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沒有!

金花左手攀上福臨的右肩, 微微歪頭,左頰靠在福臨右胸上,露著嬌花似的右臉。

唇紅在酒盞上沾了個新月似的牙兒, 餘者多半蹭在福臨衣裳上,明黃的衣料上一抹曖昧的正紅, 唇上僅餘著的斑斑駁駁,讓人更想伸手替她抹淨, 露出粉嫩鮮潤的本色。福臨細看懷中人, 是金花,也是表外甥女兒,甚至是皇後。

福臨頓了頓,終於伸出修長的手指, 覆上她的唇, 指尖的觸覺細軟滑膩。

金花恍惚中感到指節的薄繭蹭著下巴, 闔著眼嘟噥兩聲, 轉過臉去,隻餘半幅後腦勺對著福臨。

他指尖還眷戀著那一抹期許已久的香潤,驟然失了,他端起盞飲了一口。這口酒咂猛了,濃烈的酒氣從嘴裏滾過,火辣辣的,眼前金花白膩的耳後就有點晃, 在昏昏的光裏竟然白花花的,有些耀眼。

上次噴著熱息膩上她的頸的時刻仿佛還在眼前,他從小到大的惡趣味往上湧。他隻在脖頸上膩味, 他從來不往嬪妃的臉上探, 總怕一打照麵發現臉生, 坐實了跟他肌膚相觸的是個生人,羞恥感足以讓他偃旗息鼓。

這次他沒飲藥,可心顫得比喝了邪藥還厲害,金花的衣領支棱著在頸後投了一個深色的影兒,丹鳳眼一斜就看到她裏麵穿了身淡淡黃的中衣兒,皮||肉藏得嚴嚴的,可他綺思那麽多。

以前都是生人,娃娃生好了他仍覺得不太認識;眼前這個不一樣,眼前這個他認識,博爾濟吉特氏家裏某個表姐的女兒,日日相見,見足了半個月,見了他就“表舅舅”長,“表舅舅”短的一個人。

他閉上眼,往她頸上貼過去。

金花醉醺醺,耳後湊過來一股火熱的呼吸,然後是胡茬兒掃在她頸肩那一側,竟然透過衣裳直戳到皮||肉上。就算腦裏天旋地轉,她也醒了,馬上那息氣噴到她耳朵裏,她心裏癢起來,渾身止不住地哆嗦,福臨身上的木香直往胸腔裏灌。

她顫抖著往他右肩下躲一躲,那氣息重退回頸肩側,可是不過一呼一吸間,那呼吸又追上來,她避無可避,隻得離了那個懷抱,鬆了攀著福臨右肩的手,挺直了背,重新坐回福臨左邊,闔著眼睛喚一聲:“表舅舅。”

金花聽到自己這一聲知道闖了禍,也不知怎麽就口齒不清、吞吐含混起來,她忙睜開眼,發現福臨一雙眼睛正在眼前,鼻尖中間隻隔著一息,她的一口氣剛出口已經盡數被他吸過去,一張英俊的臉在麵前比在脖子上更可怖。

她借著酒勁兒推了一把。沒推開,福臨也不惱,笑眯眯地看著她,他往前一湊,她渾身冒冷汗,酒瞬間醒了,哆嗦止了,口齒也清晰伶俐起來,雙手捧住他的臉,裝作天真地眨眨眼:“表舅舅,你認錯人了?”

聽到這句,他的酒也醒了,把她的手拂下來,說:“朕把表外甥女兒認成誰了?”

“大約是寧妃姐姐或者佟妃妹妹,要不就是端貴人,反正那幾位的牌子都翻花了。不過,表外甥女兒哪敢隨意揣測聖心?總之,不是對表外甥女兒那麽個樣兒,就對了。”金花心虛地說,畢竟今夜是她自己喝了酒攀過去的。

兩人點心也沒心緒吃了,金花酒盞裏還餘個殘根兒,她看了一眼,心裏想喝又不敢。正猶豫著,福臨展臂拈起盞,用拇指抹了下沿兒上的唇紅,一仰頭兒,飲盡了。

“哎,別呀,喝福根兒生閨女兒。”金花想攔沒攔住,他醉了她招架不住。算了,攔也攔不住,喝了就喝了。

小宮女來收了殘盤兒,金花摸出一早準備好的筆墨紙硯,鋪展了當,問:“表舅舅,上次您說要跟表外甥女兒說事兒,說吧。怕忘了,表外甥女兒記記。”

福臨在榻上歪著,手撐著頭,說:“表外甥女兒這麽一說,朕倒真有點忘了,你等朕捋捋。”

“寧妃打人的事兒,朕跟你說了吧?”

金花點點頭:“說了。”

福臨闔著眼睛自言自語:“這宮裏的什麽事兒,慈寧宮都最先知道,這你也知道了。”

“那就沒什麽了。朕現在就奇怪,大婚夜的事兒,皇額娘怎麽反而不知道……”福臨睜開眼,專門看金花的反應。

她一雙炯炯的桃花眼,酒醒了反而更閃亮,忽閃忽閃地看著他:“什麽?”

福臨仰麵躺著,雙手墊在頭下,閉著眼睛說:“就大婚夜,朕去景仁宮的事兒,動靜那麽大,皇額娘反而不知道,後來盤問過你嚒?反正沒問過朕。”

金花不想聊這個,也沒心思瞧福臨,他平躺著,衣裳下顯出來一身腱子肉。

那次,為了不當炮灰,她去太後那兒演可憐,後來太後給福臨吃了那個邪藥……怪不好意思的,她著急糊弄過去,說:“也沒問過表外甥女兒。”這句是實話,是她主動去說的。趕緊把這個話題混過去:“還有別的嗎?”

福臨繼續闔著眼自言自語:“表外甥女兒對福全這麽好,對佟妃也不壞,聽皇額娘的話,又乖巧。跟皇帝關係和睦,除了沒子嗣……堪稱完美了。”福臨像是正在說別人的事兒似的,盤了盤,又用胳膊撐著頭側身躺著,睜開眼,“就繼續這麽著,聽太後的話,別露破綻,沒什麽了。”

“不過……”福臨看了眼端正坐著寫字兒的金花,“那天養心殿說的事兒……”

養心殿裏的事兒,沒一樣兒好的,金花心裏毛毛的,停了筆,直勾勾的眼睛盯著福臨。

福臨不看她,理理袖子,說:“反正表外甥女兒沒聽朕的,朕也不想照行了。”不讓她跟娃娃親近,她有機會就要抱,抱著還不撒手。

“什麽事兒來著?”金花把筆拄在臉上,轉著黑溜溜的眼珠兒裝傻。

“以後再說罷。”福臨又躺平了,頭枕在手上,幽幽想,十五歲還小,十六歲呢?十七歲呢?你就長不大了?

金花低著頭,佯裝看筆記,心裏想,烏雲珠還不進宮了?等她進宮,求著你也不來了,還怕你?

福臨咕噥著說:“表外甥女兒把上次和這次的字紙都收好,別給人瞧了去,白白惹出事兒來。”

金花伶俐地說:“放心吧。”她吩咐小宮女呼和給她縫了個寶藍色的錦囊,她的圖樣子、“太後語錄”,“皇帝談話筆記”都疊整齊了收在裏麵。誰想到還要做這些莫名其妙的閱讀理解,掰開了揉碎了,細究一句話裏還藏著什麽其他的話……等她當了太後,就都焚了,誰願意過這樣的日子。

福臨傍晚跑了一趟馬,吃了兩盞酒,本想歪一歪,結果直接睡著了。金花招呼小宮女給他搭個薄錦被,吹了燈,自去寢殿裏滾到一間屋那麽大的**。隻把福臨的話琢磨了半截“反正表外甥女兒沒聽朕的”,還沒深想,就睡著了。

半夜,恍恍惚惚床震了一下,金花把她喜歡的絲被裹緊,慢吞吞翻了個身兒,繼續睡熟了。

翌日,天剛有一絲兒亮,小宮女烏蘭小聲在帳子外喚:“皇後娘娘。”

金花迷迷糊糊地“唔”了一聲,小宮女烏蘭又說:“皇後娘娘,萬歲爺該起了。”

“烏蘭,去喊萬歲爺。”金花不得不又翻個身兒。

“知道了。叫‘四執侍’去外頭候著吧。”主仆兩人正僵持著,一個好聽的男聲在金花耳邊響。

金花從**彈起來。帳子裏有人……

福臨坐起身,一隻手撫在肩上,扭扭脖子,還是那把好聽的聲音,帶著一點兒清晨的鼻音:“脖子疼。表外甥女兒啊,你連個枕頭都不給朕。”見金花彈起來,一把把金花撈到身前,“倒沒見過早上的表外甥女兒。”

金花腳一動疼得“嘶”“嘶”的,在福臨麵前扭成根兒麻花兒,順勢抱緊了自己的絲被兒,多虧她昨夜鬼使神差沒脫光光滾上床睡,多虧床夠大,多虧這個俊男人不是個渣渣……

“腳腳腳……都是眼屎,不能看不能看。”她睡了一覺也有點鼻音,一邊說一邊往絲被兒裏蹭。

福臨沒法子,摸了摸她的發頂:“表外甥女兒傷著,甭起來了。”

金花悶聲說了句:“嗯。表舅舅慢走。”

福臨腳踏地,又回身兒說了句:“差點兒忘了,過兩天孔有德的遺孤進宮,可能要表外甥女兒去慈寧宮立個規矩,不怕,朕來接你。”

金花想多大的事兒,還用專門說?

福臨接著說:“到時候還有幾個選秀的秀女在慈寧宮執侍。表外甥女兒也幫皇弟博果爾挑一挑。”

金花想,哪輪得到她幫忙挑,不是太後做主嚒?不過,博穆博果爾,是不是烏雲珠“前夫”?福臨和烏雲珠太有名,她實在記不清烏雲珠之前那段公案了。

這件心事還沒想完,她又睡著了。

福臨穿好朝服,心裏撂不下,重轉回寢殿,掀開一角簾,見金花睡得正香,薄薄的絲被掖得牢牢的,團著那張嬌豔的臉。

表外甥女兒真實在,她當真不起來送駕。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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