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容曉曉見大隊長沒回應,便燦爛一笑:“你聽我說,我絕對不是……”

“停!”羅建林立馬喊停。

恨不得直接捂耳朵,他不知道容知青會說什麽,但他知道一旦聽她說下去,自己怕是稀裏糊塗就答應她說的事。

容知青原先說的那些沒道理?

很有道理。

可其實他也不是聽不出這些話都很空,想要實施起來難度太大。

問題也是出在這裏。

說得空,但偏偏又能實施起來。

這種話聽在耳裏特別容易上頭,隨著容知青說說說,腦子突然間一懵,然後就稀裏糊塗答應下來。

羅建林不確定這次會不會又鬆口。

所以他選擇不聽!

他搶先道:“你也別說了,這件事我先考慮考慮。”

“行叭。”容曉曉遺憾的砸吧砸吧嘴,她都已經打好草稿了呢。

不過,反正草稿已經打好,大隊長要是不批她肯定找機會去說。

大隊長要是直接給批了,那她也省得多費嘴皮子了。

雖然她挺想費費嘴皮子……

其實這些事也不是很難處理。

之所以沒做,也是有拖的意思。

不然她辦得太快,豈不是讓別人覺得很容易?

那可不行。

她得讓人覺得,這件事難辦、不好辦,辦起來吃力不討好,還容易擔上責任。

這叫什麽?

這也叫‘悶聲發大財’,隻不過這個‘財’和意義上的‘財’不同而已。

“那行,你去豬圈吧。”羅建林直接揮手,讓人趕緊離開。

本來叫住容知青是想提點提點她,現在是特後悔自己叫住她,現在好了,一堆麻煩的事等著他,現在又多了一件。

心裏長長一歎,背著雙手朝辦事屋走去。

楊銀的事不好處理啊。

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就算他狠心把人拎去公社,也不一定能判什麽罪。

至於衛東,衛東屬於知青,他更不好私自處理,看來明天他還是得去鎮上一趟。

……

錯過楊家的大熱鬧,焦港是悔得跳腳。

不敢怪丟下他跑的容曉曉,隻氣自己怎麽就放不下這四頭豬?

都在呼呼大睡了,他偷跑一會又有什麽關係?

看來他還是不夠精。

還得跟著容曉曉學學,學會怎麽合理利用借口偷懶。

要說她沒做事吧,偏偏又做了。

連豬糞也是不眨眼跟著一起收拾。

可要說她勤快吧,一起養豬兩三天,她硬是半天都沒呆住,人不是跑鎮上就是跑去看熱鬧。

就留著他和這些豬為伴,真的太欺負人了!

“焦知青!”

坡下傳來一聲喊,正生著悶氣的焦港往下一看,臉上瞬間樂開了花:“桂枝嬸,你怎麽來了?”

王桂枝邁著大步跑過來,特熱情道:“我這不是見你沒去楊家看熱鬧嗎?專門跑來給你說說,我跟你說,剛才可熱鬧了!”

說著的時候,那眼珠子就忍不住盯著焦港的口袋。

一邊一個特別對稱,還鼓鼓的,顯然裝了不少東西。

焦港眼睛一亮,下意識就開始掏兜,“快快,桂枝嬸你趕緊說說。”

王桂枝也下意識想伸出手,就和之前一樣,每次伸出手就能得到一小把瓜子花生。

別看這一小把,這要是自己的東西她肯定舍不得吃。

可手才伸過去,眼瞅著就要抓到那把瓜子,卻見前方多了一道身影。

容曉曉擋著兩人,不讚許道:“嬸子你可別和他聊天,豬圈還有一堆活等著他幹呢,幹不完下不了工,回去連晚飯都沒得吃了。”

說完,就催促焦港去幹活。

焦港不樂意,剛要抱怨時就見容曉曉對著他眨眼。

咋個意思?

容曉曉揮著手驅趕,“走走走,活都沒幹完還想偷懶,趕緊把豬圈給收拾了。”

“哎喲!不就是這點活嗎?幾分鍾就收拾好了。”王桂枝擼起袖子,直接邁步進了豬圈,一邊忙活著一邊道:“焦知青你等我幾分鍾,把這裏收拾好了,我再給你說說!”

她一個鄉下的老婆子。

天天都有活幹,誰不想偷閑一下?

可幫焦知青她特別樂意。

她是沒讀過書,但她會算賬!

不過就是一點點活,過後就有小把瓜子花生,幹其他活可沒有,這筆買賣不劃算?

焦港目瞪口呆。

看了看正在收拾豬圈的桂枝嬸,又低頭看了看手中的花生。

這一瞬間,他覺得自己領悟了一個真理!!

原來花生瓜子不僅僅可以打進嬸子圈子聽八卦,還能做其他事。

容曉曉不理焦港的驚歎。

有個手腳利索的嬸子在,他們在旁邊搭把手,本來兩人得磨蹭半個小時的活硬生生在十分鍾搞完。

王桂枝擦著手,“這下可以說話了吧?”

說著,還瞪了容知青一眼。

這兩個知青啊,她還是更喜歡焦知青一些。

人長得白白淨淨,一笑起來臉上還肉乎乎。

最重要的是他大方啊!

誰不愛和大方的人當朋友?

既然是當朋友了,自然不能讓自己的小友被欺負,“你們雖然是一起幹活,可也沒說一定要誰管著誰,焦知青啊,以後有誰欺負你,你盡管跟嬸子說,嬸子給你做主。”

剛說完,跟著又加了一句,“要是有什麽活太忙,你也別客氣,嬸子別得沒有,一身力氣還是有的。”

“嬸子,你真好!”焦港感動的不得了。

這種話,別人以為是客氣,那他不會,他已經當真了。

都已經想好,要是容曉曉又偷跑,他就把桂枝嬸叫來作伴。

不過,接下來的兩天容曉曉特別老實。

該上工就上工,期間也不找任何理由曠工。

顯得是既乖巧又老實。

容曉曉將豬飼料倒下去,四頭豬拱著過來吃食。

朱婆子一邊嗑著瓜子一邊道:“我瞅著真長胖了一點,容知青你可以啊,拔草行養豬也行,能耐著呢。”

“胖了嗎?”

“還真胖了點,可我瞧著他們也沒怎麽特別照看,怎麽真長肉了一點。”

旁邊說話的幾個婆子嬸子湊了過來。

要說這幾天是真熱鬧。

豬圈這邊上工和其他地方不同,有些時間段正好隔開了,這些婆子嬸子們一到下工清閑的時候,不往自家跑,就往這邊湊。

“劉嬸子,你這邊沒刮幹淨……馬婆婆,豬草得煮熟……方大姐,你別光嗑瓜子,趕緊過來搭把手,把這護欄給修一修。”

焦港特別忙,喊完之後又追問另外一人:“然後呢然後呢?記分員怎麽那麽喜歡陳寡婦啊?”

幹活歸幹活,但幹活的時候不影響說話呀。

幹活和八卦同時進行,一舉兩得,完美!

“可不是喜歡麽,羅寶君現在都已經二十五歲了,人家這個年齡的孩子都能跑了,他呢?連婚都沒結。”

“喜歡有什麽用,隻要有他爸媽在,他別想娶一個寡婦進門。”

朱婆子撇嘴,“再熬個幾年羅寶君還不結婚,別說寡婦了,就是一頭母豬他爸媽都願意。”

“噗……”

“朱婆子你嘴上積積德吧,羅家的要是聽到,保證罵死你。”

朱婆子挺著胸脯,“我怕她?”

瞧著挺剛,卻不敢繼續說下去。

她掃了一眼幹幹淨淨的豬圈,開口道:“我說怎麽那麽多人惦記養豬的活,就這麽點事還能拿四個工分,誰不樂意來?”

活是真少。

唯一麻煩的就是每天清理兩回豬圈。

可要是想偷懶的話,弄一回也行。

再就是四頭豬的吃食,就算現在得將豬草剁碎了煮熟再喂,工作量也特別少。

一婆子嗤笑著,“既然覺得活少,讓你來幹唄。”

“我才不幹!”朱婆子毫不猶豫就拒絕,還嘀咕著:“傻子才會來幹。”

就這麽點大的大隊,又能有什麽秘密?

之前大隊長還瞞著。

現在誰不知道容知青和焦知青承諾了,如果他們將豬養死了會賠豬,也就說,接下來的大半年誰也不用擔心豬能不能活。

不管能活還是不能活,年底都有豬肉吃!

這也是為什麽沒人盯著養豬的活了。

容知青兩人有這個底氣,其他人可沒有。

萬一一個不小心養死了,難不成還要他們掏錢賠豬?

那就不是掏錢了,而是直接掏命!

誰敢拿自己的命去賠?

活就是再輕鬆,那也沒人敢接。

原先大隊的人還在怪大隊長偏心、糊塗,現在隻覺得他想的長遠。

把養豬的活分配給這兩個知青,年底家家戶戶都能吃上肉咯。

“你這張臭嘴,不會說話就別說話。”王桂枝瞪了她一眼。

要說容知青和焦知青的做法在他們想來是有些傻。

但也不能當著人麵說呀!

說說容知青也就算了,她們吃了焦知青多少瓜子和花生,怎麽能罵人傻呢?

容曉曉可不知道自己被嬸子們排除在外了。

要是知道,她也隻能長歎一聲,瓜子和花生的魅力可真夠大。

然後……然後該做什麽還是繼續做什麽。

讓她用瓜子和花生來交際,她還真沒這個本錢。

就她現在看到的,焦港這幾天怕是已經撒出四五斤瓜子花生了,真的壕無人性!

焦港的路她走不通,她隻能走自己的路。

她的路是什麽?

是畫大餅!!

幹完活,其他人在說大隊裏的八卦時,容曉曉裝模作樣的拿出紙和筆,隨手勾畫,紙上就畫出幾個圖形。

王桂枝好奇問道:“容知青,你這是在做什麽?”

“喲,怎麽能在這麽好的紙上亂畫,你也太浪費了。”馬婆婆一臉心疼,“我家小孫子在公社上學,像你這樣的本子得不少錢,怎麽能亂畫呢?”

“馬婆婆,我可不是隨意亂畫。”容曉曉皺了皺眉頭,像是不知道該怎麽解釋,隨後便道:“你們應該聽說過我爸在機械廠當鍛工吧?”

這一說,大部分的人都沒將注意力放在記分員和寡婦的感情糾纏上,而是全都偏向容曉曉這邊,紛紛好奇問著。

“聽說了,你爸是六級鍛工,那一個月得大幾十塊的工資吧?”

“嘶!這麽高的工資?”

“你爸可真有出息,他絕對是咱們大隊走出去最有出息的人了。”

“你爸這麽厲害,你要想進工廠當工人是不是特別容易?”

容曉曉苦笑著,“嬸子們,你們一下問這麽多我怎麽答呀?”

朱婆子一下揮開身邊的人,急切問道:“容知青啊,我家小子人聰明又特別能幹,你看能不能讓你爸把他帶進廠當工人?”

這話一說,所有人都開始屏住呼吸了。

對於鄉下,去鎮上當工人那可是貨真價實的鐵飯碗。

他們大隊這麽多戶人家,除了大隊長的小兒子之外沒有一個人進了廠子當工人。

聽著朱婆子這話,誰心中又不會浮現出一點希望?

容曉曉哭笑不得,“我爸要是有這個能耐,我也不用下鄉了。”

邊上的人瞬間失落。

也是……

要是容知青有一份工作也不會來他們大隊當知青了。

“你爸的命可真好,當年逃荒的人誰日子不苦?就沒有一個像你爸這般有出息的。”方大姐感歎著。

她婆家也是容家人。

和容知青也算是血緣關係特別遠的親戚。

她公公的堂叔一家就是為數不多逃荒後又走回來的人。

聽說在外麵的日子過得特別苦。

吃了上頓沒下頓,沒有房沒有地,日常所需全都得靠其他人救濟,就相當於伸手乞討的乞丐一般。

“我爸最開始的日子也不好過。”容曉曉緩緩說著,“你們聽我說,他最苦的時候抓了把土就往嘴裏塞,他知道吃不得,但肚子餓到極致誰還顧得上能不能吃?也好在街道的一位老人看他可憐,便將他安頓在救濟所,又因為人老實本分,在紡織廠大量招工的時候被推選進去當了一名臨時工……”

這些事倒不是她隨意編造出來的。

容爸不是一個話多的人,也不知道該怎麽去鼓勵和安撫自己的兒女。

他對兒女說過最多的事,就是他年輕時候的過往。

翻來覆去說個遍,沒有厭倦的時候。

兒女們聽多了,自然就坐不住。

可容曉曉是一位特別感興趣的觀眾,每次容爸在說的時候,她都會搬來一把小板凳坐在他旁邊聽著。

“也是他運氣好,紡織廠新建開工,需要的工人不少,有一些工種憑著街道的推舉就能直接進去,我爸也被分配到紡織廠的垃圾站,正式成為一名光榮的臨時工。”

“紡織廠?”王桂枝有些疑惑,“他不是在機械廠嗎,難不成我記錯了?”

“沒記錯。”容曉曉接著說:“你們聽我繼續說,就在我爸轉正之後沒幾個月,隔壁機械廠突然來了幾批設備,緊跟著又接下了大量訂單,廠子裏的工人人手不夠便來紡織廠借調,當時的機械廠要比紡織廠來的大,大廠和小廠之間怎麽說都有些區別,聽聞這個消息都是紛紛報名,可最後選到的不到十人。”

“哎喲,你說歸說就別再畫了!”馬婆婆還是一臉肉痛的看著她手中的本子,這故事好聽歸好聽,但幹嘛一邊說一邊在本子上亂畫,哪怕不是自己的東西都覺得浪費。

“馬婆子,你聽就聽不聽也別插嘴!”

“容知青你趕緊往下說,最後你爸被選上了嗎?”

“肯定被選上了,容知青的爸爸現在不就在機械廠上班嗎?”

容曉曉輕輕笑了笑,卻搖了搖頭:“他並沒有被選上。”

在幾百人當中選擇了十個人。

這幾率實在是太小太小了。

可容爸卻說這次借調的事直接影響了他的一生。

“怎麽會沒被選上?”

“這不應該呀,那你爸最後是怎麽去的機械廠?”

這個答案與她們想的不同,反而更讓她們好奇了。

“被選上才不應該,爸說過他沒有文憑、沒有技術,別人憑什麽選他?”容曉曉說著,“被選上的那些人要麽文憑比他高、要麽幹活能力比他強、甚至有一些因為家中是手藝人所以才被特選上,不管從哪一點比,他都比不上他們。”

方大姐點了點頭,“你這麽說也是有點道理,要是選了一個哪哪都比不上的人過去,誰會甘心?”

“也是哦。”周邊人紛紛點著頭。

不說其他地方,就拿他們大隊來說。

如果一個連她們都比不上的人當了大隊長,那誰會樂意?

“雖然沒被選上,但爸爸卻想明白了一件事。”容曉曉微微昂著頭,回憶著那時候的容爸的神情。

明明是在半夜裏,就著灰暗的燈光卻能很明顯的看清他眼中的光芒。

她輕聲道:“他說,他不想再一次錯過這麽好的機會,這次的機會沒有抓住,那下一次必須得牢牢抓緊,從那天後他開始去廠子裏的掃盲班學習,等識字之後翻遍所有能借到的關於機械方麵的書籍,又借助爺爺奶奶的關係去拜訪機械廠的老師傅……”

短短幾句話講述了他那幾年的艱辛日子。

他從來都沒有抱怨過那段時間的艱苦,但媽曾經說過,那段時間從沒有看到他清閑過,不是上班就是學習、要麽就是去老師傅家幫幫忙做做事,希望對方能教他一點真本事。

教會徒弟餓死師傅。

要不是自己的兒子或者親戚,誰又敢把自己的真本事交出去?

可偏偏容爸還真拜到了一個師傅,不是靠著花言巧語,而是一份真誠和踏實。

“學到一些機械方麵的技術之後,爸還真再等來了一次機會,這一次他靠的不是文憑、也不是人脈,而是一手讓機械廠的人很滿意的技術活。”容曉曉笑著,“就這樣,爸成為了機械廠的一級鍛工。”

話音落下,周邊卻沒有人立馬開口。

所有人神色若有所思,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情緒浮現在她們的心中,卻又描不清到底是什麽意思。

而這時,容曉曉給了她們答案。

她揚起手中的本子,本子上麵畫著一些讓她們看不懂的圖畫,“爸說他錯過了一次機會,卻好運遇到了第二次,但他不確定我們是不是也能有他那般好運,所以在我和哥哥姐姐休息的時候,他會主動教我們一些關於鍛工的技術。”

馬婆婆以為她是在亂畫。

其實她畫的是一些機械圖。

至於這到底是不是容爸教她的。

她隻能說有些話真真假假反而更真。

但有一點是真的。

那就是她還真會一些機械技術活。

這也是拜上輩子所賜。

生活所迫,沒點技術還真沒法謀生。

雖然這些機械活隻學了個皮毛,但她最大的能力也不在這。

她最大的能力是畫大餅!

“等等!”王桂枝突然站起身,“你是說你會鍛工?!”

“那你要是會鍛工想進廠子不是很容易?”

“哎喲喂,容知青啊!”朱婆子這下連瓜子都顧不上嗑了,一把抓住容曉曉的手,特熱情道:“你說咱倆是不是特別有緣,你剛進大隊咱們倆就分在一組幹活,我那個時候瞧著你就特別喜歡,要不今天晚上你去我家嘮嘮嗑?”

為什麽會這麽熱情?

為的還不是容知青這手技術活!

就像容水根所想,學點技術不是壞事,萬一他們的兒子也遇到了像容水根那樣的機會,那是不是也能有勝算被選上?

比不過人品比不過人脈,但同樣人家也比不上他們的兒子手上有技術!

一想到這,呼吸就有些急促了。

“去我家吧,前段時間我娘家剛送來一些幹貨,咱們東北地地道道的土特產,保準你沒吃過!”方大姐跟著抓住了容曉曉的另一隻手。

人家是為了兒子考慮,她卻是為了自己男人。

她男人要是去了鎮上當工人,那得多風光啊?

“幹貨有什麽好吃的?”王桂枝插了過來,“容知青去我家吃肉,我弄的粉條燉肉那可是一絕。”

一個接著一個。

所有婆子嬸子們都衝過來邀請容曉曉去她家。

那架勢生怕容曉曉被其他人給拉住,甚至有一人還下了狠心,揚言要把家裏要下蛋的母雞殺了待客。

足以可見,這工作的吸引力對她們有多大。

一旁的焦港看的是傻了眼。

低頭看著手中的花生瓜子瞬間沒了愛,整個人顯得特別的萎靡。

他和容曉曉的差別怎麽就這麽大呢?

他用花生瓜子哄得婆婆嬸子跟他玩,結果容曉曉不過就說了幾句,這些婆婆嬸子卻像是瘋了般拉著容曉曉回家吃肉!

吃肉欸!他也想吃啊……

麵對這麽多邀請,容曉曉一個都沒應,“二姑還在家等著我,我就不去你們家打擾了。”

她畫大餅可不是為了混吃混喝。

而是更加融入到紅山大隊。

總不能她半個大隊的人都比不上焦港來得受歡迎吧?

至於鍛工的技術活。

其實也不是不能教,不過這事不急,就這麽白白教出去不是她容曉曉會做出的事。

而且僅僅隻是教,對她的影響力還是太小了。

為了以後安逸的生活,得好好謀劃下。

“你們幹嘛呢!”羅寶君站在下坡處喊著,“上工了,該幹活的去幹活,別聚在這裏。”

“不是還沒到時間嗎?”

“就是,鑼聲都沒敲響,急什麽急。”

“一天到晚隻知道催催催,不知道還以為當多大的官呢。”

羅寶君被嬸子們輪著懟了一遍,弄得是灰頭土臉,不樂意道:“現在是沒敲鑼,可等敲鑼了你們還沒到,不就遲了嗎?趕緊著,不然扣你們的分!”

嬸子們哪裏舍得走?

恨不得賴在容知青身邊,磨得她答應為止。

當然了,也是知道羅寶君嚇唬歸嚇唬,要是真被扣分,誰還敢繼續磨蹭?

“曉曉啊,咱們算起來還是五代以內的血親呢,你回來了我們都沒招待下,這是我們的不是。”方大姐不願意放棄,繼續努力著:“不如就把容奶奶和醜牛一起叫上,都去我家吃溜肉段吧。”

“去我家,我家的一鍋亂燉可鮮了。”

“再鮮有燉老母雞鮮?”馬婆婆擠走這兩人,心裏再肉痛她覺得也值!

瞧瞧容知青多厲害啊。

在紙上畫得圖多好看?一看就是特有本事的人。

這樣的娃子她老婆子怎麽會不喜歡,必須帶回去吃燉雞。

此時早已經忘記,當時她多嫌棄容知青在紙上亂畫。

羅寶君聽著他們的話,頓時有些驚奇:“奇了怪了,大隊誰不知你們小氣得很,今天怎麽轉性了?”

“呸呸,小兔崽子說誰小氣呢?”朱婆子不樂意。

瞧著一個個不是肉就是雞,她就算再想比也比不過,本來心裏就不舒服,聽著羅寶君的挖苦她頓時怒了,“小氣也比你強,天天盯著一個寡婦,當大隊誰不知道你鬧出來的笑話?”

喲嗬,這一下所有人都閉上了嘴。

默默看著羅寶君青一陣紅一陣的臉……

有些事嘛,私底下聊起來那是毫不顧忌,嘴皮子一張一合,什麽話都說得出來。

可誰都默認著,再怎麽說也不能說到當事人麵前去。

那不就是當麵戳人心肺嗎?

這時候也沒人繼續邀請容知青去吃飯了,都默默等待著大戰來臨……

半個小時後……

“大隊長!大隊長!”一個半大的孩子匆匆跑到辦事屋,衝著裏麵大喊著:“大隊長不好啦,記分員和朱婆子打起來了!”

“啥?!”羅建林從屋子裏跑出來,“你剛說誰打起來了?”

“羅記分員,他在豬圈和朱婆子打起來了。”半大的孩子跑得氣喘籲籲,可那雙小眼神透露著八卦,“朱婆子說記分員惦記人家寡婦,記分員說朱婆子年輕的時候把玉米地當做自家炕,和男人鬧得火熱。”

看來,半個小時的時間已經從朱婆子單方麵戳羅寶君心肺,變成了兩人互戳。

“……”羅建林隻覺得頭疼。

上午的事還沒了,這才不到半天,怎麽又鬧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