似笑非笑的視線。
“走吧,妹妹。”
*
他們根本沒去醫院。
塗然被陳融帶到了校外的一家咖啡廳。
在他麵前坐下時,她整個人都還是懵的,周楚沫忽悠保安的功力就足夠讓她歎為觀止,陳融麵不改色騙過班主任和教導主任,這更讓她五體投地。
嘴上說著沒帶手機的少年,從外套口袋裏拿出手機,開機,掃碼點單。
他是1班的學委,原本被班主任喊來辦公室交代關於期中考試的事,沒想到遇見更有趣的事。紅腳隼竟然不請自來。
陳融不著痕跡彎了下唇,掀起眼皮,看向對麵的女生,做出溫和的語氣:“要喝點什麽?”
塗然愣了愣,正想說不用,然而才剛說出一個“我”字,就被他打斷。
陳融兀自幫她做了決定:“這家的冰美式很不錯。”
他無害地彎了彎眼睛,在深秋的傍晚,給她點了杯又苦又冰的冰美式。
他怎麽知道她喜歡喝冰美式?塗然摸了摸頭:“謝、謝謝。”
等著飲品做好的時間,陳融問詢她來明禮的原因。
塗然沒多說關於曲幼怡的事,隻說來這邊找朋友,末了,又感激地道謝:“真的謝謝你,今天要不是你,我肯定會被罵慘,說不定還要請家長。”
光是想到唐桂英被喊到學校,塗然就頭皮發麻。
看著她後怕的模樣,陳融心裏嗤笑,膽小鬼,你是該感激我。
心裏開嘲諷,但他臉上保留著和善的笑容:“不用這麽客氣,我們是兄妹,幫你是應該的。”
這話說得他都要吐了,但他還要繼續吐下去。
陳融小臂搭上桌麵,身體微微前傾,親近親和的姿勢,笑著看著她,說:“小然,你好像,還沒喊過我哥哥呢?”
小然。
這個稱呼讓塗然打了個冷顫。
如果她記憶沒出錯的話,今天應該是他們第一次見麵。
對麵的少年還在含笑看著她,和陳徹一樣,他也有顆淚痣,隻是不在左眼正下方,而是眼尾下。
和陳徹有著同樣的外表,卻是截然相反的氣質,他的笑容乖巧溫馴,像隻無害的小狗。
分明應該給人這樣的感覺,但不知道為什麽,塗然總覺得哪裏奇怪。
是因為和陳徹相處更久,更習慣經常臭著臉也經常別扭的陳徹,所以才不適應似乎對什麽都遊刃有餘的陳融?
塗然麵露糾結,要不要告訴他,其實她媽媽和陳叔叔已經做回普通朋友,不久後她也要搬出陳家,和他家扯不上什麽親戚關係?
但這種事,由她主動說出來,好像不太合適,會讓人以為她是在嫌棄陳家。
她糾結太久,也沉默太久,讓陳融默認她在拒絕。
“是因為陳徹嗎?”他並不驚訝地問。
“啊?”塗然麵露茫然,不明白他怎麽忽然提起陳徹,這和陳徹有什麽關係?
坐在對麵的少年,垂下眼,語氣低落,“他不願意讓你認我這個哥哥吧,因為我已經不是陳家人了。”
塗然愕然,陳徹從來沒和她提起過關於陳融的事,他對陳融是這種態度嗎?
陳融扯出一個苦澀的笑,“他一直不太喜歡我。”
“對不起……”塗然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道歉,是為提到他的傷心事,還是為陳徹不喜歡他。
陳融忽然問:“你想知道為什麽嗎?”
塗然一愣:“我可以知道嗎?”
陳融徐徐地說:“我從小身體不好,是醫院的常客,爸媽對我的關照自然會多些,他覺得爸媽因為我冷落他,所以對我很有意見。”
他語氣實在落寞,塗然忍不住搭腔安慰:“可這件事,你也是無辜的呀。”
陳融彎了彎唇,故作感慨地歎口氣:“唉,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這麽善解人意,陳徹就不理解,他還為了這事離家出走過呢。”
說一個人壞話的最好時機,就是先拍拍聆聽者的馬屁,陳融最擅長將這種踩一捧一的效果發揮到極致。
他不動聲色觀察對麵女生的神色,她果然皺起了眉。是對陳徹有意見了吧?
陳融手指微動,很想把這一幕拍下來,發給陳徹,讓他看看,他在塗然心裏形象崩塌的模樣。
塗然皺起眉,是因為想起一件事。
國慶假時,周楚沫離家出走,也是因為她覺得父母過於關心優秀的哥哥,而冷落了她。
——離家出走沒用,隻是在懲罰自己。
陳徹是這樣說的。
在簡陽光的日記本裏,陳徹是被父母冷落、被丟棄的一方。
從小享受著父母關愛,從來沒體會過他苦楚的弟弟,怎麽能輕易給出他不善解人意的評價?
“因為他也覺得委屈吧。”塗然悶悶地幫陳徹說話。
陳融唇邊的弧度一頓,暗藏的得意從眼底消失,尖銳的冷漠顯現。
他微微低著頭,額發順從地垂下,耷拉的眼皮遮住眼底神色,將聲音放得很輕:“我理解他的委屈,所以我心甘情願讓他把氣撒到我身上。”
塗然困惑地看著他。
少年像隻被拋棄的受傷的幼獸,淒慘又可憐:“他一定沒在你麵前提過我吧,因為他不肯認我這個弟弟,小時候,他就一直不把我當弟弟,經常……欺負我。”
塗然驚愕:“怎麽會?”
雖然她剛開始因為陳徹像個不良少年打架,害怕過他,但跟他相處的這些日子,她越來越了解陳徹是個什麽樣的人,就算受了委屈,也不可能去欺負人。
料到她不會這麽容易就相信,陳融朝她伸出左手,露出食指上一道淺淺的刀痕,“這是小時候,他用美工刀割的。”
其實是他自己學做菜時,不小心被菜刀切到。
陳融又指著左手虎口處的一個痣,說:“這是他用自動鉛筆紮的,筆芯留在了肉裏,久了就變成了一顆痣。”
其實它就是一顆痣。
陳融又用手指指了指額頭上被頭發遮蓋的某處,“這裏,縫了三針,是被他推倒摔跤磕的。”
縫個空氣,這裏什麽都沒有。
雖然嘴上一套心裏一套,但他的表情和語氣都拿捏得十分到位,真誠到讓人難以懷疑。
看著他一點一點揭露傷疤和過去,塗然震驚到無以複加。
恰在此時,她放在桌麵上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來電顯示:陳徹。
咖啡廳的圓桌並不大,兩個人同時看清手機屏幕上的字。
陳融微微眯起眼睛,唇角勾了勾。
塗然立刻接起電話,陳徹在電話那邊問:“從明禮出來了嗎?”
“出、出來了。”不知怎麽,塗然沒來由地一陣心虛。
陳徹下一句話更讓她方寸大亂。
“我來這邊接你了,現在在明禮校門口這邊,你在哪?”他問。
塗然連著“啊?”了兩聲,下意識看向對麵的陳融。
雖然、雖然這個狀況她沒能完全捋清楚,但確定的是,他們兩兄弟最好不要現在碰麵。
她直覺會發生很糟糕的事!
“我、我已經坐車回家了……”
塗然硬著頭皮撒謊,也實在不會撒謊,磕磕絆絆地剛說完,不可控的情況就發生了。
坐在對麵的陳融忽然端著飲料,俯身湊過來:“小然,你的冰美式會不會太苦?我的果茶還沒喝,要跟我換嗎?”
他的聲音不大不小,完全確保手機那邊的人不僅能聽到,還能聽清內容,辨認出他的聲音。
通著電話的兩個人,同時呼吸一滯。
空氣像是凝滯,時間似在沉默中駐足。
漫長的寂靜後,少年的聲音,通過手機的電波,傳到塗然耳中。
喑啞的,晦澀的,像隻無形的手,攥住她的心髒。
“你……和陳融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