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學生
◎「毫無感情,毫無技術」◎
這時, 如果她關注手機,就會看到黃婉伶給她發了一條信息,告知她晚餐結束,又問她人在哪裏, 想要來找她。
可惜她沒看到。不過她知道了, 男大學生是深圳人,來港大讀書, 今年十九歲。
男大學生也是個會玩的, 知道她二十三後, 湊近了些許。
“你喜歡被叫姐姐,還是……妹妹?”
“什麽姐姐妹妹, 你以為處閨蜜?當然是叫BB啦。”旁邊有他的同學們起哄。
一瞬間,楸楸職業病犯了,還以為他們說的是外資九大投行(BB),神情一恍惚, 才知道原來是充滿地域特色的那個BB, 寶貝的意思。
男大學生很放得開,看也不看他們, 但嘴上附和, 低聲道:“楸楸BB?”
低聲。就像是求偶的聲音。楸楸腦海裏冒出這麽一個想法。不禁笑了起來。
她笑起來好看,又調皮可愛的樣子, 周圍氛圍輕快又曖昧。
男大學生也笑,問她為什麽笑。
楸楸如實說了, 關於她在笑什麽。
“我在一本書上看到過的。”她不承認是自己想到的, 突如其來冒出的想法。不過或許她真是在某本書看到的, 隻是不記得了而已。
“哪本書?”男大學生追問。
“你知道來幹嘛?”
“學生嘛, 當然要發揮好學的本領。”男大學生自然知道楸楸是看中了他還是學生的身份, 他也不介意陪楸楸玩。
“那壞啦。”楸楸一拍大腿。
“壞什麽?”
“我可是差生,書讀過就忘的!”
倆人坐得很近,幾乎是摟著的,說話間隙邊喝果酒,邊閑聊,她知道自己不勝酒力,這回也不混酒喝了,喝的也是低酒精的果酒。
還是這麽相處著有意思,楸楸心裏還是發笑,來酒吧說贍養父母?簡直笑掉大牙。
廢話說了一晚上,大約淩晨一點多鍾,學生們要找地方住了,楸楸才想起來黃婉伶,打開手機一看,昨天九點發來的信息,問她人在哪裏,又打來兩個電話,楸楸調了靜音,沒注意到,她捏了下眉心,試圖清醒一點,回複黃婉伶的消息。
男大學生付了錢回來,到卡座來找她,便摟上了她。
倆人一晚上都是親密接觸,楸楸並沒有拒絕他的擁抱,還在回複信息。
“怎麽不理我?”男大學生湊過頭來,想看她在看什麽?
“我回信息。”楸楸避讓了一下。
“我不能看?”男大學生饒有興趣地,試探性地問。
“你看了也不在乎。”楸楸斜躺在沙發上,枕著靠枕,繼續打字解釋。
楸楸說對了,他確實不在乎,但這個氛圍下,沒有人會承認的,否則就破壞氣氛了。
“如果是家人,我就不在乎。”他說著,手指順著她的大腿,踏著皮膚往上走,“但如果是男朋友……”
“是男朋友又怎麽樣?”楸楸笑了,將信息發送出去,撳滅屏幕,付之一笑地看他。
“那就跟他分手,我上位,怎麽樣?”男大學生爬上來,伏在她上方,將頭頂燈光都遮住了,陰影蓋下來。
光線昏暗,他們的卡位在二樓,還有幾桌客人,但沒有人會注意他們,各人有各人的曖昧,大家早已司空見慣。
“這個可分不了,他是東麵的。”
“東南西北四個男朋友是吧?”男大學生不知道她這話真假,但大家出來玩玩而已,他無所謂楸楸有沒有男朋友。
“但你不錯,我可以考慮一下,為了你,甩掉南麵的。”楸楸笑吟吟看他,“怎麽樣?讓你上位南方人。”
“求之不得啊。”男大學生說。
其實此刻看不太清晰臉,男大學生是背著光的。不過看不清才好呢,都沒有裵文野好看,想想就氣餒,這兩年,在長相上,她竟都沒有找到一個可以賽過裵文野的。
有時候她都懷疑人生,是不是人生在世的這一百年裏,她能遇到的最好的男人就是裵文野了?人長得帥,身材又好,有上進心,氣場強,相處起來舒服和諧,最重要的是,活好,對床伴也好。可真讓人抓心撓肺。
“想什麽?這麽出神?”男大學生俯下身來。
倆人湊得更近了,鼻息間縈繞著酒味,果啤的香氣。
視線逐漸聚焦,落到男大學生的臉上,這下倒是看清晰了。明明方才還覺得青春無敵的臉龐,此刻卻覺得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嘴巴不是嘴巴。
她這麽說著,男大學生笑了,露出兩層貝齒。
“你喝醉了吧,看出重影了?”說著,他湊得更近了。
這距離,不是接吻,就是……
吻落下來了。
楸楸沒有拒絕。她就躺在那裏,心平氣靜地接受著男大學生的親吻。吻技一般,不是蜻蜓點水,也不激烈,就是一般,隨著他的頭部左右擺動,天花板的燈光時而會直接照在楸楸的臉上,她時而睜開眼,見著光了就閉上眼,手撫摸著男大學生的脖頸,心不在焉地回應著,腦海裏卻閃現過很多碎片式的畫麵。
想到《去他媽的世界》裏,十七歲的James和女同學Alyssa第一次接吻的畫麵,他們一起坐在石椅子上,接一個十分別扭的吻,伸出了舌頭,舔著對方的唇部,毫無感情,毫無技術。
又想起薛可意,薛可意吻技也不怎麽樣,他們第一次接吻是在一個晚上,看完電影,薛可意送她回家,街頭晚燈下,初次約會,薛可意有點不好意思向她索吻,一路扭捏,從出發到送她回家,最後還是楸楸主動,腳尖踢著空氣,佯裝矜持地問:“我們不接吻嗎?那我們和普通朋友有什麽區別?”
第二次接吻就在那個籃球場,也不怎麽樣,她看著裵文野,幾乎是全程走神,“嘶——”楸楸避開臉,捂著嘴巴,“怎麽還咬人啊,小狗?”倒沒有生氣,聲音亦是含含糊糊地。
“不好意思,主要是你嘴唇太軟,太嫩了吧。”男大學生感到抱歉,又狡黠地為自己狡辯。
他剛才感覺到楸楸走神,但凡是個男人都忍受不了這一點吧?所以下嘴狠了一點,沒想到狠狠了,咬破了。見她沒有生氣,他鬆一口氣,剛想說點什麽讓氣氛點燃下去,餘光卻接收到一道死亡凝視,他頓了一下,抬起頭來。
“怎麽不繼續了?”楸楸納悶,循著他的視線,偏過頭——看不到,視野受限——楸楸又努力一點,仰著頭,另一個卡座闖入視野中——啊。看到了。她麵如死灰回過頭,窩回沙發裏。
見她這個反應,男大學生嗅到了不一般的味道。
“你們認識?”
這個男人,黑衣中袖黑運動褲,穿著相當便宜樸素,就是商場裏賣幾百塊的衣服,然而手腕一枚百達翡麗,又凸顯他的身份不同。臉部線條流暢,五官好看的無以複加,白皙的皮膚將他從昏黑的環境裏描出個人形來,自他一出現,周圍就有不少遊客少男少女頻頻朝他偷看。
他在一個卡座坐下,對麵也有一個人,蜷縮躺著的,看裝扮似乎是個同性別的。男大學生買單回來的時候見過,雖然沒有看到臉,但躺著的男人喝得爛醉,西裝外套披頭就睡。
男人臉上麵無表情,亦沒什麽外放的情緒,說他是喝醉了,盯著這個方向發呆都可以信。隻是他的眼眸太過於清明,讓人直白地感覺到,他看向……楸楸的眼神,並不清白。
他不甘示弱,仍與男人對視,不過這個姿勢對視太累,像是一隻烏龜抬頭,於是他遠離楸楸,回到剛才伏在她上方的距離。
冗長的沉默,楸楸終於清醒了一點。真是沒想到,在這兒都能遇見裵文野。
男大學生想起點什麽,乍然低頭,看向楸楸。
“他一直看著我們……不會是,你那個所謂的東南西北的南朋友吧?”
“他不是,你放心吧。”楸楸說。
不是就行,男大學生真怕這邊調情到一半,那邊便過來打人,瞅著那人的身形,男大學生心裏犯怵。
也不看那人了,低下頭來看向楸楸,湊近了一點,低聲問她:“到底還玩不玩?”
從剛才起她就心不在焉,這下又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個男人掃興。
他是出來玩的,圖的是你情我願的合拍,一起投入到這個晚上,不是他討好,結果被敷衍。
如果楸楸說不玩了,他立刻就走,已經淩晨一點多,他不想陪了,再陪下去也沒結果。
“玩啊,怎麽不玩?”楸楸推開他,坐起來,拿起桌麵上自己的那杯酒,喝一小口,便坐起來,“走,換個安靜的地方。”
她沒理由拒絕,也沒道理不玩,沒有玩具,又沒有撫慰,回來這段時間,腦袋空空的時候,她看街道都像是在看Y道,看晚燈,看人都像是在看行走的器官,到處都是X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