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誣陷◎
“哎呀!你何故推他進湖裏。”
“為了你呀,我都看見了,他對你死纏爛打,這等人就得好好收拾,我們趕緊走,別讓人瞧見了。”說著秦悠就拉著沈雲簌要離開:“放心,這裏水淺,淹不死人。”
“他沒輕薄我,你闖禍了,他是文國公府的世子,這薛家聽說很不好惹,你快些走吧,趁這會沒人看見,我想辦法拉他上來。”
“可是……”
沈雲簌望了周圍,看到一支船槳,“我去拿船槳把他拉上來,你趕緊走。”
聽了沈雲簌的話,秦悠腦子嗡隆隆的隻作響,今日她又惹了禍事,這湖邊的水沒那麽深,不至於淹死人,但此人身份最貴,就另當別論了,她聽了沈雲簌的勸,朝著遠處的竹林裏跑去。
薛齊光不太會水,好在他處的位置水淺,隻是水裏泥沙軟,腿也似乎不聽使喚了,他試了幾次都上不去,隻拚命的喊救命。
沈雲簌拿起船槳,試著把薛齊光拉上來,可她的力道實在不夠,隻能保證薛齊光拉著船槳不往下沉,折騰一會,小廝和附近年輕士子們都來了,大家一起把人拉上岸來。
看著自家小世子落了水,小廝認定是沈雲簌幹的,他跑來時,這裏沒有別人,他家世子又不傻,怎麽會往水裏跳。
沈雲簌說了句不是自己,正想讓薛齊光給他們一個解釋,可幾個小廝已經抬著人離開了。
這一番陣仗下來,怕是沒人不知他落水了。
文國公府薛夫人得知兒子落水,還是被一女子推到了冰涼的翠湖裏,心疼之餘,心裏的怒火也遏製不住了,薛齊光躲在房裏不出來,任誰問他都不回話。
當務之急,她隻能詢問底下人,伴在薛齊光身邊的小廝一口咬定是一位姑娘,隻是此人麵生,不知道是哪家的人,薛夫人命他去打聽。
不到半個時辰,小廝回來了,稟告推入湖裏的人是鎮北侯府的姑娘。
在場的人把目光都投向了曹氏,今日她的身邊隻跟著魏瑤,除了魏瑤,還能有誰。
聽到是一個姑娘家所為,薛夫人麵色一沉,隨即為自家兒子開解:“我兒雖然頑劣,卻從未對那家的女子有個不合規矩的舉動,這點上我是放心的,且他仁慈大度,各位也都知道,可不能因為他人善良就欺負了他。”
魏瑤已經和薑氏餘氏一起離開了,也來不及把人喊回來對峙,曹氏隻覺得慚愧,去年魏瑤因不滿自己的婚事,當眾讓提親之人難堪,想來是自己逼她太緊了,做此事故意敗壞自己的形象嗎?
可又有些想不通,國公府雖乃高門,可她卻沒一點結親的意思,薛夫人精明,若說薛齊光仁慈大度,完全是往自己臉上貼金,她女兒要嫁的人不但家世要好,這夫婿也要是個有才氣之人,沒有緣由去推他入湖。
眼下不容她思量太久,薛夫人就這個一個兒子,從小到大嬌慣的很,曹氏忍著一眾人的目光,上前給薛夫人賠了禮,又急匆匆趕回鎮北侯府問話,若真的是魏瑤的錯,會特意來請罪。
踩著黃昏的最後一縷光,曹氏趕回了鎮北侯府,尋了一圈,最後在福安堂裏見到了魏瑤。
曹氏顧不得那麽多了,這事早晚都會被知道,就薛夫人的脾性,定會為了他寶貝兒子尋上門來,這事既然被知道,自然就會傳遍京城,薛家小世子被魏家的姑娘推入了水中,不出兩日,這跋扈的名聲怕是坐實了。
她先給魏老夫人行禮,而後看向魏瑤,她神情淡然,若是被薛齊光欺負,不可能是現在這般悠閑的表現,曹氏氣呼呼的指著魏瑤道:“你怎得如此驕橫?”
“我怎麽了?”上次見曹氏這般猙獰的表情還是在去年,今日賞菊宴上她規矩的很,一時間有些茫然。
魏老夫人看著爭執的兩人,讓丫鬟把曹氏扶到椅子上坐下:“別以上來就質問,你倒是把事情說清楚一些再做結論。”
歇了口氣,曹氏把今日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隨即歎息道:“我今日的臉麵都被你丟盡了,你怎得做出如此惡劣的行徑,你……為何要把薛家小世子推進湖水裏,你是不是以為我和薛夫人多說了幾句話,就要把你嫁過去,薛家那小子我還瞧不上呢,你把自己的臉麵當成什麽了,丟的到處都是。”
魏瑤聽罷,覺得當中定有什麽誤會,回話時也十分硬氣:“我沒有,湖邊我今日都未曾去過,更沒見什麽薛齊光,你聽風就是雨,回來就誣陷我。”
曹氏半信半疑,此時,沈雲簌帶著春羅從外麵走來,她走上前去,先給魏老夫人行禮:“外祖母,今日之事不是表姐所為,那時,我恰巧在湖邊。”
想到小廝的那些話,瞧著麵生,還是魏家的姑娘,再看一眼沈雲簌,這下就合理了。
“那就是你了。”曹氏騰地從圈椅上起身,同時也稍稍鬆了口氣,不是自己女兒就好,今日從薛夫人那灌滿了怒火,還沒發泄完呢:“瞧著一副乖巧恭順的模樣,真看不出來呀。”
“也不是我,我沒推他。”沈雲簌望著曹氏反駁。
“事情的經過薛家人都知道了,既然不是你,那是誰?你沒事跑什麽湖邊幹什麽?因為你,我們薛家女兒名聲都臭了……”曹氏繼續喋喋不休。
魏老夫人氣的震了震桌子:“老三媳婦,你沒聽阿簌說沒有推人嗎?就你這般沉不住氣,還怎麽當家,你也是糊塗,這事怎能隨便認下,既然推他入湖,定是他做了不合規矩的事,我們還要弄個清楚是不是欺負了我們的人,整天吆喝著顧惜名聲,你累不累?”
曹氏坐回圈椅上,揉著眉心,今日考量的事情太多,之所以沒能和薛夫人掰扯當真的細枝末節,也是為了顧惜魏家女兒們的名聲,她現在還真是累的很。
沈雲簌感到左右為難,雖說不是她把人推入湖裏的,可秦悠也是為了救自己才這麽做,瞧著曹氏這般架勢,想來又起了一場誤會,既然薛家認定魏家,想來薛齊光在湖裏沒看清秦悠的臉,而薛齊光的小廝曾當眾說是她推了人,眼下,隻能等薛齊光怎麽說。
“既然與我們魏家沒關係,明日我叫人去帶個話,同時帶些薄禮,看望一下小世子,再順便問個清楚。”魏老夫任對曹氏說道。
這秋日湖水容易著涼,強健之人倒是可以扛過去,可文國公府的小世子是個嬌慣出來的人,怕是難以抵擋這湖水的寒涼之氣。
曹氏越想越不對勁,總覺得此事跟沈雲簌脫不了幹係,她一句不是我推的就這般了結,於是又問沈雲簌: “既然不是你,那又是誰?把此人揪出來,我要帶她去文國公府洗脫我魏家的罪名。”
沈雲簌麵色一沉,攥緊手指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怎麽會不知道?怕是此人就是你吧。”
魏老夫人受不了曹氏揪著人不依不饒的行徑,隨即製止道:“行了……少說兩句。”
“母親……”
未等曹氏說話,一道清麗聲音從門外傳來:“三嬸,你怎麽不去直接問薛齊光,在這裏為難阿簌表姐是何意。”
眾人往後看了一眼,魏惜和魏臨踏入房門。
“此事你可知曉?”曹氏問魏惜。
“不知,說不定是薛小世子自己的掉到了湖裏也不一定,表姐不知就是不知道,為何要難為她?”
“我何曾難為她了?我在賞菊宴的廳堂裏被薛夫人一頓數落,瑤瑤無端的背負了這莫須有的罪名,當時薛小世子把自己關在在房裏不出來。”說著曹氏聲音有些哽咽,想到那幾位夫人瞧自己的眼神,她感到無地自容,在他們看來,是鎮北侯府的五姑娘無理取鬧,而那薛家是個受害者,往後還有誰敢來提親。
魏臨從進來就一直未說話,隻請示魏老夫人之後,在一旁的圈椅上坐下,身為大理寺少卿,這等事情對他來說再簡單不過了,這魏臨的手段曹氏是知道的,再倔強的嘴,到了他手裏,什麽話都能問的出來,於是曹氏央求道:“敘淮,這丫頭我瞧著故意不說,咱們的給薛家一個交代,若不然,這名聲就落到了鎮北侯府上,全家都不光彩,你不如審問一番?”
從魏臨回來,沈雲簌隻看他一眼就垂著腦袋,不敢與他直視,今日之事怕是躲不過去了。
魏臨早就散值回來了,也聽說福安堂裏正熱鬧,剛到福安堂門口,正巧遇到魏惜,聽了廳堂裏的話,也大致了解事情的緣由。
“三嬸,表妹跟你一道出去的,你沒把人護好不說,還不分青紅皂白的往她身上潑髒水?你怎得讓她一個人留在湖邊,連個丫鬟都沒有?”
“我……”曹氏被問住了,又一個胳膊肘往外拐的。
“表妹柔弱,與薛齊光力量懸殊,她即使想推他入湖,也沒那本事,你也不想想,就給人定罪。”
可掉入湖裏是事實,難道真的跟自家沒關係,曹氏低頭琢磨這件事。
沈雲簌終於看向魏臨,沒想到他會幫自己。
曹氏不在說話,方才自己莽撞了好像,仔細想來,好像是這個理,沈雲簌一張玉軟花柔似的樣貌,被薛家小世子瞧上也不是不可能,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麽,隻有他們自己清楚。
魏老夫人也一臉不耐煩的瞧著曹氏:“咱們魏家與人人情往來的事都教給你管,我是看你是個顧全大局之人,今日怎得如此莽撞,還有,阿簌怎得一個人在湖邊?”
魏惜說道:“祖母,我們到了翠園,和別園的幾個官眷打了照麵後,三嬸就帶著五姐姐走了,就連開席時,都不曾在一處。”
曹氏的臉立馬變的晦暗,陰涼的目光投向魏惜,魏惜覺得自己闡述事實,也不覺得有不妥之處,於是道:“三嬸,我說錯了嗎?”
曹氏的小心思再也藏不住了,魏老夫人倒是顯得很平靜,曹氏知道,越是平靜,這接下來的事越是危險,她這些年也了解了魏老夫人的脾性,於是一句話都不敢再說了。
這時,林嬤嬤從外麵回來,走至魏老夫人身邊:“老夫人,文國公府那邊的消息過來了,說世子從水裏出來後就病倒了,狀態很不好,害了溫病,人也昏睡了過去,這薛夫人更是急的團團轉。”
魏老夫人把那管事叫來,讓他與薛家說清道明,這人不是自家的人推的,另外也表示對薛小世子生病一事感到惋惜,明日再差人看望。
這邊薛夫人得到魏家回複,氣的暴跳如雷,他國公府在京都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怎能咽下這口氣,可眼下不放心世子這邊,隻等著明日再去理論。
魏老夫人讓人都各自回去,隻把沈雲簌留下。
房間裏,隻剩下祖孫倆人時,魏老夫人朝著她招手,沈雲簌走過去,今日之事,皆不是她所願,但也因她而起,方才曹氏有些咄咄逼人之勢,她自是不敢講明事情的緣由。
“你坐下,好好說說,到底怎麽回事?”見沈雲簌不語,魏老夫人拉著她的手讓其坐下:“你不跟我說,還是能跟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