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修羅(二)

金花以為烏蘭口稱的佟妃宮裏的小宮女是托辭, 沒想到是真的。自從佟夫人入宮,佟妃養胎,替皇後送賞的人頻繁出入景仁宮, 皇後自己看多了宮鬥劇,不敢踏入景仁宮一步, 甚至她在坤寧宮稱傷不出,月餘沒見過佟妃。家宴中周圍一團熱鬧時, 驟然見了佟妃的小宮女, 她強定著神在袖子裏掐手指頭算,確實還沒到日子……

這名細竹的小宮女,人如其名,瘦瘦弱弱的, 一見皇後“撲通”跪倒, 身形單薄, 聲音卻意外地洪亮:“娘娘, 我們娘娘要生了。”引得宴上眾人向這邊紛紛投來目光,命婦們竊竊私語:“是佟妃吧”、“皇上要添子嗣了,節上添喜”。

金花看了眼吉雲樓,讓烏蘭把細竹攙起來,好整以暇地問:“薩滿嬤嬤、太醫和穩婆請了?”細竹點點頭稱是,金花又說,“跟本宮先去稟太後。”

懷裏還抱著福全, 天真爛漫的胖娃娃一會兒在額娘懷裏,一會兒在皇阿瑪懷裏,都是他最近熟悉的安穩懷抱。眼前他正津津有味地吃手指, 忽閃著小扇子似的睫毛, 口水還掛在嘴角, 金花輕柔地用帕子印了印他的臉,抬眼去尋寧妃。

太後為了中秋家宴熱鬧,特恩準妃位的寧、惠、靜三位,外加謹貴人參宴,如此一來,連同皇後,太後宮中的娘家親戚就聚齊了。

金花一早打算好,在家宴上尋機緣把福全帶給寧妃抱抱,哪個母親不愛孩兒?之前幾次有機會,她看寧妃,寧妃都低著頭不理她。家宴人多,一亂就好讓寧妃多跟福全親近親近。隻是突然把福全塞給寧妃,太突兀,恰好佟妃事急,正是個機會。

尋著寧妃的杏黃衫子,金花抱著福全,領著奶娘,翩翩過去:“寧妃姐姐,家宴都不得閑兒,勞煩您照看下福全。”一邊說著,一邊小心把福全交到寧妃懷裏。

寧妃自知來家宴是沾了靜妃和謹貴人的光,太後不好偏心地隻叫靜妃和謹貴人,所以讓妃位和最近幫忙料理選秀的謹貴人一起參宴,“陪太子讀書”,寧妃和惠妃來得名正言順,卻沒意思。

都是皇家親戚,寧妃和惠妃不過幹坐著。太後眼前早花團錦簇,寧妃剛出了罰,輕易不敢往太後處湊,生怕再行差踏錯;皇帝那兒,萬歲爺自從大婚,心思越發難捉摸,聽說去養心殿獻殷勤的嬪妃都沒落著他的好臉,上次他又在養心殿把自己嚇了個魂飛魄散,她也不想上前。

既是沒意思的家宴,她打定主意吃吃酒,聽聽曲兒,自己尋些樂子,一身杏黃衫子既鮮亮又不招眼,但求做個沒錯的美人罷。偶然跟旁邊的惠妃說說話兒。

正坐著,她的小兒子,小心肝兒,福全,仿佛從天而降,落在她懷裏。一邊聽著皇後對她說,請她照看福全?她聽不懂似的看著皇後,見皇後俏麗的小臉一臉焦急,但是眉眼上籠著笑,眼睛裏閃著調皮的光,仿佛在說,姐姐,這是你我之間的小秘密,你不要同別人講。她突然明白了,皇後用這個法子讓她跟福全親近!

福全,寧妃抱牢了他,娃娃貼在她胸上,她低頭親他的頭發,親了又親,足足過了一刻鍾,她才敢相信,真的是福全,她的娃娃,從她身上掉下來的肉。

宮裏不允嬪妃自己養娃娃。

她疼了一天一夜,福全才呱呱墜地。已然累得昏天黑地,她強打著精神撐著眼皮,隻顧得上抱一抱,剛看看他皺巴巴的小眼睛小鼻子,還沒來得及數數他的手指腳趾,小嬰兒就被奶娘從她懷裏抱走了。

坐完月子,她幾次懷疑之前懷孕生產是不是個黃粱夢?皇帝照樣會翻她的牌子,兩人在床笫糾纏顫抖,她使勁渾身解數試探逢迎,可萬歲爺從來不跟她聊聊娃娃,事後翻身倒頭就睡,不認識她似的沒話;去慈寧宮請安,孩子抱出來也是送到太後臉前,哭了尿了,太後跟前圍著層層疊疊的人,她想仔細瞧瞧娃娃都瞧不見,也沒人請她去瞧,仿佛她隻負責把孩子生下來。

有一次在慈寧宮請安,蘇墨爾抱著福全進殿,一進來他就放聲哭,聲震屋瓦。她貪婪傾聽兒子的哭聲,卻低著頭不敢抬頭看,她怕她一抬頭,看到兒子細嫩的臉蛋和滿眼的淚水會忍不住撲上去,扒開層層的人,把兒子搶到懷裏,所以她隻垂著頭,低著眼,心疼地渾身抖,盯著眼前的地磚一動不動,任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幸好之後皇後把娃娃接過去,孩子止了哭,她才沒抖到地上。

想通了,她心也死了。娃娃生完,剪斷臍帶那一刻,跟她就沒關係了。她猶豫要不要拚命討好萬歲爺,再懷一個,再生一次。至少懷在肚裏,孩子是她的,她也一定省著力氣,生下來多抱一會兒。萬一是個公主,也許太後和皇帝開恩準她自己養。

如今兒子抱在懷裏了。她魔怔了一樣對娃娃小手小腳一通親,又捧在懷裏細細瞅,有點像萬歲爺的丹鳳眼濃眼睫,趴鼻子,圓臉龐……這醜娃娃,一點都不像她。不,誰說不像她,像她兄弟,外甥都像舅舅,福全長得像舅舅。這麽想著她眼裏含著淚又笑起來,抓著他的小手看,左邊五根手指,右邊五根手指,嗬,從生下來她就沒機會細細瞧瞧他全乎不全乎。

背著人,顫著手解了權當尿片的白綿紙,她的兒子,好兒子,全須全尾,不多不少。她懷了十個月,千辛萬苦生下來的兒子,想了十個月,掛心了十個月,就怕他多了少了,結果生下來就被抱走了,她到底沒看清。誰想過了八個月,兒子已經是個大胖小子了,她終於看到了,摸著了。

被剜走了心頭肉又摟在懷裏,她沒心思細品什麽滋味兒。多虧福全倒乖,安靜坐在她懷裏,由著她親來親去。奶娘見皇後對她客氣,也殷勤湊上來,小聲說:“寧妃娘娘,阿哥已經長牙了。”

她忙把福全舉高了看,把福全的手指頭從嘴裏掰出來,他抿緊了薄嘴唇兒不動,她手足無措。奶娘輕笑著在福全腿上揉兩下,他馬上咧嘴樂,露出牙齦上兩顆短小的門齒。她也學著奶娘的樣子笨拙地撓撓他大腿,他又“咯咯咯”笑起來。

看他笑,她也跟著笑,一邊笑一邊滾眼淚珠子,一串一串的,止也止不住。帕子在臉上拂了又拂,也不知道是掩笑還是拭淚。

若不是皇後,她想也不敢想還有這麽一天,她能捧著她的心頭肉這麽又哭又笑。挨罰算什麽,不吃雞又能怎麽樣,什麽妃位,皇帝的寵愛,那些都是虛名,隻有娃娃是實實在在,能摟在懷裏的,活生生的肉團子。她又對著福全兜頭親下去,跟萬歲爺一樣的丹鳳眼……

一個大膽的念頭在心裏生了根,再生一個。瞅瞅自己,一身明媚的杏黃衫子,生育過後的肥腴身子,她還年輕,以前總是想娃娃了才虛虛想一下,如今這念頭落在心裏砸了個坑,再生一個。

*

金花領著小宮女細竹去找太後,到了太後跟前,金花柔柔稟:“皇額娘大喜,佟妃宮裏來報,佟妃妹妹要生了,兒臣想去瞧瞧,來討您的示下。”

太後聽了沉吟:“佟妃,還不到日子吧?”

“兒臣算著也早了點兒,但是阿哥慣常是早的。皇額娘……”金花不想去景仁宮摻和,但她是皇後,古代的女人生孩子就是一腳踏進鬼門關,她料想康熙帝出生應該不凶險,隻是該去守著還是要守著,為了娃娃她不嫌累。

太後想了下,佟妃是頭胎,要生還要一段時間,既然皇後想去,就由著她去罷。於是點頭:“去吧。”想想皇後還沒開懷,又說,“女人都有這麽一遭兒,你別怕,聽穩婆的。”

金花應著,看了眼陪著太後敘話的四貞格格,說:“皇額娘,兒臣怕一去就守在景仁宮,讓四貞格格陪兒臣走一趟,也好及時回來向皇額娘稟報?”難得的機會,讓四貞格格跟她去見識下做她皇帝哥哥的女人過的什麽寂寞日子。

太後拉了下四貞格格的手,說:“跟皇後去吧,別往近前去,瞧瞧佟妃的情況,早回來。”

近了景仁宮,金花留神聽,薩滿嬤嬤的銅鈴沒響。從門口看院子裏燈火通明,金花回身顫著聲兒跟四貞格格說:“妹妹別怕。”她沒見過生產,上輩子她同學生寶寶,都是生好了她才去醫院探,小寶寶包在繈褓裏乖乖睡著,就是電視上生孩子都很猙獰。所以上輩子金花不結婚也不生孩子,隻對抱孩子特別上癮,報名去當抱娃娃的義工;這輩子無痛當額娘,她特別滿足。

四貞格格隨孔家軍走南闖北,自認見多識廣,抓了一把金花的袖子:“姐姐,我不怕。”

金花就勢攥住四貞的腕子,深吸一口氣,攜著她的手進了景仁宮。

佟夫人迎出來又跪又拜,金花讓小宮女烏蘭攙住,一邊問:“佟夫人別多禮,佟妃妹妹如何了?”

佟夫人引著她們進殿,一邊說:“回娘娘,還不到日子,她緊張得什麽似的,肚子疼了一下,就鬧出這麽大陣仗。”不光薩滿嬤嬤、太醫穩婆來了,皇後都棄了宮宴來了,還帶著個華服的美少女,佟夫人一邊奏回,一邊用眼睛打量皇後這一行人,說著又有點自豪,女兒是盛寵的宮妃,皇後也另眼相看。之前皇後受了傷,一月沒理事,如今傷愈,一有風吹草動,馬上親來探看。

金花進殿見佟妃歪在榻上,正由小宮女攙扶著,作勢下地,忙去摁住:“佟妃妹妹身子不適,別拘這些虛禮。”原來確實沒到日子,怪不得薩滿嬤嬤也沒搖鈴,金花暗暗鬆了一口氣,那今晚就能先把吉雲樓的事兒料理清楚。

一個多月不見,佟妃變樣兒了,紅光滿麵,珠圓玉潤,窄窄的肩膀也養得厚潤,神采奕奕捧著肚子歪在榻上。瑟縮勁兒一掃而空。

金花有些不敢認。不過再瞧,確實是佟妃。

隻是這肚子。金花不懂是不是好事,也太大了!

既然來了,就好好關心關心,金花落了座,問佟妃:“佟妃妹妹最近可還好?”

“回娘娘,吃得香,睡得著,就是肚裏這個鬧騰。”不等佟妃回,佟夫人心直口快先說了。

佟妃對金花點點頭,讚同母親的奏回。本來她日夜憂思,怕皇後不忿她生產在先,要謀害她和孩兒,結果皇後先是差內務府和禦膳茶房送錢送物,後來又傷了不理事,皇後再有心,也管不到內務府和禦膳茶房,這兩處送進來的東西都保管無事,她先放了一頭心。

佟夫人又進宮陪她,事事替她料理把關,這一個多月她就隻管吃吃睡睡,之前虧的身子都養回來不說,長了個子,壯了身板兒,七個月時她還是個窄肩膀的單弱黃毛丫頭,如今是個豐腴的女人了。佟夫人日日給佟妃寬心:“別看現在添膘,等生了小阿哥,保管出落成個美婦人。”萬歲爺事忙,未曾親到景仁宮,但是日日不落地賜禦膳,當然是把她們母子念在心上。

金花又問太醫:“佟妃娘娘的脈象可好?”

太醫繞來繞去回了一大串話,金花聽明白了,脈象有力,母子健康。

“穩婆怎麽說?”

穩婆有點吞吐:“娘娘還有大半月才足月……”

金花點點頭,不問了。告辭出來,金花拉著佟夫人的手走到禦道上,看看四貞格格就在身邊,小宮女都遠遠立著,小聲問:“夫人,最近萬歲爺來看過妹妹?”

佟夫人笑笑,說:“頓頓不落賞菜過來。”那就是人沒到的意思。

金花說:“前朝事忙,萬歲爺在後宮用的心思就少。如今妹妹到了緊要處,我們顧不到的,還要夫人多操心,有事馬上告給坤寧宮,不拘早晚。”安撫過佟夫人,金花拉著四貞格格往回走。

“四貞妹妹咱們走走再上輿?”八月十五的夜,晚風習習,今夜的大事兒差不多都了了,金花也能喘口氣,鬆一鬆,她像上輩子挽著閨蜜的手似的拉著四貞格格走在東一禦道上。

四貞格格愣了一下,想想這位皇後本是蒙古的格格,從小在草原長大,大約性格豪爽,也不扭捏,挽著手跟她走著。

走了兩步,金花說:“花盆底兒真礙事兒,又累又慢。”

“可不是,旗裝穿著英氣,就是這鞋,走得人心急。”四貞格格也穿不慣花盆底兒。

“反正出來了,就慢慢溜達吧。

“四貞妹妹,剛聽佟夫人說了嚒?佟妃妹妹兩月沒來請安,你家皇帝哥哥兩月沒去看人家。”

“嗯。”四貞格格好奇,皇後跟她說這個什麽意思。

“這還是寵妃。佟家,不說了,後妃不得預政,不議前朝的事兒。就說後宮,普通人家的女子懷孕,主家男人也不會一月兩月不到人家屋裏探望……可是這種事兒在宮裏就稀鬆平常,無人拿怪。

“咱們說句悄悄話,你家皇帝哥哥著實高大英俊,本宮嫁他兩月了,每次見他心裏還砰砰跳。長身玉麵,劍眉星目,話本子裏的才子不及他位高,戲文裏的皇帝不如他才情。寫字作文,他開蒙晚,卻一點不遜那些狀元郎探花郎。”這是金花真心誇福臨的,不過話頭一轉“可那又如何?本宮每日領多少美人兒去給皇額娘請安?那些美人兒都是他的女人,本宮不過是他若幹女人中的一個罷了。”

“所以他英俊瀟灑又與本宮有多大關係?一年中有幾日是屬於本宮的?”說到這兒,金花反而達觀地笑了,是啊,那個帥男人,除了一紙婚約,跟她有什麽關係?

四貞格格聽金花這麽說,靜了會兒,小聲問:“可是,妹妹看皇帝哥哥對皇後娘娘是極好的……”

“不過是正好我們在一處給你瞧見了。你皇帝哥哥還跟別的女人在一處呢,待佟妃是好的,對寧妃也是好的,要不那些娃娃是哪兒來的?可是如今呢?快兩個月沒到景仁宮……

“他就是天天去坤寧宮又怎麽著?他總有不去的一日。今日愛你,明日愛她,一旦不愛了,即刻收回,後宮那麽多女人,他有愛不完的人。

“我們也可以活在當下,快活過就好,可這兒是紫禁城,宮牆深深,進來就是一輩子,一旦失了他的心,隻能孑然過一生。”說完,金花問,“四貞妹妹,你願意嗎?”

四貞格格一邊走,一邊聽金花說。好些事兒她沒想過,她隻看到皇帝哥哥帥氣瀟灑,怎麽相處過日子,她沒想過。聽金花這麽問,她紅著臉害羞地搖了搖金花的手:“嫂嫂,這可不關我的事兒。”

金花回搖著四貞的手說:“不過,沒愛過也很可惜,一輩子總要轟轟烈烈地愛一回,若是妹妹跟皇帝哥哥就這麽愛上了,嫂嫂也不攔著。妹妹想好不後悔就成。”

反正福臨就要跟烏雲珠落停,金花料想他專寵,肯定會拒絕四貞格格。既然如此就大著膽子把話說開。若是四貞格格就此熄了心思,另覓一門好親事,金花這好事就做成了。

“年紀輕輕,愛呀愛的……”四貞格格甩開金花的手,說:“嫂嫂羞不羞?不跟嫂嫂說了。”嘴上這麽說,四貞格格卻歎皇後跟她一樣十五歲,心底卻比她這個舉家殉國的忠烈遺孤冷靜悲涼多了。

金花拍拍四貞的背,又順勢挽上她的胳膊,捏捏她手臂上清晰的肌肉線條,繼續拉著她往前走,說:“妹妹這胳膊,一胳膊肌肉,是不是拉弓射箭特厲害?”

“當然,從小在孔家軍練的。”四貞格格自豪地說。

“哪天咱倆去箭亭射箭?嫂嫂也精於騎射。”金花搜了搜阿拉坦琪琪格的小腦瓜,父母在養育她時花了好些心思,蒙語滿語之外,騎馬射箭都花了大心思練。

以後在宮裏要自己變著法兒找樂子。四貞格格一日是太後的女兒,一日地位超然,姑嫂玩樂總比妻妾玩樂少尷尬。金花有心跟四貞格格做遊藝紫禁城的遊戲搭子。

月上中天,姑嫂二人正慢慢走著,老遠見個小太監從禦道上跑過來,到跟前“撲通”翻身跪倒:“皇後娘娘,萬歲爺正到處找您。”

金花一看,不是福臨的“眼線”小太監吳不服,心想你是養心殿的奴才還是坤寧宮的奴才,他自找他的,你急急忙忙跑來報信兒算什麽?

她去景仁宮來來回回不到一個時辰,吉雲樓那兒就成事兒了?成了就成了唄,這麽急急忙忙找她做什麽,後宮還是太後做主,要納人去跪太後才是正經。

前前後後那麽多步驟呢,金花想笑話似的回想那天跟福臨親來親去,他竟是個快槍手?

四貞格格看金花臉上泛起一個戲謔的笑,忍不住拽著她胳膊,趴到她耳邊:“嫂嫂你看,我就說你跟皇帝哥哥要好,剛走了一會會兒,他這麽火急火燎派人來尋。”

金花拍拍她的玉手:“這中間有緣故,走,瞧熱鬧去。”保管你瞧完就不喜歡皇帝哥哥了。

作者有話說:

問:金花你怎麽黑人家?

金花:我沒有!想想之前親親就親大半個時辰……後麵的我哪兒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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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腫嘴不是真的嘴巴腫了,就是厚厚的小嘴唇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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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心你看到這兒~

我覺得烏雲珠快糾結完了~

看我更了個肥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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