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猜忌
餘清韻將風霽月的頭顱用背包裏的一件黑衣包住,然後放入背包最底部。
頭顱主人自始至終溫和地將整個過程收入眼底,對餘清韻放包的行為沒有任何異議。
餘清韻真的,麻了。
她的手不停顫抖,控製不住,心髒狂跳。
“你害怕了嗎,餘清韻。”她聽到風霽月說。
“並沒有,不過我也是第一次近距離觸摸到屍體。”餘清韻扯了扯嘴角。
餘清韻背好包,手腳並用,狼狽地從泥坑中爬上來,中途好幾次滑下,待到她回到地麵,身上全沾了泥土。
餘清韻想擦掉衣服上的泥土,奈何手上也全是泥土。
她身穿黑衣,背包也是黑色的。但願在夜色的加持下其他人發現不了她的不對勁。
餘清韻看著土坑旁被挖開的泥土,打算重新把土填埋,她蹲下身的那一刻背後發涼,一陣雞皮疙瘩升起。
餘清韻感受到頭上一陣勁風劃過,她躲開,轉頭看去,瞳孔收縮。
是李誌勇。
這個中年男人麵容猙獰,對著她咧開微笑:“你在裏麵挖到了什麽好東西?”
他舉起手,手上的刀鋒利亮眼。
李誌勇哪來的刀?他為什麽也準備了這個東西?他詢問我挖到了什麽好東西,他為什麽會認為我挖到的一定是好東西?
餘清韻看著他在自己麵前扭曲的模樣,心下思慮萬千,右手慢慢伸向背後的包,摸到剔骨刀的刀柄。
她不打算殺人,隻打算自衛。
李誌勇突然左手想朝她頭發抓去,右手拿刀要刺入餘清韻。
餘清韻閃身躲開,轉身跑走,心裏暗恨。
就憑李誌勇說的話和舉動可以推斷出他根本沒看到風霽月,那麽他從背後接近並襲擊餘清韻的時候,風霽月全程消失且保持沉默,半句提醒也沒有。
風霽月想要餘清韻死。
餘清韻氣得笑了。挖出頭顱後就沒有了價值,要殺人滅口?看來在風霽月眼裏,拿到他頭顱的李智勇比餘清韻好掌控。
她是不是該謝謝風霽月的高看?
餘清韻猛的一頭跑進小道更深處,忽然餘光出瞧見右邊拐彎處閃過一道黑影。
血紅空洞的眼眶和大口長開的無舌,是死僧。
後有李智勇,右有死僧。
餘清韻腳步不停,一個急轉彎跑入左邊。
她早已經沒有了方向感,迷路在小道之中,但她沒有驚慌,因為死僧的出現給她帶來了一點思路。
餘清韻往後看去,差點笑出聲。
李智勇似乎是眼神不好,緊緊跟在她身後拿著刀宛如惡徒,要把餘清韻活剝生吞。而死僧就在他身後狂追著。
餘清韻一路拐來拐去,終於讓她看到了自己所尋找的東西。
一個抬眼望天,眼眶欲眥的小石像。
餘清韻跑到小石像的身後,氣喘籲籲半彎著腰轉頭看向李智勇:“你到底在找什麽?我在泥坑裏並沒有發現什麽東西。”
李智勇見她沒有力氣窮途末路的絕望模樣,也停下腳步握著刀,說:“別裝糊塗了,我們都在找那個東西。”
那個東西?
李智勇一步一步朝她走來,欣賞著餘清韻臉上的恐懼:“你,我,還有那個戴口罩的家夥都在找,沒想到,竟然會被你找到。”
餘清韻說:“是,我是找到了。但那東西對我沒用。”
李智勇古怪地看她,說:“你在逗我?那東西價值千金,誰不想要得到?”
“什麽東西?”
“事到如今你還想和我裝聾作啞?算了,反正你也要死了,那個鎮寺寶物是我的!”
鎮寺寶物?
餘清韻的眼睛眯了起來,總不可能是風霽月這家夥的頭顱吧?天知道他這副模樣死了多久頭顱居然都沒腐爛。
好像,大概,這個神奇的模樣也算是,寶物吧……?
見套不出任何信息,餘清韻也懶得裝了,她直直地站在小石像後麵,麵無表情地看著李智勇,想在看著將死之人。
李智勇厭惡極了她的眼神,明明是她被逼到了絕境,憑什麽還能擺出那副作態?
“你叫李智勇,是吧?”那個黑衣女人說,“給你一個忠告,看身後。”
看身後?她想搞什麽?
李智勇防備地看著她,沒有理會餘清韻的話。
忽然一股血腥味從身後撲鼻而來,下一秒,李智勇的頭被一百八十度扭過去。
脖子發出清脆的“嘎擦”聲,在靜謐的夜晚裏尤為明顯。
男子的身體不斷抽搐,手一鬆,刀子掉落在地。
餘清韻身子輕微顫栗,一雙黑眸冷靜地注視著眼前的煉獄之景。
那是她見過最惡心的血,最恐怖的血,最猩紅的血,和最刺耳難聽的聲音。
“看來你是第一次見過這場麵了,”風霽月出現,“今後的日子還長,你應當習慣。”
死僧手指伸向李智勇的頭,不斷發出黏膩地在**中攪動的聲音,李智勇不斷發出慘叫。
又是“撕拉”一聲,李智勇的眼珠連同深部的神經被扯出。
“好看嗎?這麽目不轉睛?”風霽月說。
死僧緊接著撕開李智勇的下顎,扯出舌頭。
餘清韻想讓風霽月閉嘴,免得打擾到死僧,她不確定除開眼睛,聲音是否也會吸引死僧。
但她不敢讓風霽月閉嘴,因為她會發出聲音。像風霽月這類人,隻要不去理會不去應,他就無聊地不再撩撥。
果不其然,風霽月沒再說話,消失了。
餘清韻就看著死僧將被掏了眼珠和舌頭的李智勇像個破布娃娃一樣扔在地上。
李智勇還沒死,在地上不斷抽搐,疼地嗚嗚叫,又因為太痛,隻能像個死狗一樣殘喘著。
餘清韻不斷安慰自己,不是她殺死的李智勇,是死僧。她看著死僧,想要知道他是怎麽處理眼珠和舌頭的。
於是眼睜睜地看著死僧將李智勇的眼珠和舌頭一塊吞入腹中。
餘清韻想吐,胃裏翻江倒海。
眼下李智勇已經被解決了,她安全了。
餘清韻的心還未落下,就見死僧正對著她,緩步走來,那空洞巨大的眼眶就好像透過血色,看見餘清韻本身。
死僧一步一步,慢慢走來,餘清韻不敢動,也不會動,她相信自己的直覺,相信自己的推測。
既然小石像是死僧的耳目,那麽繞到它身後的餘清韻必定不會被死僧所看見。
最後死僧走到了小石像麵前,和餘清韻隔著五個拳頭的距離。
餘清韻已經開始屏住了呼吸,看著麵前的死僧。
一秒,兩秒,三秒……
在餘清韻心中念到第二十三秒的時候,死僧轉身走了,消失在黑暗中。
風霽月這時出來:“現在你要做什麽。”
我現在想把你的頭顱扔進糞坑。
“剛才你也發現了那個男人在暗處。”餘清韻說。
“你不是早就察覺了嗎?”風霽月反問。
餘清韻信心下一凜,風霽月知道自己的直覺底牌了?他怎麽知道的?
“我為什麽會察覺?”餘清韻臉仍然沉著,看起來很憤怒。
“我以為你一直蹲在坑底不露頭,是在提防他。”
這真是個美麗的誤會,幸好餘清韻沒有直接和風霽月攤牌。
她原路返回,風霽月問:“你下一步該如何?”
“回去填土。”餘清韻說。
“不必了,現在應該恢複原狀了。”風霽月意有所指。
餘清韻聽完,拿出手機看時間,已經是淩晨四點,果然挖一個泥坑花了很久的時間。也不知道情侶兩人在這幾個小時裏沒有等人身石像的庇護還活著嗎。
“東西也挖出來了,總該回答我的問題了。”
“要擺脫的話,那隻能是在夜晚的時候殺死那些邪祟。隻要他們一死,怨氣消散,自然不能再纏著你們。”
關鍵是這問題回答了和沒回答一樣,畢竟餘清韻和其他人根本打不過這些邪祟。
她走走停停,最後居然走出了小道,不過不是在客房住樓的方向出來的,而是在寺廟門口方向出來的,正好可以去看看白天劃花的小石像情況如何。
最後走出寺廟,來到白日裏的那個地方,看到了完好無損的小石像。
小石像眼角的譏笑像是在嘲笑餘清韻白日裏的自不量力。
她沒有拖延,看到白日裏的實驗不對,便很快離開,待久了會被死僧追來。
她返回的過程中居然碰到了潘妮和柳南風。
他們是從寺廟大殿方向出來的,潘妮一瞬間就看到了她,眼神犀利:“清韻,你身上怎麽全沾上了泥土?”
糟了,潘妮是警校生,觀察力極佳。
“剛才死僧不知為何來追我,我摔倒了。”
潘妮點頭沒再多問。
餘清韻餘光中見到柳南風又要開口,這個男人可比潘妮難纏多了。
餘清韻搶在柳南風之前開口:“你們剛才去哪裏了?我剛才去了小道裏的等人身石像沒看到你們。”
潘妮說:“我們剛才一直跑著沒找到等人身石像,反倒是跑出小道了,就跟著白天的路跑去大殿,想著大殿裏的神佛能製住那個邪祟,果然那個邪祟沒有追上來了。”
餘清韻點頭,表示明白。
“等等,”柳南風說,“你真的沒有其他事了嗎?”
麵前的黑衣女人看著這對情侶,問:“怎麽了?”
柳南風說:“你的手上有傷。”
餘清韻低頭看去,自己的手臂上是剛才李智勇劃到的刀傷,血流了出來,隻是自己經曆的太多有些麻痹,竟是一點也沒察覺。
而她的手掌也全是泥土。
“或許你能用包裏的繃帶包紮一下。”柳南風說。
“劉思華不在,我來幫你吧。”潘妮在一旁說。
餘清韻眼睛微眯。
他們在懷疑餘清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