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看看
周五上班，簡嘉坐在工位上，難得有些犯困，打了個哈欠。
陳泊生的病來的突然也走的挺快，不過還是硬生生把簡嘉折騰了一番。陪床的那一個晚上，他滿腦子都是事情，掛念的沒睡著，一晚上醒了好幾次。
第二天一早，又陪陳泊生去醫院掛水了。
簡嘉打開電腦，趁著開機的空隙，揉了下眼睛。
他拿起桌麵上的眼藥水，剛仰起頭滴了兩下，合上蓋子就看到方天大大一臉曖昧的看著他。
簡嘉：“？”
周五的上午，臨近放假，眾人顯然都沒心思上班。
一眼望過去大家都在摸魚，方大大也不例外，端著咖啡就湊過來。
“我就說吧。”方天以一種過來人的身份道：“小別勝新婚，不是假的吧？看看，昨天請了一天假，今天一早過來，累的眼睛都睜不開。”
他八卦道：“你師哥可以啊。”
“什麽跟什麽呀。”簡嘉聽了一半就知道方天誤會了，他笑道：“沒這回事兒好嗎。昨天請假是因為我男朋友發燒了，我陪他去醫院。”
“我去。”方天感慨：“都搞到發燒了，你可以啊，強的。”
方天這話就是故意使壞調侃他了：“嘉寶貝，騎的累不累。”
簡嘉臉一紅，心想薑還是老的辣，方天是真沒白活幾年。
“你真的是。”簡嘉捂臉：“小簡同學無話可說。”
“好了好了，簡小純潔，不逗你了。你師哥好點兒沒啊？”
“掛了水好多了，不過我還是讓他請假了，多休息一天。”
“嘖嘖嘖，高還是你的家庭地位高。那也挺好的。”方天道：“事業一部那邊這幾天估計也沒什麽工作，忙著準備拍攝呢。”
簡嘉愣了下：“拍攝？”
方天喝咖啡：“對啊。你昨天沒來，群裏八卦一天了。”
方天頓了頓：“你還不知道呢吧，水果台有個挺有名的職場綜藝叫《我是實習生》，第三期的職業選得好像是遊戲行業，在咱們公司錄製。”
簡嘉還真沒聽過這檔綜藝。
聊到關鍵詞，美芽跟小千也加入了八卦。
“嘉，你沒看過啊？這綜藝可火了，之前第二期播出的時候我天天追。”
“好抓馬，我記得當時還爆出了一個簡曆造假的明星，叫什麽來著？我給忘了。”
“我也忘了，我就記得這檔綜藝爆了盛明稚是盛嘉老板娘的瓜了。”
“Me too，活了二十年，屬於是本人吃過內娛最大的瓜。”
美芽跟小千似乎對這檔綜藝很感興趣，你一言我一語的給簡嘉介紹。
儼然賣起了安利。
簡嘉正好沒事兒，就跟他們聊著。
聽著聽著才搞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我是實習生》是一檔明星跟藝人共同參與錄製的職場綜藝，聚焦當代年輕人的職場生活，進行跟蹤和反思，深入的為年輕人就業方向解惑。
說得挺高大上的，其實就是找幾個明星，再找幾個想紅的素人，打包塞進節目裏，錄幾期職場撕逼的抓馬事件，買一百零八個熱搜，把觀眾的錢全掙了之後，華麗退場。
上一期的《實習生》選擇的行業是金融。
這一期選得就是遊戲行業，作為國內互聯網大廠，恒遊不管是背景還是工作環境都屬於行業頂尖，自然被選做了拍攝場地。
不過不是事業三部。
而是事業一部。
簡嘉被他們說得來了點兒興趣。
中午吃飯前把稿子給提前結束了，上微博上搜了一下。
果然，關於《實習生》的錄製消息滿天飛，不少營銷號都在發通告。
參與的明星跟素人嘉賓被扒的明明白白，簡嘉一眼掃過去，還看到兩個熟人。
一個是簡星洋，他不意外，畢竟好歹算個內娛挺有水花的明星。
還有一個挺讓他意外的，是他大學室友許子意。
竟然也上了《實習生》這檔節目，簡嘉看了眼他的百度百科，原來已經出道了。
很正常。
他都畢業試用期轉正了。
許子意好歹是正兒八經雲京電影學院的表演係學生。
要再不宣布正式出道，那真的是糊穿地心了。
他看得入神，微信的圖標跳動起來。
摸魚的時候，哪怕跳動的消息是新聞推送，簡嘉都得點進去看看今天又出了什麽事兒。
可惜不是新聞推送。
是他在家休養的大帥比男朋友。
[幹嘛呢？]
知道簡嘉這個點還沒有午休。
陳泊生發來的是文字消息，不是語音。
有時候，他心思細的可怕。
給簡嘉一種對方無時無刻都在考慮自己的感覺。怎麽說，就挺讓人心動的。
簡嘉閑著也是閑著，開始在微信上犯欠。
[看你老相好。]
陳泊生果然回了一個：[？]
簡嘉把營銷號爆料許子意要參加《實習生》的微博發給他，還截圖了《實習生》的錄製地點。
[什麽想法？]
簡嘉問了句。
[沒想法。]
[簡嘉，你有沒有良心啊？]陳泊生涼涼地打字：[早上才從我的**爬下去，現在就開始造謠呢吧？]
[怎麽]
[我是不是處男你心裏沒點兒數？]
簡嘉：[。]
這人怎麽一本正經講這話，什麽狂野拽哥？
簡嘉紅著臉，連忙把微信聊天框縮小了一點，生怕人家看到了。
陳泊生又發來消息：[好像是不了解。]
陳老板毛遂自薦：[那你今晚來試試吧]
簡嘉裝不知道：[試什麽啊？]
陳老板：[你老板的貞潔^-^]
老板你。
還挺烈。
-
簡嘉上午搜到許子意的名字的時候，心裏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說實話，他跟許子意大學四年同寢，雖然兩人摩擦不斷，但基本都是許子意找他茬。簡嘉的性格向來穩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
許子意是知道他在恒遊上班的，上回來找他道過歉。
簡嘉直覺這王子病的小少爺多少帶點兒麻煩，結果這個不好的預感在中午就靈驗了。
許子意在微信給他發了消息——好歹塑料室友一場，簡嘉畢業之後沒刪除他的微信。
許子意：[中午來找你吃飯。]
得。
給他通知呢。
楊俊明十分鍾前也給他發了消息，當時簡嘉跟陳泊生聊天呢，沒注意看。
楊俊明道：[草兒，小許問我你微信號呢，我跟他說了，他找你沒什麽事兒吧？]
簡嘉先回了楊俊明說“沒事”。
楊俊明大學的時候就是個老好人，有時候幫著簡嘉懟兩句許子意，但也不是真心恨別人。有時候他還幫忙帶帶飯之類的。
人和人之間的關係沒有絕對的恨。
人際關係是流動的，能讓人永遠在一起的除了共同利益，就是毫無保留的愛。
簡嘉回了許子意：[沒空。]
許子意：[？]
許子意：[你中午加班？跟你領導請個假唄。]
有時候簡嘉還是挺佩服這小少爺的情商的。
真的是貫徹落實了與其內耗自己，不如折磨他人的方針。
見過自來熟的。
簡嘉是真沒見過許子意這種完全以自我為中心的社牛自來熟。
許子意：[算了，你工位在哪兒？]
許子意：[我給你打包一份帶過來。]
簡嘉：[……]
簡嘉還不想成為辦公室熱議中心，給許子意回了一條：[你別來。食堂等我。]
到食堂的時候，許子意等了他有一會兒。
你說這少爺情商低吧，他還知道給人買杯奶茶等。
簡嘉走過來，許子意就抱怨：“你們公司這食堂空調到底開沒開啊，熱都熱死了！”
“嫌熱你可以去外麵吃。”簡嘉懷裏被他塞了杯奶茶，扔也不是：“找我幹什麽，有事兒嗎？”
“沒事就不能找你啊？”許子意嘀咕，倒打一耙：“你這人怎麽這麽小心眼呢，之前麵試那事兒我不是跟你道過歉了嗎。再怎麽說，咱倆也算是室友吧？我來你公司錄節目，你飯都不陪我吃一頓？”
“。”
簡嘉就真的跟這自說自話，自有一套邏輯的少爺沒話說。
“你不是出道了嗎。”簡嘉道：“你經紀人和助理呢，讓你這麽到處跑？”
來食堂的路上要經過中央大道。
道路盡頭就是恒遊園區的北門。
園區是封閉式的，員工進門都必須一卡一製，平時有個什麽外客來訪，都得出示恒遊的訪客證。
來錄節目的工作人員也都配置有臨時門卡，但招架不住節目組請來的流量明星多，北門的門口已經堵滿了粉絲和站姐，長槍大炮的扛著，就為了拍正主的生圖。
簡嘉上午還挺COCO事業三部的大群在那兒閑聊，恒遊的訪客證現在都賣到了1500一張了。
橫豎賣出去都能發一筆橫財，同學們這都不衝啊？
說是這麽說。
但大家還是很有職業操守的一個沒衝。
“我跟他們關係不好，不想跟他們一起吃飯。”許子意實話實話。
簡嘉倒是有些意外，離譜地問了一句：“難道你覺得我跟你的關係很好嗎？”
“不好嗎？”許子意很茫然：“我覺得挺好的啊。”
得。
簡嘉是真的服了他。
兩人在恒遊的二樓吃的飯，簡嘉心想算了，來都來了，他請吧。
刷了公司的飯卡——恒遊是包飯的，刷掉的是內部的虛擬幣，一個月提供九百。除了能買飯之外，還能用虛擬幣換水果和花車甜點。
吃飯的時候，簡嘉總算知道許子意為什麽來找他了。
這小少爺進入社會之後，脾氣跟大學時一點兒沒變，情商低的懟天懟地懟空氣，在娛樂圈混得無法無天，一口氣得罪了包括自己經紀人在內的所有人。
估計是跟《實習生》的節目組也搞得關係不好。
否則來恒遊錄製的第一天，怎麽會跑來跟他這個不太熟的老同學敘舊？
許子意邊吃邊嘟囔：“哎，其實工作了才感覺還是讀書的時候好，至少大家都挺單純的。”
“你還挺感慨。”簡嘉冷笑了一聲：“大學不是挺愛找我麻煩的嗎。”
“說你小心眼真沒說錯，都給你道歉了還想幹什麽。而且我那找麻煩，那還不是因為你長得太好看了。你看我去找過醜比麻煩嗎？”
簡嘉：“……”
有時候真不知道這人是損他，還是誇他。
一時間，簡嘉竟然無法反駁。
“我們大學那同學吵架拌嘴的都是小打小鬧，你是不知道內娛有多惡心——”許子意像是想起什麽，又說：“算了！反正挺惡心的。”
正好，簡嘉也沒有那個當知心哥哥的意思。
他對許子意談不上討厭，隻要對方不故意找茬，偶爾坐下來吃個飯，他沒什麽意見。
有時候看許子意蠢得可愛，他欺負起來也毫不手軟，還挺有意思。
許子意又吐槽了很多，結束的時候說：“還以為入行之後能看到很多帥哥呢，結果竟然都沒你好看。”
“那我謝謝您？”簡嘉笑了聲，已經是被磨得沒了脾氣。
“可惜咱倆撞號了，隻能當當姐妹。”
“敬謝不敏哈。”
“哎。我說實話，我真沒遇到過比陳泊生還帥的男人了。”說著，許子意忽然感慨了一句。
簡嘉聽到他師哥的名字，不動聲色一問：“怎麽？”
“你知道陳泊生的吧？雲大計算機那個校草，跟你並列那人。”許子意還不知道簡嘉跟陳泊生現在的關係，語氣就像和剛認識的“好姐妹”討論男人一樣。
“認識。”
“聽說他也在事業一部上班，但今天好像請假了。可惜他沒來，你都不知道我們節目組有個傻逼油膩男我去，被粉絲捧的真以為自己帥慘了，這群人是沒見過帥哥吧？”許子意憤憤不平：“來了肯定豔壓死他，吊打他十八條街。”
簡嘉思索了一秒，認真的點點頭：“嗯！”
“是的吧！你也覺得陳泊生很帥吧！”許子意忽然激動起來：“哎，可惜了。帥是帥，就是眼光太高了，我這麽優秀都沒入他的眼，這種人注定是寡王。”
“……嗯。”簡嘉默默地捧著奶茶喝。
“你現在還喜歡他？”簡嘉問了一句。
“怎麽說，也不能說喜歡吧。就是沒拿下這個級別的大帥哥，有點兒不甘心。”許子意話題一轉：“而且我現在已經是有粉絲的人了，偶像談戀愛會被殺頭的，懂？”
……那你還挺有職業道德？
一頓飯吃了大概半個多小時。
許子意從食堂出來，說要找衛生間。簡嘉讓他去食堂的上，他非得說人多的廁所不幹淨，要找個偏僻人少的。
都上公共衛生間了。
還潔癖。
簡嘉也是服了這少爺。
正好吃了飯走走也消化，簡嘉索性帶他去了恒遊最遠的那個衛生間。
在園區的最東門，這邊有個垃圾回收站，雖然處理的很清爽沒什麽異味，但是員工還是下意識的繞開這個衛生間。
許子意這才滿意，熱情的邀請簡嘉一塊兒進門。
恒遊的衛生間做的都挺幹淨的，地麵一塵不染，洗手池也沒有水漬，燈光是明亮的黃。
許子意邊走邊推開近門口的那一間：“我說實話你們公司環境真挺不錯的，這廁所都趕得上簡裝的商品房了吧——我操！”
簡嘉聽到麻煩精這驚天動地的一吼，下意識也轉頭看過來，然後——整個人呆住！
“我操！我操！我操！”許子意幾乎是跳起來的，門把手仿佛燒了鐵一般的滾燙。
隻一眼，簡嘉也看清楚了這間廁所裏的場景。
兩個、男的、衣衫、不整，褲子雙雙脫了一半。
那地方還天梯石棧相鉤連。
“砰！”的一聲，在兩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門被狠狠關上。
裏麵也傳來了男人氣急敗壞的“草。”
許子意跟見了鬼一樣拽著簡嘉跑了出去。
半晌，他才開口：“我操。我的媽呀。你剛認出來那男的是誰了沒？”
簡嘉受到的震驚也不小。
下意識道：“看著好像不太像員工。”
“我操。那男的是侯新飛！就是我跟你說節目組那個油膩影帝，我操，他太惡心了吧，在這裏都敢亂搞？？？不會是在睡粉吧？？”
簡嘉也被惡心的不輕，瞥了一眼恰好看到最勁爆的畫麵。
許子意顯然也反應過來，喃喃道：“網上他粉絲都吹他那啥很大，你剛看見沒。”
簡嘉：“……”
他能說沒看見嗎。
許子意：“我天呐。”
許子意笑崩了：“燒焦的金針菇！”
……大可不必形容的如此形象！
因為許子意這個過於搞笑的稱呼，稍微衝淡了一點兒簡嘉內心的不適感。
一下午過去之後，他對這件事情就隻剩下了無語。
六點下班出園區，還能看到侯新飛的粉絲拿著應援棒蹲在門口。
簡嘉看得欲言又止，就覺得內娛這種人渣，還挺踐踏粉絲對他的感情的。
到了晚上，簡嘉心裏都想著這事兒。
陳泊生跟他說話的時候，有幾次心不在焉的沒回。
大少爺挑了挑眉，直接把人的腰給摟住，簡嘉感覺自己一個平衡沒穩住，就連人帶抱枕的滾進了男朋友的懷中。
“怎麽了？”簡嘉一臉懵。
“我還想問你怎麽了。”陳泊生掐著他的下巴：“有心事呢，晚上回來打遊戲都心不在焉的。說說，我聽著。”
簡嘉心想其實也沒什麽事。
結果又想，撞見當紅影帝在節目錄製期間睡粉這個八卦實在是太勁爆了，真的有人可以忍住不分享嗎？
顯然，簡嘉不行。
陳泊生沒問幾句，他就忍不住全盤托出。
“真的。”簡嘉說完之後，嘖嘖道：“你都不知道現場有多尷尬，他膽子也太大了吧，不怕被監控拍到啊？”
分享完之後，沒等到男朋友的附和。
簡嘉後知後覺感到客廳一陣安靜，他有點疑惑。
“師哥？”
“嗯。”
陳泊生應了一聲，問道：“所以你看到了。”
看到了什麽，他沒說。
但兩人心知肚明。陳泊生說完，又不說話了。
簡嘉是呆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
“不能吧。”簡嘉新奇地看著他，笑：“男朋友，這個醋也吃啊？”
陳泊生涼涼遞給他一眼，自己體會。
“真的假的。”簡嘉聲音中帶著笑意。
“你覺得呢。”陳泊生冷笑聲，淡淡道：“我才在家臥病一天，我男朋友就在外麵看別的男人——”
說到這裏，陳泊生頓住，然後懶洋洋道：“不理你一分鍾。”
簡嘉心想自己真是完蛋了。
他竟然覺得陳泊生可愛的要死。
“我錯了我錯了。”簡嘉馬上道歉，捧著他的臉笑道：“陳泊生，陳小花，陳醋包，別啊，真不理我了啊？”
說一分鍾就是一分鍾。
陳泊生靠在沙發墊上，姿態散漫又勾人，渾身都有股慵懶的勁兒。大少爺唇抿的比那蚌殼都緊，打定了主意不理他的花言巧語。
“那怎麽辦？”
簡嘉忽然起了點兒壞心思，點了點陳泊生的嘴唇。
“不然。”簡嘉聲音忽地輕了，落在他唇上的指尖滑到了他的喉結。他有點兒自己都沒意識到的勾人，那雙桃花眼故意惡作劇的時候，眼角眉梢都有些嫵媚。
陳泊生盯著他。
簡嘉抬眼，上目線又純又無辜，似呢喃般：
“讓我也看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