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不要同情男人

朝朝和徐雲兩人隨著大部隊徐徐向前, 朝朝似乎全靠一口氣撐著,拄著一根木棍,一步一步的往上爬。

這裏的山並不像京城那些山一樣, 京城的山上有寺廟, 為了香火可以鼎盛, 早早的就有工人修起台階方便行走。

而賀蘭山上, 都是農戶們一步一個腳印走出來的, 朝朝小心翼翼的走著, 走到最後已經徹底沒有力氣,全靠徐雲扶著她。

“要不還是算了?”徐雲開始打起退堂鼓,“不就是枸杞嗎?我們家裏不是還有很多, 總是差不多的。”

朝朝卻固執的搖搖頭,“對方千裏迢迢從波斯過來,我們總要拿出誠意來才可以。”

“雍州城有那麽多的商人,阿姐的優勢並不突出, 他們未必會選我們。”朝朝的臉色有些不好看, 但是眼神卻非常的堅定。

徐雲是個女人,在雍州這些商人裏麵,時常會被人抱團排擠,若非家境殷實, 加之後來遇上朝朝, 她們直接和西域商人有了接觸。恐要危矣。

“道理我都知道,但是你…”徐雲擔心的看了朝朝一眼, “你不要緊吧?我小時候聽我阿爹說, 其他地方過來的人, 是不太能適應雍州的氣候,更別說是爬山。”

徐雲是真怕朝朝有個好歹。

朝朝雖然累得夠嗆, 但說話時依舊是溫溫柔柔的,“來的時候我去醫館找過大夫,阿姐放心,我不會拿自己的身子開玩笑。”

她隻是沒有爬過山,才會這麽虛。

徐雲也不是一個會輕言放棄的人,就像朝朝說的,眼見為實耳聽為虛,她們總要自己先了解,才能夠有底氣說出個一二三來。

世道艱難,徐雲身為商人又是女子,那更是難上加難。

她若是要辦成什麽事,隻能付出比常人更多的努力。

“我們隻是上去瞧上一眼,之後就回,若是要放棄不如一早就放棄,既已經行至此處,萬萬沒有放棄的道理。”

她們如今在半山腰,一抬頭就能夠瞧見巍峨的山頂,此時放棄哪個能甘心?

朝朝和徐雲相互攙扶著終於爬到了山頂,枸杞已經成熟,而且因為氣候的關係,今年的長勢非常好。

朝朝自己動手摘了一些,仔細的觀察了起來。

明明說過隻看一眼就下山,但朝朝想著來都來了,總不能浪費機會,她就跟在農戶身後,聽著她們說起枸杞生長的習性,學到了許多的知識。

之後和農戶們一起,踏著月色下山。

朝朝在雍州一直是孤身一人,之前寄居主家,後來遇到徐雲,成為徐雲的侍女,隨徐家下人住在下人房。

朝朝因為對徐雲有所幫助,兩人逐漸從主仆變成了合作夥伴,徐雲便將朝朝的賣身契還給了她。

再之後,兩人因為性情相投而結拜,以姐妹相稱。

徐雲得知朝朝沒有什麽親人之後,便讓朝朝住在自己家中。

徐雲的父母皆是和善之人,家中唯有徐雲一女,二老感激朝朝對徐雲的幫助,待朝朝也極好。

府中下人雖然稱呼朝朝為柳姑娘,可在徐雲的敲打和徐家二老的默許下,朝朝在徐府的地位儼然是徐府的二小姐。

回到徐府之後,朝朝和徐雲兩個都已經累得不行,侍女打來熱水給她倆泡腳時,兩人都撐著頭顱打起瞌睡來。

但也不過歇息了這麽片刻,等洗漱完之後,兩人便又坐在書房裏開始盤賬。

“你說說這一年忙到頭,怎麽就不能多賺些銀子?”徐雲將算盤打的啪啪作響,將一本賬看完之後,隻覺得不僅身體累,心都更累了些。

朝朝接過賬本默默的看了起來,每個月的營收其實並不少,隻是開銷也很大,徐雲不僅要養一大家子的人,還要留下足夠的資金去做其他生意。

枸杞生長緩慢,一年之中也唯有夏季是果實采摘的季節,其餘時候都是果實長成的季節,沒長成的果實賣不出去,他們總不能眼巴巴的守著。

“因為阿姐良善,總是願意多給農戶們一些報酬。”朝朝看著徐雲,認真的說道。

徐家是城中大商戶,但也並非一家獨大,也有許多人虎視眈眈。

當年,徐父將家中生意悉數交給徐雲時,也曾有很多反對的聲音,反對最嚴重的,自然是一些工人和農戶,他們覺得徐雲是個女人不頂事。

徐父將生意交給徐雲,簡直就是兒戲。

甚至還有一些心思不善的,就等著徐雲將徐家敗落,他們好借機吞並。

但徐雲都咬牙抗了下來,收購枸杞的時候,價格也給的很公道,並不存在刻意壓價的事情。

當時她剛剛接手,根本沒有人信任她,徐雲隻能挨家挨戶的上門去遊說,每每簽訂契約,都找來縣城裏識字的書生,給農戶們念契約。

為了打消他們顧慮,每次找的書生都是隨機的。

她雖常說自己是奸商,但朝朝知道,徐雲做生意最是公道不過。

漸漸的那些農戶們也終於相信,徐家的大小姐有乃父之風,是可以信賴之人。

但是沒有人會樂意見到徐雲好,若是男子如此,大家至多會誇一句仁善,可做這件事的人是徐雲的時候,就會有許多不一樣的聲音出現。

讚美少有,詆毀居多。

徐雲哪裏會在乎?她爹自幼就跟她說過,若她繼承家業,會很辛苦。

但徐雲根本就不帶怕的。

徐雲看見朝朝那清澈見底的眼眸,心中忽然有些負罪感,“朝朝啊,我一個商人,哪裏來的良善?”

這不過就是一些手段罷了,要是真的良善,早就被吞的渣渣都不剩下。

徐雲隻是有些底線而已。

想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朝朝也不解釋,隻是衝著徐雲笑了笑,“阿姐之後有什麽打算?”

“等那波斯商人過來,看看能不能和他談下合作,若是成了阿姐就帶你去涼州轉轉。”徐雲將眼前的賬本合上扔到一邊。

朝朝卻拿過去繼續算起來,最後同徐雲說比之上個月,還是多了一些盈利的,“阿姐要不要再算一次?”

徐雲摁著額頭胡亂的應,聽到這話也隻是擺擺手,“用不著,你算得可比我仔細的多。”

“咱們還是說說涼州吧,聽說那裏很好玩。”

朝朝卻隻是將賬本繼續拿出來,目光溫柔的看著徐雲,眼裏有不容拒絕的堅持:“我們還是繼續算賬吧。”

徐雲:“……”

但朝朝這般努力,徐雲也不能拖後腿,隻能強打起精神來繼續算賬。

幾日之後,波斯的商隊過來,在酒樓裏公開尋找合作夥伴,徐雲和朝朝遊刃有餘的應對。

朝朝聽得懂波斯商人的話,將他們的對話一字不漏的複述給徐雲,徐雲就從他們的隻言片語當中,分析出他們的訴求。

對症下藥,開出的價碼都正中波斯商人心裏。

故而在一眾商戶裏脫穎而出。

之後的會麵也很順利,徐雲說,朝朝就將徐雲的話流利的複述,那些波斯人藍色的眼眸中浮現出不少的欣喜,像是沒有想到在這裏竟然還有人會說他們那邊的話。

顆顆飽滿的果實放在手心裏,聽著徐雲對當地特產如數家珍,無論他們問什麽,都說的頭頭是道。

頓時更滿意了。

他們相信一個真誠的人,會是一個很好的合作夥伴。

功夫不負有心人,在她們二人的努力之下,波斯商人順利和他們簽訂契約。

而徐雲也準備帶朝朝去涼州看一看。

一來是去玩的,二來則是去看看涼州商鋪的情況如何。

懷遠縣和涼州雖比鄰,但也有一些距離,她若不經常出現,恐有人生出二心。

雍州很大,其中以涼州為最,府衙均設立在涼州,徐雲時常會去涼州,而朝朝從未去過。

便是當年從涼州取道,也僅僅隻是路過,並未進城。

她們從懷遠縣坐馬車走官道去涼州,不過七日就到了地方。

涼州城很是繁華,徐雲財大氣粗的包下一家客棧的後院,供她們二人居住。

出門在外,她二人又是女子,少不得要多注意些。

徐雲不在意這些錢,朝朝卻堅持要付一半的銀子,並不願占徐雲的便宜。

徐雲深知朝朝的性子,也沒有推辭,隻是瞧著涼州城的宅子,突發奇想的說起了別的事,“你不是一直想要買一座宅子,可攢夠銀子了?”

朝朝雖然在徐府住著,但徐雲知道朝朝其實並不習慣,她一直都想要買一座屬於自己的宅子。

懷遠縣不大,邊上還有賀蘭山,許多地方其實不適合住人,隻是父輩們故土難離,所以徐雲還是在懷遠縣安家。

但是朝朝有更多的選擇。

“我聽聞涼州的宅子不錯,去年還出了一個住宅條款,短期租賃是高價,長期租賃又是不一樣,若是買賣宅子,要在涼州定居,還有額外的補貼,雖然條件比較苛刻,但價格實在是公道。”

徐雲非常的心動,隻不過沒有在涼州定居的理由,故而來問朝朝。

朝朝的確想買宅子,但她也從未考慮過將宅子買在涼州,她挺喜歡懷遠縣,最要緊的是懷遠縣還有徐雲和徐家父母在,比起地方,她更舍不得的是人。

她喜歡有人牽掛自己。

朝朝將自己的想法說了之後,徐雲隻覺得心裏暖暖的,但提起父母,徐雲就不得不提另一件事,“朝朝,你看馬上就是中秋節,我爹娘很快就要回來,定會問你終身大事,你究竟是怎麽想的?”

徐雲和朝朝相熟,兩人也沒什麽話是說不得的。

早在她們相熟的第二年,徐家長輩便想替朝朝說親,可朝朝卻不答應,她以為徐家長輩會覺得她不識好歹,可那時候她看到浮現在徐家父母臉上的不是責怪,而是哀傷。

朝朝也是很久之後才知道,雲姐曾經許過親,那男子同她誌趣相投,從不會介意徐雲拋頭露麵做生意,還總是在徐雲失落的時候鼓勵她。

在她下錯決策時和她一同承擔責任。

兩家本是歡歡喜喜的準備辦喜事,誰知一場意外,徐雲的未婚夫死於非命,喜事變成喪事,而徐雲從那之後,便徹底斷了成親的念頭。

因為她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再找到一個和未婚夫一樣的男子。

這件事是徐雲親口告訴朝朝的。

而朝朝也在那個時候,告訴了徐雲她的過去。

徐雲聽說之後,隻為朝朝感到不值,從此致力於讓朝朝忘記過去。

但對於成親一時,朝朝卻很是抗拒,她的心被她的夫君占據的滿滿的,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朝朝啊,你可有想過以後?”

朝朝搖頭,她其實沒有想過,她娘沒了以後,她就是一個人活的,遇到阿陽之後,他們便是兩個人活。

那時候的日子過得很是快活。

兜兜轉轉又變成一個人,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

“算了算了,你就是死心眼。”徐雲也懶得再勸,她自己都是個死心眼的人,哪裏還勸得動別人?

話說到這裏,徐雲又想起今日自己聽到的傳聞,湊到朝朝耳邊說小話,“我本來以為隻有我們女人才會死心眼,沒想到男人也會。”

“什麽?”朝朝不太在意的開口。

徐雲微微一笑,神神秘秘道:“聽說涼州的刺史大人,妻子失蹤之後就變得有些不太正常。”

朝朝聽的雲裏霧裏,她並不擅長和人一塊兒聊這些,隻是疑惑的看向徐雲,眼裏滿是認真,“不正常還能當刺史?”

徐雲:“……”

她怎麽都沒想到朝朝關注的竟然是這個?

“你別打岔。”徐雲嗔怪的看他一眼,“你就沒想問點別的?”

“他的妻子是去世了嗎?”

“也許是失蹤。”徐雲對這些事情都看的比較淡,同朝朝說,雍州地處偏僻,也許是他們一家三口來赴任時,遭遇了什麽意外,可能太傷心便說是失蹤。

“他也是情深義重,妻子失蹤之後就自己一個人照顧孩子,幾年過去都沒有續弦。”徐雲幽幽感慨,話裏話外都是對這雍州刺史的同情。

但朝朝卻沒有這麽多的同情心,“哪有這般長情之人,他也許很快就會有續弦。”

“朝朝,做人不要這麽悲觀。這世上還是有好男人在的。”

朝朝的心裏卻有點堵得慌,隻因她無端端的想起裴錚來,一時之間竟有了遷怒,“位高權重的男子,哪有什麽真心?”

徐雲愣了愣,下意識的開口解釋,“我就是覺得他有點可憐。”

結果朝朝今日的心情很糟糕,非但沒有順著徐雲,反而鄭重其事的告訴她,“阿姐,不同情男人。”

徐雲傻了,壓根不知道朝朝今日究竟受了什麽刺激,但見她神色不對,隻能默默的點頭。

好脾氣的哄著她。

而被徐雲同情的雍州刺史並非旁人,是五年前隻身來到涼州的裴錚。

裴錚來到涼州的時候,此地雖說不上一貧如洗,但也並不富裕。

這些年在他的努力下,當地百姓的生活變得越來越好,原本三年任期一到就可以離開。

但裴錚拒絕調令,一直待在涼州。

他日常忙碌,成日在府衙處理公務,連休沐的時間都不怎麽有,但就算再怎麽忙碌,裴錚都能夠每日抽出兩個時辰來陪玖玖玩耍,習字。

在所有人看來,他是個好官,也是個好父親。

可隻有福財等親近之人才知曉,他們世子根本就不好。

這些年,他從未睡過一個安穩覺。

是夜,裴錚又一次醒過來,他看了一眼刻漏,不過三更時分,但裴錚已經沒有睡意,他麵不改色的披衣坐起,開始處理昨日未曾處理完的公務。

在外頭值夜的福財瞧見主屋又亮起了燈,心中微微一歎。

自從那件事發生之後,他們世子爺的情況就愈發糟糕。

他們離開京城的時候,世子爺隻是變得非常沉默,也是在那個時候,福財和福全才理解夫人為何會攔不住世子爺離開京城。

隻因為他那模樣瞧著實在太過駭人,周身都散發著悲傷的氣息,任誰看了都忍不住難受。

生怕一個不順他的意,這人就要活不下去。

偏裴錚本人毫無所察,他平靜的處理完京城的一切,平靜的來雍州赴任。

平靜的照顧孩子,將自己投身忙碌之中。

裴錚覺得自己什麽事兒都沒有,隻是奇怪為何周圍的人對他的態度愈發小心翼翼,好像在擔心會惹怒他?

裴錚甚至還反思過,是不是因為自己的脾氣太差。

對此,裴錚還有些頭疼,他曾親眼見過荀烈打孩子,裴錚從前也沒有什麽意見,所謂愛之深,責之切。

荀烈的妻子溫婉,他就需要當一個嚴父。

那孩子對荀烈是有些畏懼的。

但裴錚並不想玖玖害怕自己,於是對著玖玖的時候,他展現出了前所未有的耐心。

玖玖很多時候都是福財和春荷照顧的,當初離開京城,春荷自告奮勇的要跟著一塊兒來,想要照顧玖玖。

裴錚並無不應,隻是賞賜了春荷不少銀子,讓她安頓好家中。

玖玖雖然是由他們照顧,可最親近的人,還是裴錚。

當一州刺史,可比在戶部清算銀子要麻煩的多。

嚐嚐會遇到各種稀奇古怪和匪夷所思的事情。

後來,裴錚的脾氣變得愈發糟糕,也隻有在玖玖麵前才會收斂。

福財看著正屋裏的燈,除了歎氣,還是歎氣,坐在屋簷底下瞧著月亮,眼看八月十五就快到了,月亮也越來越圓。

再過兩個月,就是小少爺的生辰。

到時候……

福財簡直不敢想下去。

他時不時的看著屋子裏的燈,臉上糾結又煩躁,隻盼望著福全快些從京城回來。

屋裏,裴錚正專心致誌的寫著公文,隻是頭卻毫無預兆的痛了起來,這疼痛來的突然且來勢洶洶,額上沁出了豆大的汗珠。

他沒在意想繼續寫公文。

隻是生理性的疼痛根本就忍不住,失手打翻了茶盞。

福財聽到動靜,立馬過來敲門,“大人,大人您怎麽了?”

裴錚這些年,並不愛旁人喊他世子,在雍州刺史府會喊他世子的也隻有這麽幾個人,一開始他們根本沒有辦法改口,時常出錯,裴錚不厭其煩的開口糾正,他們也漸漸的改了口。

豆大的汗珠,一顆一顆的落在麵前的宣紙上,裴錚的心頭染上一絲戾氣,倒不是因為身上的疼痛,隻是有些煩躁毀了這公文。

他隻覺得有些可惜。

他忍著疼痛擦掉額上的汗,又找出一本空白的公文開始寫起來,福財還在外頭鍥而不舍的敲門,那聲音惹得裴錚愈發的不耐,他忍不住低聲嗬斥,“閉嘴。”

福財不敢再敲,但依舊想進屋來看個究竟。

他們這些年一直近身伺候世子爺,可他們都沒有發現,世子爺的身子竟然糟糕到這種地步,福財和福全也是兩年前才知道,世子不知何時患上頭疼的毛病。

他們先前從未察覺,還是有一次疼的太厲害,暈倒在書房,他們這才發現。

但裴錚自己根本不當一回事,非但不肯尋醫問藥,也不讓他們往京城傳消息。

隻是一個勁的折磨著自己。

福財曾去醫館問過,頭疾最為嚴重,疼起來的時候會整宿整宿的睡不著。窗戶上的影子清晰可憐,裴錚看起來如往常一樣。

但是福財知道,這根本就是假的,方才世子爺嗬斥他時,聲音裏已然有了顫音。

福財知道世子爺不愛搭理人,可也不能這般放任下去,於是他一咬牙,跪在地上開口求道:“大人,馬上就要天亮,小少爺就要醒過來,您也不想他瞧見你這般。”

屋子裏的人沉默下來,許久裴錚才開口,允福財進去。

福財一進屋,就瞧見裏頭一片狼藉,裴錚端坐在書案前,但形容狼狽,身上的中衣均被汗水沁濕,宛如水中撈出來的一般。

福財一言不發的從衣櫃裏拿出衣裳,再從藥箱裏找出丸藥,遞給裴錚。

這是夫人從京中送過來的,太醫特意調製可以緩解頭疾的丸藥。

而裴錚卻隻是拒絕,“我沒病沒災的,為何要吃藥?”

福財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大人?”

“福財,是藥三分毒。”裴錚認真的開口,仿佛福財眼前的藥丸是什麽毒藥一般。

實則在裴錚的心中,那就是毒藥,隻因吃了它,他就再也見不到朝朝了。

裴錚怎麽會要這種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