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平靜

◎「恢複出廠設置」◎

這棟樓有很多同係的華人華裔同學,來自全國各地,多是一起合租的,會做飯的也不少,晚上七點多帶著各種好吃的家鄉菜,齊聚到了慕玉窠這一層,電腦鍵盤都抱走,羅列在長條餐桌上的食物,說是滿漢全席都不為過。楸楸感覺自己彷佛回到大一居住在下城校舍樓裏的日子,出了門就全是同學。

晚上大家一起做遊戲,遊戲來來回回就是那幾樣,不過由於人多,玩起來總體還是盡興的,歡笑如雷,期間玩老土遊戲真心話大冒險,楸楸轉瓶子隻中了一次。楸楸懶得動彈,選了真心話。這群人嘴上沒把門,就算是真心話,也是非常十八禁的。

楸楸選到的問題是:跟這麽多人做過,其中有沒有哪個是真正喜歡的?說出他的名字。

緊接著一群人跟著起哄,有的看向裵文野,有的看向Lachlan,也有的看向其他人,猜測著人選就在這幾個中間誕生。

這群人看好戲的表情未必太明顯,把楸楸逗樂,她倒在慕玉窠邊上笑了好一會兒,才慢悠悠地說:我隻喜歡我自己啊。在場的人直呼沒勁。楸楸聳了聳肩。那沒辦法,還能讓你們當猴子看戲麽?

因著假期尾巴,一幹人等也沒敢玩得太過放肆。隻是宿醉免不了,暴風雪於淩晨結束,早上紛紛暈頭轉向地從地上爬起,百米奔回自己的住處,洗漱化妝直奔學校。

楸楸前一天剛狠狠滿足過,又喝了酒,反應不免的遲鈍,犯了點小錯誤,被教授逮著罵了半小時。

好在她不是孤身一人奮戰,被罵完後,蹲在走廊玩手機,瞅著一個一個耷拉著腦袋進去,又一個一個耷拉腦袋出來,都被罵得臉都青了,最後蹲得腿腳發麻,終於等到慕玉窠。

一上午也就過去了。

倆人都沒睡好,楸楸眯著眼,紅著鼻子,慕玉窠打著哈欠,說在圖書館負二樓訂了單獨房間的自習室,問楸楸要不要一起去。楸楸困得緊,卻還是答應了,不過想先吃點東西,至少要搞一杯咖啡吧?

慕玉窠也這麽想的,半夜都把昨晚宵夜吐出來了,起了個大早什麽都沒吃,想起自己秋季開學初辦的Meal Plan和Dining Dollar。慕玉窠攬上楸楸的肩膀,說:“走著,姐請你搓頓大的。”

Meal Plan,Dining Dollar,這倆相當於是國內校園的一卡通,不過有著不太一樣的消費方式,和國內一餐消耗幾塊錢的計算方式不一樣,前者是‘但凡是個中國人都隻會覺得坑爹’的套餐製,進一次食堂刷卡消耗一個次數。

慕玉窠這學期買的餐券依然是大一入學時,被強製性要求購買的225個Meal和200 Dining Dollar,這倆個加起來一學期就快兩千多刀。結果這學期才去了幾次。

有前車之鑒在前,楸楸肉疼這兩千刀,搬出學校後,第二學年便沒再辦卡。而Meal Plan有學校贈送的免費Guest Pass,不用白不用,於是慕玉窠都請她吃了。比較可惜的是Meal Plan不支持轉學期,也就是說,慕玉窠現在隻能用可以轉學期的Dining Dollar。

走出教學樓,到太陽光底下,眼睛一熱,酸澀,淚花都飆出來。

“天氣真好啊,好想去爬山露營。”慕玉窠感歎道。

楸楸正在伸懶腰,聞言踢一腳地上髒雪,頗為嫌棄,“現在露營?半夜凍鬼死。”

“那就春天來了再去。”慕玉窠說。

“也行。”楸楸想想,點頭。

那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楸楸都沒再見到過裵文野,雖然大家都在一個學院,可倆人年級不同,選課也不同,連大課都不帶撞的,很沒緣分。

間中約了兩個人,過程也像是自虐一般,大腦的獎勵機製給了她一種報複的爽快感,一次過後便索然無味,最後還得是靠自給自足,拍視頻增添花樣新鮮感。然好景不長,自給自足亦到了臨界值,一切變得乏味,味同嚼蠟,沒有任何愉悅感可言,彷佛又回到十幾歲時的出廠設置,厭惡了道具,為尋求新鮮感,開始尋找真人談戀愛。可她已經長大了,不可能傻到再找人談戀愛。

雖說盡量向正常人靠攏,不過楸楸日常時還是習慣性地戴點東西上學,偶爾是一個,但是會比兩枚的稍大一點。坐下來就不敢亂動了。

藥還有一周便吃完,楸楸跟醫生預約下周去拿下個月的,順帶複診心理醫生。和以往一樣,臨走前,心理醫生建議她加入互助小組。

雖然這個病看似有遺傳的因素,也受先天的影響,可截至目前尚沒有列入到精神疾病診斷與統計手冊中,所以到目前來說,隻能用心理障礙來解釋,亦沒有任何藥物可以針對性地控製緩解乃至痊愈,楸楸隻能吃一些可以間接性導致性.冷淡的藥物,來降低身體各項激素水平。

不過加入互助小組還是算了,她並不想聽他人的成癮之路,亦不想剖析自己是如何打開新世界大門,從此一發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