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全身上下嘴最硬

陛下選定的賑災官員是荀烈這件事, 讓福全和福財的心情變得頗為複雜。

他們家世子爺和荀大人是多年的好友,他們彼此也算是熟悉,但是荀大人辦事, 總會朝著人意想不到的方向去發展。

並且有時候還非常的不靠譜, 連累人那是家常便飯。

裴錚見福全和福財的臉色有點兒古怪, 隻能盡力的安撫他們倆, “來的是荀烈, 總比一些麻煩人物要好。”

荀烈便是在不靠譜, 好歹也知根知底。

何況荀烈也不是不知輕重的人。

裴錚在心中安慰自己,但手還是不由自主的按上了額頭,開始盤算著等荀烈過來, 他是會欣慰多一些,還是頭疼多一些。

裴錚打發福財和福全去幫郡守統計流民,而他自己則開始盤算若是賑災,安置流民需要多少銀兩。

消息傳回京城, 陛下當機立斷擬定賑災人選, 荀烈接到聖旨之後,就帶著賑災款在重重的保護下,出發去往雍州。

越往雍州去,荀烈就越能感受到不一樣的氣候。

從京城出發一路往西, 人跡罕至, 土地瞧著也愈發的貧瘠,這天氣看著就更是古怪, 天上竟然開始飄起了雨。

越往西到了雍州地界就能瞧見, 那雨下的就更大了。

瓢潑大雨傾盆而下, 雍州的上空,像是被什麽籠罩住似的, 陰雲密布。

黑漆漆的。

同行的侍衛們一個個都睜大了眼睛,像是頭一回見到這樣的奇景,“荀大人,眼前這一幕是真的?”

荀烈見到之後,也覺得頗為震驚,但還是斥責了一句,“看不見嗎?自然是真的。”

“不過就是下幾場雨,用得著這麽大驚小怪的?”

荀烈早就在裴錚的訴說下,見識到了雍州的大雨,隻是紙上得來終覺淺,待親眼見到之後,才覺得大為震撼。

江南水鄉若是發生洪澇災害,大家都是習以為常,可這裏是雍州。

荀烈總算知道裴錚為何會這般擔心,這樣的情況,的確是讓人擔憂的。

雍州地界,情況就愈發的糟糕,積水蔓延,道路上山石坍塌,阻斷了官道,淹沒了村莊。

若非裴錚當日早早的就將消息送出來,拖到如今更是不堪設想,侍衛問荀烈接下去要怎麽辦。

荀烈看了一眼天色,也說不出休息的話,“先去涼州,再做打算。”

此番陛下派遣來雍州的侍衛,也都不是花拳繡腿,軍令如山,荀烈一聲令下,眾人紛紛行動起來,並無半點懈怠。

一路上,他們見到了太多太多流離失所的難民,一個個臉上黯淡無光,麻木的行走著。

荀烈知曉他們如今很慘,很想將自己的幹糧分給他們,但看著源源不斷的災民,他最終還是沒有任何的舉動。

坐在馬車裏透,麻木的吩咐著侍衛們快些趕路,爭取早一日到涼州,也可以讓這樣的事情少一些。

三日之後,荀烈終於到了涼州。

涼州城的情況比他以為的還要嚴重,城門大開,從城內到城外,席地而坐的,都是流離失所的百姓。

裴錚得知荀烈到了,親自出城迎接他。

荀烈一路上風塵仆仆,和侍衛們同吃同住,這會兒把自己折騰的沒了個人樣。

身上臉上都是灰。

他到涼州的那天,天上還下著雨,天色灰蒙蒙的,荀烈的心情原本就很糟糕,這一日更是糟糕透了。

他看見裴錚親自過來迎接他,便棄馬步行,朝著裴錚跑了過來,在多年未見的摯友麵前,荀烈並不需要怎麽偽裝,他看著裴錚,聲音委屈極了,“亭曈。”

裴錚看著他,淺淺的勾唇,“好久不見。”

連日來的所見所聞,讓荀烈的心情變得非常糟糕,他心中有太多太多的苦悶無處訴,如今見到裴錚,那些壓抑在心中的情緒盡數爆發,他撲過來抓著裴錚的手嗚咽起來,“亭曈。”

裴錚多年未見荀烈,原本還想和他好好的聊一聊,但屬實沒有想到,五年不見,荀烈竟然變成了現在這般模樣。

一見麵就抓著他的胳膊哭是怎麽回事?

“你做什麽?”裴錚有些嫌棄的看著他,“好端端的哭什麽?”

“太苦了。”荀烈看著裴錚,不停的說道,“亭曈,他們真的太苦了。”

荀烈如今官拜大理寺卿,按理來說早已見慣了世間疾苦,他斷過的案子,也有不少駭人聽聞匪夷所思的事情。

但是他看見雍州的百姓們,還是忍不住為他們悲憫。

裴錚的心中又何嚐不知道百姓們的苦?

但他卻無人可訴。

因為若連他都開始訴苦,還有誰來為百姓們做主?

“既然知道他們苦,那你還在這裏哭什麽?還不快些隨我進城?”裴錚語氣冷淡的開口。

荀烈這才擦了擦自己的眼淚,跟著裴錚一道走進了涼州城。

走進了城裏之後,荀烈才知道情況到底有多糟糕,城裏到處都是席地而坐的百姓,一個個麵容悲戚,宛如行屍走肉一般的活著。

荀烈詢問了一番才知曉,原來是他們的村莊全部都被淹沒了,賴以生存的家園,土地,房子,一夜之間全沒了。

奮鬥半生,在天災的麵前,什麽都不是。

他的心情有些難受,隨著裴錚走進刺史府之後,荀烈才知道,府中的情況也並不怎麽好。

到處都是災民。

荀烈看著他們,心情變得複雜起來,“他們怎麽都在這裏?”

“在登記身份。”裴錚簡單的將郡守的想法複述了一次,荀烈聽完之後,眼睛亮了起來。

“這倒是個極好的主意,是誰想出來的?可真是個人才。”荀烈很是佩服的開口。

裴錚指了指站在一旁登記名冊的郡守,把喊了過來。

郡守看著裴錚和荀烈,連忙走了過來,“大人,這位是?”

“京城派來的賑災官員。”裴錚隨意的解釋了一句,荀烈本以為裴錚還會再解釋一番,比如:我的好友。

比如他的官職。

結果裴錚就隻說了這麽一句話。

惹得荀烈很是氣惱。

好在郡守早就知道荀烈的身份,極快的跑過來打招呼,給足了荀烈麵子,“荀大人一路辛苦,路上舟車勞頓,可有什麽不適應的地方?”

“涼州地處偏僻,恐沒有京城那般繁華,還望大人不要見怪。”

但過分的熱情也惹得荀烈有些尷尬,連連擺手道,“我不辛苦,不辛苦,郡守大人才辛苦,您先忙。”

郡守又和荀烈說了許多場麵話,惹得荀烈愈發覺得尷尬起來,隻想快點把郡守給打發走。

等到人走了以後,才沒好氣的瞪了裴錚一眼,“你是故意的?”

裴錚卻隻當沒瞧見,“荀大人,這邊請。”

荀烈:“……”

他就不應該對裴錚抱有什麽期待。

但荀烈抱怨歸抱怨,到了刺史府之後,也沒有矯情什麽,將濕漉漉的官服換了之後,就開始和裴錚著手商議要如何賑災。

“雍州地廣人稀,很多地方的村莊被淹沒,但有些地方我們並不知道,郡守是雍州人士,都不清楚,更別提我們。”裴錚想起這件事情,心中就非常的無奈。

荀烈這一路上,也並非隻是在趕路,“我瞧見有許多的百姓,都陸陸續續的往這邊趕,可是有什麽緣故?”

“在暴雨降臨之初,我還在懷遠縣,因為懷遠縣通往涼州的官道被阻斷,我命人繞道而行,便和他們提過讓他們來涼州。”裴錚一路上也遇到了不少的難民,隻不過他們多是故土難離。

怎麽都不願意放棄。

所以一直拖著。

如今怕是已經拖不下去,才會長途跋涉的過來。

“這件事情先不去論,我們還是想想要去哪裏買糧食比較好。”荀烈操心的是另外的事情,京中帶過來的大多是銀錢,但荀烈這一路上走過來,發現如今百姓們流離失所,這銀錢壓根就沒有太大的用處。

最重要的還是想一想要怎麽樣讓百姓們吃飽飯。

“涼州有不少的商戶,應當是有屯糧的,這些日子我讓人實際去瞧過,最嚴重的地方不是涼州,周邊的一些郡縣,情況也都尚好。”裴錚的臉色非常凝重,“最嚴重的是最偏僻的地方。”

來回路程遙遠,那邊的百姓更苦。

“你每次送回京城的奏報,陛下都會讓我也瞧上一眼,我記得你說過雍州有不少的商戶,能不能讓他們也出一份力?”荀烈輕聲說道。

裴錚倒是沒反對,畢竟他也是這麽想的,“你有沒有什麽好辦法?”

“你難道沒有?”荀烈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裴錚,有點兒意外。

裴錚的心中當然是有計較的,隻不過不想用手段罷了,畢竟,朝朝如今的身份,正是徐家的義女。

徐家是懷遠縣的大商戶。

若他做了點什麽,豈不是…太過分了?

“廢話少說,你究竟有沒有什麽好主意?”

荀烈好主意倒是沒有,餿主意卻是有挺多的,“倒不如我們想個法子,讓那些商人募捐,許諾他們一些好處?”

這好處就是可大可小,須得好好商議一番,這樣就可以用最少的付出換取最大的利益。

“哪裏需要這麽麻煩?”裴錚淡淡的瞥他一眼,“如今這雨還沒有停下,我本打算找幾個和尚來做法,既然你提到了讓商人募捐,倒不如就將這個機會交給商人。”

“什麽?”

“請和尚做法事還得花銀子,不如就看看商戶們的誠心如何,看看他們能不能求得老天不要降雨。”裴錚輕描淡寫的開口,已經做好了決定。

荀烈聽了老半天,隻聽懂了一句話。

誠心=銀子。

這哪裏是看誠心?這分明就是空手套白狼。

荀烈本以為,自己已經夠損,但現在覺得和裴錚一比,自己根本就不算什麽,他好歹還想著給商人們一些好處。

裴錚倒好,直接給人畫餅。

誰教他這麽辦事的?

“這,會不會有點兒太過分了?”荀烈有點兒不大好意思,但也對這個提議蠢蠢欲動。

“怎會?”裴錚抬眸看他,“商人缺的不是金銀財寶,而是名聲和地位。”

他不過是把他們最想要的東西給他們了而已。

荀烈和裴錚世家出身,自然不會知道商人的處境有多艱難,也並不清楚名聲和地位,於他們而言有多重要。

隻是裴錚這些年接觸的商人太多,這才會有所體會。

“那,我要從哪裏開始?”荀烈雖然覺得裴錚的這想法挺損,但也沒反對,兩人的目標非常的明確。

裴錚還有事情要忙碌,荀烈當然就自告奮勇,打算去做這損人利己的事情。

“自然是越快越好。”裴錚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當然一刻都不願意耽誤,兩人在書房裏討論的天昏地暗,就連晚膳都是福財送到書房裏的。

荀烈早就累得腰酸背痛,這會兒一邊啃著饅頭一邊問他,“你兒子呢?是在家中嗎?他一個人不要緊吧?”

“他不在涼州。”裴錚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眼中總算多了一點隱隱的笑意,“他在懷遠縣。”

“嗯?”荀烈雖然不知道懷遠縣在什麽地方,但是裴錚既然特意說出來,總是有深意的。

荀烈想到裴錚對玖玖的重視,又想到他這麽多年瘋了一般的找人。

腦海中忽然蹦出一個念頭,“玖玖在懷遠縣,你怎麽能夠放心把孩子一個人放的那麽老遠,難道?”

他抬起頭,不敢相信的看著裴錚,“難道,你找到人了?”

“你要找的人,就在懷遠縣?”

裴錚並沒有否認,輕輕的點了點頭,“玖玖和她在一起,我很放心。”

荀烈說不出什麽反對的話,但卻對這件事情非常好奇。

“那,你們怎麽沒在一塊兒?”

裴錚原本還覺得荀烈長了一張聰明的臉,如今卻覺得這聰明用的真不是地方。

福財和福全兩個人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

恨不得讓荀大人閉嘴,這簡直就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雖說他們也不清楚世子爺和柳姑娘如今是什麽情況,但是瞧見每一回世子爺的臉色,就可以推測出大概來,總是不怎麽順利的。

“這件事情,你就不需要知道的太清楚。”裴錚並非刻意隱瞞,但現在的情況,也實在是沒有什麽時間來談論這些事情。

“……”荀烈有點兒沒忍住,心裏是極想知道這些事情的,隻不過裴錚並不給他這個機會,兩人開始各司其職,從涼州城的商戶開始下首。

裴錚原本是戶部侍郎,賑災款落到他的手中,自然一個銅板都不會浪費,荀烈是大理寺卿,斷案一把好手,不過是忽悠幾個商人,自然也不在話下。

京中帶來的侍衛一到涼州之後便馬不停蹄的開始賑災,一改之前涼州的頹靡氣息。

即便雨還沒有完全停下的跡象,但他們卻仿佛已經感受到了新生。

涼州的百姓們都相信。

這次難關一定會度過,他們變得越來越好。

但是涼州的商戶畢竟有限,涼州城接收了許多的難民,每日的糧食支出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何況周邊還有一些百姓根本就沒有過來。

他們也不能將人遺忘,有些長者不易挪動,他們隻能將糧食送過去。

這些日子,是裴錚和荀烈最忙碌的日子。

大雨是在荀烈來此處的半個月之後停下的,這場雨下了足足一個多月。

雍州數幾乎三分之二的百姓均受災嚴重,百姓們流離失所,食不果腹。

更糟糕的事,冬天就快要來了。

百姓們的冬天本就難熬,如今加上這樣的事情,隻怕會雪上加霜。

賑災款不少,但裴錚還要考慮百姓們的冬天怎麽過,冬日一到,除夕也不會遠,他還要考慮,他們的除夕怎麽過。

荀烈來到涼州之後,就一直致力於空手套白狼,這事兒做得多了之後,荀烈也開始熟門熟路,他拿著雍州的地形圖,一個郡縣一個郡縣的研究過去,勢必不能放過任何可以斂財的地方PanPan。

隻因取之於民,用之於民。

雙方皆大歡喜。

裴錚也沒有多說什麽,甚至還和他一塊兒狼狽為奸。

這一日,荀烈要前往懷遠縣,原本對他的所作所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裴錚,終於安耐不住了,“我同你一塊兒去。”

“嗯?”荀烈的眼睛都亮了起來,“刺史大人竟然要同我一塊兒去,難不成是有什麽很要緊的事情嗎?”

裴錚知道荀烈已經猜出他的心思,也知道他此番明知故問,但卻並不想解釋太多,“我是去看玖玖的。”

“哦?”荀烈也懶得拆穿他,隻是拿著懷遠縣商戶的名單一個個看了起來,赫然在上頭瞧見了柳朝朝的名字,這才明白裴錚為何會

主動提及。

荀烈看著名單,淺淺的笑了起來。

原來,是這麽一回事。

懷遠縣通往涼州,唯有一條官道。

那條官道早在天降暴雨的時候就被阻斷,這是後來清理出來的,他二人坐在馬車上,心思各異。

“徐家的生意,像是做得很不錯,這徐老爺也是個人物,竟然讓自己女兒來繼承家業。”荀烈由衷的感慨。

這一點,是誰都否認不了的。

這天底下隻生一個女兒的其實也不在少數,許多人家都會給女兒招贅,然後將家業傳給女婿。

但徐興文並不這樣,他是實實在在的將家業交給了女兒。

“看來這些年,柳姑娘過得很不錯呢。”

打蛇打七寸,荀烈專門挑裴錚痛的地方戳去。

偏生裴錚老神在在的,像是一點也不在乎,端著一副清冷的姿態,仿佛事不關己一般。

隻不過這種舉動,騙一騙旁人倒也就罷了,實在是騙不過荀烈,他們這麽多年的交情,他還能不知道裴錚是什麽樣的人嗎?

“我今日約了徐家的了兩位姑娘見麵,瞧一瞧這時間也就快到了。”

裴錚依舊不言語。

“一會兒,刺史大人不如就在驛站待著?”荀烈試探著開口。

終於,一直淡定的裴錚忍不住了,“我跟你一起去。”

荀烈挑眉,“我沒有聽錯?你說你要跟我一起去?這件事你可從不插手,不是說怕被人看見,影響不好?”

裴錚麵無表情的看著荀烈,又說了一次,“我和你一起去。”

馬車停在了驛館的門口,裴錚沒有等荀烈,徑直的走近驛館。

荀烈為了節省時間,總會早早的和商戶約定時辰。

這一回也是一樣的,留給他們的時間其實並不寬裕。

荀烈慢吞吞的從外頭進來,換好了官服就要去見徐雲,隻見裴錚的動作比他更快,已經收拾妥當。

那架勢,簡直讓荀烈歎為觀止。

“刺史大人,你倒也不必這麽積極。”荀烈輕嗤一聲,隻覺得裴錚是越活越回去。

裴錚沒有說話,陪著荀烈一塊兒來到酒樓,荀烈本以為裴錚會借此機會讓他閉嘴,這件事情由他親自來商談。

誰曾想裴錚卻隻是找了個廂房,讓他一個人麵對徐雲和柳朝朝。

荀烈被這一幕惹得有點兒迷茫,“你這是怎麽了?”

“除了商議募捐隻是,別的都不準亂提起。”裴錚的聲音蘊含著警告,荀烈原本就很好奇,這會兒更是抓心撓肺的。

但荀烈發現,裴錚的表情比他更加的奇怪,於是他就什麽都不想問了,一會兒就會見到人,總能知道是因為什麽。

“亭曈,你當真不和我一塊兒去嗎?”荀烈有點兒違心的說道,“你也知道,那都是兩個姑娘家,我一個大男人,和她們一處談生意,其實並不太合適。”

“這要是萬一傳出點什麽風言風語來,對大家都不好。”

裴錚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我剛好要往京城送家書,也不是不可以給弟妹送一封。”

荀烈立馬閉嘴,什麽都不敢多言。

就在兩人站在過道上針尖對麥芒的時候,外頭傳來了女子交談的聲音,裴錚也懶得搭理荀烈,立刻躲進了一旁的廂房之中。

荀烈往樓下一瞧,見到了兩個姑娘,隻見他們朝著自己的方向走過來,荀烈心中便有所猜測。

看了一眼裴錚,在心中輕嗤:嗬,躲得還真快。

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