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壞了氣氛◎
鎮北侯府前停了三輛馬車,馬車依次前行,曹氏和魏瑤坐在前麵的馬車,二房的兩個孫媳婦薑氏和餘氏乘坐中間的馬車,沈雲簌和魏惜被安置在最後一輛。
魏惜今日身著胡粉色襦裙,搭配淺粉色窄袖上衣,沈雲簌和和她打扮色係相近,身著一件月白襦裙,上衣是藕荷色窄袖,兩人身量相差無幾,衣著也相似,同樣的衣著,卻是不同的韻味,魏惜臉略微圓潤,笑起來嬌憨可愛,沈雲簌與之相比就纖細了不少,安靜不語時,如一朵山茶花。
魏惜上次去賞菊宴還是在前年,那時和娘親一起去,主要是給三哥魏洵相看姑娘,她什麽都忘了,卻是記得宴會上的**糕和**做的香飲子。
一路上,魏惜說著翠園的景致和美食,說的沈雲簌一陣向往。
到了翠園,映入眼簾的便是數不清的**盆栽,紅的黃的,挨挨擠擠的湊到一塊,奇爭鬥豔,賞菊宴到是名副其實。
兩個孫媳的娘家人今日也在賞菊宴,下了馬車就辭別了曹氏,這邊曹氏又鄭重的叮囑三位姑娘注意自己言行舉止,不可在賞菊宴上出亂子,末了又道了一句:“我們鎮北侯府都是安分的姑娘,你們時刻謹記自己的言行舉止。”
自是要有個丫鬟候在馬車旁,曹氏今日隻帶了貼身丫鬟青枝,然後就是春羅和魏惜身邊的芽兒,曹氏對春羅道:“這裏的規矩多,你也不懂,你就在這裏守著,正午會有有送來吃食。
春羅不放心自家姑娘獨自去,想要說什麽,被沈雲簌製止了,曹氏也看出來小丫鬟不樂意,哼了一聲道:“怎麽?我還能把你家姑娘丟了不成,這院子裏有的是伺候的丫鬟。”
她本想回曹氏幾句話,可依著這段姑娘的表現,還是不能強出頭的好,春羅隻好應下,把為沈雲簌備用的物品交給了芽兒。
魏瑤今日聽了母親的話,身著一身華服,滿頭珠翠,雖然平日裏愛打扮,可今日全身上下都由著曹氏的眼光來,越發覺得今日的著裝很別扭,瞧瞧身邊的兩個妹妹,兩個人的頭飾加起來還沒她一個人的多。
像這種場合貴女們都會暗暗使把勁,讓自己豔壓群芳,可今日她著實沒了比美的心思,這幾日經過曹氏的勸說,她不敢有嫁太子的心思,但若讓她與其他男子結親,心裏還是非常的排斥。
走到半道上,曹氏遇到老熟人,自是客套一番。
三個人也跟著停下腳步,魏瑤側身問:“你們兩個也是,不知道這種場合要盛裝打扮的嗎?是不是太寒酸了?”
魏惜直言不諱道:“不是我們寒酸,是五姐你穿著太過華麗了,不知道你還以為你要進宮赴宴呢。”
瞧她變了臉色,魏惜不再說話,自顧自的看周圍風景。
魏瑤上下打量一番沈雲簌:“你這打扮和平日在府裏時也沒什麽區別,你可知道今見的人非富即貴。”
“表姐,我聽他們說今日賞菊宴有許多好吃的,好玩兒的,我若穿的繁瑣,必定礙手礙腳的。”
“你我同歲,卻怎麽跟魏惜一樣的心智,這人情往來要多學學,難道你不知道以後做了人家娘子,要學著打理家業,就你隻想著吃和玩兒,還怎麽人前顯貴?”
這話是曹氏經常說與她聽的,她一股腦的把話丟給沈雲簌,看看她會有這種表現。
沈雲簌沒再說什麽,隻默默點頭,表示認同,在鎮北侯府的這一段時日,雖然未和魏瑤走得近,但她也不曾為難過自己,在福安堂裏,也是客客氣氣的,隻是偶爾說些不著調的話,今日聽了她的話,方覺得眼前的表姐想的真是長遠,她還真沒考慮嫁了人如何?
見她這般順著自己,像個做妹妹的樣子,於是從頭上拔掉一根金玉釵:“你先別動。”
說著,便將那根金玉釵戴到她的發間,明晃晃的很是耀眼,趁著沈雲簌這張臉,越發顯得光彩奪目。
這邊的曹氏看到兩人的舉動,忍不住的擰了擰眉頭,辭別了那位官眷,來到兩人之間。
“表姐,你這金玉釵與我這身裝扮相配十分突兀。”說著,便將金玉釵從頭上拔下來,見魏瑤沒有收回的意思,又將金玉釵交給走來的曹氏。
“今早的話,都忘了嗎?”曹氏欲要將那金釵帶上,卻見魏瑤已經抬腳朝前走了,嘴裏還嘀咕著,這頭上的累贅如何壓的她難受之類的話。
翠園側園的花廳內,坐著幾位官眷,曹氏滿臉堆笑和幾位官眷寒暄,又將沈雲簌逐一介紹。
魏惜瞧著一眾人,一多半都的人都不熟悉,瞧著她們的衣著裝扮,雖然華麗,卻是去年時興的麵料。
不難猜測,這些是六品以下的官眷,平日裏曹氏都是避之不及,一時不太明白,一向看中門第的三嬸嬸,竟然願意向下兼容。
寒暄一會,曹氏借口魏瑤發式亂了,要帶她去騙廳裏整理一番,也告知沈雲簌和魏惜可四處看看,不用拘著自己。
沈雲簌與這裏的幾位姑娘攀談了一會,她本想打聽一下莊曉儀可曾來了,卻被魏惜一把拉住往外走,不遠處,紮堆的人圍在一處,異常喧鬧。
此等熱鬧的機會,怎得放過,在家裏被鄧氏叮囑的話全都拋之腦後,拉著沈雲簌湊了過去。
這裏的人正比賽投壺,比賽的瞧著一個約麽象舞之年,另一個年及弱冠,從談論中得知,其中一個投壺較好的是京兆尹家的公子付狄,一連三中,並得意道:“小爺我投壺還從未輸過,這京城裏,都是我的手下敗將。”
有人歎服,有人不屑,忽然,一身著青色襦裙的女子走上前道:“我來跟你比。”
“我從來不把女子當對手?莫要讓人看你笑話。”那付狄一臉看不起人的表情,他高昂著頭,一身華麗錦緞,像一隻驕傲的孔雀。
“誰輸誰贏,比了才知道。”
在周圍人的起哄,倆人開始比試,比到最後,竟也是平局。
魏惜對沈雲簌說道:“此女子我認識,她叫秦悠,去年去長姐府上吃滿月酒的時候,我倆很是投緣,沒想到她竟然投這麽好的壺,真想跟她學習一二。”
這投壺比賽臨到最後也未分出個勝負,等到眾人散去,魏惜把秦悠叫來,介紹她跟沈雲簌結識,隨後去了附近賞**品茶。
沈雲簌仔細瞧了秦悠一眼,此女打扮的幹淨利索,發式也簡單,與周遭花枝招展的女子顯得格格不入,說話也是簡單直接,是個可結交之人。
曹氏離開了一個多時辰,眼看到了開宴的時辰,才讓丫青枝把倆人尋回。
三人來的遲,曹氏便讓人安排沈雲簌和魏惜坐在席末,正好與秦悠坐在一處。
期間有女眷頻頻看她,想來是因為麵生,沈雲簌也沒在意。
經過她一番打聽,莊姑娘確實沒來,可能和前些日子退婚的緣故,一直把自己關在家裏,雖說沒有見到人,但也打聽到了一些消息,這莊姑娘是個才女,性子略略孤僻了些。
宴席結束,魏惜提議去翠湖邊遊玩。
翠湖旁幾座建築,最為華麗的當屬翠湖樓,翠湖樓裏有個詩社,經常有才子站在樓裏麵對翠湖賦詩一首,這翠湖樓裏的詩有一半都是詠翠湖的。
今日詩社裏的人最多,這裏有飲酒作詩,有喝茶對弈。
唯有一男子站在二樓觀湖台上往外張望,三個女子走過時,一眼瞧見一個長相不俗女子的陌生女子,隻可惜她們人多,不好上前搭腔。
走到半道上,魏惜就捂著肚子受不住了,宴席上,她飲了不少的香飲子,這會似乎有些鬧肚子,於是匆匆尋如廁的地方,沈雲簌放心不下,讓芽兒跟著一同去了。
於是,沈雲簌和秦悠來到湖邊小亭子一邊等一邊閑聊。
秦悠在家中排行老三,祖父是兩代是教書先生,長姐是知書達理的女子,早已嫁人生子,二哥有誌氣,進京考取了功名,如今在京兆府任職,在京城安定後,二哥便想把家裏人都接回京城,父親年歲大,舍不得鄉鄰和故土,隻讓她和嫂嫂進京來。
即是教書先生的女兒,這性子自然應該溫婉嫻靜,可秦悠不同,她隨了武生之女母親的性子,自小不喜念書,卻獨自鑽研一些舞槍弄棍的本事,說話間也是極為爽快,沈雲簌感覺她有股俠義之氣,和話本裏的人那般。
“今日投壺,是我故意讓著付狄的,他父親是京兆尹,而二哥在京兆府擔任司錄之職,我若直接贏了他,惹得他在眾人麵前出了醜,若他向他的父親告狀,恐影響二哥的仕途。”
沈雲簌點頭便是讚同,秦悠並不是勇中無謀,有時,逞一時之快並不可取。
這時,一丫鬟過來,說是秦悠的嫂嫂要尋她,沈雲簌擔憂魏惜一會來找不到自己,便決定在亭子等一會。
“我去看看嫂嫂叫我何事,我去去就來。”
翠湖兩岸景色怡人,秋風一吹,黃葉飄然而落,像一隻隻小船,悠然自得飄在水麵上。
沈雲簌望著翠湖,心裏則盤算著怎麽結交莊姑娘,若她貿然登門,說明來意,再驚了莊姑娘,再因自己對兄長的影響大打折扣,就難辦了,思來想去,還是再觀望一下。
遠處的長廊裏,一拿著折扇的男子探頭探腦的往這邊張望,身邊小廝道:“世子,可讓小的前去問一問,她是哪家的姑娘。”
男子回身白了小廝一眼:“我自己去問,老實的給我呆著……不行,你離的遠一些,一邊去,免得破壞了氣氛。”
小廝知道自家主子的心思,屁顛屁顛的躲閃到一旁。
亭子外,一白衣公子忽然前來施禮,嚇了沈雲簌一跳,這近處也不曾見人,也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
“你是誰?來我跟前做何事?”
這人也直言不諱的自報名諱:“鄙人姓薛,名齊光。”
瞧著通身打扮,一身藍色暗紋長袍,額間佩戴白玉抹額,他展開手中的扇子搖著,舉手投足透著一股文雅之氣。
瞧他有禮,又是薛家的人,想著也不會亂來,於是道:“薛公子有禮了,時間不早,我該回去了。”
沈雲簌從亭子內走出,沿著湖邊小路就要折回,她一個女子獨自與陌生男子在一處實在不妥,薛齊光不顧自己的名聲,可她要顧自己的名節。
眼看她要走,薛齊光忙追隨過去,他實在不解,話還沒說兩句,就急急離去了呢,於是跟著人在河道一起走。
“姑娘,今日風景甚好,在下可陪您一起賞風景。”
“不想,薛公子請回吧。”
“敢問姑娘姓甚名誰,家住哪裏呀?”
瞧他這般不依不饒,沈雲簌更不敢多說什麽,隻說自己是無名小輩,不願透漏姓名。
見她對自己避之不及,薛齊光隻好亮出自己的身份:“在下可不是壞人,我是薛家的人,薛家世子乃是我,今日賞菊宴得以讓薛家承辦,不知姑娘覺得今日宴會如何?菜肴和茶飲是否合心?”
薛家世子,沈雲簌多撇了他一眼,腳步卻是未停下。
薛齊光從左邊繞到右邊,還第一次有女子這般不給他麵子,他快兩步攔著沈雲簌的路:“姑娘這般不識趣,你我結交一下又當……”
話還未說完,隻覺得自己的身體被人推了一把,接著人就落入了冰涼的湖水裏。
推他的不是別人,正是秦悠,她兩手叉腰對著落水之人奚落道:“什麽玩意,竟然公然調戲良家女子,真是反了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