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錯誤
◎你以前沒和我說過◎
懷煙聲音溫柔,眼也溫柔,但賀忘直覺,他如果真的什麽也不做就離開,他和懷煙之間的距離隻會變得更遠。
賀忘來不及思考更多,在懷煙轉身離開之際一把扣住他的手腕,把他抱了回來。
賀忘身上有血腥味,有信息素味,還有一種很難形容的冰冷森寒的氣息,比冬天還要凜冽,這些氣味混合在一起,幾乎讓懷煙以為自己是被一隻冷酷殘忍的獸類抱住了。
“對不起。別走。”賀忘心跳得很快,沸騰的血液幾乎要引爆他的血管,但他仍然克製著,盡量用平穩的聲線說,“我每次回來,都會去見你。”
“但你從來不記得我,殿下。”
聽清楚、並且聽明白這句話的一瞬間,懷煙無意識地蜷縮起手指,神色變得茫然又空白。
“我嚇到你了,是嗎?”
在懷煙麵前,克製是賀忘深入骨髓的本能,清楚自己的攻擊性和破壞性有多強,知道嬌氣的Omega有多脆弱,所以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總是擔心會傷害他。
可他還是嚇到了他。
懷煙無聲地掙紮了一下,發現即使是剛打完一場在外人眼裏竭盡全力又凶殘暴戾的架,Alpha還是有著足夠的力氣控製住他。
或許是他沒有用出全力,又或者是Alpha的體能本就強盛到恐怖。
這種客觀存在的巨大體力差距很容易讓人感到害怕。
但可能是賀忘的心跳太快了,幾乎能震破胸腔,滾燙地跳到他的手裏,淋漓地向他證明自己的赤誠,以至於懷煙沒感覺到害怕。
“……你以前沒有和我說過。”懷煙聲音很低。
賀忘喉結滾了滾,垂下的眼皮遮住了眼底晦暗的光:“你以前也看不到我,殿下。”
小孩子的朋友圈還比較純粹,反正大家都差不多,不會特意分個三六九等,隻會按照自己的喜好決定和誰玩不和誰玩。
小懷煙就是誰都想和他玩的那個。
所以即使賀忘是瑰譯唯一的繼承人,也不會有誰看在這個麵子上給他讓出空間。
他比懷煙小兩歲。
小了兩歲的他就是總也走不到懷煙的身邊。
賀忘回國的次數不多,每次回來,他都看到池照圍在懷煙身旁。
從小的時候,池照黏糊糊地抱著懷煙撒嬌。
再大一點,到了知道要保持距離的年齡,池照依然可以坐在懷煙身邊,仿佛親密無間。
池照是一根經年累月的眼中釘,哪怕他後來離開了,賀忘也沒辦法當做他不存在。
過了許久。
Alpha的信息素隨著流動的風漸漸淡了下去。
懷家前後都種了很多植物,覆著一層薄霜的細長枝葉微微地晃,晃動聲輕而細碎,仿佛在下一場微渺的雨。
懷煙在賀忘懷裏轉過身,捧住他受了點傷但依然英俊的臉,很輕地吻了吻他的嘴唇:“回去吧。”
“等你傷好了……你再來找我。”
·
回到房間,懷煙落在**的手機屏幕還亮著,不少人都趕著時間給他送上新年祝福和紅包。
懷煙一個也沒看,按滅了手機,鑽進涼涼的被窩裏。
他蜷縮起來,一閉上眼睛,賀忘和池照打架的場景又跳了出來。
懷煙之前不知道他們兩個稱得上是素不相識的人到底有什麽過節,現在知道了,也並不覺得輕鬆和恍然。
他隻是覺得很沉,有什麽東西壓在了他的胸口,讓他呼吸不過來。
他發現自己對賀忘的認知從一開始就錯了。
他以為賀忘是塊遲鈍的木頭,是看似笨拙的獵物。
但他其實是一隻蓄謀已久的野獸。
懷煙一夜未眠,煩躁得左滾右滾也睡不著,連賴床的愛好都暫時舍棄,早早爬了起來。
當然,大人們比他還早。
家裏很多人,他的爺爺奶奶們,父母,還有賀光明都在,昨天晚上,大家是分開玩的,也是為了給這對情侶創造獨處的空間。
他們都聽到了開門聲,以為是懷煙和賀忘出去玩,就沒有出來看。
現在一看,隻有懷煙一個人在,長輩們頓時坐不住了。
賀光明謹慎地問:“因因啊,賀忘呢,他怎麽不陪你一起下來?”
“公司有點急事,我讓他回去處理了。”懷煙若無其事地笑了笑,“爺爺,您就不要擔心了,在我們家安心過年。”
“有什麽急事能比陪你過年還重要,賀忘怎麽這麽不省心。”賀光明很不讚同,拿起手機就要給賀忘打電話,被懷煙攔了下來。
“不要怪他,是我讓他去的。”懷煙說,“他要好好賺錢才能給我買很多很多禮物呀。”
一夜不睡對於懷煙來說不是什麽問題,他的臉色並沒有熬夜的憔悴和疲憊,洗了洗臉看起來就很精神煥發。
賀光明不信,他畢竟還是董事長,賀忘在公司做了什麽,他也聽得到。
賀忘為了配合因因的行程,能多去見他,直接按照他的行程製定工作計劃,他對因因這麽執著,怎麽可能會在新年這種時候被什麽工作急事撬走?
怕是天王老子來,也撼動不了他。
他們兩個人一定是吵架了,還是吵得很凶的那種。
賀光明憂愁。
賀忘那個一棍子打不出一聲響的悶葫蘆,這要是和因因吵架,那得等到什麽時候才能哄好?
“哎呀,老爺子,不要憂心,兒孫自有兒孫福。”懷爺爺熱情地拉著賀光明一隻幹癟的爪子,走到了棋盤前,按著他坐了下來,“你在這胡思亂想瞎操心這麽多有什麽用,小孩子又不會聽你的,讓他們自己折騰,我們來下棋,下棋。”
賀光明:“……”
“哎呀小賀什麽時候走的,中午還回來吃嗎?”解正試探地說,“因因,中午的菜還要不要多燒了?”
賀忘這種正值青盛的Alpha,自然也是餐桌上一大主力,他要是不回來吃,那午餐也得相應減少分量,免得吃不完浪費。
“照做就可以了,”懷煙蜷縮在沙發一角,密密的眼睫垂著,看不出高不高興,“做好了讓人送一份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