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獸型顯現
隨著這一聲吼,密密麻麻的槍響如同急雨,從四麵八方射向他們的車。
擋風玻璃頃刻間碎了個幹淨,絲毫不給人反應時間。
前後兩條路驟然亮起至少七八道車燈光柱,有人用英語喊著下流的話逼他們停下,隊員被撞的搖搖晃晃倒了一片,車門濺上一道血,不知道是誰中了槍。
一時間車內全是哭喊慘叫聲。
季庭嶼擋在隊員前開槍射擊,打中幾個歹徒,沙漠青配合他一起防守,但兩人都知道這樣拚下去沒有絲毫勝算。
“沒時間給你猶豫了,要麽走要麽一起死。”賀灼逼迫的聲音響起。
季庭嶼又開一槍,退回座椅後憤恨地砸了一下,“我帶著物資走,小青保護其他人離開,二車給我,猴子出來!”
“不行哥!讓他們走,我保護你!”沙漠青雙眼赤紅,拚命往他這邊擠。
季庭嶼看都不看他,“聽話!這是命令!”
他們兩輛大車,第一輛裝人,第二輛裝物資,季庭嶼要帶著物資走就必須換下二車的司機,自己上去,可現在這種情況他們不可能停車換人。
隻見他快速移動到車門邊,半個身子站到窗外開槍往後射擊,同時吸引火力,在後麵二車開過來時縱身一躍跳進駕駛位!
“猴子變回去!”
被叫到的二車司機瞬間變回猴子本體,季庭嶼拉著他的爪子一**就把他帶到了前麵的車上。
全程不過十秒鍾,可見他們的默契。
而讓季庭嶼意外的是,賀灼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衝上了二車車頂,扯開蒙著物資的大紅布,然後勾著車頂邊沿一**,直接從副駕駛跳入車內。
動作幹脆漂亮得讓人拍手叫絕。
“可以啊。”季庭嶼朝他吹了聲口哨。
“你這麽厲害,我總不能太差。”
賀灼輕笑著架起槍,幫他防守右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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掀開的物資和季庭嶼成了活靶子,歹徒們像被捅破的蜂巢,“嗡”地追上來。
兩人在一片槍響中不要命地調頭,殺出重圍,將歹徒狠狠甩在身後。
果然如賀灼所說,他們吸引了大部分火力,隻有兩個人跟上了另一輛車。
季庭嶼終於放下心:“小青沒問題。”
“你很相信他?”賀灼的聲音聽起來陰陽怪氣的。
季庭嶼不明所以:“當然,他是我弟。”
卻見賀灼突然撲過來,一把將他的腦袋按下去,對著窗外舉槍“砰”的一聲脆響,利落地幹掉了偷襲的歹徒。
“你也可以試著相信我,我是你的同伴。”
他上揚的尾音就像小孩子說“不要隻和他好,也和我好一下”一樣,讓季庭嶼莫名覺得有點可愛。
“哎,別賣萌了,我們快沒油了。”
剛說完就有車從左後方追來,可不等靠近就被季庭嶼一個刁鑽的甩尾躲開,給他吃了好一嘴黑泥。
這記甩尾實在是漂亮,賀灼被激發的腎上腺素飆升。
“季主任車開得真野。”
季庭嶼勾唇輕笑:“同樣的話送給你,相信你的同伴,我不會讓你被打到。”
他笑得張揚熱烈,眼眸明亮得就像一隻小豹子,即便是在亡命天涯的路上,也讓人覺得一切未知的前路沒什麽好怕。
賀灼忍不住想要碰一碰他,手指掠過季庭嶼的頭發,輕輕捏了一下他頭頂的貓耳。
“沒油了也不要緊,再有兩百米就能進峽穀。”
什麽都沒有都不要緊,我會陪你戰鬥到最後一刻。
“你知道地形?”季庭嶼不知道今晚第幾次驚訝,因為峽穀正是他想走的路線,可賀灼不是第一次來尼威爾嗎?
“不是第一次,這條路我走過很多遍。”
“瞎說吧你就,你哪輩子來的,我怎麽從來沒見過。”
賀灼撩他發絲的手一頓,看著他因為激烈作戰而不時搖晃的小貓耳朵,心口疼得像被擊穿。
“上輩子。”
但你那時候已經走了。
在你永遠地離開我後,我曾試圖去你到訪過的每一個地方尋找你的足跡。
“哈,那你夠早的啊。”季庭嶼隻當他在開一個不怎麽幽默的玩笑。
大卡一路狂飆衝過三四個矮坡,季庭嶼突然從後視鏡瞥見一輛摩托車從他們側方斜刺出來,緊接著賀灼身後就鑽出一個黑洞洞的槍口。
“小心!”
他嚇得尖叫,用了今生最快的速度猛打方向盤,不管不顧地漂移甩頭,險些把車甩得側翻才堪堪幫賀灼避開槍口,揚了後麵的歹徒好一陣雪泥。
“走什麽神!你他媽想死嗎!”
他在那一秒裏真的嚇到心髒都停跳了。
“……抱歉。”
賀灼剛在槍口脫險,還沒站起來就聽到身後歹徒的槍聲戛然而止,整個山穀驟然安靜下來,一時間隻剩風雪聲。
“怎麽回事?放棄了?”
季庭嶼減緩車速,扭頭往後看。
歹徒不僅熄滅了車燈,幾輛車還全部掉頭往回開去。
賀灼也轉過頭,臉上表情未變,雙眼卻已變成梭形的狼瞳,目光如子彈一般穿過漆黑的夜色,釘向歹徒的車。
他看到其中一輛車向後開出五十米後停下,有人從車裏出來爬到車頂上,掄圓手臂向他們扔了什麽東西……
“不好!是手榴彈!”
電光火石之間,賀灼話音剛落就聽到車頂被砸得“邦”響。
他以最快的速度撲向季庭嶼,巨大的衝力將兩人衝出車門。
在他們的雙腳躍過車窗的同一秒,震耳欲聾的巨響猛然爆出,猩紅火焰自車頂衝天而起,如同蟒蛇的信子舔過兩人的小腿。
季庭嶼被他撲倒在地,摟抱著滾了兩圈,下肢傳來的劇痛讓他失聲慘叫,在賀灼懷裏縮成一團:“唔——腿……我的腿……”
賀灼在聽到那個字的瞬間就僵住了。
“你的腿傷了?”
“還是這樣……為什麽還是這樣……”
他雙目努張,驀地大吼一聲:“我要殺了他,我要殺了他們!”
他像瘋了一樣徹底失去理智,臉上顯現出猙獰可怖的狼紋,獠牙幾乎從嘴裏刺出來,撿起槍就要衝回去把那幫獵人宰了。
“回來!你發什麽瘋!”
季庭嶼拚命拽住他,把他狂暴亂動的腦袋按在自己胸口。
耳朵好像被爆炸震得暫時耳鳴了,什麽都聽不到,隻剩兩道狂跳交纏的心跳。
於是他就把賀灼抱得更緊,好聽的更清楚一些。
“我要殺了他們……小嶼……我要把他們全宰了……”賀灼撕心裂肺地喊著這幾個字,聲音可憐得像是在抽泣。
季庭嶼感覺自己的心也被揪住了。
怎麽能用這麽好聽的聲音哭呢,你的漂亮眼睛也會被眼淚泡腫的。
“我沒事,別衝動。”他摟著賀灼的脖子,用滿是血腥味的聲音去安撫他:“別過去,別衝動,任何時候都不要衝動,他們在等著我們,讓我想想,我想想該怎麽辦……”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腿隻是皮膚被燒傷,沒碰到骨頭,但短時間內動不了了,這種情況下再跑是不可能的。
可是,還有人能跑……
他安靜了幾秒,抬起手蓋在眼睛上,抱著身上的人,特別輕地說了一句:“你先走吧,進了峽穀就安全了,我……我幫你拖幾分鍾。”
其實那幾秒裏季庭嶼什麽都沒想,隻覺得能跑一個是一個吧,總不能殉情似的都死在這了。
卻沒想到賀灼隻回了一個字——
“好。”
說完就從他身上起來,毫不猶豫地衝向峽穀口,幹脆得季庭嶼都沒反應過來。
“你、你他媽……還真走啊?”
“我台詞還沒說完呢,這也太利索了……”
好歹拉扯幾回啊,電視裏不都這麽演嗎?
他一時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呆怔地看著賀灼離開的方向,愣了好久的神。
“千方百計地讓我選了你,結果你離開得毫不留戀……”
可是轉念一想,本來嘛,兩人隻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即便他看著自己的眼神再想要,也不可能真的傻到付出生命的地步。
季庭嶼向來灑脫,也不是第一次被同伴背叛,更何況幹這一行他早就做好了隨時都會送命的準備。
隻是沒死在戰場上,反而死在這幫歹徒手裏,實在憋屈。
他胡亂抹掉臉上的血,撐著矮坡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戰地獵人此時才大搖大擺地走下車,一副勝利者姿態。
為首是一個刀疤臉alpha,本體犀牛,3S級,沒拿槍,拎了根撬棍,走到他麵前彎下腰陶醉地聞他的臉。
“你迷路了嗎?我親愛的季主任。”
“怎麽這麽不小心傷成這樣啊,不過你渾身是血的樣子還真是性感,讓我忍不住在雪地裏就想疼愛你了。”
後麵幾個歹徒勾肩搭背笑成一團,吹著口哨催他趕緊把人辦了。
“不知道季主任的身體是不是和omega一樣軟?”
“哈哈哈我猜不會,畢竟季主任的拳頭那麽硬,應該哪哪都硬才對。”
“嘿嘿,你們猜季主任被草時會求饒嗎?”
“哈哈哈一會兒不就知道了!”
他們就像一群口裏流涎的癩蛤蟆,肆無忌憚地用最肮髒最下流的話羞辱他。
因為他們知道如果單打獨鬥的話,他們之中沒有一個人是季庭嶼的對手,所以迫不及待地在他落難時像成群的鬃狗一樣衝上來分食。
而季庭嶼不卑不亢,滿身狼狽但依舊站得筆直。
“就是你想上我啊?”他輕蔑地看著刀疤男。
“對啊寶貝,你想把**的地點選在哪兒呢?”
“嘖,可是我看你不太行啊,雙眼無光,印堂發黑,鼻子不大還軟趴趴的,嘶——”季庭嶼漫不經心地品鑒一番後吐出一句:“哥們兒,你**吧?”
“……我看你是找死!”
刀疤男雙眼一寒,掄起撬棍往他腿上砸。
季庭嶼等的就是現在,沒受傷的腿快速閃避躲開攻擊,同時手裏短刀以一個極其巧妙的姿勢抽了出來直刺向刀疤男腰間。
刀刃瞬間捅進去半寸,可季庭嶼兩條手臂都被衝上來的歹徒攥住,純鐵做的撬棍照著他的頭直直砸過來!
就在此時,身後原本寂靜的峽穀中突然刮起狂風。
呼嚎的風一陣比一陣猛烈,一陣比一陣狂躁,決堤的洪水一般向他們衝來,席卷起的雪花和沙塵霎時旋轉著飄起數米。
在眾人愣神之際,一聲暴烈至極的猛獸的怒嚎從峽穀中狂吼而出,震徹雪山,一座看不真切的龐然大物在風雪中飛速向他們移動。
歹徒嚇得四散奔逃,屁滾尿流。
季庭嶼卻僵在原地,一動都不敢動。
因為站在他麵前的刀疤男正渾身哆嗦著伸出手,指向他身後,那要瞪裂似的的眼睛仿佛看到了全世界最恐怖的東西。
下一秒,季庭嶼就感覺到身後有人在呼吸。呼出的熱氣甚至噴到了他肩膀上。
他腦海裏閃過無數影視劇裏的怪獸吃人畫麵,緊張得血液倒流,心髒驟停,冷汗一串串滾過後背。
可當他屏住呼吸,視死如歸般扭過頭時,卻看到——
在自己身後,一片漆黑的山穀之中,漫天飛雪和沙塵紛紛飄落,夜幕中慢慢顯現一頭高達兩米的巨獸的輪廓。
輪廓上方亮著兩隻巨大的冰藍色獸瞳,就像兩塊鑲嵌在夜空中的寶石,正溫柔而貪戀地注視著自己。
季庭嶼認識這雙眼睛。
作者有話說:
貓貓:你大爺的你跑那幾分鍾幹嘛去了!我還以為你走了!
狼:寶貝我去脫衣服了,不然我再變回來就得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