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伊始

◎我愛你◎

雨水打到傘麵,發出連綿而沉悶的聲響。

懷煙不用回頭去看,也能知道來的是誰,Alpha默不作聲,存在感卻要比現在這場雨更強烈。

懷煙恍惚間還以為又回到了新年,不同的地點,不同的人物,卻是相同的氣氛。

兩個Alpha對對方的態度都沒有遮掩,空氣裏不止彌漫著水霧,還彌漫著敵意。

沒有那麽劍拔弩張,像是湧動在冰層下的暗流。

兩個Alpha都沒有看對方,視線全部落在了懷煙身上,沒有質量的目光在這一刻變得出奇沉重,懷煙:“……”

“看什麽看?”懷煙默了默,沒好氣地說,“都給我轉過去。”

被他指使多了養成的習慣還在,鄭訣下意識偏了下視線,賀忘倒是八風不動,仿佛自己是一尊不能行動的雕像。

他的氣息穿過氤氳的水霧,緩緩飄了過來,凜冽的、如同海洋一般,幾乎要纏繞住懷煙的所有感知。

Alpha像是在用這種方式和他對話,懷煙略一思考,決定現在不和他計較,以後再和他算賬。

懷煙垂眸,脫下披著的雨衣,遞給鄭訣:“拿著。”

“……”這一瞬間,懷煙很明顯感覺到身後的視線變得更加膠著,從他的後頸緩緩流向肩膀,幾乎能引起實質性的癢意。

懷煙忍住了沒動,他總不能讓鄭訣一直淋著雨。

鄭訣手指動了動,半晌才接了過來,很低很低地說完了他那句被打斷的話:“我不是為了故意裝可憐才站在這裏的。”

他隻是不敢走,生怕離開一分鍾,就和懷煙錯過了。

話這麽說,可他看起來又確實很可憐。

鄭訣長相具有一定攻擊性,和“可憐”兩個字毫無關係,可是他被雨淋成這樣,連發梢都在往下滴水,他那些鋒銳的臉部線條似乎也被雨水模糊了幾分,透出了一種讓人不忍心的可憐來。

懷煙隻是說:“穿上。”

鄭訣就和之前許多次被他命令一樣,穿上了雨衣。

他有很多想說的話,一時間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卻又不願意離開,三個人誰也沒有開口,各自無言地站著。

酒店門口其實並不是合適的說話地點,隻是也沒有人顧得上這個了。

白日裏太陽炙烤地表留下的溫度漸漸被雨水澆滅,懷煙感覺到了冷,下一秒,妥帖的溫度自身後裹住了他,賀忘解開了西裝外套,披在了他身上。

寬大的衣服替他擋住了風雨。

“殿下,”賀忘微微傾身,眼角餘光極其漠然地掠了鄭訣一眼,然後垂下眼皮,靠在懷煙耳邊不輕不重地說,“你已經站在這裏很久了,該回去了。”

賀忘不願意站在這裏等,無論是因為什麽原因。

如果可以,他更想直接把公主殿下抱走。

鄭訣猛地回過神,看到懷煙終於抬起眼睫,無聲和賀忘對視一眼。

眼神在昏暗的雨幕裏交匯,仿佛是兩段纏繞在一起的線。

也是這一眼讓鄭訣醍醐灌頂,他沒有機會了。

他求不到,也搶不到,他甚至在這一刻明白過來,賀忘之所以能這麽鎮定自若地站在這裏,也是因為他心知肚明,他根本就不是對手。

這把傘遮擋住了大雨,也在他們之間劃分出了涇渭分明的領域。

十九歲的鄭訣會因為想見他,在雨裏一直等他。

二十四歲的賀忘會陪在他身後,給他遞一把遮風擋雨的傘。

他們之間差在這裏,又不止在這裏,鄭訣在一無所覺的時候失去了機會,又在清晰的對比裏發現了他們之間的距離,他眼皮被雨水刺激得直顫抖,卻還是掙紮著不想就此認輸。

“我想和你說,”鄭訣喉結滾動,啞了聲音,視線變得模糊,但依然很堅定地說,“我好喜歡你。”

“對不起,”鄭訣說,“如果我早一點發現這件事就好了。”

懷煙:“鄭訣……”

“早一點發現的話,那我就能,努力對你更好一點了。”鄭訣仿佛是想笑,嘴角剛有一點上揚的弧度,他又抬起手,狠狠地抹了一把眼睛,“我其實也給你添了很多麻煩,對不起。”

比如,偶爾被使喚累了就不想動,賴在原地裝聽不到,又或者是和其他人打打鬧鬧,不小心撞到了懷煙,搞得天王雷霆震怒,還不小心弄壞過懷煙的寶座,又花了一下午去修……

如果早知道,那他就更聽話一點了。

懷煙柔和地說:“我沒有怪過你,鄭訣。”

懷煙還是會對這種場合感到棘手,鄭訣捧給他的是直白真誠的感情,他就算不要,也不能隨便抬手就揮出去,這未免太傷人了。

可是世界上也沒有不傷人的拒絕方式,他試著降低傷害,但再怎麽降低,也隻能僅止於此,因為他給不了鄭訣真正想要的回答。

鄭訣搖了搖頭,竭力對他笑了起來:“其實,我覺得,他會做的,我也會做,他沒有比我高到哪裏去。”

這個“他”是誰,不言而喻。

賀忘冷漠地皺了下眉,算是對這種幼稚挑釁的回應。

“我隻是現在做得沒有他好……”鄭訣抿了抿唇,眼神黯淡,“要是以後你和他分手了,你優先考慮一下我,好不好?”

賀忘一頓:“……?”

賀總再氣勢迫人,也沒能阻擋一往無前的少年Alpha,鄭訣當著他的麵堂而皇之地假設了一種賀忘絕對不可能接受的未來,然後不等懷煙回答,揚起臉,非常驕傲地對他笑了一下,如同一隻即使沒有被人撫摸,也努力昂首挺胸的小狗。

接著,他轉身跑進了大雨裏。

“鄭……”

這種時間和鄭訣的情緒實在不能讓人放心,懷煙沒去想他的話,更擔心他會碰到什麽意外,剛想邁開腳步,又被身後的Alpha握住了手腕。

“殿下,別去。”賀忘緊緊攥住了他的手,聲音很低,“我會讓人去找他,現在,我更想你看著我。”

“……”

懷煙一言不發地轉過身,看了眼鄭訣離開的方向,又看向賀忘。

鄭訣不見身影,他能夠看到的,隻有無盡的雨水,和被雨水模糊了輪廓的城市霓虹。

懷煙感覺到了疲憊,處理感情問題,大概比開演唱會還讓人疲累。

他就算去找鄭訣,也解決不了現在的處境,他給不了鄭訣想要的答案。

他去了,也會讓賀忘難過。

過了一會,懷煙悶悶不樂地抱住了賀忘:“賀忘。”

賀忘回抱住他:“殿下。”

賀忘在退讓,懷煙知道,所以也更用力抱緊了他,整個人擠進了他懷裏。

懷煙不想看到野性畢露攻擊性太甚的賀忘,那樣的賀忘過於無所顧忌了,危險性太高,隻會刺傷別人,卻也不想看到這樣克製壓抑的賀忘。

這同樣會讓賀忘痛苦。

懷煙抵著賀忘的胸口,輕聲說:“賀忘,你可以不用退讓的。”

“你也不需要和誰爭鬥。”

賀忘怔了一瞬,意識到這句話的意思,連呼吸都靜止了。

如果這真的像那些人所說,這是公主殿下在招親,那麽不需要更多的比試,那顆象征著勝利的繡球已經落在了賀忘手裏。

賀忘垂眼,深深地注視他,眼底燃起某種冰冷又熾烈的火焰,它洶湧、強勢,而又不容拒絕地燃燒起來,似乎可以衝破一直以來禁錮住這隻野獸的冰層。

這樣的眼神直讓人心顫,又心酸。

懷煙眼裏依稀有了淚光,目光盈盈地彎了下眼,抬手環住了賀忘的脖頸。

賀忘調整了雨傘的高度和角度,一隻手緊緊箍住了懷煙的腰,在夜幕、水幕,和雨傘三重遮擋下,顫抖著吻上懷煙柔軟的嘴唇。

這時候會有觀眾登場嗎?

沒關係,這不重要了。

·

丁佳怡上樓之後就在走廊等懷煙,等了不知道多久,手機都快玩沒電了,電梯門才姍姍來遲地響了一聲。

丁佳怡連忙看過去,走出來的不隻是懷煙,還是他那個似乎無所不能的騎士。

丁佳怡都懶得問賀忘為什麽在這裏了,賀總神通廣大,出現在哪裏都不稀奇。

“你回來了,你沒事吧?”丁佳怡直奔緊要問題。

“沒事。”懷煙搖了搖頭,他的長發被雨水淋濕了很多,從中段到發尾都濕漉漉的,幾縷長發貼在他的頸側和鎖骨上,又美又楚楚可憐。

丁佳怡沒空欣賞美人,推著他進門:“快去洗澡不要感冒。”

然後,她又看了眼賀忘:“嗯……賀總,您要一起進去嗎?”

懷煙看了賀忘一眼,賀忘還沒說話,房門先一步關上,公主殿下親自替他做了回答。

丁佳怡茫然:“……?”

嗯?不是一起回來的嗎?怎麽賀總還是沒有進門的權利?

賀忘若無其事地收回視線,矜持地對她點了點頭,什麽也沒說,走向了懷煙隔壁的房間。

丁佳怡:“……”

這倆人一個比一個難懂。

賀忘再一次被拒之門外,這回的理由,大概隻有賀忘自己知道。

懷煙在浴缸裏泡了好久,有一下沒一下地把飄浮的泡沫按進水裏,情緒也和泡沫一樣浮浮沉沉。

他想起了很多事,很多人,池照,和鄭訣。

懷煙從小眾星捧月,在這些捧著他的人裏,也總有一個人一直在他身邊,這個人就是池照。

他們基本算是形影不離,從童年到上學。懷煙很少會去設想以後的事情,但也在這種長久的時光裏,下意識認為他們以後也會是這樣。

可是池照中途離開了,無論他離開的理由是什麽,離開了就是離開了,在懷煙眼裏,他就是被拋下了,所以他會那麽堅決地忘掉池照,再也不提這個人,再也不和他聯係。

池照拋下他,那他也要拋下池照,這樣很公平。

而鄭訣,鄭訣沒有做錯什麽,他隻是很不幸地選錯了心動目標。

他沒有做錯,可是懷煙不會因為他,就去在賀忘的心上刻下一刀。

懷煙和賀忘之間的聯係細得像一條線,訂婚之前,他和賀忘沒有往來,隻知道賀忘的名字,直到他們一步步走向彼此,他才發現,在賀忘的腳下,牽連著多少從歲月裏回溯而來的根係。

它們細弱、微渺,卻指引著賀忘,出現在他麵前。

那些根係也終於開出了熱烈的花。

無論是池照,還是鄭訣,還是其他人,他們都不是他要的。

他要的是賀忘。

嘩啦一聲,懷煙從水裏坐起了身,擦幹手指,拿過放在一旁的手機,解鎖,登錄上社交平台。

他編輯了一句話,發送。

【懷煙:謝謝某人今晚給我的歌迷朋友們提供的幫助。[可愛]】

發送完畢,懷煙重新關掉手機,繼續沉進水裏。

他知道這句話發出去會引起怎樣的反應,可他不管了。

這一句話瞬間在網上引起了不亞於地殼運動般的震**。

以他的主頁為起點,全網都被引燃了,不出十秒鍾,這句話就出現在了網站最高熱點那一行。

【我!!!!草!!!!!】

【我的天啊!!!!我要不能呼吸了!!!天王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我草我草我草我震驚得隻會大喊我草了。】

【你還好了,我剛剛還聽到我樓下傳出了好幾聲歇斯底裏的呐喊……】

【我們小區也是,嚎得我還以為家裏進賊了。】

【我的媽啊公主這是蓋章了某人是駙馬了嗎?】

【那這麽說公主真的是某人未婚妻咯?】

【我的媽呀!我根本不敢深想!隻想采訪一下騎士團的感受。】

【騎士團能有什麽感受,來,聽,海哭的聲音~】

【我草了啊我瘋了,我今天就在演唱會啊啊啊啊早知道那幾輛大巴是那誰叫來的,殺了我我都不會上去!!淦!】

【啊啊啊啊某人退!退!退!我居然坐上了情敵叫來的車我受不了了我要去找大師辟邪!】

【哦嗬嗬吃人嘴軟拿人手短,騎士團上了人家的車還怎麽罵人。】

【我哭了,某人真是歹毒,最毒某人心。】

【嗬嗬嗬嗬第一次看到這男的就知道他不安好心,狼子野心味隔著八百裏都能聞得到了。】

【……人家賀總好歹是一富可敵國的總裁,在你嘴裏就成這男的了,怪不得別人都說騎士團傲呢。】

【哥們理解一下,畢竟奪妻之仇。】

……

粉絲震驚,路人震驚,媒體震驚,懷煙的朋友們也很震驚,夏柚簡直驚掉了下巴,抓起手機就給懷煙打電話,可他一個沒接。

這真是急死她八卦的心了。

季嘉大受震撼,季寧思索起了下一份送給懷煙的香水應該是什麽味,反倒是季擇最冷靜。

季嘉無法理解:“你怎麽這麽淡定,那可是你的偶像哎?”

季擇笑了笑:“嗯……之前大概猜到了。”

他和鄭訣在同一現場,他的反應要比鄭訣敏銳多了,早就從Alpha的信息素裏發現了端倪。

季嘉更無法理解了:“這麽大的事,你怎麽都不知道分享分享?”

這到底是誰兒子?連個八卦都不和家長分享?

季擇無言以對:“……。”

偶像的事情,為什麽要告訴家長?

而丁佳怡,縱使丁佳怡跟隨懷煙多年,磨煉出了一顆生死看淡的強大心髒,此時也快要瘋了。

她和賀總商量的時候還想徐徐圖之,慢慢讓粉絲接受,小公主倒是好,直接空投重磅炸.彈,把粉絲炸得七葷八素,整個互聯網被他炸得仿佛是一群通了電的古董僵屍,國內國外的網絡用戶一起上陣,簡直是群魔亂舞。

丁佳怡忍無可忍:“啊——!”

好氣啊!好想把懷煙抓過來rua一頓!

最終,丁佳怡也沒有對沸騰的互聯網給出任何回應,整個公司集體裝死。

騎士團罵罵咧咧殺過來,發現隻有一群縮頭烏龜,又氣急敗壞拂袖而去,轉而和各路妖魔鬼怪打架。

這樣熱鬧的氣氛足足維持到了下一場演唱會。

這一場演唱會的關注度空前絕後。

懷煙疑似曝光戀情,無數人關注他的粉絲生態,想知道騎士團到底脫不脫粉,畢竟追星的粉絲構成有很大一部分是女友粉,隻不過公主更特殊一點,他是老公粉多。

如果騎士團大批量脫粉,天王的桂冠他還能不能戴得穩,那就很難說了。

而根據八卦所得,這一場演唱會的門票是出現了劇烈動**,有不少人哭著賣了門票,黃牛市場都出現了起伏。

【肯定脫,這都不脫更待何時,我不信騎士團真能受得了老婆改嫁。】

千萬人翹首以盼中,演唱會如約而至。

舞台燈光亮起,餘光照映到觀眾席,放眼望去,全場無一空餘,坐得滿滿當當。

懷煙認真地掃視一圈,拿起話筒,開口說了演唱會第一句話:“謝謝大家。”

無論什麽理由坐在這裏,他都很感謝。

懷煙發出那句話的時候就想過了,不管他的粉絲構成是什麽,他始終都是創作歌手,他這些年給出的音樂也沒有辜負期望,這就足夠了。

這也是他在娛樂圈裏依然我行我素的根本原因,作品才是他的繁花,其他都是點綴。

一直以來,他都將工作和私人生活分得很開,他給出了足夠出色的音樂成績,他的生活也不會被工作束縛。

如果粉絲因為他的私人生活離開,那他也隻能希望,在粉絲喜愛過他的時間裏,他的作品給過粉絲慰藉。

懷煙這句話如同給熱議紛紛的緋聞蓋章,台下的觀眾們安靜了片刻,不知是誰先喊出了聲音,然後一個接一個,築起了不息的聲浪。

“一生捍衛公主殿下!”

“公主我愛你——!”

數萬人的呐喊聲被錄製下來,傳到了網絡上。

眼巴巴盯著的大眾聞風而來。

【我草啊誰說騎士團會脫粉的!】

【這呐喊聲聽得我都熱淚盈眶55555】

【脫你爹啊!騎士團永遠對公主情比金堅!】

【他媽的這都不脫粉我真的無法理解,可能這就是腦殘粉吧。】

【服了服了,真受不了這種腦殘,被蒸煮騙得團團轉還給蒸煮賣命。】

【騙你爹呢,你該不會真以為公主殿下是個漂亮花瓶吧?】

【瑪德我真是忍無可忍,這群巴著騎士團脫粉的人是哪來的?急詔!騎士團緊急集合!踏平他們!】

……

網上的風風雨雨,懷煙基本沒看。

他隻專注於演唱會,一場又一場,終於到了休息時間,本來想回暄城,卻被一場意外絆住了腳步。

賀忘的易感期到了。

賀忘獨占欲很強,沒有戀人信息素安撫,這種獨占欲更是成千百倍增長,他甚至不能出門,因為他無法保證自己能否始終保持理智。

易感期這一天,賀忘一言不發地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裏。

懷煙看不到他,但是在走廊裏聞到了隱隱約約的Alpha信息素,他意識到什麽,去敲門,發現門沒有鎖。

懷煙輕易地推開門,走進房間。

房間裏沒開燈,信息素濃烈到滿溢,事實上也確實溢了出去。這樣多的信息素,無論是對Alpha,還是對貿貿然進門的Omega,都是折磨。

Alpha在易感期裏的敏銳度是很高的,懷煙能夠確定,賀忘感覺到了他,卻又沒有動。

懷煙慢慢眨眼,習慣了房間裏的黑暗後,他輕輕邁開腳步,沿著信息素指引的方向,朝一動不動的Alpha走過去。

“賀忘。”

懷煙站定,抬起手,撫摸到了Alpha堅硬緊繃的下頜。

賀忘克製住某種根植在本能裏衝動,僵硬地側過臉,在懷煙柔軟的掌心裏蹭了一下。

“殿下。”

賀忘壓著聲音說:“我用過隔離劑了。”

但是沒有效果,賀忘常年使用特效隔離劑,本來就生出了一定耐藥性,更不要說現在。

隻有一種方式可以解救他,可他不願意通過祈求來獲得。

懷煙彎起唇角,貼住賀忘的額頭,一眨不眨地和Alpha漆黑的眼睛對視:“那你要不要試試別的辦法?”

這聽起來**極了,可賀忘還是沒有立刻行動,而是艱澀地問:“你還要我嗎?”

不是一時的憐憫,而是在看清他的危害本質之後,還是長長久久地和他在一起。

懷煙閉上了眼睛,輕而堅定地說:“要。”

空氣凝滯了片刻,接著天旋地轉,懷煙被迅猛的野獸壓進了床。

所幸,他在進門之後,鎖上了房門。

懷煙不知道賀忘還有對他這麽凶的時候,又凶又莽撞,他的意識都被撞碎了,迷迷糊糊,什麽也不記得。

懷煙被握住,動不了,也不能動,像綻放到極致的花,再開放一分就要壞掉,枯萎,融化。

他分不清時間,依稀記得好像哭了很多次,哭著哭著又忘了繼續哭很多次,意識始終是斷斷續續的,直到最後,他清楚感覺到了Alpha的牙齒刺進了他的後頸,懷煙察覺到了某種將要來臨的危險,本能掙紮著要逃,卻被賀忘牢牢按住了腹部,下一秒,最危險的東西來臨。

懷煙哭都哭不出來了,眨著被淚水浸透的眼睛,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又或者是忘了讓他疼痛與歡愉的根源,竟然躲進了賀忘懷裏。

賀忘怔了怔,緊緊抱住了他:“我愛你。”

這聲音很低,不過懷煙還是聽到了。

他蹭了蹭賀忘的肩膀:“我也愛你。”

標記成功,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融入了彼此的血液裏,從此密不可分。

賀忘的易感期也終於到了末尾,荒唐無度的幾天過去,懷煙連路都沒辦法走了,隻能讓賀忘抱他下床。

“讓我看看現在是什麽時候了。”懷煙指了指窗戶的位置,讓賀忘抱他過去。

這幾天晝夜顛倒,他已經分不清現在白天還是黑夜了。

賀忘聽話地抱著他過去,懷煙拉開厚厚的遮光窗簾,被夕陽餘暉灑了滿臉。

“唔,快要到晚上了。”

光影在他眼裏晃動,懷煙轉過臉,笑盈盈地對賀忘眨了下眼睛。

於是賀忘也彎了彎眼,認真地問:“要不要再睡一覺?”

“……走開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