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三合一◎

明月原本的神情是很嚴肅的, 等聽見蘇姚說的話以後,她臉上的表情瞬間柔和下來,“我還當什麽大事呢。”

隨即, 她指揮俞淞去翻藥盒子。

俞爍年紀小, 時不時生病,家裏備著藥,是為了以防萬一。

然而隻要不是啥大問題, 明月都不會叫孩子吃藥。

俞淞遞過藥盒子, 明月把一板安定扔到蘇姚麵前, “這是在你家拿回來的, 放心吧, 你那次沒有吃藥。”

什麽叫大悲大喜,這就是了。

肚子裏這祖宗, 這時候感受到了當媽的高興, 在肚子裏旋轉跳躍。

蘇姚一手扶著腰, 另一隻手托著肚子, “哎呦”了一聲。

明月叫她坐下,跟她講, “我記得你不愛吃藥,我對這種藥沒啥好印象, 給你們家周團長教了一套按摩的法子,順便把你這藥給帶回家了。”

的, 她這時候換了稱呼, 又叫回了周團長。

俞淞心裏吐槽, 卻給他媳婦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還得是他媳婦, 這幹了多大的一件好事啊。

知道是為了這麽一個破事, 明月對待蘇姚的語氣,就不如方才的溫柔了,“就為了這麽點事,大晚上的叫這麽多人跟你一起折騰,你可真是好樣的。”

俞淞拚命點頭,他媳婦罵得可真是沒錯。

蘇姚低下頭,跟個被批評的小孩子似的。

周言安這時候還在堂屋,沒法解救他媳婦。

明月教育了兩句解氣了,“行了趕緊回家,這都幾點了,你不睡覺,肚子的孩子還得休息呢。”

俞銳坐在堂屋的小板凳上,聽著東屋的動靜,把來龍去脈都聽明白了以後,他覺得挺沒意義的。

打了一個哈欠,在俞淞把明月送出之前,回到了西屋。

蘇姚討好地衝著周言安笑了笑。

回到家以後,她才忍不住說,“真是一孕傻三年,懷了娃以後,我這腦子都不好使了。”

而且剛才這個因為懷孕,腦子變傻的借口,蘇姚都沒有想到。

把鍋給推到肚子裏的娃身上,明月就不會教育她了。

周言安十分認可地點頭,“就連我也傻了。”就連他也沒想起,還是經過明月的提醒才想起這件事。

俞淞送走周言安蘇姚這兩口子,回到家裏沒忍住嘎嘎嘎笑。

“這兩口子一起犯傻,真是不少見。”

西屋的俞銳剛躺下,就停下東屋親爹嘎嘎嘎的笑聲。

摸了一把胳膊,艾瑪,這雞皮疙瘩都出來了。

明月看他也沒啥好臉色,“瞅瞅人家兩口子感情多好,犯傻都是一起的。”

俞淞依舊嬉皮笑臉,他的手摟住了明月的肩膀,“媳婦,咱也該睡覺了。”

他那手黏黏糊糊的,明月哪能不知道他是啥意思。

明月把人推開,“你消停點吧,這都幾點了,明天還得上班呢。”

俞淞覺得自己哪怕是鬧騰一晚上,也不會影響明天上班的。

奈何他媳婦覺得不行,而且態度十分堅決。

他委委屈屈地躺在被窩裏,都怪蘇姚過來鬧騰這一下子。

鬧騰這一通,蘇姚回到家以後確實是累了。

周言安早上不需要做飯了,有了母羊以後,蘇姚的早飯是羊奶。

周言安要做的更多了,比平常起得更早,先擠好羊奶,還得帶著羊出去吃草。

反正很麻煩。

回到家以後,得在小鍋裏把煮開,才能叫蘇姚喝。

周言安牽著羊回家的時候,正遇上洪家那老太太。

其實不算是遇上,是這老太太一直在等著周言安呢。

這老太太年紀大了以後覺少,一家子都沒起呢,她就醒了。

她早早地起床,卻不說幫著做飯,在她看來家裏有兒媳婦,用不著她來動手。

她坐在後門口,接連幾天,看見周言安早上牽著羊,把家門鎖上,然後去放羊。

過了大概一個小時,他牽著羊回家。

“你是後院的小周吧。”

洪老太太甚至不知道周言安姓甚名誰,隻知道後院的老王家都喊他小周,就也跟著這樣叫。

周言安對這老太太沒啥好印象,不過也犯不著得罪。

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他是不怕得罪這老太太,但是怕這胡攪蠻纏的老太太記恨蘇姚,給在暗處使絆子。

蘇姚如今是雙身子,可經不起折騰。

這洪老太太是對周言安家牽著的羊感興趣,“你們家的羊,是母羊吧?”

周言安停下搭理洪老太太,已經是很給麵子了。畢竟對於不認識的人來說,他不是個很有禮貌的人。

他這時候其實挺不耐煩的,“母羊。”

洪老太太上躥下跳的,還是能為了誰,當然是她那兩個大寶孫子。

自從來到小兒子家,小兒子雖說是當領導的,家裏吃的飯菜還比不上他們在老家村裏吃到的。

至少老家的村裏,還時不時能吃上一頓肉。

來了小兒子家,那是啥也吃不上。兒媳婦黃秀華是個小氣鬼,壓根就不舍得給她那兩個大寶孫買好吃的。

她也不願意往裏麵添私房錢,給小兒媳和那兩個賠錢貨的孫女吃。

於是就隻能偷偷給兩個大孫子零用錢,叫這倆人多去買點零嘴吃。

盡管經常叫孫子去買零嘴,洪老太太還是覺得,倆寶貝孫子瘦了。

洪老太太心疼得不得了,心想得叫倆孫子好好補一補。

要說吃什麽補,洪老太太原本是沒主意的,直到看見後院那家小年輕每天早上放羊。

要說滋補,她覺得沒有比羊奶更補身體的了。

洪老太太上次被兒子教訓了,叫她別在團裏丟人。

她是不會反省自己的問題,就覺得是宋小艾小題大做,一塊豬肝而已,又不是啥了不起的東西,至於說一定要上綱上線呢。

後院那對小兩口,她是見過的。小媳婦大著肚子,平日裏看著挺和氣的,跟隔壁家裏那個潑婦不一樣。

洪老太太是覺得,年輕人都臉嫩。她如果過去要點的話,那家不會不願意的。

而且他兒子可是領導呢。

“羊奶你們家喝不完吧,能給大娘一點嗎,我家兩個孫子營養不良,特別需要羊奶補身體。”

原來是打著這個主意,周言安唇角微微扯起,眼睛卻沒有半分微笑的弧度,很是冷漠,“不行,羊奶我媳婦要喝,沒有多餘的。”

周言安一句話,把這老太太給頂在了當場。

洪老太太也被周言安身上的氣勢唬了一跳,釘在原地,過了很久才回神。

而那時,周言安已經牽著羊,打開家裏的大門。

洪老太太氣得跳腳,“這什麽人啊,一個女的還喝羊奶,吃那麽好的東西,也不怕天打雷劈。”

她一開始還當羊奶是那家的小夥子喝,沒想到是那個大肚子的小媳婦。

按照她的想法,女人是不配吃好東西的,好東西都應該留給家裏的男人。即便是孕婦,肚子裏懷了能傳宗接代的男娃,那也是不配吃好東西的。

那真是想越來氣,就沒想到自己會被拒絕,她叉腰罵,“還真把懷了孩子就當回事了,我看隻能生出一個賠錢貨。”

蘇姚是不知道這老太婆的詛咒,是詛咒她生女孩。

如果知道的話,肯定是要當麵道謝的。

她最想生女孩呢。

這老太太也是知道形勢比人強的道理,不敢大罵。怕周言安聽見了以後,再把他給招回來。

那個小夥子一看就很能打,長得高高壯壯,如果他不講武德,給她一下怎麽辦。

她小聲地嘟囔,洪星早上起來上廁所,聽見她這個奶奶在那兒嘟囔,罵罵咧咧的,卻全都是髒話,她聽了一陣子,算是明白她罵的是誰了。

如今家裏附近的鄰居,就隻有後院的周團家媳婦懷孕,她不是詛咒人家還能是誰。

洪星是洪科長的小女兒,比洪山峰和洪海洋這兄弟倆小兩歲,她還在上學,今年暑假結束的九月份,就要上初中了。

她這個年紀,其實已經知道很多事情了。

比如說,不大喜歡這個經常罵她們是賠錢貨的奶奶。

雖然不喜歡這個奶奶,但畢竟是一家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她還是明白的。

家屬院大家都怕周團,洪老太太如果得罪了人家,一家子都得跟著倒黴。

於是她提醒道,“奶,咱家斜後院的周叔叔,他人很凶的,他是我爸的領導,我爸都很害怕他。”你輕易可不要得罪他。

洪星是好意提醒她,洪老太太就跟個瘋狗似的,隻要對麵不是她那兩個大寶孫,她是得衝上去咬一口的。

盡管麵前是親孫女,她依舊十分的刻薄,“你個賠錢貨,這哪有你說話的份。”

張口賠錢貨,閉口賠錢貨,這就很沒勁了。

洪星當然不願意聽,她轉頭就走,還不願意看她那張老臉呢。

不過洪星的提醒,這老太太是聽進去了。

就是斜後院的那家子都不好惹,不能輕易得罪唄。

她這時候忍不住地咋舌,想不到那個小夥子,看著還挺年輕的,就已經是他兒子的領導了。

她兒子都五十多歲了,那小夥子才多大,有三十沒?

也不知道是通過什麽見不得人的手段,才能小小年紀爬得那麽快。

不是靠親爹親媽,那就是靠丈人爹丈人媽。

但不管是靠誰,這還是個有背景的人,老太太自動給打上了一個不好惹的標簽。

這家子她是不會上門的。

不好惹的周言安還不知道,因為他的緣故,洪家胡攪蠻纏的老太婆不敢惹他們家了。

他正在家煮羊奶,蘇姚在外頭洗漱。

剛才回家時的小插曲,他沒有跟蘇姚說,免得蘇姚聽見這老太太的不要臉舉動,而跟著激動。

兩人正在商量,下午的時候周言安請兩個小時的假,帶著蘇姚去於大夫把脈看看肚子。

剛經曆了昨晚的那一遭,盡管是知道孕早期沒有吃藥,這心裏還是覺得不放心。

兩人其實每個月都會去於大夫那裏,去的時候不空著手,有時候帶雞蛋,有時候帶餅幹。

蘇姚把每月一次見於大夫,當做是產檢了。

兩輩子頭一回懷孕生子,還是在這種條件很差的環境裏,蘇姚難免小心。

蘇姚中午上班前,用油紙包了兩斤的桃酥,這是給於大夫準備的,直接帶到辦公室,下午就不用特意回家去取。

下午的時候,周言安跟石抗一招呼了一聲,說要帶蘇姚去看大夫,他就提前下班了。

自打蘇姚有孕以後,他幾乎每個月都有這麽一次,石抗一都習慣了。

也是很煩,他每次都要過來說,“以後別過來特意通知了,你提前下班這難道還不行?”

蘇姚見到唐湘,就說了下午借車子,周言安要帶她去隔壁村裏看看大夫。

唐湘為人大方,遇見不熟的人跟她借自行車,她都從不猶豫,更何況借的人還是蘇姚。

她猶豫的原因是,蘇姚現在大肚子,哪怕坐在自行車的後座上,感覺也挺危險的。

她絮絮叨叨地不放心叮囑,直到周言安過來接蘇姚的時候,唐湘便叮囑周言安。

“周團,您騎車的時候小心點,別把蘇姐給摔了。”

“您和車摔了都不要緊,蘇姐不行,一定要小心。”

蘇姚跟她揮手,“我們有譜的,你放心吧。”

等那兩口子走遠以後,秦東對著她,豎起了大拇指,“你這膽子不小啊。”

他一個男同誌,在麵對周團的時候,都難免心裏不安。

真想不到,唐湘這一個女同誌,竟然有這麽大的膽子,敢那麽沒大沒小地說話。

唐湘當然知道他是哪個意思,她笑道,“其實周團人挺好,沒有傳言中那般的可怖。”

她和馮紅慧一開始也像其他人那樣害怕,擔心蘇姚被她家暴。但實際接觸中就發現,他跟蘇姚說的那樣,是個麵冷心熱。

實際接觸下來以後,就發現周團這人看著冷漠,挺唬人的。

其實她和馮紅慧跟周團沒大沒小講話,他就從來沒有計較過。

蘇姚和周言安到於大夫所在的村子時,於大夫正在村口出大糞。

大夏天的,那味兒真是隔了老遠都能聞見。

蘇姚看見人以後,從自行車後座上跳下來,不住地衝於大夫所在的方向擺手,“於大夫於大夫!”

周言安這一陣子,經常能被蘇姚的大膽動作嚇到,“哎喲,你慢一點。”

於大夫也聽見了有人在叫她,她認出是那對經常來找她的懷孕小夫妻。

這邊不止有於大夫一個人在幹活,還有其他的村民也在忙。

周言安身上穿著軍裝,嶄新的幹淨軍裝,讓人想到了附近的兵團。

於大夫對這兩口子的印象不錯,回回上門都帶著禮物,態度謙和有禮。

這對小夫妻每月都來,醫生很喜歡這種把自己看得很重的病患。

於大夫身上沾了不少的味道,蘇姚問到以後沒忍住“嘔”了一下。

似乎蘇姚每次過來都是這樣,她聞到於大夫身上的味道反胃,然後道歉。

來到於大夫的茅草屋,蘇姚遞上一直捧在懷裏的桃酥。

於大夫知道這小夫妻的條件應該不錯,也曾經說過,以後過來不用帶東西,孕婦更得吃點好東西滋補。

叫於大夫把了脈,蘇姚問,“醫生,我懷孕初期的時候,有過一次發燒感冒的經曆,會不會對胎兒有什麽影響?”

“我這腦子也是不好使,就覺得我感冒的時候吃了藥,可把我給嚇壞了。帶著我家這位,跟我一起擔心。”

於大夫問,“沒有吃藥吧?”

“沒吃藥。”

於大夫點頭,“沒吃就好。”

蘇姚摸著肚子,“你能看出胎兒有沒有問題嗎?”

於大夫溫和地說,“不能,隻知道胎兒現在很健康。”

好吧,蘇姚略微有點失望,但聽見說胎兒健康,她也很滿意了。

周言安騎車帶著蘇姚回家,農村的土路有點顛婆,蘇姚牢牢地環住周言安的腰,生怕被從自行車上顛下去。

這時候,路上不常見到人,前麵一群人,蘇姚見到兩個有些熟悉的背影。

經過以後,回頭看才認出來,那是洪科長的兩個侄子。

像是明月那樣的,告訴家裏的孩子不要跟洪家兩個侄子接觸的,不是少數。

家屬院幾乎家家都告訴過家裏的孩子,一來是怕家裏的孩子被帶壞,二來嘛是怕被那兩個不講武德的大孩子給欺負。

他倆本來就是外來的,在家屬院沒有朋友。

還臭了名聲,人家的家長都不讓家裏的孩子跟他玩。

洪山峰和洪海洋不可能隻跟著彼此玩耍,家屬院的孩子不願意跟他倆一起玩,但是附近村裏的小孩還挺願意跟他倆一起玩的。

別看洪老太太是個喜歡從別人那裏占便宜,洪山峰洪海洋看見誰家有好吃的,就會攛掇奶奶去搶。

但是不代表著倆人不知道,這樣的行為是有點丟臉的。

洪老太太對待大寶孫很大方,這倆人從小不差錢。

這倆人還是了解應該如何收買人心的。

在村裏的時候,雖然這倆幹的是人嫌狗憎的事,卻有一堆擁簇,靠的難道是這倆人的人格魅力嗎?

當然不是了。

靠的是兩人有一個當大隊長爹,一個在部隊當幹部的叔叔。

兩人還是比較能籠絡人的,他們喜歡欺負弱小,卻崇拜強大的人。

蘇姚咦了一聲,等已經看不見人影了,她才小聲跟周言安說,“看見洪科長那兩個侄子,看著像是跟一群小流氓混在一起。”

那一群小流氓看著年紀不小,雖然看著沒有洪山峰和洪海洋兄弟倆健壯。

周言安目光注視著前麵的道路,沉聲說道,“這倆人不會在團裏留很久,等暑假結束就離開了。”

蘇姚點頭,確實,反正也沒幾天,八月很快就過去了。

把自行車還給唐湘,兩人步行回家。

不僅是蘇姚和周言安覺得,洪家兩個侄子會在暑假結束離開,家屬院的大部分人都是這樣想的。

都對這倆小子不滿意,因為這小子帶著外麵認識不三不四的人進家屬院,搞得家屬院的最近環境有些烏煙瘴氣。

帶孩子的婦女,都不願意在自家門口帶著孩子跟鄰居嘮家常。

那些小年輕的眼神,看得人十分不舒服。

說是賊眉鼠眼吧,這話說得難聽,但卻沒有說錯。

眼神賊兮兮地,不住打量家屬院裏的人。

看他們的做派,能看出來不是團裏的知青,也不是廠裏的職工。

有正經工作的人,不可能大白天在街上瞎溜達。

大家的正常生活被影響,都想著反正人快要離開了,沒必要去找洪科長說這件事,叫洪科長給記恨上。

眼瞅著九月份,暑假結束。

盼望著,盼望著,洪老太太回老家去了,卻把洪科長的兩個侄子給留了下來。

洪老太太是不願意回老家的,然而眼瞅農閑結束,農村進入了農忙期,洪老太太得回家幹農活。

有那好事之人,找到了洪科長,詢問為啥倆侄子不跟著老太太一起回去。

說到這個,洪科長也發愁。

他老娘怕他不給侄子安排工作,她自己回家了,卻把兩個侄子留了下來。

洪科長是不知道,家屬院的其他人不喜歡他侄子,過來問這一句是想叫他侄子趕緊滾回家。

洪山峰和洪海洋帶著不三不四的小年輕,來家屬院亂竄這事他是不知道的。

這人:“……”就無語。

這人從洪科長那裏出去以後,很快將這件噩耗給宣傳了出去。

家屬院眾人:“……”也很無語。

好幾個家屬院的嫂子,都琢磨一起去找洪科長談一談,叫他要麽管好侄子,要麽就把侄子給送回家。

這些老娘們都挺虎的,琢磨好以後,就直接去找了洪科長。

倒也不怕得罪人,話說得很是直接,“你家的山峰和海洋,經常帶人來咱們家屬院,那些人看著不像是正經人,我們家屬院是大家共同生活的地方,可不能什麽阿貓阿狗的都能讓進,要不這成什麽樣子了。”

洪科長臉上的神色青青白白。

“也不是說不能帶人進來,要是寫乖乖巧巧的本分孩子,我們就不說啥了。但那些孩子看著就不正經,哪有正經的孩子白天不去上學上工,整天到處瞎轉悠。”

“是啊,關鍵那些孩子都是小流氓,你說說咱家屬院裏那麽多的女人孩子。”

“就是,我看洪科長你還是管好你家的侄子,可別叫那些孩子給帶壞了。”

那個帶頭去找洪科長的嫂子,說話有些刻薄,“這家屬院也不是你一家的,不能因為你,影響我們的正常生活。”

但這話吧,說得沒啥毛病,確實是這樣。

人家在這好好地過日子,你家過來借住的親戚,整天帶著外麵的人來街上轉悠。

通常街上來了陌生人,大家都難免懷疑這人是小偷、人販子這種的。這年頭誰家的糧食和錢票都沒多的,雖然是生的孩子比較多,但誰家的孩子是心頭肉。

搞得大家都沒辦法正常生活了。

可沒有這樣的道理。

越說越群情越激憤,大家七嘴八舌,一時之間洪科長都沒有開口的機會。

洪科長這下才知道女人多了真是可怕,他連著說了兩聲,領頭那大嫂才注意到他開口,叫身後的家屬們先別說話,給了他一個說話的機會。

“對不住大家夥,孩子沒有管好,以後肯定好好管,不叫他們跟那些不三不四的小年輕來往,也不讓他們往家屬院裏麵帶外頭的人,你們看這樣行嗎?”

不少人都叫洪科長幹脆就把侄子送回老家,洪科長不願意,隻說會好好教孩子。

洪科長沒有兒子,侄子是會在他去世以後給摔盆打幡的人,他對侄子的感情那也是很深的。

聽見有人說要把他侄子給送回家,這他肯定不願意。

兵團雖然也在村裏,但怎麽說都比村裏好上很多,保不齊有啥機會,就能一輩子走出村裏。

他還有一個想法,跟侄子多相處,以後老了還得指望侄子給摔盆。

這人也真是有意思,自己親女兒不說好好相處,指望一個外人。

大家說是希望他好好管教孩子,其實還是希望洪科長能把山峰海洋這兩兄弟送回老家。

主要是,這倆人之前衝進盧營長家,打宋小艾和孩子的畫麵,過於深入人心,以至於久久不能忘懷。

誰也不願意把這樣一個定時炸彈給留在身邊。

至於說是,孩子還小不懂事,以後會改的,這樣的話聽聽就算了,誰也沒有往心裏去。

又不是我們家的孩子,他會不會改邪歸正關我屁事。

而且看他整日跟那種人來往,也不像是會改好的樣子。

都不願意叫山峰海洋這兩兄弟留下來,然而洪科長已經再三保證,再追著不放,就顯得她們這些大人咄咄逼人了。

大家隻能不大情願地回家去了。

等到上門的這些女人們都回家以後,坐在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黃月華才輕叱一聲,“你那兩個侄子,打小看就不是什麽好東西,這麽多人過來找你,你還不願意把人給送回去。”

老婆說侄子不好,這洪科長可不願意聽,“你這說的是什麽話,孩子還小,好好教育就會變好,我們當長輩的,怎麽能跟小輩一般見識。”

黃月華很不屑地翻了一個白眼。

兩個侄子出去了還沒回家,洪科長這時候十分發愁要怎麽處理這件事。

如果隻是不讓山峰海洋跟小流氓一起,他們也有可能當麵應下,背地裏繼續跟那些小混混一起來往。

當家長的總是覺得,自家孩子就是那幹幹淨淨的白蓮花,隻要是有錯,那必定是被別人帶壞的。

我們家孩子那從小到大乖得很,不可能犯錯。

洪科長也覺得山峰和海洋是倆乖孩子,完全是交友不善,被那些小流氓小混混給帶壞了。

卻忘記了一句老話,魚找魚,蝦找蝦,烏龜配王八。

他家孩子如果是啥好東西,那也不能跟小流氓混在一起。

洪科長這時候想得很全麵,他覺得不能隻是從口頭上不許侄子跟外麵的混混來往,還得叫他們沒有時間去。

想來想去,最好的辦法還是得叫這倆孩子有工作,白天忙著上班,就自然而然地會跟小混混們斷了往來。

而且他老娘把孩子留下來,就是為了叫他給安排一個工作,這些洪科長是知道的。

關鍵是,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和崗位,能給兩個孩子安排進去。

倒不是說沒有崗位,崗位有的是,但那些崗位都十分的辛苦勞累,與在家做的農活也沒有區別。

老娘把孩子留在這裏,覺得不希望孩子還是幹那些麵朝黃土背朝天的工作,是想安排一個輕鬆體麵的工作。

這份工作不大好,所以洪科長才一直沒叫兩個孩子去。

但是這時候,也顧不得其他了。

還是得叫他們有個工作能絆住腳,等遇到輕鬆體麵的工作,再把倆孩子給掉進去。

等到那洪山峰洪海洋兩兄弟回家以後,洪科長就告訴了他們兩個,給找了一個工作,明天帶他倆去上班。

山峰和海洋以為這是叔叔為他們安排的好工作,那可太高興了。

就連洪科長說,以後別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來往,也不許帶外人來家屬院。

這兄弟倆心裏隻是有那麽一點不舒服,卻沒說啥,很利索地就同意了。心裏想的確實,我們跟不跟他繼續來往,不叫你看見就得了唄,這你還能知道。

隻是以後不能把人給帶進家屬院裏了,這個大家都看得見,做不得假。

這倆人心裏的念頭翻江倒海,又想叔叔為啥會突然不叫張哥他們進家屬院,肯定是院裏的那群老娘們找他告狀了。

又忍不住在心裏咒罵這些人,可真是多事。

不過都想著洪科長給找的好工作,兩人對待洪科長是態度都比較好。

等到第二天被帶到地裏,兩人才傻眼了。

洪科長把侄子交給管事的,自己就先跑了。

他當然也知道,對於這樣的工作,兩侄子隻怕是不會滿意,於是他跑得很利索。

在農村長大的孩子,多多少少都會幫家裏幹些農活,就算是極受家裏寵愛的女孩子也不例外。

而洪山峰和洪海洋就是村裏的一朵大奇葩,從小到大,家裏一點農活都沒讓這倆人幹過。

有什麽事當媽的頂上,媽媽不行還有奶奶,奶奶不行了爸爸頂上。

怎麽能用我們家大寶孫子幹活呢。

我們家大寶二寶生來就是享福的,幹活那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的。

洪山峰和洪海洋在家都不幹活,更何況在外頭。

當然,也不排除有那種人,在家不幹活,在外麵幹活。裝得可好了,不知道的還以為這人在家裏也是個愛幹活的,實際上完全不是,就是比較會裝。

洪山峰和洪海洋一點苦都不願意吃,叫他們幹活,不可能的。

當即撂了挑子,不幹了。

即便叔叔說了,好好幹活有工資,兩人卻沒有放在心上,奶奶在臨走之前可是分別給了倆人一筆錢的,那一點點的工資又能算個啥呢。

已經是建國以後了,遇見這種不願意幹活的,也不能說拿著鞭子去抽,這玩意全憑個人意願。

這倆兄弟不管怎麽說,都絕對不肯幹活。

那小領導也不能說啥,隻能由著兩個人去了。

隻是在晚一點的時候,去找洪科長告狀去了,說的很委婉,沒有直說以後別送孩子過來了,隻說,“孩子可能不大適合來我們這裏幹活,這今天一天都沒幹活。”啥也沒幹,在地裏坐了一天,中午也好意思跟大家夥一起吃飯。

洪科長眼中,這倆孩子都很好,隻要把孩子帶過去,他們肯定會幹活,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

要不他也不會把人直接丟在地裏,至少也得先做做思想工作。

當天晚上,洪科長就跟這倆孩子說了,“你們現在目前的崗位上幹著,等到有了好的崗位空出來,我再找關係把你們給調過去。”

好的工作崗位空出來不容易。

他也是前幾天才知道,婦工組那個小馮被上次過來的調查組給要走了。

婦工組空出來一個缺額,很快就被另一個年輕人給補上了。

在婦工組工作,無論是山峰還是海洋,都會很滿意的。

黃月華聽見以後不屑地撇嘴,衝著洪星使口型,“這個老東西,不說給你姐安排個工作,倒是在外人麵前獻殷勤。”

洪星的姐姐,洪衛年紀比洪家這兩個大寶孫大兩歲,沒上高中,讀完初中就去團裏下屬的廠子幹活,是車間的一線工人。

洪星很是厭煩家裏的這個環境,無論是偏心眼的父親,還是到處丟人的母親。

她隻想能趕緊初中畢業以後,或是高中住校,或是住進廠裏的宿舍,這個家她一刻都不願意多待。

聽到叔叔的這個解釋,洪山峰和洪海洋兩兄弟才勉強能夠接受。

洪山峰和洪海洋聽了洪科長的話,去地裏幹活。

他倆哪怕偷奸耍滑,依舊覺得天天幹活可真累。

而跟洪山峰和洪海洋相處不錯的那些小混混,在有一段時間沒找到人以後。

經過多方的打聽,終於知道這哥倆現在在玉米地裏扒苞米。

有時候說交友謹慎,這還真不是一句說著玩的話。

一個不好的朋友,是可以對人產生很不好的影響。

就像是後世那些戒毒的人,為啥即便是戒毒成功,也很難一輩子成功戒毒。

不僅僅是因為毒品的依賴性。還因為那些毒友的引誘。

這些毒蟲們自己深陷泥潭,就不願意看別人上岸。

如果這些小混混沒再找上這兄弟倆,也說不準山峰和海洋會通過勞動,而改邪歸正。

然而沒有如果。

看著地上黃燦燦的玉米穗子,張哥突然起了別的心思。

張哥這一夥人,就是附近的小混混,平日裏愛幹個偷雞摸狗的事。

因為臭味相投,這樣一群人湊在了一起。

偷得都不大,去東家偷上兩斤米,西家院子裏偷上一斤肉的。

能偷到一隻雞,那都是“生意”很好的時候了。

偷的東西少,沒別的原因,主要是現在農村沒啥存款,家裏普遍都窮,誰家的糧食都不多。

兩斤大米一斤豬肉,就已經是頂好的東西了。

雖然覺得這些東西太少,不值當一次次冒險,但也沒辦法。

張哥一直不大想在村裏偷,想進城裏動手,但是城裏太遠,又不太熟悉。

附近的兵團實際上是一個好去處,當兵的津貼和獎金都高,要是能得,肯定有很多錢。

隻是兵團雖然從村裏能混進去,要是沒有熟人,不大方便進家屬院。

最好的方法還是找一個內應。

這時候洪山峰和洪海洋這兩兄弟出現了,這倆人那真是蠢鈍如豬,跟這兩兄弟交好,張哥幾人沒有費多大的工夫。

洪山峰和洪海洋對張哥十分地信任,認識的第一天,張哥就知道了這人的叔叔是團裏的領導。

以為是小蝦米,沒想到竟然網到了一尾大魚。

張哥別提有多驚喜了,靠著這不設防的兄弟倆,張哥這一夥人很快就被帶進了家屬院裏。

然而這些家屬的警惕心那真是杠杠的,好多家裏都養狗,牆上撒著玻璃碎片,家家戶戶的門上都會上鎖,這在無形之中為小團夥的事業平添了許多的波瀾。

張哥這一段時間,都在家屬院踩點。

然而還沒等找到合適的機會,就跟他的兩個“內應”失去了聯係。

多番地打聽才知道,內應原來是來地裏幹活來了。

什麽叫賊不走空,看見這地上黃澄澄的玉米穗子,張哥那叫一個手癢。

沒忍住拿了兩穗玉米揣在兜裏,他身後的幾個跟班,看見老大這樣,也跟著有樣學樣。

論占便宜,沒人比洪山峰和洪海洋更在行,兩人從小到大見無數次見識過親奶奶占便宜,因此見到幾人的舉動,也不覺得奇怪。

地裏幹活人都坐在田壟上扒苞米,為了看起來不太顯眼,張哥幾人也坐下了。

張哥其實還沒放棄家屬院的“生意”,還想叫山峰海洋兩兄弟有時間帶他們去家屬院。

結果就聽到了一個噩耗,洪山峰說,“我二叔說不能再帶你們進家屬院。”

這也是個沒腦子的,但凡是別人遇到這種情況,多少得說得委婉一點。

這人說得特別直接,生怕對方不會生氣。

張哥聽見以後,那憤怒簡直直衝天靈蓋,隨即便意識到自己的意圖,可能已經被家屬院的人察覺到了。

心裏除了被防備產生的憤怒以外,還有因為計劃落空,一大筆錢即將從眼前飄走。

當然,他不是那種會死磕著一件事的性子,不會因為沒偷到家屬院的錢就萎靡不振。

這放眼望去的地裏,全都是讓人心動的玉米,張哥肯定不會因為隻拿了兩根玉米穗就滿意了。

這些事,家屬院的眾人不知道。

雖然家屬院的眾人,更希望洪家兩個侄子能回老家去,但見到洪科長把人送去農場那邊幹活。每天忙得很,沒時間跟小混混出去勾搭,家屬院這邊清靜了不少。

對於洪家兩個侄子的觀感就也還好,反正隻要不影響自己的日常生活就好。

蘇姚懷孕以後,吃完飯以後跟周言安遛彎,有時候就會聽到這些嫂子大娘們聚到一起討論家屬院的事。

沒啥新鮮事情發生的情況下,就會反反複複地議論之前發生的事情。

這洪家的事,經常高居家屬院熱搜榜一。

自打揣娃以後,蘇姚趁著遛彎的機會聽八卦,原先不知道的很多事情,都知道了。

她在上班的時候,還會拿到辦公室裏,跟唐湘和秦東分享。

別看秦東是個小夥子,那可是八卦得很,知青裏麵不少八卦,唐湘都不知道,他能給說得頭頭是道。

聽見秦東說八卦,唐湘和蘇姚十分有默契地彼此對視一眼,為了兩人之前的慧眼識珠,而感到慶幸。

同事之間,如此地誌趣相投,實在是一件幸事。

這天,蘇姚還沒下班,辦公室就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是靳劼。

靳劼這小子在暑假期間沒來過家屬院一次,蘇姚打發周言安去看了一次,怕是他家裏出了什麽事。

周言安回來說,這小子趁著放假不用上學,去找了一個臨時的工作,不違法的工作。

蘇姚也是蠻佩服這小子的,大多數高中畢業生在城裏很難找到工作,這小子小小年紀能在放暑假這短短兩個月的時間裏,找到一份工作,怪不得他能當首富。

而且不光是腦子活泛,他還有一個為人勤快能吃苦的好習慣,特別閑不下來,但凡有點時間就去琢磨搞錢。

這真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靳劼會選在周五下午勞動課的時候,請半天假,坐上團裏的返程車。

這小子嘴巴甜,人緣好,老師們都很喜歡這個孩子,所以他請假並不太麻煩,老師十分利索地就通過了。

靳劼周末過來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周末團裏這邊的活動很豐富,或是有表演節目的,或是有放電影。

不管是什麽活動,那都很好。

靳劼這一個暑假也不知道幹啥去了,俞家兩個大孩子都曬得跟黑炭似的,偏偏他還白了兩分。

他就像是一個插上發條的小鬧鍾,自打進門以後就鬧騰得很。

還沒等到蘇姚下班,他先跟辦公室的新成員秦東混熟了。

周言安下班去接蘇姚,沒想到還有這個小子等他來接。

不過也沒有過於意外,靳劼已經連著兩個禮拜過來了。

即便是一周之前,這小子過來的時候帶了不少的東西,這趟來的時候,這小子的包還是鼓鼓囊囊的。

到家以後,他獻寶一樣把包裹給打開。

裏麵有史老太太給蘇姚肚子裏小寶寶準備的小衣裳,一雙很精致的小鞋子。

老太太的手是真的巧,哪怕小嬰兒是不會走路,是不需要穿鞋的,隻要穿襪子就夠了,那小鞋子卻特別地精致。

蘇姚很喜歡,忍不住放在手上把玩,跟周言安說,“這小孩子的東西就是可愛,咱大人穿的東西天天看,不覺得有啥。但你看這小孩子的東西,就是不一樣。”

周言安也忍不住點頭,小鞋子還沒有他手的一半大,一想到是給他女兒穿的,就覺得很可愛了。

這些手工活是史老太太準備的,靳劼急著給蘇姚看他給孩子準備的東西。

奶瓶奶嘴撥浪鼓,還有很多給孩子玩的小玩意,這都是他到處混,淘換到的東西。

奶瓶是必需品

在給孩子準備東西上,他其實比周言安還要周到

靳劼母親去世以前,肚子裏有過一個孩子,準備小嬰兒的東西,他那時候有記憶了,自然是記得給嬰兒準備什麽。

他還撿回來一個小弟弟,幾乎是他親手照顧。

最近有過實操,跟周言安一個四處打聽要給孩子準備啥的新手奶爸不同。

蘇姚知道他手裏是有錢的,卻還是不願意叫他往裏頭搭錢,每次都會把錢給他。

這小子雖然強,但還是會收錢。

看了這小子給寶寶準備的一係列小玩具,就得去做飯了。

晚上這小子要去看電影,得早點動身,才能占到一個好位置。

靳劼過來以後,沒說不幹活,就等著吃飯。

他雖然不會做飯,卻很積極地幹些打雜的活,比如說抱柴燒火。

這小子把柴火抱回家以後,就賊兮兮地看向蘇姚,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蘇姚,“有什麽話直說。”

靳劼嘻嘻笑道,“我剛才在街上看見洪家那兩個侄子了,他們看著沒精打采的。”

他話沒說完,但蘇姚知道了他想問什麽,無非就是想問問,為啥洪家那兩個侄子沒精打采的。

得,這也是一個八卦的。

蘇姚就給解釋為啥,“洪家那兩個侄子之前才農場那邊工作。”

靳劼點點頭,這他是知道的,他一同知道的還有,這倆人不講武德,在盧家沒男人在家的時候,衝上去把人家老婆孩子打了一頓。他跟盧子凡年紀相仿,還算是比較熟悉。

聽說這件事的時候,那叫一個吃驚。

蘇姚又說了,“這倆人其實有點不學好的,他倆跟外麵的小混混處得很好。在農場幹活的時候,跟小混混一起琢磨著偷農場的糧食,被抓住以後,叫農場給開除了。”

靳劼的嘴巴張得老大,他不理解,但他大受震驚。

還沒完呢,就聽蘇姚說,“家屬院的人覺得他能勾結外人偷廠裏的東西,難保以後不會跟那些小混混一起偷家屬院的東西,要洪科長被他倆送回老家,這次去反映的人太多,影響比較惡劣,洪科長隻能答應了大家的要求,把人給送回去。”

蘇姚看了一眼上頭的日曆,“離開的日期,就在這兩天了。”

具體的日子,蘇姚記得不太清楚,不過應該就在明後天吧。

靳劼的嘴巴還保持著張大狀態,他實在是太震驚了,大孩子的世界真是了不起。

蘇姚兩人口中討論的洪家兩兄弟,在大家吃飯的時候,悄悄地出了家屬院。

跟小團夥中的張哥,在一個隱秘的角落會合了。

這一夥子的人,在第一次偷糧食的時候,沒有被抓到現行。

幾人接連偷了兩次,終於被管糧食的人給發現了。

提前埋伏好,在這一夥人過來的時候給抓了一個現行。

其中大部分被抓住了,還有幾個人跑掉了,其中就包括這個張哥。

洪家兩兄弟不在被抓住的行列中,他是負責提供情報的,當晚兄弟倆正在炕上睡得十分舒服。

被抓住的那些人,還沒審問呢,就先把洪山峰和洪海洋給供了出來。

他倆用不著否認,不少人看見這些小混混跟倆人玩得好。

否認也沒用,大家已經默認了,哪怕是有洪科長的麵子,農場還是叫洪山峰和洪海洋掃地出門。

這倆人本來也不是什麽正經員工,就連開除都算不上。

洪海洋和洪山峰這兩個兄弟,不僅被農場趕了出去,就連家屬院這邊也把他給掃地出門了。

洪家兄弟倆,恨死了家屬院這些人的不留情麵。

都說孩子得多生,上陣父子兵,打虎親兄弟。遇見外人欺負,就能看出兄弟多的好處了。

一對雙胞胎的兄弟,就算是幹壞事都能起到一加一大於二的效果。

倆人湊在一塊嘀嘀咕咕地琢磨壞主意,總比一個人悶頭想效果來得好。

更何況,這是一對雙胞胎。雙胞胎都存在著某些的心靈感性,這邊的一個眼神,那一頭瞬間就明白了是什麽意思。

這倆兄弟裏,洪海洋比哥哥的心眼更多,也更壞一點。

從小打到的諸多事情,都是洪海洋先幹,洪山峰才跟著有樣學樣。

當然,也不是說洪山峰就是啥好東西,他如果是個好的,在弟弟幹壞事的時候,就會伸手阻止,而不是有樣學樣。

偷盜農場的糧食,這性質極為惡劣,可不是小事。

成年的被送到蹲監獄,未成年的去少管所。

張哥沒被抓住,但是被同夥供了出來,他抵死不認,農場那邊不能把他送去監獄,卻去了他們村宣傳這件事。

張哥原本在村裏的名聲就不咋地,偷盜公家的糧食,這次是徹底的臭了。

張哥也恨上了兵團這群人。

然後這三個誌同道合的壞東西,聚在一塊一拍即合。

洪山峰洪海洋馬上就要離開家屬院,準備在離開之前幹一票大的,至少把心裏的鬱氣解開。

靳劼吃完飯以後要去看電影,蘇姚很久沒有參與過這種人很多的擁擠活動,她自然是不會去的。

蘇姚不去,周言安也不會去。

蘇姚就叫他跟俞淞一家子一起看電影,看完一起回家。

有人照看,蘇姚也能放心。

靳劼出去看電影,周言安在猶豫著要不要晚上再出去放羊。

蘇姚看他那糾結的表情,沒好氣地推他出去,“快去快去,要是等到明天早上,就是咱家的小長工去搶著喂羊了。”

靳劼來家裏以後,蘇姚早上和他一起喝羊奶。

他覺得吃了家裏的好東西,靳劼不幹點啥活,心裏虛得很,早上跟周言安搶著去放羊。

周言安不放心蘇姚一個人在家,離開前得把門給鎖上。

家裏隻剩下蘇姚一個人,她什麽也不幹,光是躺在炕上就覺得很舒服。

她喜歡熱鬧,但是這種偶爾的獨處,也讓她覺得很愜意。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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