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發燒
陳敬辭反應了好幾秒。
多年良好的教養和商場上沉澱出來的穩重性格,讓他不至於當場就給陳泊生一巴掌。
他那不讓人省心的不孝子,此刻姿態散漫的坐在單人沙發上。
剛才和他說話出的那個櫃,仿佛就像在說今天天氣好熱一樣稀疏平常。
陳敬辭頓了頓,問了句:“你的意思是,你喜歡男人?”
“嗯。”陳泊生點頭。
陳敬辭又頓了頓,想起簡嘉跟陳黎那段連他都有所耳聞的關係。
表情漸漸離譜:“你喜歡誰不好,你喜歡簡嘉?簡嘉不是喜歡你哥嗎?”
大概是年紀大了。
陳敬辭覺得這個衝擊有點讓人無法接受。
“你哥知道嗎?”
“不知道。”
“簡嘉知道嗎。”
“也不知道。”
陳敬辭冷笑了一聲,似是覺得這事兒很玄幻。
他穩了穩心神,想點一支煙,最後隻是敲了敲桌子:“那你想過,簡嘉要是知道你跟阿黎的關係,他還會跟你在一起嗎?”
陳泊生慢悠悠道:“想過。”
“怎麽想的?”陳敬辭問他:“跟那孩子分手?”
“跟你斷絕父子關係。”陳泊生道:“陳黎不就跟我沒關係了。”
“?”
行。那你想的還挺周全?
你是一擊脫離,幹脆連你爹都不認了是吧?
陳敬辭深吸一口氣。
“???”
“跟你老爹說這話的時候,多猶豫一秒呢?”
“不能吧。”陳泊生吊兒郎當的:“萬一簡嘉跑了,誰賠我一個男朋友。”
“我好不容易追到手的呢。”
“爸,要不您成全一下我,犧牲一下你自己?”
陳敬辭快被他氣死了。
要不是手上沒有順手的煙灰缸,他現在就能把這不孝子給揍一頓。
陳泊生的衣襟被陳敬辭拽起。
沙發因為陳敬辭的動作在地麵摩擦了幾厘米,發出了“嘎吱”的聲音。下一秒,陳敬辭的拳頭就要落在陳泊生的臉上。
陳敬辭教訓兒子的辦法是老一套。
堅信棍棒底下能出孝子,孩子不聽話打一頓就好了。
“咚咚咚”,書房門再一次響起。
簡嘉的聲音幹幹淨淨:“陳叔叔,我進來收一下杯子可以嗎?”
陳敬辭捏緊的拳頭沒落下。
狠狠地瞪了陳泊生一眼,然後鬆了手。
陳泊生躺在單人沙發上沒心沒肺的勾出一個笑。
簡嘉看了一眼他,他站起身把桌上的杯子收起來:“我幫你。”
“不用。”簡嘉拿起杯子,猶豫道:“陳叔叔,晚飯已經準備好了,您看什麽時候可以開飯?”
陳敬辭看了這孩子一眼。
算是明白了。
他哪兒是進來送茶收杯子的。
這小子聰明著呢,每次都挑書房中爭吵的比較激烈的時候進來,恰到好處的打斷了父子倆的衝突。
護著人的。
陳敬辭商場上的人精,怎麽會看不出簡嘉這麽明顯的維護行為。
意外的,他並沒有感到被冒犯,相反內心甚至有點兒欣慰。
這孩子。
難怪自己家那個臭小子連跟自己斷絕父子關係的話都說得出來。
這麽看,也算是沒辜負他。
陳敬辭年輕的時候也是這麽過來的。
談起愛情來也恨不得山崩地裂的把自己折騰掉半條命,好像不轟轟烈烈,就不算愛過一樣。
他對兒子的感情,向來不插手。
年輕人有年輕人自己的解決方式。
陳敬辭年紀大了,管的多了別人還嫌他討嫌。
反正簡嘉他看著喜歡。
他倆兒子爭去吧。
反正最後給他當兒媳婦就成。
簡嘉隻覺得陳敬辭看他的目光越來越慈祥。
並不知道短短的幾分鍾內,他已經從陳泊生的普通室友,上升為老陳家的“兒媳婦”。
“你爸怎麽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簡嘉在下樓的時候,忍不住走慢了一點,低聲跟陳泊生聊天。
“那不是怪,那是他挺喜歡你的。”
“真的假的?”簡嘉有點懷疑,開口:“你沒跟你爸說我們倆的關係吧。”
陳泊生慢悠悠地下樓梯,看著他:“沒呢。怎麽。”
陳大少爺一把好嗓音忽然就有點兒委屈:“我在你這兒還挺見不得人的是吧?”
簡嘉:“。”
簡嘉:“沒這個意思。”
“嗯。你狡辯。”陳泊生道:“我聽著。”
“就是。”簡嘉開口:“我覺得見家長還是一個挺重要的環節,不想就這麽稀裏糊塗的見了。至少在我的計劃裏,去見你爸的話,總得提著禮物登門拜訪吧。”
簡嘉說得挺認真,模樣嚴肅,漂亮的眉微微皺著。
儼然一副思考過的模樣,甚至連帶什麽禮物都想好了。
認真的陳泊生有點兒心軟。
“簡嘉。”陳泊生忽然喊了他一句。
簡嘉沒防備,站在比他低一階的台階上回頭。
陳泊生猝不及防的捏住他的後頸,低下頭吻住了他。
簡嘉嚇了一跳,好在陳泊生的吻一觸即分。
“你幹什麽呀?”簡嘉心驚肉跳的,連忙往樓下瞄了一眼。
還好陳敬辭走的快。
不然一回頭就看到他在這兒輕薄人家兒子。
“沒怎麽。”陳泊生笑了聲:“覺得你好可愛。”
簡嘉:“?”
……什麽亂七八糟的。
他耳根有些發紅。
心想誰不知道小簡同學很可愛?不對,用“可愛”這個詞來形容他一個大帥哥,是不是有點兒鐵漢柔情了?不能是覺得他“威武霸氣”嗎?
“這不是你可以隨便親你室友的理由。”簡嘉義正詞嚴。
“就真室友了啊?”陳泊生挑眉:“我的名分沒得很突然。”
“嗯。好自為之吧。”簡嘉嚴肅。
“也挺好。”
陳泊生忽然低下頭,又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騷擾合租的室友。”
陳老板沒臉沒皮:“更刺激。”
簡嘉:“……”
-
陳敬辭似乎就是來看望一下陳泊生的。
簡嘉留他下來吃晚飯的時候,心裏還有點忐忑。
誰知道陳敬辭上桌之後,隻驚訝的問了一句:“這是你做的?”
“是的,陳叔叔。”簡嘉道:“怕您吃不慣,我沒放什麽辣椒。”
也不知道陳大少爺對辣椒過敏的毛病是不是遺傳的。
“不打緊。我吃什麽都不挑。”陳敬辭這話說得不假,早年他在部隊裏呆過,什麽大鍋菜都吃過,跟陳泊生這個世界第一挑食大王一個天一個地。
陳敬辭坐下就大快朵頤,簡嘉發現陳敬辭在某方麵跟陳泊生還挺像的。
父子倆都是一開始看著很難以接近,熟絡之後會發現他們其實是很健談的類型,隻要他們願意,談話永遠在對方的舒適區內。
一頓飯吃下來,簡嘉和陳敬辭聊的反而比較多。
跟簡嘉在職場上遇到的爹味男不同。
陳敬辭顯然是一個樂意傾聽年輕人想法的長輩,並且不會因為年長多少就在自己不熟悉的領域指點江山,聊到最後,簡嘉還有點兒相逢恨晚的意思。
陳泊生被他爸打發去酒櫃,開了一瓶一萬二的酒。
臨走時,不知道怎麽提起了任書禾。
簡嘉有點意外,陳敬辭回憶起任書禾,緩緩道:“我和你母親以前讀的是一個大學。”
“她念書的時候,成績很好。跟你一樣,在學校裏也是學生會的主席。”
“你母親是一個讓人敬佩的人,你和她很像,你也是一個很優秀的孩子。”
時隔多年,再一次從別人的口中聽到任書禾的名字。
簡嘉的眼眶紅了一圈,低低地應了一聲。
“阿生跟你住在一起,你們互相照顧,我很放心。”
“陳叔叔,是師哥多照顧我一些,不然我現在都不知道住哪兒呢。”簡嘉笑了聲。
陳敬辭道:“你不用替他說話。他是我兒子,我了解他。”
陳敬辭歎息:“他就是有事兒愛悶在心裏不說。小嘉,叔叔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什麽?”簡嘉問了句。
“今天是阿生母親的忌日。”陳敬辭說:“你要是有空,晚上多陪陪他。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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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敬辭離開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
雲京下午那場下的淅淅瀝瀝不幹淨的雨,到了這會兒又在窗外嘩啦啦的續上了。
永固巷的樓層高,從大平層的落地窗望下去。
視線開闊,不遠處就是著名的地標雙星大廈,萬家燈火盡收眼底,雨幕鋪天蓋地的落下,密密綿綿的擦過玻璃。
“我爸臨走的時候跟你說什麽了?”陳泊生從中島台繞出來。
做飯的人不洗碗,是他們家的規矩!
他一邊擦手一邊問,簡嘉道:“沒什麽。”
停頓了一秒之後,簡嘉懷疑:“你真的沒有跟你爸說我們倆的關係嗎?”
“。”
簡嘉眯著眼:“陳小花同學,你好像有點不老實。”
陳泊生道:“真沒有。”大帥哥撒謊臉不紅心不跳:“你要是這麽想給我一個名分,我現在就打電話把老頭叫回來。”
簡嘉一愣:“叫回來?”
陳泊生道:“叫回來喝你的媳婦茶。”
“陳泊生!”簡嘉被他逗得臉紅。
兩人在客廳的沙發前有來有往的打鬧了一會兒。
陳泊生最後果然縱著簡嘉,姿態從容的往後退了兩步,然後倒在了沙發上。等待他的是一個纏綿的吻,客廳裏除了貝貝的“嗷嗚”聲,就隻剩下一片喘息。
小別勝新婚。
這個吻稱得上是熱烈又悱惻。
一吻結束,陳泊生捏了下他的後頸。到最後,簡嘉的嘴唇被咬破了一點皮,他下意識舔了一下,又痛又爽。
簡嘉心口起伏的厲害,陳泊生嗓音也有點低啞:“還親呢?”
“。”
“再親你今晚就下不了床了。”
“。”
陳泊生拍了下他的腰:“起來。我去洗個澡。”
簡嘉坐在他腿上:“你晚上不加班?”
“嗯。”陳泊生聲音有些困倦:“坐了一天的飛機,有點困。”
簡嘉不鬧他了。
出差加長時間飛行是很消耗體力,自己還沒羞沒臊的把陳小花摁在沙發上欺負……有那麽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好像那吸人精氣的小女鬼。但是腦補出來把自己給雷到了,所以下一秒他就立馬甩了甩腦袋忘記!
長途飛行確實累,但不至於讓陳泊生這個熬夜冠軍在晚上十二點不到的時間,上床睡覺。
他隻是覺得,這一天到底還是和其他的日子不一樣的。
他沒辦法完全做到徹底將納斯金卡遺忘,他閉上眼的時候,想起那個航行的夜晚,也是一場海上的風暴。納斯金卡大約爬上了遊輪最高的甲板,縱身一躍,為她的生命畫下句號。
淋浴的熱水什麽時候涼的,陳泊生沒察覺到。
反應過來,冷冰冰的水流已經沿著紋理清晰的清薄肌肉衝了好一會兒。陳泊生是典型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身材,肌肉不是那種虯結的類型,他是屬於線條勻稱,又薄又勁的類型。
簡嘉老是覺得他手臂力量很強,懷疑他可以單手把他抱起。
這話不假,陳泊生確實可以單手就把他拎起來。
大少爺撈起白色的浴巾在自己腦袋上隨便呼嚕了兩把,那手法給寵物店給大型犬洗澡也差不多。
黑色的護腕被拆下來扔在了一旁,陳泊生蒼白的手腕處,一道猙獰的疤痕,幾乎貫穿了小半個手臂。
盡管已經愈合。
但依然可以想象得出。
當初那把鋒利的尖嘴鉗,是如何劃開他的手臂。
留下深可見骨、血淋淋的傷口。
陳泊生以為自己會忘記那個陰沉沉的上午。
畢竟英國的天氣,一年裏大部分時間都陰沉沉的,每一天都沒有什麽不同。
可當他回想起來的時候。
那個下午空氣中漂浮的陰冷的雨水味他都記得一清二楚。
或許是今天的日期實在特殊的緣故。
陳泊生睡得並不安穩,久違的做了一個夢。
那應該是他在佩卡姆街區度過的普通的一天。
要說這一天有什麽不普通。
那大概是。
他在這一天,遇到了一名來自中國的小孩。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簡嘉。
夢裏的他或許隻有五歲,也許是六歲。
納斯金卡那時候已經被情人拋棄,足足一年沒有收入,平時靠教堂的救濟維持著基本的生活保障。
早上八點的時候,倫敦的教堂會發放免費的麵包和牛奶。
納斯金卡在房間裏整夜酗酒,昏睡不醒。那時候陳泊生還沒有這個中文名,納斯金卡叫他“Rodya”,其實一開始這並不是他的名字。
“Rodya”是俄羅斯小說《罪與罰》中的男主。
納斯金卡參與演出了《罪與罰》的話劇,一炮而紅。她飾演女主角索尼婭,她私奔的情人正是飾演男主“Rodya”的男演員。
他隻是覺得自己應該有個名字。
納斯金卡並沒有為他取名,他偷來了這個名字,在教堂的義工問他叫什麽的時候,小Rodya占有了它。
那天的上午陰沉沉的。
Rodya拿著麵包回家的路上,在倫敦橋附近遇到了一群壞小子。這群人年紀大約在十一到十五歲左右,不讀書,也沒什麽工作。
他們跟街角修輪胎的老頭合作。
壞小子們會把人們的車胎紮破,然後讓大家不得不去店裏修補,以此來換取一筆不菲的利潤。Rodya這個年紀是他們招攬的對象,大人一般不會懷疑六七歲的孩子能幹出什麽壞事。
其中一個金色頭發已經邀請過他兩次。
Rodya並沒有答應,這是第三次,他們在他回家的路上埋伏,準備給他一點教訓。
後來的事,夢裏已經模糊了。
陳泊生記得自己沒有帶麵包回家,納斯金卡找到了他。
她因為長時間的酗酒,已經有些神誌不清,她確信她的兒子已經跟這群壞小子混在了一起。
她失敗的人生。
又添了新的敗筆。
陳泊生記得納斯金卡發瘋的捶打他,
用來紮破輪胎的尖嘴鉗紮進了他的手腕,見血之後,那群大孩子也嚇壞了,一哄而散。
納斯金卡拿走麵包和牛奶走後的很長時間,陳泊生都站在倫敦橋的上麵沒動。
她命令他滾,命令他立刻去死,從橋上跳下去一了百了。
然後他動了。
隻一步,手臂就被抓住。
是滾燙的掌心,傳來火苗一樣的溫度。
抓住他的是一個來自東方的小男孩。
他的英文說得磕磕絆絆,連比帶劃,單詞都挑最簡單的說。
“再往前走,你就要掉進河裏了。”
“你的手臂受傷了,我媽媽可以幫助你。”
“簡嘉是我的名字。”
“你現在需要我的幫助。”
夢裏,他聽到簡嘉脆生生地問:“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師哥?”
夢境跟現實好像重疊了。
陳泊生下意識想睜開眼,卻發現眼皮格外沉重。
他眉頭蹙起,低低的應了聲:“嗯。”
陳泊生坐起,抬眼看了下窗外。
房間裏昏暗,他嗓子低啞,幹澀的要命:“怎麽了?”
簡嘉道:“本來是出來給貝貝倒貓糧的,結果看到客廳茶幾上有開過的藥。”
哦。
陳泊生想起來了。
衝完冷水澡之後,他大概自己也能察覺到有點不舒服。
初步判定應該是在海城那邊淋了雨,晚上洗完冷水澡之後情況嚴重了,有點兒發燒。
於是直接吃了點兒藥。
原本想著睡一覺起來明早就好了。
結果沒想到半夜愈發嚴重,噩夢一個接著一個。連簡嘉都察覺到他的不對勁了。
簡嘉伸手摸了下陳泊生的額頭:“你發燒了師哥。怎麽搞的啊?”
“淋了點兒雨。”陳泊生頓了下,把他推開:“去戴口罩。”
“要傳染早傳染了。”簡嘉嘀咕一句:“剛才,在沙發。”
他幽幽道:“我們親了十多分鍾。”
陳泊生:“……”
“我吃了藥,已經好點兒了。”陳泊生掐他的臉:“趕緊回房間睡覺。”
“我睡不著。”簡嘉坐在床邊:“上回我生病的時候,你都照顧我的。禮尚往來,這回換我照顧陳老板。”
陳老板愣了下,然後笑:“這麽好啊?”
簡嘉:“別小看我啊。我還挺會照顧人的。”
陳泊生逗他:“那你打算怎麽照顧?”
他隨口一句,沒想到簡嘉真的思考起來了。
下一秒,簡嘉忽然爬上床。陳泊生有點驚訝,但還是縱容地為他讓了一個位置。
跟上回兩人躺一張床,中間還能塞好幾個人的情況不一樣了。
簡嘉這回直接睡到陳泊生的懷裏,找了個舒適的位置,閉上眼睡覺。
陳泊生挑眉:“幾個意思?”
“意思就是。”簡嘉閉上眼說得理直氣壯:“你男朋友我,今晚要跟你睡。”
簡嘉說完,睜開一隻眼:“怎麽不說話。”
“有點突然。”陳泊生道:“中了五百萬彩票,你得讓我消化幾秒鍾吧。”
還說他油嘴滑舌。
明明陳大少爺也不遑多讓。
夜色溫柔。
外麵的雨幕還在綿綿的下,房間裏忽然很安靜。
陳泊生撩了一下他的頭發,低聲道:“怎麽突然想跟我睡?”
“想知道啊。”簡嘉在他懷中換了個姿勢。
“嗯。”
“其實我也不知道,就是覺得你剛才的表情很奇怪。”
“怎麽奇怪?”陳泊生有點好奇。
簡嘉忽然抬起頭,望進他雙眼:“看起來很像,如果我拋棄你離開了,你就會哭一樣。”
陳泊生的語氣有幾分離譜,隨意笑道:“……什麽?”
“男朋友。”
簡嘉認真地說:“你剛才的眼神在不顧一切的挽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