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被肯定
國慶假一結束, 就無縫銜接兩天的考試。
月考是自家學校出題,隻在自己班上考,連座位都不更換, 隨意得像是隨堂小測。
塗然考前還挺緊張,國慶老老實實複習了七天, 其他同學該玩的還是去玩, 似乎沒把這次的月考當事。
然而,就算是這樣,塗然的成績,在班上仍舊是倒數。班上四十六個人,她排36, 簡陽光排35。
簡陽光國慶打了好幾天遊戲, 都比她考得好。陳徹仍舊是年級第一, 祝佳唯也在年級前十。
感受到人與人的差距,塗然大受打擊。
“怎麽會這樣?”塗然拿著排名表驚歎。
“怎麽會這樣?”簡陽光還故意逗她,被陳徹勾著脖子往胸口捶了一拳。
陳徹推開簡陽光, 又側身躲過簡陽光的反擊,一邊安慰她:“隻是一次月考, 沒多大事。”
塗然抱著排名表垂頭喪氣:“希望不要家長簽名。”
她媽媽隻會問考試分數, 考試分數跟以前其實差不多,但如果看到成績排名, 她媽媽肯定會說她。
“原來你是擔心這個,”簡陽光熟門熟路地說,“咱可是智明,自由的智明, 不玩明禮那套。不過等下次聯考的時候,你就得注意了。”
智明校風自由, 對學生管理寬鬆,哪怕是早戀,隻要不影響學習,老師都會睜半隻眼閉半隻眼。
明禮則是相反,以嚴肅嚴謹著稱,男女不準同桌,異性走一起散步都會被叫去談話,每次考試都要狠狠複盤。
兩所學校像鏡子的相反麵,也是競爭關係,互相瞧不起對方,智明覺得明禮刻板,明禮嫌棄智明散漫。
每學期的期中期末考試,是兩校聯考,成績也是兩校學生混在一起排名。
每當這個時候,兩個學校的老師,都牟著勁較勁,比誰家學生拿到總分第一,單科第一,比前十的學生誰家更多。
哪怕是平時開啟省電模式的楊高戈,聯考都會打雞血。
塗然尚且不知兩所學校的恩怨情仇,還沒來得及細問,就被從教室外麵回來的同學喊:“塗然,老楊叫你去談話!”
塗然頓時提心吊膽,下意識看向陳徹,緊張兮兮地問:“不會是因為我沒考好,要批評我吧?”
陳徹反常地沒安慰她,視線在空中沒有著落地飄了幾圈,摸著脖子說:“……你先去。”
塗然忐忑地走出教室,前往教師辦公室。
楊高戈正坐在位置上等她,也不廢話,直入主題,問:“你和陳徹相處得怎麽樣?”
塗然緊張得話都沒聽進去,反射性開口道歉:“對不起老師,我錯了。”
說完才反應過來,一臉懵,“啊?”
楊高戈看著這一臉不安的小孩,好笑地問:“你道歉做什麽?”
塗然仍搞不清狀況,但還是老實回答:“我以為是因為我沒考好才找我……”
楊高戈挑了下眉,從桌上抽出成績單,說:“我看了你的成績,考得挺不錯的,比你以前進步不少。”
塗然沒想到自己快倒數都還能被表揚,仍不確定地問:“可我不是倒數嗎?”
“是正數第36名。”楊高戈糾正她的說法,“你以前的成績,進5班是有些勉強的,重點班跟平行班的授課速度不一樣,頭一個月,你能適應重點班的講課方式,就夠了。我的教學理念,不跟別人比,隻跟你過去的自己比,你覺得你比以前進步了嗎?”
塗然遲疑地回答:“我……可能有一點吧?”
楊高戈笑得無奈,“可能,有一點,吧。一句話裏你動搖了三次,塗然同學,你對自己沒什麽信心啊。”
塗然低下頭,不知道該說什麽。
有太多人跟她說過,讓她自信一點,可是從來沒有人告訴她,怎麽樣才是自信,怎麽樣才能自信。
“比起對付考試,認識自己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楊高戈在這個話題上點到為止,終於提起把她喊過來的正事,“我這次叫你來,是問問陳徹有沒有欺負你。”
塗然以為楊高戈和自己之前一樣,也把陳徹當成不良少年,連忙擺手:“沒有沒有,他人很好。”
楊高戈又問:“那你願不願意跟他坐同桌?”
每次月考後,他都會通過考試成績來進行座位大調整,給排名相對靠後的同學安排一個成績更好的同學,達到一對一幫扶的作用。
月考一考完,陳徹就破天荒主動找他幫這個忙,托他把他們倆安排坐同桌。他給的理由倒是正當,說兩家父母是好友,這是塗然媽媽給他的委托,想讓他給塗然提升成績。
陳徹高一時就是楊高戈帶著,楊高戈聽說過他初中的經曆,高一剛開學還被他坑過,太知道他那渾性子。
所以,即便如此,楊高戈也還是先來問問塗然本人的意見。
塗然一聽,竟然真能和陳徹坐同桌了,沒有遲疑地重重點頭:“我願意!”
楊高戈像咬了舌頭般“嘶”了聲,怎麽有種支持婚禮的既視感?
“行,既然你沒意見,那我就這麽安排了,他雖然脾氣欠點,但講題還是可以的,他要是欺負你,你隨時來告訴我,老師幫你教訓他。”
楊高戈越說越覺得奇怪,怎麽有種“娘家人幫女兒撐腰”的既視感?
他自己都莫名其妙,擺了擺手,換了個話題,“你回教室把祝佳唯喊過來。”
塗然點點頭,臨走不忘道謝:“謝謝老師。”
回到教室,塗然還沒坐下,祝佳唯就問她:“楊老師叫你去說了什麽?”
塗然如實說:“跟我說換座位的事。”
祝佳唯哦了聲,楊省電雖然平時省電了點,但在安排座位這件事上挺上心,倒也不奇怪。
塗然差點又忘記剛被交代的事,連忙告訴她:“老師也叫你過去一趟。”
祝佳唯應了聲,停下手裏的事,前往辦公室,發現楊高戈正站在辦公室外麵的走廊。
她倒沒有塗然的忐忑,淡定走過去,問:“楊老師,您找我?”
楊高戈開門見山問:“你媽媽打電話來,說你開學到現在都沒回家?”
祝佳唯抿了下唇,沒說話,默認。
楊高戈又問:“國慶沒回家?上次刮台風也沒回家?去了哪?”
祝佳唯言簡意賅:“酒店。”
楊高戈還想說話,祝佳唯先一步開口:“老師,我成績一直穩定,能拿獎學金,不會給學校丟麵,在這裏也沒再惹事,回不回家是我自己的事,和學校無關,如果沒有其他什麽事,我先回去上課了。”
她說完就走,幹脆利落,似乎完全不在意也不擔心他會不會因此生氣。
楊高戈摁著青筋直跳的額角,這小孩,有點難搞啊,脾氣跟剛才那小姑娘中和點就好了。
塗然打了個噴嚏,看見祝佳唯從教室門口走進來,驚訝她這麽快就回來,好奇問:“老師也問你願不願意跟誰一塊坐了?”
祝佳唯:“沒,隻是問了點無聊的事。”
塗然困惑,但祝佳唯似乎並不想多說,於是她也沒再追問。
當天下午,楊高戈拿著座位安排表走進來,貼在黑板上,讓他們自己換座位。
塗然和陳徹坐同桌,座位靠走廊這邊的牆,在中後排,祝佳唯和簡陽光同桌,就坐在她前麵。
塗然很驚喜:“我們變成前後桌了誒。”
沒分開真是太好了。
祝佳唯並不滿意:“我怎麽又和簡陽光坐一塊?”
簡陽光一聽這話,也不滿了:“這句話應該我來說吧?我還舍不得我的阿徹呢,阿徹,是吧?我的阿徹呢?”
他的阿徹已經站在了塗然座位邊,壓住想往上翹的嘴角,狀似平靜地說:“我來幫你搬。”
塗然愣了下,而後笑得爽朗:“謝謝,不過我自己能搬動。”
她兩隻手抱住課桌,將課桌搬起來,還有餘力朝他笑,“你看,很輕鬆的!”
陳徹:“……”
這句話怎麽在哪裏聽過?
簡陽光幸災樂禍地說:“兔妹看上去瘦瘦小小一個,力氣還真不小。”
擰得開瓶蓋,扛得動課桌。
祝佳唯同樣搬起桌子,冷漠道:“是你們把女生想得太柔弱。”
教室的桌椅是原木和金屬拚接,重量其實不輕,但塗然很早就從家裏搬出去住,那時候搬不動東西,沒人會幫她,她也漸漸習慣自食其力,能自己做的事,不會麻煩別人。
課桌空間有限,她的大部分書都放在塑料書箱裏,搬完課桌,她甩了甩有些酸的手,準備再去搬書箱,轉身卻見陳徹已經搬起她的書箱,走過來。
他一米八幾的大高個,在她眼裏看起來很大的書箱,被他搬著的時候似乎剛剛好。
白色校服短袖下,少年的小臂肌肉因為用力而繃緊,抓著箱沿的手指修長漂亮,微微鼓起的手背青筋,莫名的,性感。
塗然眨了下眼,心裏生出一種說不上來的陌生感覺。
陳徹把書箱放在她座位旁邊,見她表情呆愣,彎腰湊她麵前,抬手在她麵前晃了下,“怎麽?”
“……沒什麽。”
塗然回過神,視線無可避免地掠過他的手指,手背的青色筋脈。
她微微扭開臉,盯著課桌的桌角,不讓他看見自己的眼睛,翹著嘴角,“謝謝你。”
不知道為什麽,她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的眼睛,隻覺得心裏那種奇怪的感覺,讓她麵對他時,莫名地覺得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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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考就像地震,年級出排名,老師講試卷,家長問分數,餘震一波接一波。
每一次餘震,塗然的血條都要往下扣一大截。
兩天下來,塗然連頭發絲都是萎靡的。平時元氣滿滿的人一萎靡,連帶著周圍的人都要跟著長蘑菇。
中午在食堂吃飯,塗然對麵前的菜食之無味,幾個人輪流安慰她。
周楚以拿著手機過來,說:“要不然我給你畫幅畫吧?來,選個你想要的姿勢?”
祝佳唯及時抽走他充滿黃色廢料的手機,給他手動閉麥,一麵繼續安慰塗然:“這次沒考好還有下次。”
簡陽光點頭附和,安慰時嘴巴也沒停:“對對對,人是鐵飯是鋼,不吃飯你也蹦躂不到年級第一,不過你要實在不想吃,可以給我——嗷!”
陳徹就知道他最後會來這麽一句,給了他一記眼刀的同時,也給了他一腳。
他沒直接安慰,而是側著身,看著塗然問:“你是煩這次考的分數太低,還是煩其他什麽?”
比起言語上的套話安慰,讓她主動說出問題,才是更好的開解方式。
塗然果然開口了,握著筷子萎靡道:“我其實是有點心裏不平衡。雖然楊老師說不要看排名,但在5班真的很有壓力,我都牟起勁在學了,其他同學課間都在玩,國慶也有不少人出去旅遊的,但還是考得比我好。感覺我們班的人都是怪物。”
祝佳唯喝了口湯,提醒她謹言慎行:“5班還有3個人坐在這呢。”
塗然頓了下,改口,但沒完全改口:“除了簡陽光。”
“……喂喂,”簡陽光無語道,“我寧願你說我是怪物。”
最高級別的怪物開口:“其實成績和學習時長無關,看學習效率。”
塗然眨眨眼睛,看向陳徹,虔誠地朝他攤開雙手,“請賜教。”
陳徹索性放下筷子,給她分析:“我看了你的成績,你的小科成績都很好,在班上是中遊,拖後腿的是數學和英語兩門主科。國慶那幾天,你忙著寫課後作業,留給複習的時間,實際並不充裕。”
塗然點頭,確實如此,所以假期後兩天,她開始著急,晚上看書到很晚才睡。
“另一個問題,你在學習上有點缺乏輕重緩急的概念,想把每個科目都做好,所以分配給每一科的時間都平均。其實,比起你擅長的小科,多分點時間給數學和英語,會更好。”
“再就是,別太執著做了多少題,新題永遠也刷不完,題目再多變,也還是那些個知識點,與其去完成老師留下來的新題目,不如試著把做錯變得舊題吃透。”
塗然苦惱地皺起眉,她其實沒額外買很多習題資料,光是老師留下的課後作業,她都隻是勉強寫完。
似乎看穿了她的煩惱,陳徹問:“你是不是從來沒欠過作業?”
塗然驚訝他怎麽知道,點點頭:“從來沒有。”
以前就算訓練再忙,她擠壓睡眠時間,都要堅持寫完作業。
簡陽光忍不住出聲:“不是吧兔妹,你這也太老實了。”
塗然不解:“完成作業,不是最基本的嗎?”
“Nonono,”簡陽光故弄玄虛地搖搖手指,說,“咱們這又不是明禮,學風自由不是隨便說說的,作業就是想做哪科做哪科,做不完拉倒,老師也不會說什麽。”
塗然驚愕:“怎麽能這樣?”
她還從來沒有聽過可以這樣,在以前的學校,其他同學哪怕是抄答案,也要把作業的空白補上。不過她在班上好像確實沒看到誰抄作業?
陳徹問她:“你完成的那些作業,老師會全部講解嗎?”
塗然搖頭:“不會。”
也就隻有正式考試的試卷,會挨個題目講一遍,課後留下的作業,並不會一一去講解,有些甚至不會檢查做沒做。
“因為在智明,課後作業不是用來完成的,是用來鞏固上課留下的知識點。已經學會的,沒必要再做,沒掌握的,才值得反複去刷,”陳徹笑了下,“所以,別太聽話,可以適當地叛逆點。”
塗然咬著唇瓣內側的軟肉,半晌,才低聲說:“可是這樣,我會挨罵吧?”
印象中最深的一件事,是上小學時,有一次沒完成作業,被老師點名罰站,被當眾罰站的羞恥,老師不悅的眼神,即使過去多年,至今也在她腦海中銘刻。
陳徹看著她為難的模樣,問:“被罵一頓,你會有什麽損失嗎?”
塗然一怔:“我……”
她竟說不上來。
“幾乎每一個學生,都被老師教訓過,不論是第一,還是倒數第一,不論乖巧,還是調皮。”陳徹靠在椅子上,下巴頦指了指簡陽光。
簡陽光咧嘴一笑:“這倒是真的,我跟阿徹以前去辦公室喝茶,就跟回家一樣。”
祝佳唯毫無波瀾地開口:“轉學過來之前,明禮的教導主任,指著我鼻子罵了一部《複聯4》的時長。”
“真巧,我去明禮找小沫的時候,也被明禮的教導主任罵過,”周楚以笑眯眯地說出離譜的言論,“他以為我跟小沫早戀,我隻是說了句‘我也想和小沫談戀愛,可惜我是她親哥’,就被他指著鼻子教育了一頓,還差點喊家長。”
“……”所有人沉默。
“唉,明禮真嚴格,”他甚至還歎氣,“在那裏讀書真的不會變成變態嗎?”
“……”到底誰更變態啊!
陳徹靠在椅子上輕咳了聲,把走偏的話題扯回來,對塗然說:“我們都被老師罵過,現在該吃吃,該喝喝,學習照樣搞,日子照樣過,所以,被罵幾次,也沒什麽。我今天沒把所有的作業做完,但我把這個知識點掌握了,我把這個類型的題吃透了,挨一頓罵,又有什麽關係?我把這個科目學紮實了,我的成績上去了,不被老師喜歡,又有什麽關係?”
不被人喜歡,有什麽關係?
塗然愣住。
這一刻,她眼前閃過很多個厭惡她的眼神,小學老師的,前隊友的,曲幼怡的,媽媽的……
不被人喜歡,真的沒關係嗎?
“所有的老師,都希望學生在他教的科目拿下好成績,所以布下盡可能多的作業,期待你完成。但一個老師隻負責他一科,而我們要麵對的是六個科目,一個人,再怎麽透支精力,也沒辦法同時滿足傾盡全力的六倍期待?”
陳徹坐直了身體,看著她的眼睛,說:“我們並不是為了滿足別人的期待而活著,沒有人會像人民幣一樣,討所有人喜歡。聽話、乖巧,是你招人喜歡的優點,但在有些時候,也是你的枷鎖。學習是個人的事,比起機械地去完成作業,找到你自己的節奏更重要。”
塗然怔怔地望著他,少年神情認真,和平時的懶散完全不一樣,沒來由地,讓人覺得很有魄力。甚至,是壓迫感。
下一秒,他卻笑起來,壓迫感頓消,整個人又變回原來的狀態,似是漫不經心地開玩笑一般。
“當然,你不一定要全聽我的。一百個人有一百種建議,全聽進去,你得到的隻有混亂。包括我在內,別太在意別人的看法,該怎麽學,該怎麽改,怎麽取舍,你自己拿主意。”
塗然拿不定主意,“我都不知道該從哪裏開始……”
“這才第一個月呢,不急。”陳徹拿起筷子,要挑走碗裏不喜歡吃的番茄,剛夾起來一塊,不知怎麽忽然想起來,她說他很挑食的話。
他筷子一頓,不動聲色把番茄放回原位,輕咳了聲,說:“先穩住心態,再提高效率。我看了你的英語試卷,聽力滿分,扣分多的是閱讀和作文,閱讀後兩篇錯誤率高,作文沒寫完,說明你做題太拖,沒把控好時間,後期自亂陣腳。這和你的能力沒關係,是時間分配問題,很好糾正。”
塗然沒發現他的小動作,隻管兩眼放光地望著他,問:“怎麽糾正?”
“平時多練就行,丟掉以前的做題習慣,逼自己適應,怎麽在最短的時間內集中注意力,怎麽提高寫題速度,怎麽提高正確率,這都能訓練出來。”
“放寬心,”陳徹又補充了句,“以你12歲就一個人離開家,去當練習生的這種魄力,沒什麽難得了你。”
他竟然覺得她有魄力。
塗然有些不敢相信,甚至覺得是自己幻聽。
可是,連簡陽光也附和:“沒錯,兔妹,你可是當過小偶像的人,聽說你們每天訓練比複讀生還苦,出道競爭比高考還激烈,你這都熬過來了,還怕考試?”
周楚以也笑著說:“雖然不知道你以前的經曆,但你一看就是很努力的人,不管是考試,還是其他事情,你都值得一個好結果。”
祝佳唯也點頭:“拋開對他們三個的成見,這點我讚同。”
“你看,不隻我,”陳徹眼神清明地看著她,彎起唇,“他們都這麽覺得。”
塗然怔怔。
少年的雙眸,清澈幹淨,就像是一麵明鏡,照出她自己都發覺不了的優點。
幹涸的心髒,一點一點充盈起來。
因為他,因為他們。
因為這一句句溫柔的肯定。
“感覺……突然有一點信心了。”
塗然兩眼亮晶晶地看著陳徹,毫不吝嗇地誇獎:“你好像一個人生導師啊!還是頂厲害的那種!”
第一次收到這樣的評價,陳徹眉梢一抬,嘴角勾出一抹笑,“人生導師?”
塗然小雞啄米似地點頭,又補充一句:“雖然外表看起來不像。”
周楚以故意問:“那像什麽?”
塗然反射性答:“打架很厲害的不良少年。”
周楚以滿意了。
陳徹:“……”
陳徹握著筷子,挺無語地往後仰了仰,再一次為自己留給她的糟糕初印象打補丁:“那次打架真的是別人來招惹我。”
說完又在桌子底下悄悄踢了腳簡陽光,示意他為自己說兩句好話。
簡陽光正埋頭幹著飯呢,分不出多餘的心思,反而越描越黑:“你打過那麽多次架,說的哪一次?”
“……開學前一天。”陳徹有點咬牙切齒了,“請你吃了頓肉蟹煲那次。”
“噢,那個黃毛啊!”
簡陽光別的沒什麽,但對吃的記性好得不像正常人,提到肉蟹煲,就馬上想起來相關的事,“那次確實不能怪阿徹,剛放暑假的時候,黃毛糾纏趙從韻,阿徹幫她打了一架,被黃毛記恨上,那天又找上門來挨揍。”
塗然聽到熟悉的名字,有些驚訝,沒想到這件事還跟趙從韻有關係。
祝佳唯意有所指地評價:“噢,英雄救美。”
周楚以繼續拱火:“君子動口不動手,英雄救美有很多種方式,為什麽一定要打架呢?“
塗然讚同地點頭:“對對,反對暴力。”
說完就對上陳徹看過來的視線,是她的錯覺嗎?為什麽他的眼神看上去……好像有點委屈?還有些幽怨?
她眨眨眼,又歪了歪頭,表示困惑。
陳徹收回視線,垂著眼睛不看她,有些底氣不足地解釋:“剛好那天心情不好。”
隻能說黃毛倒黴。兩次打架,都撞上他最煩躁的時候。
第一次,是塗然的組合爆出醜聞那天,因為擔心塗然,煩得不行,去找簡陽光打球發泄。又接到趙從韻的電話,說她被混混糾纏,求他幫忙。他正好手癢,對方也嘴欠,沒猶豫就揍了。
第二次,塗然在微博上宣布解約退圈,黃毛又來找他,剛好撞槍口上。
周楚以嘖嘖搖頭:“心情不好就打架,陳徹同學有點暴躁啊。”
又扭頭對塗然說:“我們要小心一點,別惹他生氣。”
陳徹快把手裏的筷子給折斷:“……周楚以你不拱火會死?”
祝佳唯更關心另一件事:“智明不管打架嗎?打架不會退學嗎?現在舉報還有用嗎?”
陳徹手裏的筷子已經彎了:“……祝佳唯我跟你有多大的仇?”
“沒事的!”塗然突然出聲,幫他說話,“陳徹雖然脾氣有點暴躁,但是他以後不會再打架了。”
陳徹瞬間沒了脾氣,眼神柔軟地看著她。
果然,好人隻有小白兔。
簡陽光剛啃完一隻雞翅,吐了骨頭,好奇地問了句:“為什麽?”
小白兔拳頭一握,義正言辭:“以後我看著他,他打架我就報警!”
陳徹:“……”
簡陽光為她的六親不認豎起大拇指:“牛哇牛哇!”
周楚以笑眯眯倒油:“記得拍照留證據。”
祝佳唯順手補一刀:“到時候我幫你舉報到學校。”
陳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