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坦白
◎我會後悔◎
其實他們倆隻有一個星期多沒有見麵,彼此之間卻又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一個星期,不知道夠不夠恢複傷勢。
懷煙看了他一眼,忽然伸出手,捏了捏賀忘的臉。
他用了些力氣,不過什麽也沒捏下來。
賀忘沒有躲避,也沒有拒絕,還很配合地跟著低下頭,生怕抬手這個動作會累到他似的。
“……”
裝得倒是乖。
懷煙靜了靜,轉頭給丁佳怡一個示意的眼神,還是坐上了賀忘的車。
賀忘搬到了他家樓下,他那些車也沒有都開過來,懷煙常見的就是那輛看起來低調的黑色轎車。
這輛倒是沒見過,這輛車和車牌都可以說是不符合賀忘性格的高調張揚,開在路上大概能自動清出一圈真空帶的昂貴和奢侈。
不過這也沒什麽稀奇的,再昂貴的東西也會有價格,隻要有價格,賀忘就都能買到。
懷煙意興闌珊地掃了眼車內,雖然同坐在後座,也和賀忘保持了一點距離。
這點距離,還是他們剛訂婚的時候才會有的。
賀忘目光凝了一瞬,剛要再往他身邊靠近,就聽見懷煙說:“不要過來。”
“……”
賀忘頓了頓,若無其事地升起隔音板,隨後伸出手,勾住懷煙的腰,把他整個人從車門邊緣帶了過來,勒進了懷裏。
他隻用了一隻手,哪怕懷煙是個成年人,這點重量對他來說也是輕而易舉。
“好,我不過去。”
懷煙不讓他過去,那他就不過去,可是公主殿下又沒有說,他不可以把他抱過來。
懷煙:“……”
這種語言藝術,懷煙還不至於聽不懂。
賀忘露出了仿佛天生就流淌在資本家血管裏的罪惡的狡猾自我一麵,懷煙本不該感到意外,卻又真的感到了意外。
一種無法預料他下一步會怎麽行動的意外。
Alpha修長有力的手指箍住了他的腰,沒有用力氣,可懷煙也知道,他沒那麽容易從這雙手底下逃開,於是也沒有費力掙紮,隻是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密密的眼睫毛垂著:“賀忘,你以前不會這麽對我的。”
賀忘真誠地說:“對不起,殿下。”
懷煙早已經悟了,這個王八蛋的對不起真的不要錢的,聽起來真摯動聽,但也就是聽起來,實際上什麽用處也沒有,反正他想做的都已經做了。
資本家的對不起,就和專家嘴裏預估會降價但始終穩步提升的房價一樣毫無可取之處。
“我才不要你的對不起,”懷煙說,“賀忘,你欺負我。”
“我,”賀忘喉結滾動了一下,聲音低了下去,“我很想你,殿下。”
一個星期多不算長,可是對賀忘來說很難熬,每分每秒都很難熬,他試著用各種辦法轉移注意力,然而除了讓一心多用這項技能變得更得心應手之外,什麽辦法都沒用。
懷煙總是會在他注意或者不注意的時候突然地在他腦海裏,從小時候驕傲又漂亮可愛的模樣,到現在驕縱不減又美得顛倒眾生的公主殿下,如影隨形。
記憶做不到天.衣無縫的防守,賀忘的精準高效也變得錯漏百出。
“那又怎麽樣,那你也是在欺負我,”懷煙攥住了他工整的領帶,向下拉扯起來,“我沒有讓你抱我,你再想我也不可以這麽對我。”
“為什麽?”賀忘動都沒動一下,漆黑的眼睛緊緊鎖定住他。
“因為我沒有同意。”懷煙說。
賀忘沉默幾秒:“那你要怎樣才能同意?”
“怎樣都不同意。”懷煙用力一拉領帶,終於把這尊不動如山的雕像拉得身形偏了偏,大概隻有幾厘米的偏差,但也是長足的進步。
懷煙擲地有聲地下了判斷:“混蛋。”
賀忘:“……”
就此一事,回去的路上,賀忘一直在試圖解除“混蛋”的稱謂,可是沒什麽用,懷煙理都不理,賀忘無可奈何,正思考著要怎麽改換策略,懷煙又想起什麽似的,問他:“你就隻有臉受傷了嗎?”
賀忘微不可察地一僵。
“你那天和池照明明打得很厲害。”
就以賀忘和池照互相都想置對方於死地的暴戾,哪怕賀忘再強,也不可能隻受了臉上那麽一點小傷。
懷煙盯著他,就要解開他的衣服檢查。
賀忘不輕不重地按住了他的手,默默地移開了視線。
懷煙冷笑,揮開他的手,動作利落地解開他的紐扣。
氣溫還是低,冬天還沒有完全離開,賀忘穿的衣服卻沒有多幾件,剪裁得體的西裝外隻多了一件黑色長大衣。
也就是說,他的衣服真的很好解開。
懷煙解完了襯衫紐扣,看到了他腰腹位置的淤青,占地麵積寬廣,幾乎要蓋住了線條分明的腹肌,顏色還是深到嚇人。
懷煙咬了咬唇,又重重給了賀忘一拳,再度下定論:“騙子。”
賀忘:“……”
懷煙這一拳的殺傷力基本為零,而且他發現賀忘腹肌不知道什麽時候繃得死硬,他給了賀忘一下,賀忘沒反應,反而是他手疼了,仿佛是打上了一堵銅牆鐵壁。
懷煙氣死了,又委屈死了,又咬了賀忘一口。
賀忘:“……”
賀忘還是沒說話,卻不受控製地產生了不該產生的反應。
懷煙感覺到了,難以置信地瞥他一眼,從他身上挪了下來:“你怎麽這麽變態?”
賀忘安靜好一會,垂眸緩緩扣上紐扣,低啞地說:“我控製不了,殿下。”
以他現在的表情,繼續說下去還不知道他會給出什麽驚天地泣鬼神的答案來,懷煙不準備再在這個話題上多討論,果斷轉移話題:“你又騙我。”
“殿下,”賀忘輕聲說,“不解開衣服,這些傷是看不見的。”
這句話很平靜,話裏的意思卻很危險。
仔細想想,他一直都是危險的,隻是懷煙以前沒有感覺到,也可以說是忽視了。
賀忘的攻擊性其實很強,強到難以預估的地步,就像他說的,他會想把懷煙身邊的人推開,而他也確實這麽做了,在懷煙一無所知的時候。
懷煙也是現在才發現,他用“推”這個字實在太輕了。
天池集團旗下有一家很著名的珠寶品牌,也有自己的鑽石礦,賀忘明麵上收購天池的礦場,又炸了礦場,人為造出了一場“意外事故”,讓池照不得不飛去處理。
池照飛過去才知道被騙了,但又被控製著,根本回不來。
這隻野獸是沒有什麽東西能束縛住他的,以他所處的位置,和他接受過的教育,他會對很多觀念都很淡薄。
這也不是“推”這個字可以解釋的事情。
懷煙問:“看不見,就能當做沒有嗎?”
不待賀忘回答,懷煙又怒氣衝衝地抓起抱枕,砸到了他臉上:“你根本不知道我為什麽生氣,賀忘,你一直在騙我,你隻是裝出了會讓我喜歡的樣子,就連現在也是。”
抱枕砸亂了賀忘幾縷頭發,他無動於衷,一言不發。
“我不和你玩了,停車!”懷煙按下隔音板,對司機說了一句,這段時間以來,司機是親眼看著賀總對他有多百依百順,哪怕感覺到了他和賀總之間不對勁的氣氛,也下意識聽了他的話,靠近路邊準備停車。
但讓司機沒想到的是,下一秒,賀總開口了:“繼續開。”
司機一愣,踩在刹車上不知道如何是好。
隨即,隔音板又重新升起,隔絕了車後的聲音。
賀忘強硬地按住了懷煙,沒有做其他的事情,隻是按住了他,然後把他圈了起來,似乎想讓他哪裏也沒辦法去。
賀忘的聲音近在咫尺:“我錯了,我道歉。”
懷煙固執地轉過頭,不想看他了。
“對不起,殿下。”賀忘握住他的下巴,又很輕柔地把他的臉轉了回來,“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如果訂婚之前,池照也出現在你麵前,我和他,你會選擇誰?”
懷煙一愣,沒有立刻回答。
他沒有做過這樣的設想,如果真的這麽設想,他肯定不會選擇池照,然後他也會因為池照的出現而生氣,他一生氣,他會誰都不選,直接拒絕和某個人訂婚的想法。
……這樣的話,他也不再會和賀忘產生聯係了。
賀忘對他來說,依然隻會是一個幼年時見過寥寥幾麵的……陌生人。
無論他們是不是一同出現,答案都是一樣的。
賀忘似乎猜到了他的答案,神色很平靜,目光還能稱得上是溫柔。
“我想要你,殿下。”
盡管那時候的賀忘根本不理解這種情緒,沒辦法定義,可他也知道自己想要什麽。
他想要懷煙,為此不惜一切,任何有可能成為他阻礙的東西都會被他清除。
賀忘俯身,吻了吻懷煙的唇角。
懷煙神色有些迷惘地看著他,不知道是忘了推開他,還是不打算推開他,就讓他很順利地完成了這個親吻。
“我的籌碼太少,我隻能這麽做,讓你選擇我。”
“……”
懷煙難得地,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
這個設想,和賀忘的回答都給了他一定程度上的震撼,讓他的大腦短暫停止了運轉。
賀忘聲音更低,聽不出來情緒:“我知道你為什麽生氣,我沒有那麽愚鈍,殿下。”
“我也知道,如果我不這麽做,我會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