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顧傲會問沈卿他舅舅吃沒吃胡蘿卜蛋糕, 主要是因為沈卿端蛋糕給顧淮遇之前,與小嗷仔打了個賭。
——在聽說自己喜歡吃的小甜點,竟然是自己最不喜歡的福蘿卜做的以後, 嗷仔就不接受了,表示自己不要吃辣個小甜點了。
沈卿就說他這全是心理作用:“明明不知道的時候吃得很香, 怎麽知道是福蘿卜就不吃啦。別說是你, 你舅舅都很喜歡呢!”
嗷仔不信這個世上會有人真的喜歡吃福蘿卜做的東西。
於是沈卿就跟他打了個賭。
事實上兩兄弟之所以雙雙在一樓大廳裏學習,沒有回自己的房間, 就是等著看他們的舅舅究竟有沒有吃這個小甜點。
——顧鐸參與打賭, 則完全是因為記得小舅舅似乎並不喜歡吃甜食。
從顧淮遇的辦公室出去, 沈卿舉著托盤往樓下走。
下樓梯不累,他直接走的樓梯,顧傲已經邁開小短腿兒,跑到樓梯上去接他了。
與沈卿在一二樓的樓梯中央匯合,顧傲趴著舅媽手裏的餐盤, 發現福蘿卜蛋糕當真少了大半個。
“這真的都是小舅舅吃的?”
嗷仔很謹慎地詢問。
“當然,不信等一會兒你可以去問你小舅舅。”沈卿很坦**地說。
打賭輸了,嗷仔深沉地用小手指拖了拖自己的腮幫:“好叭,那嗷仔,就再嚐一次!”
說著, 他又往樓下跑。
嗷仔的運動細胞很發達,沈卿已經不會怕他摔了, 雖然這孩子有時候上下樓梯還是四腳並用、或者幹脆用小屁屁蹭著走路……
不過誰家孩子不是這麽爬著過來的。
爬著爬著就好了。
沈卿完全不介意。
反正他家裏負責打掃衛生的人都很給力,地板都被擦得很幹淨, 嗷仔的衣服也有專門的人負責清洗。
任由嗷仔“連滾帶爬”地返回一樓, 沈卿也跟著來到一樓。
先前那幾個與嗷仔說話的大人都看清了沈卿,不約而同地對視了一眼, 又都愣住了。
……聽小少爺叫舅媽,他們就猜到了這位的身份。
但是這位剛才說什麽……他去逼他們顧總吃‘福蘿卜蛋糕’了??
是他們了解的那種,常規意義上的蛋糕嗎???
沈卿來到樓下,禮貌地對他們笑了笑,眉目清亮。
“……您好,沒猜錯的話是沈先生吧?”那位最開始被嗷仔撲了的漂亮姨姨——某分公司CEO率先跟沈卿打了個招呼,並進行了一番自我介紹。
沈卿將手裏的托盤放下,順勢跟對方握手:“您好,叫我沈卿就好。”
“第一次見沈先生,倒是比想象中的還帥呢。”廉錦女士說。
沈卿習慣不認識的人第一次見麵就誇他帥了,倒沒什麽感覺,隻是很客氣地回誇了對方幾句。
廉錦驚訝於他的大氣和處事不驚。
她又看了看被沈卿放下的托盤,眼裏露出更加驚訝的神色:“這真是顧總吃的?”
“顧總他真的吃了?……”
沈卿:?
這兩句問句之間,有什麽區別嗎?
恍然想起或許顧淮遇這些年立高冷人設太穩了,他身邊的所有人都以為他不吃甜食……
也對,霸總天天吃小蛋糕的畫麵,想想也容易崩人設。
沈卿覺得自己作為一個合格的顧總身邊大紅人,該給上司挽尊的時候自己就得出力。
他笑著點點頭,但趕緊說:“啊,都是我想吃,顧總才陪我吃的……”
感覺“陪”這個詞也不好,還是不能洗清顧總喜歡吃小甜點的懷疑——畢竟吃個小甜點麽,又不用上刀山下火海,顧總完全可以看著他吃,而不非要親自吃。
於是沈卿再度硬著頭皮:“呃,是我逼顧總吃的。”
話說都到這兒了,沈卿又一咬牙,幹脆仗義地把鍋全頂了!——
“他其實不喜歡吃,可不願意了。”
後麵的話,是沈卿趁著哆哆和嗷仔都沒有留心這邊,悄悄地對廉錦說的。
……他跟崽崽們還有賭約來著!
崽崽們果然沒有注意到這邊的動靜,反而是廉錦直接驚詫地合不攏嘴。
她上上下下打量著沈卿。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霸總身邊的小作精?!
青年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能逼顧總把甜食吃下去這件事,比顧總本身吃甜食影響力還要大、還能引起轟動。
……這完全就不是一個級別的事件!
廉錦震驚地打量沈卿,雖然她一直都在樓下逗小公子們,但樓上的情況她也留意著呢。
青年是從顧總辦公室裏走出來的。
在此之前他一個人,單獨與顧總在房間裏呆了好久。
雖然還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但廉錦也覺得青年在顧總那兒的身份不一般……
如果不是馬上兩點鍾了,要開會,廉錦還想在樓下多待一會兒。
然而可惜,廉總很快就被她助理提醒著上樓了:“廉姐,再不上樓就要遲到了,您知道顧總那邊不喜歡人遲到……”
“不要催嘛。”
廉錦塗著口紅的嘴唇嘟了嘟,她最後看了眼沈卿,又蹲在小嗷仔跟前,對他說:“那嗷總,姨姨就上去了哦,姨姨等一會兒再來陪你玩,你記得要想姨姨哦。”
嗷仔兒不明白這些叔叔和姨姨為什咩都叫他嗷總,不過感覺發音都差不多,他覺得,可能叔叔和姨姨跟他一樣,吐字不清叭。
所以也並沒有糾正他們。
嗷仔,允許大人們犯錯!
嗷總大大方方地一點頭,又揚起脆生生奶呼呼的小聲音:“姨姨再見!”
三樓。
甄泳還是沒有進屋,而是一直站在欄杆處向下觀察情況。
等到廉錦上來了,他迫不及待地迎了過去:“廉姐,你們剛才說了什麽?”
他依稀聽見了廉姐問那個沈家青年顧總吃小甜點的事兒。
但顧家太大了,隔了這麽遠,他沒聽清沈卿對廉錦說了什麽。
所以才好奇來問。
甄泳:“顧總其實沒吃小蛋糕吧?他肯定不喜歡,是那個沈卿自己吃的,然後造謠的吧!”
“……現在已經不是顧總愛不愛吃小蛋糕的問題了。”
廉錦看甄泳的眼神充滿同情和無奈:“顧總是不喜歡吃甜食,但是他可以為了那個沈家的年輕人吃啊。”
甄泳:“?”
“您這話是什麽意思?”
“那位沈先生自己都承認了,是他逼顧總吃的。”
說到這裏,單純吃瓜的廉錦還笑了:“這麽想想還真是一力降十會,顧總那樣的,就得有個漂亮小作精來治他。”
說完,廉錦直接進門開會。
甄泳:“???”
.
叔叔和姨姨都去三樓開會了,樓下反而變得安靜了許多。
沈卿示意嗷仔重新爬回椅子上,又叫張嬸拿來給崽崽們做的蛋糕,還有自己的咖啡作為下午茶。
顧鐸寫完了一篇數學題,工整地將所有紙張都整理擺好。
等蛋糕上來,沈卿將它切分為四塊,哆哆一塊、嗷仔一塊,還有自己和張嬸各一塊,至於顧總剩下的那半塊,沈卿請張嬸把它冷藏起來了,等顧總什麽時候餓了再吃。
“想不到先生也喜歡我做的蛋糕。”對於喜歡做美食的人來說,自己做的食物能被人喜歡和認可就足夠了。
張嬸兒就是這麽個純粹的想法。
那邊,顧鐸安靜地坐在桌子旁邊垂眸,盯著自己的小蛋糕,等著沈卿將所有的食物都分配完。
至於小顧傲,在知道小舅舅也吃了這個味道的蛋糕後,深沉地抱著小手臂發了會兒呆,最終還是在張奶奶和小舅媽熱忱的目光中,挖了一勺蛋糕,啊嗚一下送進了嘴裏。
小孩兒的包子臉一鼓一鼓。
嗷仔兒吃得香甜。
……唔,原來真的很好吃!
為什麽同樣都是福蘿卜,切成絲兒或者片片的就會攻擊他、辣麽難吃,做成蛋糕形狀的福蘿卜就會介麽好吃?
嗷仔小小的腦袋裏,又多了個大大的問題。
但是這也不影響他繼續挖第二勺!
這下徹底記住了——蛋糕模樣的福蘿卜好吃,可以吃。其他的,嗷仔不要吃!
與嗷仔對食物的挑剔不同,顧鐸幾乎什麽都吃。
與喜不喜歡無關,有的吃對他來說就足夠了。
最近幾天胃部都沒有不適了,顧鐸吃飯的速度變得很快,連吃小甜點也是如此。
坐在椅子上的哆少爺一勺又一勺地挖著蛋糕,中間一口水不喝。
沈卿一見他這樣兒就知道他這是又趕著吃完去學習了,不禁又多管閑事道:“小哆哆,你胃不好,吃這麽快幹嘛?”
拿著精致小勺子的顧鐸動作這才頓了頓,在沈卿的“監視”下他拿起杯子喝了口牛奶,然後繼續吃小甜點,隻是這次盡量降低了速度。
等到沈卿的那塊蛋糕快吃完了,顧鐸的那份也吃光了。
張嬸的進餐速度最快,她是個閑不下來的人,就坐下了一會兒的功夫,就又去後廚裏麵查看晚上的食材了。
餐桌上,隻有嗷仔還在跟自己的小甜點作鬥爭。
不是嗷仔吃東西慢,實在是他的小肉爪子太小了……要用整個小手掌握著才能握住勺柄!
這樣子挖東西吃就不方便。每次吃到最後,嗷仔都恨不得把頭埋進蛋糕裏直接啃。
……如果不是舅媽和哥哥都不許他介麽做,嗷仔真的會直接啃哦!
眼見嗷仔還剩半塊,顧鐸不想浪費時間,又抽出了一張類似作業紙的東西,低頭看了起來。
沈卿:“……”
不是,哆少爺您真的有必要這麽卷嗎?
最近沈卿不阻止顧鐸學習了,顧鐸也終於敢把一些作業拿出房間裏做。
他自己本來在哪裏學習都沒有分別,但嗷仔一個人悶在房間裏就會無聊,會困,顧鐸又不放心他一隻崽在別墅裏晃**……
最好的辦法,就是他把作業拿到客廳裏麵來做,然後讓嗷仔在附近玩。
沈卿猜出了顧鐸的小心思,他覺得哆崽自己就是個崽崽,卻又要負責照顧弟弟又要學習的,真的很不容易。
所以他也不想讓這小孩兒有壓力,也從不規定對方的學習時間和強度——最起碼哆哆肯出房間學習了,這就是好事。
雖然這孩子學起習來的樣子真很恐怖。
沈卿想起之前在顧總辦公室的時候,大佬一邊跟自己嘮嗑兒一邊還能看文件……唉。
就歎氣。
為什麽卷王都生在了他家裏?
這是好事兒,但也不是好事兒。
如果哆哆今年要中考或者高考,他這麽學習沈卿覺得是沒什麽問題的。
但問題是哆少爺您才七歲!……
不對,您還不到七歲!
手肘撐著桌麵,手指撐著頭,沈卿看著哆哆筆直的腰板歎氣。
百忙之中的哆少爺仍注意到了他的反應,不禁抬頭:“怎麽?”
——那語氣,也快要跟他們舅舅一模一樣。
“沒怎麽,就是想有人陪我打雪仗。”沈卿無比悲傷及哀怨地說。
顧鐸:“?”
沈卿:“以後天氣越來越暖和,可能就打不了了。”
昨晚又下了一場雪,現在別墅院子的雪已經被傭人們打掃幹淨了。
但沈卿剛才在顧淮遇辦公室拉窗簾的時候看到,別墅側麵的雪還被留著,或許是平時沒人去那裏,也不走車的緣故,還沒有被人清理。
沈卿衝顧鐸一揚下巴:“哆哆和嗷仔要不要陪我去打雪仗?很好玩的哦。”
顧鐸:“……”
嗷仔:“嗷?”
嗷仔瞪大了眼睛,他天生對“玩”字很敏感,即使在專心地跟蛋糕戰鬥,也依舊聽見了沈卿的問話。
一邊辛苦挖蛋糕,他一邊問沈卿:“打,學長是什咩?”
“你跟舅媽出去就知道了。”沈卿直接去拉這孩子的手:“可好玩了!”
嗷仔:“嗷!”
眼睛直接亮了。
一般來說,隻要說動顧傲出動,顧鐸就也會跟上。
……雖然這源於一個悲傷的故事,就是哆哆的潛意識裏,還是覺得自己會偷偷欺負嗷仔或者把他賣掉。
不過管它是因為啥呢,隻要能為我所用就好。
沈卿現在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要打雪仗!
但是這次雖然沈卿成功地引起了嗷仔的興趣,顧鐸卻並不為所動。
他坐在餐桌前,也抱起了小胳膊,一臉深沉:“沒記錯的話,小舅舅的手下有好多保鏢,各個身強力壯,讓他們陪你打雪仗不是更好?”
顧鐸覺得,且不提為什麽小舅媽這麽大的人還迷戀打雪仗。
但既然要玩,自己跟嗷仔明顯都不是適合他發揮的人選。
沈卿:……
他想說我本意隻是讓你們多親近下自然,誰真想打雪仗了?!
而在稍微想象了下自己跟身強力壯的保鏢們打雪仗的場景後,沈卿猛地咳嗽了兩聲,然後搖頭道:“不行,讓他們陪我玩,那就是另一個故事了。”
顧鐸:“?”
什麽故事?
顧鐸表示自己沒懂。
他又問沈卿:“我們陪你打雪仗,有什麽好處嗎?”
沈卿:“……”
這問題就怪怪的、有點見外了啊。
沈卿想起來,應該是因為曾經的一些經曆,使得對於顧鐸來說一切都是交易。
……這其實也不能怪哆哆,小孩子的價值觀都是一步一步逐漸培養起來的。
遙想沈卿穿來之前,顧鐸還用他父親留下的玉佩從原主那兒換來了片刻安寧;而且以前在顧家的時候,更不知道他都經曆過什麽……
或許在顧鐸眼裏,所有的一切都是付出與回報的關係。
雖然從大人的角度看,一個小孩子心思這麽重,還要跟撫養他的大人講條件,可能會讓人覺得恐怖和寒心。
但偏偏沈卿卻很能理解這小孩兒的想法。
顧鐸沒有錯,他隻是受到的挫折太多了——隻有冷待,沒有愛。
所以一切都隻能是交易。
不過在他這兒就不一樣了。
理清了思路,沈卿覺得自己已經知道該怎麽改變他這個思維了。
而理清思路期間,他的一些沉默也讓顧鐸緊張起來,下意識開始反思自己——不就是去打個雪仗麽?……
如果這個人真的想去,他會去的。
沒好處也會去。
顧鐸坐得筆直的身板有些僵硬,兩隻小手糾結在一起,率先開口:“舅媽,我不是……”
“我給你的好處就是,回來我給你唱個歌吧。”
顧鐸:“?”
沈卿不僅沒生氣,沒罵他是白眼狼,反而笑眯眯:“《世上舅媽也很好》,這歌名怎麽樣?……唉,你這個懷疑的表情是什麽意思?我唱歌也還行……沒退休之前,我好歹也是個明星!”
這時候嗷仔兒的CPU終於處理完了信息——他並不知道舅媽跟哥哥在說什麽,隻好奇他們怎麽還不出發。
等了又等,左右看了看,也沒有人注意到他。
嗷仔隻好自力更生,“啊嗚”地一聲叫,發表觀點:“嗷仔,要玩打、學長~!”
沈卿:“……是打雪仗。”
麵無表情地糾正。
“嗷。”顧傲很認真地嚐試糾正自己:“打學、長~”
沈卿:“……”
樓上,顧總辦公室。
進入辦公室的人都小心翼翼地打量著顧總的臉色。
畢竟,今天的顧總讓他們看見了與往日不同的一麵。
然而直接進入工作模式的顧淮遇並沒有被任何人瞧出任何異樣,各個公司、各個董事依次匯報近期的事項、成果與問題,全部按照早就約定俗成的流程走。
這樣一來,就沒人敢溜號兒去八卦、或者想那些工作以外的東西了——
別看顧總麵色蒼白、一副病懨懨的模樣。
他頭腦卻轉得出奇的快。
哪怕隻是匯報當中口誤說錯了一個數字,或許都能被顧總發現異樣。
而被顧總發現了異樣,往往就要出大事了。
所以也沒人敢分心。
直到——
會議大概進行了一個小時後,窗外傳來一片嬉笑聲。
一向喜歡高強度工作的顧總忽然抬了抬手,阻止了下一個人的繼續匯報。
顧總將頭轉向了窗外。
董事們也跟著抻脖子往外看了看。
顧總這間辦公室很大,視野開闊,側麵就有三扇窗戶。
大家齊齊向側麵看去,隻見潔白的雪地裏,穿著淺白色羽絨服的青年身形修長,幾乎與雪地融為一體。
他身邊有兩個小娃娃,都穿著厚厚的長款小羽絨服,一個淺黃,一個淺藍。
兩個小孩兒,個子高的也沒到大人的腰,他們都戴著帽子、穿戴整齊地齊齊跟在青年身後,在遠處看就像雪地裏的兩個糯米團子一樣,蹦來蹦去的。
……那位顧總夫人到底還是年輕啊,充滿朝氣。
——一開始小少爺們還有些迷茫,隻知道跟在夫人身後,在雪地裏跑,似乎也不知道該做什麽。
但見夫人猛地蹲了下來,在一處收攏著浮雪,不是團成雪球,而是將所有的浮雪都抱在了懷裏……看起來應該不重,但是夫人不覺得涼嗎?
須臾過後,夫人就抱起那團浮雪,然後跑到大少爺的身後麵,噗嗤一下,將那團雪都倒在大少爺的後背和頭上。
厚厚的羽絨服將浮雪盡數抵擋,白色如鹽粒一樣的雪花簌簌落下,青年清脆爽朗的笑聲回**。
這是在……打雪仗??
大家似乎終於看明白了。
樓上,因為顧總的一偏頭,一些元老都齊齊看著窗外。
片刻後,顧淮遇抬手看了眼腕表,表示:“休息十分鍾。”
大家:“……”
趕緊都起來活動活動。
顧總不是一般人,不管身體有多不舒服也總能保持高強度的工作,但他們大多數都不行。
老實說,坐了一個小時了,也該動動了。
早就有人坐不住了,隻是苦於不敢抱怨不敢提。
而按照規律,一般來說,他們還要再挺最少半個小時才能休息。
……所以這次是感謝夫人和小少爺們了?
大家起來該活動的活動,該去洗手間的去洗手間。
隻是,發現靠在輪椅椅背上的顧總還在一直望著窗外,甄泳有點受不了了。
不明白有什麽好看的……怎麽就連廉錦姐都笑了出來?還有那幾個都五六十歲的老董事們,你們是沒見過人打雪仗嗎?至於那麽圍在窗邊看嗎?
甄泳說:“顧總,外麵是不是太吵了?你一向不喜歡見光,要不然就我幫您把窗簾拉上?……”
說著,他站起來就要去拉窗簾。
但還沒走兩步,就被進來送水的田翼給攔住了。
田翼覺得這位甄總的名字真沒白起。
他怎麽可以這麽勇?
趕緊給甄總手裏塞了杯水,田翼:“甄總您要是嫌吵,就去外麵走走。顧總可不會嫌吵。您沒瞧見嗎,顧總這會兒心情好著呢。”
甄泳:“……”
樓下,被沈卿“攻擊”了的大少爺,瘦弱的身影一晃,打了個趔趄,但卻沒有摔倒。
而且他反應很快,很快也學著青年的模樣開始捧雪反擊。
大少爺動作利落,反擊得很有效果。
叫沈卿的青年也不惱,被砸了,他反而又發出一串清澈爽朗的笑聲。
另一邊,小少爺也加入戰鬥,三個人三方陣營,竟然打得不可開交,笑聲不斷。
最好笑的是中途小少爺摔倒了,身高剛剛過人膝蓋不多的小團子似乎發現了雪地的妙處,竟然沒有急著起來,反而在雪地裏滾了一圈兒又一圈。
潔白平整的雪地上,突然多了好幾個人形的小坑坑。
從樓上俯瞰,像落在地上的、一支支花樣不同的雪糕。
等沈卿發現少了個崽兒、把人從雪地裏挖出來的時候,小少爺淺黃色的羽絨服都滾成了白色。
但他也不怕冷,在沈卿的指揮下又是搖頭又是扭小屁股地上下晃了晃,像隻剛出水的小鴨子。
雪花也簌簌落下,不一會兒,淺黃色的小鴨子……啊不,淺黃色小少爺就又回來了。
甄泳看見這一幕,也有點繃不住了,想笑。
……他又下意識地看向顧總。
發覺一直看向窗外的顧總眉目疏朗,素來繃直冷硬的唇角,竟然有一點點輕微的上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