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歸霧

陳知楠得知他們回來, 積極的組局。

“你們說說我們幾個人有多長時間沒一起聚了?之前遲霧和老謝關係尷尬就算了,現在兩人都和好了,這不值得慶祝一下?”陳知楠拉了個五人群, 在裏麵打字刷屏, “今晚老謝請客!”

謝淮京把手機交給遲霧, 讓她做主。

兩人的微信前不久才加上, 也是那時遲霧才知道原來這些年他並未把自己從好友裏刪除。給陳知楠回了消息, 本要退出拇指誤觸置頂的自己頭像。

加上微信後, 他們聊天的記錄不多, 是以她一眼便看見那一串沒發出去的消息。

【遲霧。】

【小伍,我很想你。】

【我今天去找你了,看見你和別人在一起,我很生氣但又為你高興, 你走出來了, 那我怎麽辦?】

【我走不出來。】

【跨年快樂。】

【除夕快樂。】

【新年快樂。】

【好久不見, 小伍。】

【你回來了,真好。】

【他對你好嗎?】

【他對你不好。】

“......”

很長很長的紅色感歎號,他如偏執患者,忽略下麵的好友驗證提示,一遍一遍給她發著消息,給她分享生活, 從一開始的每天十幾條逐漸減少,到後麵逢年過節才發, 在對話框自問自答著。

最後一條是他得知自己並沒跟林亦琛結婚那天。

【但我還是,還是忍不住要愛你。】

遲霧眼睛又開始發酸, 被那樣推開後,他是懷著怎樣的心情發送這句話。

她斂下情緒, 退出微信摁滅手機。

“怎麽了?”謝淮京借著紅綠燈的空擋,看她,“怎麽又哭?”

遲霧揉了揉眼睛,“有隻蟲差點飛進眼睛裏了,有些不舒服。”

“我看看。”謝淮京傾身,輕輕給她吹了吹,“好點沒有?”

“好些了。”遲霧扯了張紙巾擦拭眼角氤氳的水汽,湊過去親他。

謝淮京眉骨輕抬,為她主動感到訝異,“有事要跟我說。”

遲霧搖頭,“沒事,綠燈了。”

紅燈倒計時結束,綠燈亮起,謝淮京摸了摸她頭發,跟上前麵的車輛。

陳知楠一點沒客氣,吃飯的地方定在一家高檔俱樂部,位於饒京城最寶貴的位置,一座中式的園林,確切的說更像原來某位親王的府邸。謝淮京將車停在路邊時,立刻有泊車人員過來替他們開門。

“小謝總。”

謝淮京淡淡應了聲,將車鑰匙交給泊車人員,繞過車頭牽著遲霧的手。

朱紅色的大門推開,全然符合電視劇裏曾看過的皇親貴族府邸印象,前院有幾人在兜著鳥籠裏的鸚鵡,手裏盤著兩個核桃穿著中山裝的男人朝他們看來。

“小謝來啦。”

謝淮京微微頷首,“徐叔,這位是我女朋友,遲霧。”

遲霧禮貌的問好,“徐叔您好。”

被喚作徐叔的男人看了她一眼,笑說,“是新遷入饒京的嗎?”

遲霧怔愣一下,對方顯然以為她是什麽名門世家的。

“隻是我女朋友。”謝淮京說,“我們還有事,不打擾徐叔了。”

徐叔點頭,“去吧。”

遲霧和謝淮京穿過前院來到中庭,這裏與外麵有又截然不同的景象,有九曲回廊,亭台樓榭,三三兩兩的人聚在一起,或聊天或投喂水池裏的錦鯉,像極古時高門大戶的世家千金結伴出遊。

一路上有不少人都認識謝淮京,謝淮京一一跟他們介紹她,終於到達吃飯的房間時,遲霧掌心出了一層汗。

“洗手間在哪兒?”她問謝淮京。

“我陪你去。”

“不用,你告訴我位置就行。”

謝淮京給她說了位置。

盥洗台前,遲霧擠了洗手液在掌心搓洗,水龍頭自動亮起水溫,冷水變成溫水。洗完手,遲霧在旁邊牆上扯了張紙巾擦手。

“這就是謝淮京女朋友?”

身後傳來聲音,遲霧轉身,兩個男人站在五步外,一身昂貴的名牌。其中穿格子衫的男人衝她吹了個口哨,肆無忌憚的開始評判—

“長得還湊合,身材不錯,胸小了點,不過皮膚挺白的。”

旁邊的人哄笑,“謝淮京眼光也就這樣。”

遲霧將手裏的紙巾扔進垃圾桶,不想搭理他們。

“還挺有脾氣的。”

遲霧停住腳步,扭頭看他們,“《賣柑者言》裏麵有句成語很適合你們。”她麵色淡淡,“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不過你們也算是相由心生,比起謝淮京,你們差了十萬八千裏。”

說完不再逗留,留那兩個人有氣沒處發。

回去時菜已經上來,荀瑤風風火火推開門,邊坐邊吐槽,“我現在知道為什麽電視劇裏出去找個人半天都回不來了,肯定是迷路了。”

這裏的確很大,四通八達的,也沒指示標。

“不過這裏真的豪派,我進來的時候差點以為穿越了。”荀瑤說著看向遲霧和謝淮京,“恭喜你們破鏡重圓啊。”

謝淮京笑著應承下,遲霧給荀瑤遞餐具,不忘問,“荀par和紀par怎麽樣了?”

荀瑤大快朵頤吃著滿漢全席,“就那樣,進度條為百分之一。”

董尚熙不懂,“這都好幾年了,你這持久戰未免也太久了。”

要追到了還好,從學校到工作,還原地踏步。

荀瑤聳肩,“他說他暫時不想談戀愛,我能怎麽辦?”

董尚熙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把話咽了下去。

“不合口味?”謝淮京見她胃口缺缺,問。

遲霧沒跟他說自己是在想剛剛遇見的事,“沒有,零食吃得有點多。”

從臨江到饒京路上,謝淮京怕她路上餓著買了好些零食,其中有一個香蕉味的薯條十分合口味,她不知不覺就吃完一袋,薯條吃了口渴,一瓶水下去,她胃所剩空間不多。

謝淮京捏了捏她耳朵,無奈的笑。

會所一應俱全,吃完飯又打開房間的K歌模式,陳知楠喊著謝淮京上去唱,謝淮京沒動,所有注意力都在遲霧身上。

“你不唱嗎?”遲霧問。

謝淮京低眼:“你想聽就唱。”

遲霧抬眼,大屏幕右上角跳出一個二維碼,她掃了一下自動切換到點歌界麵。

“我給你唱。”

謝淮京眉骨輕抬,笑問:“什麽歌?”

遲霧不答,“等會你就知道了。”

陳知楠的歌恰好結束,不知是誰將她的歌頂上去,頭頂燈光配合的變得柔和。

“天空一片蔚藍,清風添上了浪漫......”

溫婉低柔的女聲從音響傳遍房間每個角落,輕輕敲擊謝淮京耳膜。遲霧聲音本就溫柔,唱粵語如在真切的講述故事,而她就是故事的主角,另一個主角是他。

“沒法隱藏這份愛,是我深情深似海,一生一世難分開難改變。”

“讓我的愛全給你,全給你最愛,地老天荒仍未改。”

從歌名出來,謝淮京胸口都好似被一團棉花填滿,遲霧站在圓台上,亮晶晶的眼看著他,唱到最愛時衝他笑。

她在告訴他。

他是她摯愛,也是最愛。

一曲結束,遲霧看著他。

她還是不習慣在其他人的注視下表達愛意,但此刻滿腔的愛意早已不受控製,“謝淮京,從今以後,你的身側永遠有我。”

他不會是孤單一個人。

也不會再被拋下,不會被遺忘。

她會在他身邊愛他。

陳知楠起哄:“蕪湖!老謝,你這不得親一個!”

董尚熙和荀瑤跟著附和,三個人喊出了三十個人的氣勢。謝淮京沒理會他們的起哄,牽起遲霧的手,“你們玩。”

“這就走了?”陳知楠問。

謝淮京拎起她的包和手機,“賬記我名下。”

遲霧沒太明白怎麽突然就走,“不玩了嗎?”

謝淮京關上車門,看她,“回去玩。”

遲霧:“回去玩什麽?”

謝淮京發動車子:“玩我。”

遲霧:“.......”

他們回了雲灣別墅,遲霧剛下車整個人就被摁進一堵溫熱的胸膛,吻如狂風驟雨而來,謝淮京抱著她,從院子吻著進屋,到達臥室時彼此都不著寸縷。

他沒開燈,隻有院子裏微弱的路燈照明。撕包裝的聲音格外響,遲霧下意識往後麵退,但下一刻就被扣著肩膀無法動彈。

有風吹動窗簾,月色半露,勾勒一室旖旎繾綣。

“小伍。”謝淮京聲音又沙又啞,帶著晚風獨有的沉醇。他細細吻著她,從眉眼到鼻梁,耳朵,再回到唇上,如愛不釋手,如漂浮的積木找到停靠點,“我的小伍。”

遲霧感覺到他的情緒,緊緊抱著他,“我是你的。”

謝淮京吻得更凶,“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

.......

遲霧醒來時全身酸軟無力,謝淮京靠在床頭,一手摁手機一手抱著她。

“醒了。”他下巴蹭了蹭她額頭,“餓不餓?”

遲霧搖頭,靠過去一點將頭枕在他胸膛,“謝淮京。”

“嗯?”

“我想喝水。”

謝淮京起身去接溫水,他穿著灰色絲質睡衣,褲子包裹下的腿筆直修長,袖子挽到手肘,用力時可見手背的青筋。他先喝了口試了試溫度,這才轉身過來喂她。

遲霧就著他喂的姿勢喝了大半,“不喝了。”

謝淮京擱下茶杯,又重新躺回她身旁。

“你今天不用上班?”遲霧問。

謝淮京掌心摩挲她肩頭,“不去一天,垮不了。”

一整天,遲霧和謝淮京都待在家裏,餓了謝淮京下樓去做飯,吃了飯兩人在客廳看電影。

重溫了那部《情書》

所幸,他們未成為電影裏的藤井樹。

看完電影兩人又坐在一起玩遊戲,這次沒玩狙擊精英,玩遲霧喜歡的超級瑪麗。雙人模式,遲霧選了個不會被怪物傷害的偷天兔,負責在馬裏奧後麵蹦蹦跳跳就行。

謝淮京帶她通關得絲毫沒壓力,很快兩人就把草原地圖打完,遲霧撚了顆聖女果喂他。

“通關獎勵。”

謝淮京張嘴咬住聖女果,舌尖掃過她指尖。

“不太甜。”他蹙眉。

“啊?”遲霧也去撚了一顆,“我嚐—”

唇被堵住,聖女果汁水溢出唇角,謝淮京舌尖找到她的,勾著她糾纏。

他俯身,扣著她的手將人摁在地毯上。咬住她裙子腰間的拉鏈,一點點往下。

“小伍。”他鼻尖蹭了蹭她的,用手打開她。

“......”

這一天過得充實而疲憊,遲霧早早睡了,謝淮京將換下的床單疊在一起扔進洗衣機,到書房陽台抽煙。

他從謝氏卸任的消息還沒攻公布,謝家那邊給他打過兩個電話,一如既往的命令態度。

謝淮京吸了口煙,隻覺得疲憊。

二十多年,他從一開始的如履薄冰渴望得到他們一點關愛,到漸漸明白不管他做什麽安華溪和謝正明都不會多看他一眼,他想逃離,但又奢求那一點點可能的關心。

他用了二十年猶豫,當真的邁出那一步時,解脫的自由和失望一並襲來。

他無法改變他們,隻能選擇逃離。

一支煙燃盡,謝淮京又在外麵站了會兒散味才回到臥室,**的人睜著眼。

“怎麽醒了?”

遲霧腦袋在他懷裏蹭了蹭,“你不在,睡不著。”

謝淮京抱著她,一顆心被填得滿滿當當,“睡吧,晚安。”

“晚安。”

他擁著遲霧,心落在實處。

至少,還有人願意愛他。

.......

遲霧隻在饒京待了兩天便返回臨江,全身心準備王黎的事。

謝淮京擔心她也跟著一起,陪她一起去學校周邊訪問,找尋她的同學了解情況,盡可能多的收集證據和人證。兩人在鎮上跑了兩圈,未免她鎮上和臨江來回跑太累,謝淮京在鎮上一家賓館包了三個月。

以前遲霧也會接一些免費的民事案件,但大都是經濟糾紛,是非責任較為明確。又一天結束,遲霧回到賓館在桌子上寫今天的材料分析,透著無力。

每當這時候謝淮京都會將她摟在懷裏,給她揉肩捏手,與她討論這件事的進展。

“如果再找不到有力的證據,這件事恐怕會就此不了了之。”遲霧說。

用自己爭取權益的過程有多艱難非經曆不能明白,也或許耗盡所有精力仍證據不足,你很不甘但卻沒有辦法,因為沒有證據,法庭上皆靠證據說話。

謝淮京親了親她臉頰,“不會,因為你還在堅持。”

遲霧望進他的眼。

是啊,她還在堅持,王黎也還在堅持,她父母也還在等著。

遲霧勾著他脖頸,主動親他,“我會努力的。”

謝淮京抱著她親了會兒,便去給他家姑娘放洗澡水。

在鎮上待了半個月事情終於迎來轉機,這天遲霧又一無所獲,謝淮京帶她去吃飯,剛坐下便有一個小姑娘過來。

是王黎的同學何雪。

何雪剛站定,立刻有家長過來將她帶離,跟兩人歉意的笑笑,邊走邊訓斥何雪。

“等等。”謝淮京叫住兩人。

遲霧起身到何雪麵前,半蹲身,“你是不是有什麽話要跟我說啊?”

何雪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拉著自己的母親,剛要說話就被女人打斷。

“她還趕著回家做作業呢,小孩胡言亂語,你們別放在心上。”

“她什麽都沒說怎麽知道是胡言亂語?”謝淮京聲音清冷,“小孩有時比大人更勇敢。”

女人看了眼謝淮京,從他氣質不難看出是不能得罪的人,“兩位,我們都是普通人家,隻想安安穩穩過日子,不想扯上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遲霧麵色嚴肅,“為正義出頭怎麽叫亂七八糟的事?我理解你們不要惹事,願不願意站出來作證是你們的自由,我不能強迫,但同時我請你想想,這樣的事是隻有個例嗎?你現在每天接送她放學又是因為什麽?”

女人被說得一怔一怔,低頭看快到自己肩膀高的女兒。

見女人有所動搖,遲霧繼續道,“王黎的事並非偶然,這個世界上每天發現的犯罪數不勝數,我們都在不斷叮囑注意安全,注意保護自己,但不管怎麽保護自己,那些想傷害你的依然會傷害你,為什麽總是在提醒可能被傷害的注意安全,而不告訴那些傷害別人的人,做這件事會受到懲罰,給他們以警告,以懲罰,以付出代價。”

“你如果害怕以此影響孩子未來,我們可以給她辦理轉學,去城裏讀書,考大學前的學費我們負責。”謝淮京說。

遲霧有些詫異的看著他,後者握著她手,輕輕頷首。

去城裏讀書,這無疑是巨大的**,女人猶豫半晌,“我得跟我老公商量一下。”

遲霧點頭,“可以。”

女人去打電話,遲霧溫聲詢問何雪,“餓了吧,哥哥姐姐請你吃飯。”

何雪眼睛眨了眨,跟他們坐回剛才的位置。

遲霧將菜單遞給她,何雪看了眼上麵的菜單,“姐姐,我可不可以多點兩個菜,給我爸爸帶回去。”

“當然可以。”

何雪又看向謝淮京,謝淮京給遲霧倒水,笑道:“她說了算。”

何雪這才放心點菜,點完把菜單雙手遞還給遲霧,“姐姐,你們是夫妻嗎?”

遲霧點菜的手微頓,“不是。”

女人打完電話回來,同意了他們建議,但不能在這裏說。遲霧了然,在對麵茶樓開了個包間,讓老板將做好的飯菜送去對麵茶樓。

等待吃飯的時間,何雪的父親也來了。

穿著白色短袖的男人,身上布滿灰塵,頭發上也有幾縷蜘蛛網,女人見狀念叨他兩句怎麽不收拾一下再來,男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

“沒關係,請坐。”遲霧說。

大多數父母的共同點,自己可以蓬頭垢麵,但一定會把最好的孩子。

遲霧看著他們想起原來爸爸接送她上下學的時候,從工地上下來來不及換衣服,叮囑她不要靠近,免得把她衣服弄髒。

店家很快將飯菜送過來,已然到這步也不著急,吃完飯遲霧才將自己的筆記本和錄音筆打開。

“何雪,從現在開始我將問你關於王黎被校園霸淩和猥褻一事,你承諾你接下來說的每句話都屬實,如果編造假話將負相應的法律責任,清楚嗎?”

何雪點頭,“清楚。”

遲霧鼓勵的看她一眼,“那我們現在開始。”

“.......”

詢問何雪的過程很流暢,大致情況和她之前了解到的差不多,但何雪提供了一個很重要的事。

在那天放學回家,她看見有兩個男生攔住王黎,把她拖進了玉米林。

盛夏時分的玉米梗有人那麽高,在深處外麵的人根本看不見,何雪有些害怕的跟了上去,目睹了兩人對王黎施暴的一幕,她不知道該怎麽辦,正好有附近的人經過,她故意用泥巴往路上扔,擰下一個玉米跑,玉米地主人瞧見吆喝了一聲,施暴的兩人怕被發現驚慌而逃,王黎這才躲過一劫。

遲霧問:“那你認得那兩個人是誰嗎?”

何雪看了看父母,得了同意才道:“不認識,不是我們學校的。”

遲霧奇怪,“你怎麽這麽肯定?”

“因為他們染著一頭很多顏色的頭發,學校不允許染頭發。”

遲霧了然,“那還有其他特征嗎?”

何雪搖頭。

“那你能大概描述下他們的外形嗎?”

何雪回憶了一下,“不太高,可能到這個哥哥手肘位置,頭發很多顏色,有一個頭發是爆炸頭,頭發很長,到肩膀位置。”

沒有任何特征,宛如大海撈針。

遲霧將自己的筆記本和筆遞過去,“ 你能把他們簡單畫出來嗎?”

何雪,“可以。”

等待何雪繪畫的途中,謝淮京打完電話從外麵回來,示意轉學的事情已經辦妥。

何雪畫畫功夫不錯,有了這個找人更加容易,遲霧關掉錄音筆,跟他們留了聯係方式後在茶樓分別。

“姐姐。”何雪喊她。

遲霧回身,“怎麽了?”

“壞人會被繩之以法的是嗎?”

遲霧笑著走近,“當然,做了錯事都會受到懲罰,做了正確的事也會受到獎勵,世界是公平的。”

何雪點點頭,這才背著書包和父母一起離開。

跟何雪三人分別,遲霧和謝淮京徑直前往警察局,將錄音和畫像給警察看,有了警察的幫助整個事□□半功倍,很快便找到那兩個人。是王黎隔壁兩個村子的,初中沒上完就輟學了,一個在理發店當學徒,一個成天到晚在網吧打遊戲。

一開始兩人拒不承認,但經過警方的追問兩人便心虛的承認,對自己的所作所為供認不諱,家裏人知道這件事後哭得呼天喊地,不斷打罵自家孩子,打完不忘求情,願意私了。

“孩子都還小,也沒釀成什麽大錯,我們願意私了賠錢,你看需要多少錢合適?”

遲霧麵色一沉,“什麽叫沒釀成什麽大錯?在你們眼裏隻有殺人放火才是大錯是不是?你們輕飄飄的一句孩子還小帶過,受害者一家卻差點就此毀掉。”

“那你要怎麽樣?我們不是都道歉了?”

遲霧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正要說話謝淮京將她擋在身後,“對她說話客氣點。”

謝淮京身形挺拔,比他們高出大半個頭,他們見遲霧是女孩子還無所謂,但麵對謝淮京就有點發怵。

遲霧與謝淮京十指相扣,冷聲,“我不是當事人,沒資格替當事人做決定,到底怎麽決定等詢問了當事人再說。”

話落,王黎一家從裏麵出來。

夫妻倆都眼睛通紅,要不是在警局恨不得上去揍那兩個畜生一頓,王黎瑟縮著肩膀,身體發抖。

遲霧小心的碰了碰她肩膀,她被嚇得尖叫一聲。

“別害怕,我是遲霧。”遲霧軟聲,“你想怎麽做?”

如果當事人選擇息事寧人,那麽誰也幹預不了。

王黎慢慢抬頭,確認眼前的人不是欺負自己的人,渙散的目光漸漸聚集,“遲姐姐,我想討回公道。”

“討回什麽公道?你這不是什麽事都沒有嗎?”

“你好端端站在這裏起訴做什麽?你要毀了我孩子一輩子嗎?”

王黎母親看著他們,“那我的孩子就活該承受這一切嗎?!”

出事這段時間,對於他們一家幾乎是滅頂的打擊,現在始作俑者站在這裏一口一個小事,就能將那些陰暗掩蓋。

遲霧拭去王黎臉上的眼淚,“姐姐支持你,我會幫你。”

王黎看著她,再也控製不住撲到她懷裏痛哭出聲。

安慰好王黎,謝淮京驅車送他們一家回家,夫妻倆感激得不知如何是好,熱情得邀請他們吃飯,遲霧婉拒了,告別他們和謝淮京踏上回臨江的路途。

“還是不開心?”謝淮京見他家姑娘悶悶不樂。

“我現在明白當初進律所時,前輩說的,律師是很考驗心裏承受能力的職業。”遲霧看著手裏厚厚的筆記,“找不到真相著急,找到了真相心疼受害者的遭遇。”

謝淮京單手握方向盤,右手將她手握在掌心,“這就是真相的意義,或許會沉寂,或許會晚,但終會浮出水麵。”他輕笑,“我們家小伍,已然滲透其中道理,成為一名優秀的律師。”

他掌心溫熱,給她力量。

遲霧與之回握一下又鬆開,“好好開車。”

謝淮京“嘖”了聲,“遲par,用完就不認人了。”

遲霧一臉正經,“道路千萬條,安全第一條,雙手不要離開方向盤。”

謝淮京遵命,“我家遲律說的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