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慕強

◎「他們都好奇你是誰」◎

他叫了一份意粉, 給楸楸分撥了一半。

“你小爸今年幾歲,看著好年輕。”

“要奔五啦。”

“他什麽時候開始做你保姆的?”

“出生前就定好了。”楸楸說,“他是我老爸讚助的學生,碩士畢業, 出來第一份工就是照顧我。”

楸楸吃得嘴角沾醬, 抿著唇,粉嫩地舌頭舔舐。

裵文野定睛看了好一會兒, 才移開視線, 專心切扒。

丁裕和是天然彎, 十幾歲寫日記被父母發現,抓去治療, 經曆過電擊等治療,偷跑出來暈倒在公路邊上,被楸楸老爸看到所救。後了解來龍去脈,覺得長得不錯, 不讀書很危險, 就讚助丁裕和去讀書了。

裵文野愣了下,“你老爸……”欲言又止。

這怪不得他思維發散, 楸楸講得就很欲蓋彌彰。

“沒有的事。”楸楸擺擺手, “我老爸和我老媽被他們各自父母強迫結婚,協議生了我就離婚。我媽慕強, 覺得我老爸賺錢沒她厲害,是個還能上台麵的廢物。我老爸喜歡美麗生動的事物, 如果是江山和美人, 他會寧願生活苦一點但是選美人的人, 恰巧我老媽長得也就過得去, 這日子兩看兩相厭, 硬過也是過不下去的。說回我老爸,他平時養花養草,釣到好看的魚都舍不得吃。而我小爸……也慕強,但是慕的不是錢來衡量的強,而是慕那什麽,”楸楸舉起雙臂,做了個強壯的動作,展示她不存在的肌肉,“muscle男。去年交了男朋友,健身房認識的,才比我大四五歲,二十八九,也是個海歸。”

或許是gay天性敏感吧,丁裕和前十幾年給她當爹又當媽,十分稱職,連楸楸生父母看了都說好,於是就算她這幾年出國了,不用丁裕和照顧,那每月十五萬工資也是照發不誤,丁裕和稱之為帶薪休假,每個月白拿十幾萬。

但是楸楸總覺得,以丁裕和一身本領,就算當年不扛這擔子,到了他這個歲數,賬戶上的數字也未必會少。

四十好幾和二十八九,這差得也太多了,好在丁裕和看著年輕,乍然一看是三十幾的童顏帥哥。

楸楸說:“確實,他們的合照看著年齡上門當戶對,但顏值上,我小爸一騎絕塵,完全彌補了他的年紀。”

倆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飯後,裵文野付了這桌費用。

這次楸楸沒再跟他繞彎,托著腮,腳下動作不停,問他要不要到她房間看電影。

裵文野正在單子上簽字,杵在桌邊的服務員沒忍住笑了,看一眼行為露骨的女客。

他頭也沒抬,笑了一聲,“隻是看電影嗎?”

“當然隻是看電影。”楸楸強調,“不能做其他的。”

到時候該反悔的人不知道又會是誰。裵文野拿起用餐時卸下的西裝穿上。不過還是想逗逗她,“什麽都不能做,還是不去了。”

他今天的西裝款式亦特別好看,黑色條紋戧駁領,下身是成套的豎紋西裝褲,不過難得的是他今天沒穿襯衫,而是換了一件**圓領灰衣,前麵的**領有一條銀掛墜,半個巴掌長,隨著他的動作而輕微晃動。

楸楸觀察過他的走路姿勢,發現他適合穿西裝的很大原因,除卻本身就是衣架子,還因他走路時肩膀很穩,顯得很板正,可以很好地把西裝帶來的莊嚴感給鎮壓住,從而散發出了更強大的氣場,卻又不影響他走路姿態給人的感覺是輕鬆愜意,閑庭信步,盡管他基本都是大步流星。什麽叫上位者?楸楸不禁感歎,小步快跑走上去,挽上他的臂彎。

“裵總,大好幾萬的西裝,你每天上班,不重樣啊?”

“關你什麽事。”裵文野任她挽著臂膀,推開玻璃門。

“我看到了,就關我事。”楸楸嬉笑著,很不著調。

裵文野往公司的方向走,車還停在地下停車場,今晚上有個發小的單身派對,少不了要喝酒,所以下了班就去吃飯,讓肚子裏有點東西,省得喝了酒燒胃。

“先送你回酒店,晚點找你?”裵文野摸摸她臉,化妝了,沒敢摸重,怕摸花了,又摸到了脖子。

“我跟你去吧,好不好?”楸楸抱著他,有點不想跟他分開,抱著太舒服了,如果能做點什麽就更舒服了。

單身派對辦在一個酒吧裏,是個睡衣趴。說是睡衣趴,其實**的人一抓一大把,總不能都**去,所以基本都是現買的睡衣。

而且……

“睡衣這麽私人的東西,當然要穿新的去。”楸楸無辜道。

必須得買新的,因為她根本沒有睡衣這種東西。

穿過紅磡海底隧道,到九龍,最後車子停在尖沙咀的海港城。

楸楸剛抵港那陣來過這裏,和今天一樣,是來購物的。她嫌麻煩,回國帶的行李不多,旁邊的DFS免稅店也去過,《重慶森林》裏的重慶大廈亦去過,那邊印度人居多。

最後還是覺得海港城賣的東西多,買包買鞋買化妝品,吃得也有,於是後來又來了幾次海港城,她今天戴的項鏈,噴的香水,都是在海港城買的,其實也沒有像裵文野說的那樣,她不適合戴細鏈,把胸掩蓋就適合了。

倆人直奔睡衣店,楸楸沒有猶豫,一眼相中擺在櫥窗的吊帶蕾絲睡裙,領子開到胸下圍,邊沿大片白色刺繡花紋,下擺倒很短,離膝蓋一個巴掌長。

她跟店員說,試試這件。她對自己的身材很自信,無所謂穿多穿少,穿出街的話,遮住三點避免引起騷亂即可。比起這些,她理解不了男人,為何都想著把女友從頭到腳包裹地嚴嚴實實,卻又忍不住瞟向其他女人的胸部。

“你睡覺穿這個?”裵文野雖未阻止,但道了句。

“我睡覺不穿的。”楸楸看著他。

一句話把人堵回去。

店員拿來睡裙,她抱著裙子,忽然猶豫,她扭過頭,看那人進門後就沒挪過位置,看著光鮮的地板磚,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她抱著小裙子跑過去,奔到他懷裏,一股清冷的香水味縈繞著她。

“你不想讓我穿這個?”她問,又說,“你不高興,我就不穿了,可是至少你得說吧?”

“我沒說不讓你穿。”他攥住楸楸探入西裝的手。

是鬆動的語氣。楸楸也鬆了口氣,彷佛他的一言一行可以操縱她的情緒。這個男人甩冷臉,看著心裏直發怵。腿都要軟了,是被帥的。

裵文野有些莫名其妙,卻又未推開,沒揣兜的手兜著她腰。

“怎麽了?”他問。

“你不要凶我。”楸楸將臉埋在他心口,隔著一層布料,輕而易舉地聽到他砰砰有力的心跳。

我有凶過你?裵文野心想。

“少栽贓人。”

“你冷暴力我。就剛才。”楸楸鬆開他的懷抱,板著臉,後知後覺地有點生氣,“我就穿這件!”沒等裵文野發作,她已經跑開,路過店員,又指著邊上的黑色睡袍,讓店員拿條M碼。裵文野這才鬆一口氣。

試衣間裏換好裙袍,楸楸將帶子綁得美麗而結實,領子隻開了小口,隱隱約約看到溝,往下看不到壑。看著門鏡直搖頭歎氣,她去酒吧玩都沒試過穿得這麽嚴實,更何況是睡衣趴,預想可知,待會會被人嘲笑。

然而事實上她想多了,除了單身男女,那些有伴侶的女生,基本都是睡袍款。而男的都是居家款,純棉翻領長袖居家服,拿一本書一個杯子都可以去淘寶京東當模特了,居然還有人穿居家情侶款。

至於單身男女,雖然穿著大膽,卻也沒幾個好看的,男的打著赤膊隻穿褲衩,對身材倒是很自信,可惜臉長得一般般。女的穿性感睡裙,然而科技感太重,看得不是很舒服,跳起舞兒來倒是很好看,那腰兒扭著扭著,可惜很快就被人群圍住,擋去楸楸的視線。

整個酒吧上下都共享著一首DJ,他們包了酒吧第二層,酒吧四層的中間是打空的,從四樓可以直接看到一樓的大舞池,二樓也有小舞池,不過沒有一樓擁擠。

裵文野祝過酒後便來找她,他相當狡猾,人人都穿著睡衣來,隻有他狡辯他身上這件灰衣就是睡衣,看來早有準備,難怪今天穿了西裝上班卻沒穿襯衫。

“真沒勁。”她拿著手機,正跟慕玉窠吐槽這件事。

裵文野卻忽而側過身來,咬住她的耳垂,楸楸嚇一跳,手機沒拿穩,滑掉進倆人腿間,她一時渾身戰栗,忘了去撿。

低眉垂眼無辜地眨了兩三下眼睛,張著的嘴巴都合不攏,左耳和脖頸這一邊,乃至左邊身體都酥麻了,她想夠了,摸到裵文野撐在她旁邊的手,摸到他的腕骨,指骨,然後就變成了十指相扣,沒變的是,手依然撐在沙發靠背上。

裵文野退開一些,身上的酒氣依然把香水味壓下去,看來沒被少灌。

“他們都好奇你是誰。”他忽然說。

楸楸還在看著他咬過自己耳垂的唇瓣,因著剛才感覺太滿了,不斷在咽口水,思緒也慢半拍。

“那我是誰?”她問。

“你還能是誰?”裵文野鬆開跟她的十指相扣,換了一隻手摟她,然後去倒酒,“我的slaves,sex slaves。”

楸楸有些驚訝,笑著問他:“你真這麽跟他們說的?”

怎麽可能這麽跟旁人說。

但是……

他也笑了,“高興了?”

他好像猜的沒錯。

作者有話說:

生活環境使然,楸楸也慕強。

最後一句是裵在紐約時的猜測,那句:“有沒有一種可能,她喜歡被控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