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沈卿也沒想到自己隻是有點眩暈, 怎麽等他重新站直身體後,門外已經黑壓壓地多了好些人……
門外的人表情看起來有些尷尬。
因為他們的尷尬,門內的人也開始尷尬。
第一次見到家裏來這麽多人, 沈卿有些不適應,以眼神詢問顧總:他們是……
顧淮遇輕輕放開他, 說:“沒事。”
負責推門的田翼也感覺哪裏怪怪的, 好像自己又做錯了什麽事,他回頭看了看還擠在門口的公司元老們, 又看了看顧總, 最終尷尬地說:“顧總, 插排……”
放下東西,田翼火速地離開了這間辦公室。
連同大門也再度被關上。
門外的元老們都圍了上來,衝田翼打聽:“田總,屋裏那個是……”
顧總雖然年輕,但他們這些人, 好些個都是跟了顧總至少五六年的了。
……這麽長時間以來,還從來沒有人在顧總辦公室裏見過、見過顧總單獨跟什麽人那麽親密過!
甭管那年輕人剛才蹲在顧總腿邊是在做什麽……也甭說那個年輕人還勾著顧總脖子了。
一般人根本進不了顧總的辦公室!
至於顧總的辦公桌、最外線以內的區域,就更是禁區了。
他們還沒有人跨過那條線過!
誰不知道顧總孤僻、冷漠,隻喜歡公事公辦。
跟這樣的人做上下屬會很舒服,因為不用虛與委蛇, 更不用畏首畏尾,大家幾乎很難有後顧之憂或者被穿小鞋。
但其他的……沒人敢想。
所以也難怪大家會好奇了。
田翼很理解大家的心情和好奇, 他想了想,感覺顧總既然敢做, 那也沒啥不能說的。
就幹脆回答:“那位是顧總夫人。”
“顧總夫人??”有人的第一反應是驚訝。
之後才恍然想起:顧總已經結婚了。
有些涉及利益的則立即警覺起來, 當即湊近田翼,諱莫如深地:“你是說, 那位是沈家的……”
“是沈家的,不過夫人人不錯的。”田翼連忙幫夫人說了句話。
至少沒啥壞心眼。
待他們顧總還好。
但元老們都不那麽認為。
有人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我到這兒也有二十分鍾了,我來這裏的時候那個年輕人……那位顧總夫人就已經在顧總的辦公室裏,也就是說,他們已經相處了好久了。”
“是啊。”
大家立即議論開來:“顧總什麽時候容忍別人在他辦公室呆超過十分鍾以上過?除非是發生了超級大的事情!”
在場的都是核心人物,大家多少都知道顧總與沈家的這場聯姻牽涉很多,情況也十分複雜。
但據說沈家選出來的那位各方麵都資質平平,除了長相以外一無是處,成不了大器,也幹擾不了任何。
像這種商業聯姻大家都懂的,被推出來的基本都是犧牲品。
而且所有人的想法都是:不管沈家送來的那個是多好看的花瓶,就顧總那身體那性格,估計都沒用。
大家也就沒重視。
尤其是之前結婚了好幾個月,似乎也沒發生什麽變化……搞得大家都快忘了顧總已經結婚。
但沒想到!偏偏就是這個沈家的花瓶……
“沈家送來的人,挺會。”一個年齡已經五十多、自問什麽都見過的老董事攥了攥拳頭。
其他人沉默。
也有人說:“我看沒那麽嚴重,顧總雖然……身體不好,但他今年才多大?這**的事情,是個人都會有那種想法……嗯,很正常。”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一個戴無框眼鏡、模樣斯文俊秀的青年死死盯著緊閉的大門,眼眶都快紅了:“顧淮遇從沒跟人那麽親密過!……”
“小甄呐,你這年輕人可別鑽牛角尖,怎麽還想著顧總呢?”
一位中年女士出言道:“裏麵那位怎麽說也是顧總的合法伴侶,顧總都結婚了。別說顧總都已經結婚,就是他沒結婚,也……”
也沒看上你。
後麵的話,女士沒好意思說出口。
據說兩年前甄泳意外在醫院見到一身是傷、已經坐上輪椅的顧總,竟然就一見鍾情了。
不僅追來了集團公司,還是帶資進組,直接注資一個億成了公司股東……就為了能在顧總手底下打工。
可是這麽長時間過去了,也沒見顧總多瞧他一眼,甚至他的職位也距離顧總十萬八千裏遠。如果不是這次是股東會,他都來不了這兒。
甄泳還是不相信地搖頭:“顧總不會的……”
或許是受到的刺激太大,甄泳竟然直接邁開步子,再度推開顧總辦公室的大門。
也是趕巧,他推門的瞬間就聽見顧總在裏麵的一聲爆吼:“沈卿!!”
……
喊的應該就是那位沈家青年的名字。
甄泳先是被嚇出一個激靈,反應過來後又以為那個叫沈卿的惹怒了顧總,不禁喜上眉梢,然而等他將大門推開後,才發現……
事情好像又不像他想的那樣——
叫沈卿的青年還站在顧總的辦公桌後、顧總的身邊。
並且這次,甄泳看見的是他正低頭彎腰,整張臉都湊到了顧總跟前……
從甄泳的角度,隻能看見顧總的半個側影,和那個叫沈卿的青年的大半個後腦勺。
雖然看不清細節,但從他們這個角度和他們之間的距離判斷,兩個人此時的動作就很像是在……接、吻。
甄泳:“???”
他們、他們究竟在做什麽?!
外麵這麽多人等著,顧總竟然還選擇繼續跟青年粘膩……這真是自己認識並喜歡的那個顧總??
發覺有人來了,顧淮遇板著臉,視線往門口的方向一掃。
冷冷的。像毒蛇吐信。
他倒沒有繼續凶他對麵的沈卿,隻是用陰鷙的目光向門口處掃了一眼:“你什麽事。”
“我……抱歉顧總。”
甄泳被那一眼嚇得什麽都忘了,完全是下意識的,他直接將大門給關上了。
門外的甄泳:“……”
發現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門內,顧淮遇依舊腰背筆直地坐在那裏,視線轉回來落在青年臉上,聲音依舊冷冷地問:“好了沒有?”
“好了好了。”
沈卿說著,手裏的衛生紙最後在顧總削瘦但俊俏的下巴上掃了一下,說:“沒問題了!”
……就在剛剛。
得知外麵這些人是來找顧總開大會的,沈卿一想:這麽多人,那開完會說不定就是晚上了,大佬中午都沒吃飯,這哪兒行呢!
幸好他給顧總送來了胡蘿卜蛋糕。
於是他提議:“反正兩點才開會,這不是還有時間,大佬您快趁機吃點東西啊。”
顧淮遇卻說:“不吃了,你先把它撤下去吧。”
——畢竟要開會,雖然場地簡單了點,但儀式感也很重要,蛋糕擺在這裏不合適。
沈卿一聽他不僅不要吃蛋糕,還要撤下去,就更不能同意了。
於是就發生了他好說歹說、溫言相勸、連哄帶騙地,終於成功地喂了大佬幾口蛋糕。
然而顧淮遇吃東西太慢了。
比哆哆和嗷仔還慢!
沈卿吃東西的時候又是個急性子,喂得急了,顧淮遇又一躲……就不小心把奶油抹到大佬的下巴、以及脖子上了。
沈卿連忙抽了幾張紙巾:“啊不好意思,我這就給你擦幹淨。”
顧淮遇:“……我自己來。”
大佬說著,也要去抽紙巾。
沈卿卻眼珠一轉,直接把紙巾按住了:“要不您再多吃幾口,一起擦?”
顧淮遇:“……沈、卿!”
沈卿隻好趕緊給大佬擦嘴巴。
……沒有想到這時忽然有人闖進來了。
不過也沒什麽叭。
沈卿沒有想太多,看著四寸的小蛋糕被大佬吃了一半兒、像根棍似的胡蘿卜也隻剩下不到一半,沈卿還算滿意。
“沒問題了就出去。”顧淮遇撇開臉,嗓音沙啞、也生硬地說。
沈卿翻了個白眼,說:“我這樣為了誰啊,還不是為了大佬您的身體能好點兒,能……”
能多活兩天。
後麵的話他沒說。
但卻也是沈卿現在的心裏話了。
先前是穿來後下意識沿用了原主的模式,想著把大佬熬死自己就自由了。
直到最近網上的事發生,忽然讓沈卿意識到,很明顯大佬活著的時候自己會更滋潤啊!
至少沒人敢欺負他。
要是顧淮遇噶了,那自己大概率就是窮的隻剩錢了……想要什麽社會地位、什麽上流圈的平等待遇,基本就別想了。
收拾東西的時候,沈卿聽見顧淮遇說:“謝謝你。”
正思考自己的小九九,沈卿有些茫然地抬頭——謝我什麽?
顧淮遇說:“蛋糕。很好吃。”
沈卿:“!我就知道你喜歡!”
顧淮遇:“……”
顧淮遇調整了下坐姿,沒說話。
沈卿加快了手上收拾的速度,說:“那老公晚上想吃什麽,我給你安排……要不你跟我們一起吃,張嬸手藝不錯的!”
顧淮遇想了想說:“再說吧。……我不知道會忙到幾點。”
“好吧。”沈卿也不勉強。
雖然主觀上很想大佬多活,但自己又不是上帝。感覺最後的時光裏……還是尊重大佬自己的意願吧。
不過飯還是得好好吃,他打算有空再研究研究大佬的食譜。
這樣想著,沈卿也看了眼時間,一點五十分了。
他走到辦公室的側麵,拉開了那裏的窗簾,然後在顧總的注視下解釋:“不是要開會了嗎?屋裏太黑不好吧?”
在此之前,顧總這屋的窗簾就隻打開了一個小縫。
現在有更多的光照進來,沈卿看著對方英俊的一張臉,以及相對正式的穿著,才後知後覺——怪不得顧總今天沒穿睡衣,原來是有人要來開大會。
他又回到顧淮遇身邊,端起桌上的托盤:“那我就先出去了?”
.
門外,田翼也沒想到這位甄總竟然還敢闖門,不過看甄總現在被嚇得夠嗆,又失魂落魄的模樣,他也好奇了……甄泳看見啥了?
通常來講,像這種重要會議,一旦發現已經有董事到了,顧總即便正在休息,也會中斷休息勉強爬起,讓外麵的人進來。
但這次……
顧總明明都看到外麵有人了,大門卻依舊緊閉。
夫人在裏麵對顧總做了什麽啊?
田翼也好奇了。
又過了幾分鍾,辦公室的大門再度開啟,是顧總夫人出來了。
“各位,請進吧。”
沈卿一手平穩地托著托盤,另一隻手將兩扇大門依次拉開,表示顧總那邊允許他們進了。
已經圍在外麵的元老們魚躍而入。
但路過沈卿的人,多多少少都要多看他幾眼。
青年比他們想象中的還要出挑。
不僅僅是完美到找不出任何缺陷的容顏和身材,更多是其氣質清朗出塵、皎潔如月,舉手投足都落落大方,全無媚態。
單看他這神態儀態,誰也想不到他剛剛在屋裏跟顧總都幹了啥……
其他人紛紛走進顧總辦公室,甄泳卻處在人群後頭,動也不動地打量著沈卿。
主要是他發現了什麽?!
青年手中端著的托盤,上麵擺著的是……
吃剩下的半塊蛋糕吧?
奶油蛋糕??
但是顧淮遇從來不吃甜食!!
好歹關注了那人兩年,他喜歡吃什麽、不喜歡吃什麽,甄泳是早就打聽好了的。
據說即便是兩年前,顧總身體還行的時候,也從來沒有人敢給他送甜食。
但是這個人……那剛剛顧總那麽生氣……難道是這位沈家的人在逼顧總吃小甜點??
他怎麽敢?!
甄泳還是不想相信這盤點心會與顧淮遇有關。
沈卿已經端著托盤徹底退到了走廊上。
他一出來就聽見嗷仔在下麵嘎嘎樂的聲音了,沈卿走到三樓的欄杆前向下望,看見有幾個穿著工整正裝的大人正圍著嗷仔說話,一個勁兒地誇他和他哥哥可愛。
不過可能是顧鐸生人勿進的氣場太強烈,那些叔叔和姨姨們不敢跟哆哆搭話,就一直在逗嗷仔。
嗷仔在那些大人中間絲毫不怯場,他坐在椅子上竟然翹起了二郎腿……
雖然那兩隻小短腿兒翹不翹差別都不大,他小小一隻崽兒,坐在大人的椅子裏都快躺平了。
但嗷總氣質沒有丟。
有人看見他留在桌上的草紙,問他怎麽這麽小就在學外語了呀。
嗷總:“不小啦!嗷仔,已經三歲半了哦!”
大人們都被他逗笑了,紛紛表示:“三歲半很大嗎?”
嗷總認真點頭,奶奶的聲音響亮地響起:“像嗷仔這麽大的崽,最少也要會一門外語了啦~”
“……顧傲。”沈卿忍不住在樓上叫他。
嗷仔聽見聲音,立即仰起脖子四外圈兒地找他。
顧傲小小年紀,眼神兒已經不錯,很快在三樓的欄杆前找到了舅媽。
嗷仔又蹦到了地上,蹬蹬蹬地跑到了客廳中央,仰著大腦袋:“舅媽!舅舅,吃福蘿卜蛋糕了咩?”
“吃了吃了。”
沈卿發現從三樓望下去,就隻能望見嗷仔的一個大頭了,他小小的身子竟然一丁點都不顯現,不禁就笑噴了。
沈卿說:“你舅舅可喜歡吃這個胡蘿卜蛋糕了哦。”
沈卿身後的甄泳:“?”
沈卿:“他自己吃了大半個呢。”
甄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