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過了年,經過一個冬天,有那家裏實在困難的或者年內兵荒馬亂犯了錯惹主家不喜被打發了的都聚在牙行裏,等待發賣,另外就是西市有個人集,那些家鄉遭了災自賣的或者影視裏常見的賣身葬父之類的大多集中在那塊等待主人家挑選買賣。
這兩種買人方式各有優劣,從牙行裏買的人,戶籍人品有無犯錯之類的牙行都會尋摸得清清楚楚,一般不會在這上頭隱瞞,買的人說句難聽的,都是“有出處,可查前科”的,而且買後牙行也會把簽身契,衙門蓋章之類的瑣事一道辦了,主家隻管選人領人帶回家就是,若發現何處不好,何處有弄虛作假,還可以找牙行退貨商量善後事宜。
西市上自賣自身的人呢,那是怎樣的就憑一張嘴說,可沒有牙行摸底細作保,具體能買著啥樣的就看主家眼力了,有可能買到那落難的有才小姐,也有可能買到走投無路的江洋大盜,價格上一般是比牙行便宜,也就這點優勢了。
正月初十,該拜會的拜會過,該全禮節的人家也都全了,家裏頭無事空下來了,雲爹和草哥兒這段日子去了牙行三回,因著第一次買人沒有經驗,想著多跑幾回都看看攢攢經驗,原本是看好了一個趕車把式,是個五十幾歲黑瘦男人,家就住在京城附近的鄉下知根知底,心裏有了點譜,隻是沒定下來了,兩回都是去看的他,誰知第三回去的時候,牙行點頭哈腰說實在不巧了,那車把式前天有人瞧中給買了去了,您二位來晚了。
牙人也知道他們想尋個穩當點的車把式,之前那黑瘦男人其實合適,但這二位看了兩回都沒定,別人來看了一回就定下,直接付了錢辦好手續一條龍就把人領走了,牙人也沒辦法,想留也留不住啊,但也不想得罪翰林嶽丈,就哈著腰說那人哪哪都好但瞧著年紀有點大,怕是得用不了幾年,若有年輕一點的,一定通知老太爺您來瞧,給您留住了。
雲爹和草哥兒也是這個心思,那黑瘦車把式不錯,就是老了點,歲數比雲爹還大,五十六了,有句老話叫五十而知天命,這五十六歲的勞動人民,過得苦日子那都是說不準的事兒,葉崢聽了也這麽安慰雲爹,說車把式而已,好的肯定還有,下回的指不定比這個年輕又好呢,也就這樣作罷。
誰知過了幾天,他們想要尋車把式的消息不知道怎的給王家人知道了。
王阡直下了值親來找他們。
王阡直坐在雲家堂屋裏,接過雲夫郎端來的暖暖茶水,謝過端起喝過一口。
這是駱駝乳加了紅湯枸杞茶磚煮過的奶茶,一口下肚渾身都熱起來,愜意喝了長舒口氣才細說原委:“那牙人是我手下一個兄弟八竿子打不著的老表,因我那兄弟家中阿兄的妻子五年沒有生育,就尋思著要買個通房丫頭,喊來了這個老表,兩人在那角落裏咕咕唧唧說話,不知怎麽就說起車把式的事,我一聽葉翰林就豎起耳朵,又聽得提起的人和雲老伯草兄弟都對得上,就知道是你家了,留神聽了幾句,才知道你家要買奴才的事。”
葉崢聽得皺起了眉,先反駁一句:“五年未有生育也未必是家裏妻子的原因,他阿兄可有自己去看看大夫?若是他阿兄自己身上的毛病,買一百個通房丫頭回來也不頂用啊。”
王阡直和葉崢打交道久了,也知道這位葉弟偶爾會發些驚人的言論,這時候順著說就對了,忙道:“是是是,我回去說他,讓他叫他阿兄去看大夫檢查。”
頓了頓又道:“葉弟,若要買別的奴才,哥哥我這派不上用場,你想買個車夫,何用找牙人,此刻現成我這裏就有個把式極老的好人,與你做個中人如何?”
葉崢緩和了語氣,也持起乳茶呷一口,看王阡直:“你說說看?”
王阡直就說了。
他手底下有個叫馬大力的老鏢師,有個遠房侄子最近來投靠他,這侄子叫餘衡,乃是個可憐人,三歲沒了娘,四歲餘衡爹就給他找了個後娘,次年這後娘給餘衡爹又生了大胖兒子,來年又得了個胖丫頭,俗話說有後娘就有後爹,從此餘衡在家的處境就可想而知了。
“這王氏在家對餘衡非打即罵,動不動就誣陷餘衡欺負弟弟妹妹,偷東西,東家死個雞西家少件衣的這種扯皮事兒,人家躲都尚且不及,這王氏竟往自家頭上攬,非說是前頭姐姐生的小子不學好,偷雞摸狗她是教不了了,弄得餘衡從小到大那聲名在當地都不好聽。”
葉崢皺眉,他也是鄉野出生,一點都不懷疑村裏愚夫愚婦能幹出這種事兒來,他哥嫂對待原身就是最好的例子,所以那句“他老子就幹看著媳婦作孽不管”的話噎在喉嚨裏到底是沒有說出口。
和雲清交換了個眼神,心裏對那叫餘衡的少年已是先入為主可憐了三分。
“餘衡這人,按馬大力所說從小就硬氣,十三四歲能打雜養活自己了就不在家裏吃飯了,自己到山腳下起了個草棚住著,靠給人種田打短工日子也過得下去。”
雲清問:“既日子過得下去,如何又要自賣自身呢?”
王阡直嗐了一聲:“雲夫郎有所不知,因這餘衡的爹是個沒能耐的,後頭兒子女兒也不爭氣,到了十五六歲各自要嫁娶了,家裏既拿不出嫁妝,也出不起聘禮,日子越過越窩囊,反而是餘衡這小子手裏頭攢了點銀子,這事不知怎的被他後娘知道,歪腦筋就動到這上頭去了……”
王阡直繼續往下說,葉崢和雲清原以為左不過就是用孝道強壓或者騙取,王阡直卻說出個令人大跌眼鏡的故事。
那餘衡並不是個傻的,哪裏會傻乎乎後娘說啥他聽啥,說什麽爹和家裏弟弟妹妹想他了,請他回來吃頓飯的借口根本不頂用,餘衡一口拒絕,是打定了主意不想沾這家人了。
餘衡不上當,後娘竟想出一條毒計,趁餘衡出門的時候跑去餘衡家脫了外衣往**一鑽,等餘衡幹完活回來脫了髒衣服準備洗洗手做飯吃的時候從**竄出來抓著餘衡的手,叫他把這些年攢的銀錢都拿出來,不讓就嚷嚷說他欲.逼.奸後母,要報官,要讓他臭了名聲,以後再也不能在這塊地上討生活。
餘衡後娘想得很清楚了,此為一舉兩得之計,若餘衡乖乖拿了銀子出來,她就拿了銀子,若餘衡敬酒不吃吃罰酒,她就報官,到時候把餘衡這不識相雜種往大牢裏一送,不僅得了銀子,連餘衡這間房和這些年置辦的東西也要占去。
此計不可謂不毒,餘衡並不肯受她欺壓,於是她後娘果真嚷嚷了起來,連後娘兒子一塊從牆根後竄出來,拿著扁擔就罵,就打,餘衡是從小就練出的力氣,劈手奪過扁擔把後娘連同他兒子打個半死,這番動靜到底惹來了村裏人。
於是娘兒倆按照先前商量好的,哭著說餘衡不是人,竟然要□□後母,他弟弟想要救母去拉,反被打成這樣。
他倆其實沒啥演技,但此刻頂著如出一轍的豬頭臉,後娘衣襟開著,那窩囊兒子痛得眼淚鼻涕一起淌,倒是多了幾分真切,村裏人都指指點點唾棄餘衡。
餘衡爹懦弱了一輩子這會倒硬起來,從人堆裏二話不說衝上來就抽了餘衡幾個大嘴巴,後娘作勢要一頭碰死,被拉住後不依不饒要報官,村長為著村子名聲著想調合也不頂用,鬧劇了一場,終於是把餘衡捆起來見了官,那縣太爺雖不是個胡塗的後娘說啥信啥,但後娘到底占了人證,且她倆一身傷痕是餘衡打的,餘衡也沒否認這點,隻咬死了對後娘從無想法。
跟著有那不嫌事大的村裏人就把餘衡從小那些莫須有的小偷小摸都說出來左證餘衡人品下流。
即便這樣,□□的證據還是不足,畢竟餘衡根本沒有碰過後娘隱秘處一指頭,毆打出來的傷口那有經驗仵作一瞧就知道,不能算,縣太爺按照現有證據隻說餘衡毆打後娘弱弟,乃是個不孝不悌之人,判了餘衡打四十板子,加服徭役一百天。
餘衡挨了打又服了刑,等刑滿都到了第二年了,也就是今年,再回村裏山腳下那間慢慢充盈起來的泥屋一瞧,裏頭空空如也,非但藏的銀子被從牆洞裏挖了出來,連帶桌椅板凳鍋碗瓢盆都被搬了個精光,那灶上架的鐵鍋都被從灶台裏撬出來拿走了,屋裏是連根雜草都沒給他留。
餘衡從屋後提了根棍,出了門就要找後娘一家算賬,一路遇上的村人都朝他指指點點翻白眼,還有往他的腳印處吐唾沫的,縣太爺沒定了餘衡□□後母的罪,村裏這些人卻已經在心裏給他定了罪了。
餘衡順著山路往下走,瞧著逼仄的矮房,愚昧又刻板的鄉民,不知怎的越走越沒勁,走到後娘家,正是晚飯時分,灶房裏飄出縷縷炊煙,後娘一家正圍著灶房做活說話,不時傳出歡聲笑語,後娘還說乖兒子有了這筆銀子娘就給你往鎮上尋個媳婦,餘衡爹聽了也迎合說鎮上媳婦好,水靈。
全然忘了這筆錢沾滿了他另一個親兒子的血淚。
餘衡腦中陡然生起一個念頭,他想一把火把這家子不要臉的都燒死,自己也投身入火死了算了。
好在他腦中還剩一點理智,他在服徭役的時候恰巧和他的遠方表舅馬大力見了一回,馬大力說實在過不下去就來尋舅舅,飯總有你一口吃,餓不死。
就這麽一點善意,讓餘衡放下了手裏的火折子。
他衝進屋裏,將原本屬於自己現在卻擺在後娘家灶房的桌子翻了個倒兒,一桌飯菜摔在地上喂了狗,撿起碎瓷擱在後娘兒子那胖脖子上把自己好容易積攢的五兩銀子討回,餘衡提著棍子連夜出了村。
這樣的地方,他是一時一刻也待不住了。
說完餘衡的故事,王阡直歎了口氣抬頭,瞧見一屋子都盯著自己,尤其是雲羅氏和草哥兒,都淚汪汪的。
草哥兒也受過劉老實欺負,是苦大的,對這種事特別能共情,擦了擦眼睛罵道:“這餘衡爹也太不是東西,簡直就是個窩囊廢老狗,這後娘生的兒女是兒女,前頭娘子生的就不是兒子了?”
雲羅氏知道他是想到劉老實和自己娘了,在草哥兒肩上拍了兩把安慰,雲爹吧嗒著煙不說話。
連雲清眼裏也有顯而易見的同情之色。
但葉崢到底是後世人,經曆的都,想的更多一層,他問王阡直:“這餘衡的確是個可憐人,但他毆打過別人,雖然該打,也升起過殺人放火的心,雖然後頭也放下了——”
“王兄你也知道,我家有老弱婦孺,還有兩個孩子,這人可憐歸可憐,但放這麽個危險分子來家,我卻有點不放心,這種心情,希望王兄體諒則個。”
王阡直道:“葉弟你的顧慮乃人之常情,我自然知道——你家於我家元寶有救命之恩,若這人不是個正的,是那歪的邪的,我是無論如何不會來你跟前提起,把個不好的人說給你,甭說我自己,就我大哥大嫂也饒不了我……我是想著葉弟雖現在翰林,以你之能,以後必少不了在外公幹的機會,這餘衡我是仔細注意過,騎馬駕車也使得,縫縫補補也做得,且天生有一把子力氣,與你做個保鏢那也是綽綽有餘的。”
聽到保鏢二字,雲清心裏一動,他雖有好身手,但不可能時時刻刻跟著阿崢,尤其阿崢在外公務的時候,身邊若有個身手好的能使喚,危急時刻也能保護阿崢,那真是說到雲清心裏頭去了,京城雖是治安不錯,但萬一呢,誰曉得,有備無患總沒錯。
想到這裏,雲清摸了摸葉崢的手,和王阡直道:“光這樣說也說不準,過兩天你把人帶過來,我們看看,再衡量衡量。”
雲清開口的事,葉崢是絕不會拂他麵子的,雖然有點驚訝,還是和王阡直說:“那你就把人帶來吧。”
是好是歹,看了再評價也成,若真是個好的,身世又如此可憐,幫一把也是行善積德了。
王阡直回去,過了兩日就帶了個人來葉家堂屋。
雖然在王阡直口裏,這餘衡是別人家的兒子,聽著很小似的,但餘衡其人實則已經二十有二,年紀比葉崢還大,身高比葉崢矮一些,大約一米七六左右,古人普遍營養不良,就餘衡小夥的生長條件,能長到一米七六已經很厲害了。
餘衡知道自己是來給翰林小官當下人的,他從小吃苦,倒不覺得給人當下人有什麽丟人的,縱再傲氣的人,有他這樣的經曆,那一身棱角也磨差不多了,再說了他表舅還提點過,這位葉大人對王家有恩,他自己馬大力是受了王家的恩的,王家恩人就是他馬大力的恩人,同理,餘衡既然要跟著馬大力混飯吃,那馬大力的恩人就是餘衡的恩人。
這邏輯雖然曲曲折折又略帶教條主義,但古人的世界觀就是這樣,這一套餘衡反正是認同的。
於是餘衡跟著王阡直來到了葉家,接受他們的檢閱。
餘衡一直低著頭,叫人看不清臉,葉崢就叫他抬起頭來看看。
餘衡乖乖照搬,葉崢和雲清都相信,眼睛是最難作假的,一個人心裏頭想什麽,從眼睛裏可以看個七七八八。
這餘衡的眼裏有對這世道的不滿,有受過虧待的憤世嫉俗,有一些認命也有一些受過磋磨的滄桑,但沒有那些歪的邪的,或者叫人一看就不喜歡的東西在裏頭,眼神有點麻木,但還算清正。
這就成了,隻要人的根子不歪不壞,有一點小脾氣也不是不可以理解,既有王阡直作保,就不算是個根底全無的,縱有點小脾性那就慢慢教吧。
這麽著,餘衡就在葉家留了下來,成了葉崢的一名長隨,過了正月十五,翰林院恢複三日一休五日一沐的上班時間。
白天裏餘衡跟著葉崢出門,早起雲清送葉崢的時候總算可以一起待在車廂裏,吃吃東西說說話,不用一個人做車廂裏一個人在外頭趕車了,餘衡很識相,會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隻駕車不出聲。
雲清不出去,他就單獨趕了駝車送葉崢去翰林院上班,中間時間回來將駝車交了就可自由活動,晌午葉崢下班前再駕了駝車去接。
這是全家商議過的結果,想說看看這人有了空閑做點什麽,吃不吃酒,賭不賭錢,會不會拿了預支銀子去那等不幹凈地方,畢竟大齡單身青年,說是給閑暇自由活動,實則也是考驗,再者家裏還有孩子,不考驗一下就這麽待進來了不放心。
誰知餘衡的活動軌跡相當單一,清晨送了葉崢去翰林,接著把駱駝車送回來,剩下時間哪兒也不去,就在房間裏待著或者牆根地下窩著,中午吃飯也很自覺,從不往堂屋桌上湊,草哥兒給他碗裏打滿飯菜,他捧著就回屋裏吃或者在院子裏看著池塘裏的魚吃,他也不笨,不夠吃是會來要的,不虧著肚子,但也隻往灶房裏去要,從不進堂屋,那道主和仆的規矩把握得十分分明。
吃過飯也不出去,規規矩矩在家待著,等著到點去接了葉崢回來,夜裏無事了,還是不出去,就在房間裏待著,雲家還沒有讓人值夜的規矩,他就放倒頭睡到天亮,先一步起身套駱駝車,完成他的專屬工作。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十幾天,估摸著餘衡是有點待無聊了,雲家人想著,這回可以看看他出門幹啥了。
誰知他還是不出門,無聊了就在院裏自己尋摸事情做,先是瞧著湖邊那圈圍欄經過一個冬天有點損耗了,就從後院放毛竹的地方抽幾隻毛竹,破竹成篾,把那破損的地方給密密編嚴實了,這還不算,因詢問過草哥兒這圍欄的作用,聽說是防止家裏兩個小少爺調皮翻過去掉湖裏,還特意比照了安兒然兒的身高,又把圍欄加高了一圈。
這份細心是家裏人都沒有想到的。
也不是沒想到,主要是這圍欄放那兒其實也沒起到什麽作用,安兒然兒從沒有往圍欄上爬過一次,每次想看魚就隔著圍欄看一看,天長日久,甚至令大人覺得就算把這圍欄撤了,估計問題也不大。
但到底想著他們小怕失了足,還是留下了,但就沒想著根據身高增加高度,畢竟他倆從不爬嘛,餘衡會這樣做,倒是令人刮目相看。
又比方說,餘衡花幾天編好了圍欄,又找其他事情做,比如劈柴原本是雲爹的工作,挑水呢,一般是誰有空誰做,清掃場院則是草哥兒定時做。
現在這些活都被餘衡包去了,柴劈好整整齊齊碼在牆根底下,水缸扛井邊刷得幹幹淨淨打滿水又搬回原位,還有力氣揮舞大掃帚把整個宅邸屋前屋後都打掃得清潔溜溜。
一個人幹完這些活,中午也到了,照舊找草哥兒要一大碗飯菜,端著去湖邊吃,中午草哥兒勸他不用忙,可以歇個中午覺,餘衡聽了,回房睡半個時辰,出來繼續尋摸活幹。
這麽著大半個月,人心都是肉長的,連雲爹嘴裏也時常說餘衡這小夥子不錯,雲羅氏和草哥兒更加了,待餘衡更是好,有什麽好吃的好喝的都少不了他一份。
要不是葉崢哭笑不得說家裏是要買下人才買了餘衡,估摸著雲羅氏和草哥兒都要把他又當成自己人了,還是雲清按著葉崢吩咐說了幾次才成。
葉崢知道,他們隻是不習慣,等以後家裏下人多了,或者到時候下人偷奸耍滑了,不端起主子的威儀下人就要踩頭上來倒逼主子了,一旦這樣的事發生幾次,為了一勞永逸,雲羅氏他們主子的款自然會端上來,這是個過程,坑踩多了都學得會,不急於求成。